第二十章 子履的心思

父親老了。望著天邊夕陽，子履不由得嘆息。

自夏帝履癸繼位，父親朝拜歸來后便長吁短嘆，擔憂族人安寧的日子不會太多了。子履再三追問，父親才道了原由。原來，那日朝拜，所去者不過十之二三，與帝文命之時眾河朝宗於大海，萬方朝宗禹天子的盛況已無法相比。遙想夏朝初立的時候，禹帝文命制九鼎定天下是何等氣勢，但經歷了帝太康、帝廑、帝孔甲后，這國勢越來越微弱了。偏偏帝履癸身量健壯勇猛，性格剛急暴躁，主張兵征伐，無荒、費昌及虞公姚常、父親等極力勸言，結果，帝履癸大怒之下，斥姚常回了虞國，更將無荒與父親「請」出都城。

此時的夏朝好比一個人已到髦耋之年，只適宜修養不適宜劇烈運用，偏讓他去降龍伏虎，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趙梁曹觸龍等一班佞臣投帝所好，極力勸夏帝大力興修，遷都夏城，勞民傷財。這龐大的費用哪裡來呢？增加賦稅。一時之間各族怨聲大，可是履癸剛性過強，且正意氣風之時，又加上趙梁等人好似風助火勢，哪個大臣勸諫得住？可憐這氣息微微的夏朝啊，怎麼能承受得起這樣的動蕩？

帝履癸六年，大朝。

東西南北和豫州五方諸侯方伯長均來朝拜。這是有原因的。因為事先和夏王做好溝通的諸侯均得到了嘉獎，很多人自然效仿，更加上夏王武力過人，英勇悍猛，無人能及，因此，朝拜人數大有可觀。而此時，於辛負責建立了三宮九院，侯知性又訓練了一批勇士。家，是安身立命的地方，軍隊是奪取和擴大政權的寶器，有了這兩樣，夏帝履癸才能威嚴地立於大殿，耀眼如太陽——散著猛烈強光的太陽。看著進者十之七八遠者十之二三的朝拜者，履癸彷彿看到不遠的將來又將面臨著禹帝的盛況。

帝履癸十一年，大朝。

履癸面上露出的除了笑容還有衝天的豪情。看著履癸的表情喜壞了趙梁，愁壞了商侯等人。

履癸大宴群雄。宴會上的情景更讓商侯擔心——趙梁、曹觸龍、侯知性、武能言的喜笑顏開就知道他們在帝履癸那裡是眼前紅人，看著宮殿、美酒、器物、歌舞就知道他們如何達到眼前的政治地位的。當樂曲聲再次響起的時候，商侯告病離席了。

第二天，大殿上，帝履癸動了龍顏之怒——撤消了主癸豫方伯長的職位，由葛伯垠接替。

葛——豫州的一個小諸侯——最重要的是，來朝拜帝履癸之機，慰問了趙梁以及曹觸龍大人——當然不能只用嘴來慰問，慰問品是必須地！而正是這些慰問品，讓趙梁等人看到了葛伯垠的忠誠。

方伯長，各方諸侯必須聽命於方伯長，方伯長掌握兵權，可以替天子征伐天下！

至此，帝履癸的五方方伯長為：東方方伯長韋豕氏孔賓，北方方伯長吾昆氏巳牟，西方方伯長顧氏委望，南方方伯長長息國常於，豫方方伯長長葛伯垠。除了豫方方伯長長是后換下來的，其餘各方方伯長長均系子襲父位，可見天下大定！有句話要悄悄地說：東北西南四方方伯長在朝拜前或曾單獨見帝或曾見趙梁曹觸龍。開會提前到達無可非議，但提前到了做了些什麼，人家自己不說誰知道呢？當然開了會之後，根據會議內容自然就知道了。

父親主癸見帝履癸黨羽已經結成，無奈回商，終日鬱郁。那葛伯垠做了方伯長，擁有了征伐的權力，竟不顧及天子之命，任意兵討伐，打著天子的旗號，滿足自己的腰包而已。豫州，一時間哭聲不斷，人心慌亂，不知道自己哪天夢中就成了天子征伐的對象。

眾諸侯紛紛來商見父主癸，訴說種種，父親不顧自己病重，讓兒子子履四處巡看。可是，有人比子履更早就開始巡查天下了，那個人就是夏王——姒履癸。夏王巡查，一巡巡了十幾年，直巡得小國頭痛諸侯抱怨——接待夏帝可是個大工程！！

唉，子履一聲嘆息，父親，兒已經看到了天下形勢，可是，兒如何回復父親呢？

想到這，子履的思緒不受控制起來。

思念有如荒草，芽之後就是狂野地瘋長。子履的思緒一下被牽回到商，牽回到父親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