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州訪仙 （14） 雲安之行

當晚，月寒趁著夜色翻牆出了唐家堡，直奔城外而去，幾經波折，終於在城外一處僻靜的小樹林，找到了正在焦急等待著的父女倆。

「月寒大哥！你終於來了，碧秀以為……以為你被唐家堡的人抓住了！」碧秀撲到月寒懷裡不住地抽哭。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害碧秀妹子擔心了！「月寒一邊安慰碧秀，一邊對站在一旁的碧秀爹說道。「大叔，您先帶碧秀離開吧。」

「為什麼？」碧秀瞪大雙眼疑惑地望著月寒，眸子里還噙著淚花。

月寒微微一笑：「其實我確實是被他們『抓』住了。」

「小兄弟！你是如何逃出來的？」碧秀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月寒將前因後果簡短的說了一遍。「如今我答應唐伯伯去雲安，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可是……」碧秀想勸月寒一起離看，但看見月寒此刻的神情，硬是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好了，你們快走吧。」月寒凝視著碧秀。

「月寒大哥，這個送你。」碧秀從身上取出了一個草結。「這蒹草結請你一直帶在身上，月寒大哥今後無論走到哪兒，都不要望了碧秀……」

「蒹草結……」月寒輕輕念道。「碧秀妹子……」

月寒扶在樹旁，目送著碧秀遠去，心裡有些欣慰，亦有一絲感嘆：「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碧秀……。」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翌日，渝州碼頭，唐家堡的船一早便停靠在那兒，唐天傲帶路，一行人上得船去。

「不愧是江湖上的名門，連船隻都如此氣派！」月寒嘆道，只見這船比自己來時所乘坐的商船大上許多，且船舷處還張燈結綵，船艙內更是有一歌舞台，憑欄雕花鏤空紋，整艘穿顯得大氣又不失細節，真可謂是面面俱到。

「我們唐家堡另外還有五艘一模一樣的船隻，分別去往京城、蜀中、琉球、蘇杭、苗疆，旱路亦是如此。」唐天傲介紹道。「哦，樓上便是客房，除了廚房以外，其他隨便選。」

「嘻嘻，本姑娘還以為唐家堡二公子不會開玩笑呢。」緋玉話中帶諷刺。

「姑娘言重了，各位請！」唐天傲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到一邊。「此去雲安若是走旱路須花三天時間，水路極近只消兩天便可，怕諸位舟車勞頓，故家父特此安排。」

船行至一半路程，月寒出門透氣，卻聽聞旁邊緋玉房內有動靜，便敲門問道：「緋玉你在嗎？我近來咯。」推門進去以後，只見緋玉臉色煞白，月寒立刻明白過來。「又暈船了？」

「……」緋玉著時哪有心思管月寒，連月寒的問話也懶得去反駁。

「你先等等。」月寒說完便離開，不久后又回到緋玉房內，手裡拿著片白白的東西，二話沒說便塞到緋玉嘴裡。

「唔……」緋玉皺起眉頭，話語裡帶些惱怒：「依為任假聲疆作伸么（你喂人家生薑做什麼）！」

「好些了沒？」月寒關切地問道。

緋玉頓了頓，將生薑壓在舌尖下：「好……好些了。」

「我走了……」月寒轉身離開。

「月寒……」緋玉心裡產生了一股莫明的悸動，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困擾著她，提醒著她。但是當她越是去想，就越有什麼東西去將它遮住。

「什麼？」月寒聽聞緋玉叫他。

「沒……沒什麼。」緋玉將頭扭向窗外，不再理會月寒。

「不知她什麼時候才會想得起我！」月寒嘆了口氣，望著江面呆。

司徒?安慰月寒：「那也是遲早的事。楚兄，難道你不相信葉姑娘嗎？」

「我也不知道，其實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有生以來最難忘的回憶，如果換作是我，她也會很努力的幫我恢復記憶吧。」月寒想了想說道。

「楚兄……」

「大家認識了那麼久，卻還是那麼見外，不如我們交個朋友，你以後叫我月寒就好了！」

「好啊！」與一個大俠交朋友，司徒?心裡自是萬分願意。「月寒！其實想不通的事情，不用去想，等到一定的時候，自然就能想通了。」

「嗯！阿?說得沒錯！」月寒決定暫時不再去想這事。

「阿?？」司徒?望著月寒。

「怎麼？這稱呼有什麼不妥嗎？」月寒反問道。

「沒有！沒有！」司徒?擺手道。「有人這樣稱呼我，還是第一次，家裡爹娘從來都只叫我全名。」

「書獃子！你在我房裡放的張什麼字條！找死！」緋玉突然從房裡走出來，手裡揮舞著一張宣紙。

「女俠饒命！」司徒?急忙往船尾跑去。

「站住！」緋玉追了上來，險些和月寒撞個滿懷，手中字條隨風飄了出去。

月寒見緋玉又恢復了往日的精神，終於放下心來，眼見著追趕的兩人，在不經意間露出笑容，那字條隨風飄著，緩緩落在碧綠的江面上被水浸濕，小篆「德容言工」四個字漸漸變模糊……

雲安鎮，一個山區中謐靜的小村落，用鎮來形容它不是很實際。只有十幾處人家是聚居在一起，另外有幾十戶皆散居在山林之中。官府僅僅設有一小縣衙和幾名衙役鎮守在這裡，真正掌握權勢的卻是村長，然而村長又是服從唐家堡，天高皇帝遠，所以這裡幾乎可以說是唐家的勢力範圍。

一行人到達雲安便被安排進了村長家中住宿，筵席過後，便是村長給大家講解此行的路線以及應當注意的事宜，畢竟這山林是處危險的地方，毒蟲毒草自是不在話下，泥沼與縫隙更是令人防不甚防，稍有差池可能就得把命交在那兒。眾人不得不豎起耳朵，將這些繁瑣之事一一牢記於心。

期間，月寒偷偷看了看唐天傲，覺他聽得比誰都認真，使得月寒不免奇怪：「天傲兄難道也是第一次來這兒？」

唐天傲聽月寒如此問他，立刻答道：「以往都是家父派親信弟子前來，如今能用之人皆在那密室之內，想必月寒兄已經見識過了，在下就不再言明。」

一想到那些在陰暗地窖里不斷翻滾扭動的身體，月寒感到不寒而慄，立刻將注意力又轉回到村長那裡。

回到各自屋內，月寒絲毫沒有睡意，便執著驅蚊香走出門去，今夜天空萬里無雲，天河懸於空中，織女牛郎遙相望，月寒大致看了看明日將行的方向，那裡眾山環抱，按照村長所說，在那群山只中，暗藏著一個山谷，山谷內溪水流淌，清澈可鑒。然而溯溪而上，便是一處被迷霧籠罩之地，凡誤入之人幾乎都會被困死在裡邊，惟獨唐門中人，掌握著進出的秘訣。

「大鯢就在裡邊？」月寒自言自語道。

「月寒兄還沒如睡？今夜可要好好休息，明日以後幾天我們都將在山林中穿行，到時候體力不足可會危及性命。」唐天傲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月寒身後。

「天傲兄你不是也還沒睡？」月寒打心底里不想和這人種弒父奪位之人說話，但對方既然開口，自己不回又說不過去，畢竟以後還有許多時日會在一起。

「星空真美。」唐天傲未等月寒回答，便自顧自說道。「其實人生就如同流星一樣短暫，但是總得有光亮的時候，那樣才能顯示自己的存在。」

「是嗎？」月寒沒有注意到唐天傲話中有話。

「我自小在唐家長大。然而，就只因為比大哥晚出生幾個時辰，得到的待遇竟然那樣懸殊！由於爺爺很是疼愛大哥，家裡大大小小都寵著他。而我呢？要什麼得不到什麼！卻還要承受比其他人都還要多得多的訓練！煉毒！使用暗器！」唐天傲的眼睛里閃過一道殺機。「幸虧上天垂憐，被寵壞的大哥整日不思進取，爺爺去世后更是變本加厲。在那以後，我多次為唐家堡立功！終於取得父親的信任，從此父親冷落大哥轉而對我偏愛有加，那種感覺，直叫人慾罷不能。」

「……」月寒根本不想理會眼前這個瘋子。

「月寒兄，你以為如何？我是不是該報復曾經瞧不起我的人？」唐天傲問道。

「當然不！」月寒冷冷地說道。「換做是我，我回更加努力博得別人的尊重！若是一味的在意這些，只會讓自己活得更痛苦。」

「這種滋味你是不會明白的！」唐天傲顯得有些歇斯底里。「哼！告辭！」說完，唐天傲轉身回屋去了。

翌日清早，月寒將一些必要的暗器、兵刃、乾糧、水打點好之後，便出門去與其他人匯合，卻見司徒?背了一個大包袱，壓得他幾乎走不了路。

「阿?，你背這麼多東西做什麼？」月寒好奇的問道。

「有……有許多……比方說葯啦……我還刻意多準備了幾份乾糧……幾份水……還有一些被褥。」司徒?剛走幾步便上氣不接下氣了。

「書獃子就是書獃子！」緋玉取笑道。「你帶那麼多當心壓死你！」

「這……這叫有備無……無患……」司徒?得意地說道。

月寒搖了搖頭，幫司徒?把包袱卸了下來：「阿?，咱們此行山路崎嶇，你背那麼多東西根本走不了幾里路。乾糧沒了，咱們還可以獵點野味來吃。」說完，月寒讓旁邊的人將一些不要的東西都挑了出來，月寒想了想，說道：「阿?，我看你還是別去，就留在這裡等我們算了。」

「不……不！我是一定要去的！你們不用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司徒?急忙為自己辯解道。

見勸說不行，月寒只好上前拍了拍司徒?的肩膀道：「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就這樣，四人由雲安出，向著樹林深處去了……

ps：書中出現的雲安非今日之雲安。重慶市雲陽縣位於重慶市東北部，長江三峽工程庫區腹心地帶。雲陽夏屬梁州。商、周屬庸國。后屬巴國和楚國。戰國後期屬秦國，始置縣，名朐忍。北周武帝初年（566－568年），縣治從萬戶驛（今舊縣坪）遷至湯口（今雲陽鎮），更縣名為雲安。（來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