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州訪仙 （15） 大難不死

數日之後，一行人總算上有驚無險地來到了谷口，這裡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終年被霧氣所籠罩，山間奇花異草。

「今晚我們就在這裡宿營，明日就進這『夢溪谷』。」月寒望著前方白色的霧氣，又望了望天空，見天色將晚，這霧氣隨然無毒，但若是天黑迷失在霧中必然於己不利。

半晚，眾人都休息過去，緋玉忽然指著樹林間星星點點的光喊道：「快看！是螢火蟲！」

「螢火蟲有什麼好看的！大家都還在睡覺呢！你別吵！」司徒?揉著自己那睡意朦朧的雙眼，不耐煩地說道。

「哼！你個書獃子就知道睡！」緋玉不滿地嘟噥著，朝著那片螢火蟲走去，螢火蟲在頭頂上盤旋著，一閃一閃如同天上的繁星。有時劃過臉龐，緋玉忍不住抬手去抓，每每如此，螢火蟲都會從緋玉的指尖飛過，緋玉臉上漸漸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你喜歡螢火蟲嗎？」這時，月喊忽然出現在緋玉身邊，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螢火蟲卻有被月寒驚散開來。

「討厭！你看你！一來就把它們給嚇跑了！」緋玉嗔怒道。

「你若是喜歡，我便去幫你抓來。」月寒說著變戲法似地從身後取出一個布囊。

「別！」緋玉頭枕著手臂，望著又在慢慢聚集的螢火蟲道。「就讓它們這樣子好了。我想，他們也應該喜歡自由自在的飛翔吧。」

「你……」過了一會，月寒說道。

「什麼？」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月寒忍不住問道。

「你在竹林的時候，也這樣問過我。」緋玉搖了搖頭，眉頭深鎖。「其實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覺得十分親切。只是我卻始終想不起來……」

「……」月寒此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緋玉。

「你知道嗎？其實我心裡真的好怕。」緋玉繼續說道。「我怕我記憶恢復以後，現我們其實是仇人。那樣，我們是不是會兵刃相向？」

「不會的！」月寒搖了搖頭。「不會是你想的那樣。」

「對不起，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緋玉將月寒丟在那兒，獨自一個人跑開了，螢火蟲還沒有散去，在空中飛舞著，飛舞著。時聚時散……

「呀――！」樹林深處傳來緋玉的叫喊。「救命！」

「緋玉！」月寒猛然驚醒，在黑暗中辨不清方向，月寒只好追隨著聲音一路奔去，在穿過一處草叢后急忙停了下來，月寒看著自己的腳下冒著冷汗，這裡竟然暗藏著一條巨大的裂縫，一眼望去深不見底，若是自己停得不及時，只怕早已粉身碎骨。月寒攏著雙手朝下邊喊道：「緋玉！你在哪裡！聽得見我說話嗎？」

「我就在這下邊！支撐不了多久了！快拉我上去！」緋玉話語十分焦急，情況刻不容緩。

幸好月寒隨身攜帶著繩子，急忙找了處結實的樹榦繫緊，抓著繩子往裂縫裡滑去，下降了數尺的距離，在一處突出的岩石上現了緋玉，只見緋玉一隻手正緊緊地摳在那塊突出的岩石上。「緋玉！堅持一下！我這就來拉你！」月寒瞧准方位，兩腳往崖壁上一登，人便盪了過去，月寒伸出手去對緋玉喊道:「抓住我的手！」

緋玉費力地伸出左手，好幾次同月寒錯過，眼看著岩石已經受不住重荷。終於，在最後關頭，兩隻手搭在了一起，月寒使出全身力氣，往上一提，將緋玉抱在懷中，月寒低著頭對緋玉說道：「抱緊我別鬆手。」

「嗯！」緋玉拚命地點了點頭，雙手牢牢地抱在月寒腰際。

月寒感覺緋玉已經抱穩，便騰出一隻手來，雙手並用向上攀著，眼見可以看到崖頂。然而老天卻偏偏不讓他們如願，月寒感到手底下的繩子一陣顫抖，月寒的心也顫抖了一下。「糟糕！莫非方才自己在崖壁上蕩來蕩去，繩子的某處已經被磨得快斷掉了？加上如今是兩個人的重量。」月寒不由得隱隱擔心起來，停下了向上攀爬的動作，盡量穩住身體不再移動，另一隻手也放了下來，抱著緋玉。

「放手吧……」緋玉低聲說道。

「什麼！？」月寒顯得難以置信。

「我知道繩子承受不了多久了，現在放手還來得及，否則我們兩個都得摔死！」緋玉將頭扭向一邊。

「不！」月寒斬釘截鐵地回絕道，抱緋玉抱得更緊了。

「可是……」緋玉不忍心說下去。

「我說過！不會再丟下你的！」月寒抓著繩子的手被繩子割破，沁出血來。

「月寒――！」「月寒兄――！」隱約，月寒聽見崖頂似乎有人在喊著他的名字。

「葉姑娘――！」「葉姑娘――！」果然沒錯！是阿?和唐天傲！月寒心裡暗喜，急忙朝著崖頂喊道：「我們在這兒！快來拉我們上去！」

「找到他們了！在這裡！」司徒?剛走到崖邊，便看見一根繩子垂下去，指著懸崖底喊唐天傲過來。

「月寒兄！你們能聽得見嗎？」唐天傲朝下邊喊道，迴音久久才傳上來。

「能聽得見！天傲兄快拉我們上去！」月寒喊道。

「好！我這就拉你們！」

「太好了！緋玉！這下我們有救了！」月寒低下頭，欣喜地對緋玉說道。

「嗯！」緋玉微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慢慢地被拉了上去，就在這時，月寒只覺得抓繩子的手力道全無，身子騰空，隨即墜落下去，繩子斷了！月寒腦袋裡閃過這個念頭，這次真的完了！「咚！」地一聲悶響由懸崖底部傳來，緊接著是一片寂靜。

「你……！」崖頂上，司徒?目瞪口呆地指著唐天傲，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樣做。

唐天傲卻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將鐵錐收回袖中：「怎麼？我看著繩子也堅持不到拉他們上來了，於是就幫他們一把，早點投胎什麼不好！」

「你！竟然害死他們！我跟你拼了！」司徒?朝唐天傲頂去。

「哼！不自量力！」唐天傲一側身，在司徒?身後推了一把，司徒?徑直撞在樹上，暈了過去。

「我還得請你幫忙呢！可不會讓你那麼早死去！」唐天傲上前嘆了嘆司徒?的鼻息，接著將司徒?朝著火堆走去。

「好……好痛！」司徒?捂著額頭醒了過來，此時天已大亮，篝火早已熄滅，只剩一屢青煙。司徒?側過頭去看見唐天傲在收拾包袱。

「醒了？」唐天傲見司徒?醒來，丟了一塊餅道。「吃吧！吃了就繼續趕路！」

「哼！我幹嘛要吃你給的東西！」司徒?頭側向一邊。

「喲喝！嘴巴倒挺硬的！不吃就別吃！」唐天傲一把將餅打落在一旁。「起來跟我走！」唐天傲拽住司徒?的衣衫，將司徒?拽了起來，迅地朝司徒?嘴裡塞了一粒丹藥。

「你……你給我吃的馬上！」司徒?望著唐天傲，驚恐地問道。

「哼哼！我想你應該沒忘記我的獨門毒藥吧。」唐天傲冷冷哼笑道。

「腐骨丹！」司徒?不禁脫口而出。

唐天傲上前拍了拍司徒?的肩膀道：「別擔心！這份我特地調製過，毒會在四個時辰后才作！哈哈哈哈！走！」唐天傲用繩子縛住司徒?，又取出塊布巾蒙住臉，用威脅的口氣對司徒?說道：「你走前面！」

在接觸迷霧的那一剎那，司徒?緊閉上了雙眼，後來走了幾步，覺這霧並沒有毒，這才放下心來，朝著前邊一步一步走去。大概過了兩柱香的時間，兩人終於走出了迷霧，眼前是一處幽靜的水潭，淡藍色的潭水由一條飛瀑注入其中，白色的水花四濺，潭水波光粼粼，水氣升騰處，在陽光下有一道微弱的彩虹。

「是出口！」司徒?高興地朝前邁開步子，一腳踏在厚厚的落葉，身子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這……這怎麼回事！救命！」

唐天傲冷眼看著司徒?，又掃了一遍，方才現不遠處有一個平整地石塊，身子一躍，便跳到那石塊上，隨手將綁司徒?的繩子朝泥沼中一扔，說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救……救命！」司徒?雙腿在泥沼中胡亂蹬著，然而越是這樣，便陷得越快，司徒?不禁感到絕望，很快整個人便消失在了泥沼之中，只剩下「咕嚕咕嚕」往外冒著的氣泡。

「緋玉！緋玉！醒醒！」月寒搖著緋玉的身體，當他醒來時，竟然現這懸崖底部別有洞天，而自己著地的地方，竟然是厚厚一層骨骸。緋玉躺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於是上前探了探緋玉的鼻息，還好緋玉有呼吸，月寒這才放下心來。

「嗯……」緋玉被月寒叫醒，揉了揉眼睛。「這裡是哪兒？我們死了嗎？」

「還好我們命大，不過我也不清楚我們現在身處何處。」月寒環顧四周，竟然現望不到天，而周圍石壁光禿禿地，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再爬上去。

「疼……！」緋玉忽然喊道，原來剛才她想站起來，腿上卻傳來鑽心的疼痛。

「我看看！」月寒急忙替緋玉檢查，一根白骨穿透了緋玉的衣裙生生地刺進了緋玉的大腿。傷口處血已凝固，看來並未傷到要害處，否則緋玉現在可能就會應失血過多而亡。然而月寒抬頭看著緋玉因劇痛而有些白的嘴唇，心裡也不免有些焦急，伸手替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別動！你先忍一忍。」

「嗯……」緋玉點了點頭。

月寒試探地碰了碰那根白骨，猛地覺得緋玉的指甲幾乎按進了肉中，自己也不免倒吸了口冷氣，可想緋玉忍受的劇痛可比自己還多，月寒將手臂放到緋玉面前：「如果痛就咬著。」

「不用……」緋玉搖頭拒絕。

「好了，我要開始拔了。」月寒雙手剛一觸碰到白骨，便使盡全力往外拔。

「唔……！」緋玉抱住月寒的手臂便咬了下去。

「呼……好了！」月寒將那根兩指粗細的白骨丟到一邊，趕緊替緋玉止血包紮。

「還有布巾嗎？」緋玉全身虛弱，有氣無力地問道。

「怎麼？還有地方受傷？」月寒關切地看著緋玉，上下打量找尋傷口。

緋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幫你包紮一下。」說完，便看向月寒的手臂，原來緋玉剛才因為太過疼痛，連月寒的衣衫都咬破了，只見兩排牙痕烙在月寒手臂上，不時地還有血滲出來。

「沒關係的……」月寒說完，草草地替自己包紮了一下。

休息了一會，月寒感到有些許口渴，這才想起自己的包袱還在唐天傲那兒，與是轉身問緋玉道：「我們必須快些找到出口出去。」

「嗯！」緋玉支撐著站起來，險些又摔倒。緋玉秀眉微蹙：「不行……我走不了，要不你先走吧。」

「我說過不會丟下你。」月寒轉身，弓著身子道：「還是我來背你吧。」

緋玉上前，趴在月寒身上，心裡一片溫暖，此時腿傷也不那麼疼了。看著月寒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不禁哧哧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月寒好奇地問道。

緋玉急忙解釋：「沒……沒什麼，只是覺得，好象以前你也有背過我似的。」

「你都記起來了？」月寒喜道。

「沒……」緋玉的回答再次讓月寒失望。

就這樣走了半柱香時間，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嬰孩兒的啼哭聲，月寒大喜，轉過頭去對緋玉說道：「聽！前邊有孩子的哭聲，一定是有人家！」

「可是……誰家的小孩會有那麼多？」緋玉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月寒仔細地分辨著，果然！正如緋玉所說，啼哭聲不只一個，而是許許多多的啼哭聲重疊在一起，時而此起彼伏。

「你……你們是什麼人！」忽然兩人身邊的草叢中有動靜，兩隻粉紅色的東西爬了出來，這東西一尺左右，四腳粗短，卻有著一個胖乎乎的大頭，全身圓滾滾，說話的聲音如同小孩一般嗲聲嗲氣，顯得十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