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臨終
王爺，請隨末將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上前說
他的話很委婉，但內容和態度卻是截然的不容妥協，容不得獨孤錦說個
原來他們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獨孤錦不妙的感覺愈發強烈。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卻依然沒有任何恭敬的神色，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情——
這些人就算不是敵人，也絕不是朋友！
形勢比人強，經過了戰爭的折磨，獨孤錦早已不復京城時的躊躇滿志，滿心挫折的他傲氣被磨去了不少，所以也只是把不滿和恐懼深深地埋在了心中，順從地跟着那人向前走去。
一座大帳，跟一般的統帥營帳沒有絲毫不同，那人站在門口，恭聲說道：「箴王已經帶來了。」
「進來吧。」裏面一個聲音說道。
獨孤錦心頭一緊，這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但他偏生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誰。然而蹊蹺的是，儘管想不起來，他卻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
那人側過身子，看着他道：「王爺，請吧。」眼裏竟然有着一絲憐憫。
獨孤錦深深吸了口氣。不管將要面對什麼。現在地他已經沒有選擇。他是天擎王朝地王爺。是皇族地一員。至少。他仍然有他地驕傲。
努力將心情平復下來。他甚至整理了一下衣服。儘管那已經在早先地戰鬥中破爛不堪、血跡斑斑。
昂首闊步。他走進了營帳。發現裏面只有一個人。一個熟悉至極地背影。
聽見腳步聲。獨孤鉉轉過了身。帶着微微地笑容。聲音平靜地彷彿兩人正在皇宮裏相聚：「九哥。好久不見了。」
獨孤錦心中巨震。臉色「唰」地一聲變了。如墜冰窟：「你……是你？！」
「是我。」獨孤仍然笑着。「沒想到吧。九哥。我們居然又在這兒相見了。」
「你……你不是被刺客刺傷，性命垂危了嗎？」獨孤錦再也無法掩飾驚愕，失聲叫道，然而話一出口便發覺不對——
既然獨孤好端端的站在這裏，那那個所謂受傷的情報必定就是假的了！
他頓時全身的血液都冷了，意識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難以想像的陷阱中。
「看到我平安無事，九哥一定覺得很失望吧？」獨孤鉉笑着說，眼中的神色卻變得冰冷。
為了皇位，為了權勢，竟然連自己兄弟地性命也要奪，骨肉相殘的悲劇無論何時都令人感到發自內心的悲哀。
獨孤錦強笑着說：「怎……怎麼會！皇上平安無事，乃是萬民之福，臣高興都來不及了，失望一說從何而來？」
獨孤錦雖然知道事情不妙，但求生地本能還是讓他下意識地繼續裝扮下去。
獨孤輕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譏諷，道：「九哥，這裏也沒有別人，咱們就兄弟相稱吧，用不着那麼客套。」
獨孤錦乾笑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為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十四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為何不把這消息告訴朝廷？這樣一來我就能放心放下肩上的重擔，回京去了。」
他是真的想走了。戰爭的發展並不如預期，長此下去很難說還有勝利的希望，說不得最後敗戰的責任就要擔在自己身上。現在已經不是追究為何獨孤鉉未死的時候，最好能趁機擺脫這團泥沼，以後有地是機會從長計議。
獨孤鉉又如何不知他的算盤？只是好笑他都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還分不清形勢。
「九哥，如果我說我從來就不曾受傷，你會怎麼想？」獨孤鉉問道，他很想看看這位哥哥會有怎樣的反應。
獨孤錦一愣，道：「從未受傷？那為何……」
獨孤鉉道：「刺客的事情是真的，不但有，而且還不止一個。也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那麼多人想要我死。不過，現在那些刺客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了，真是僥天之幸。」
獨孤錦陡然間心跳加快，勉強笑道：「十四弟吉人天相，那些宵小之輩自然不可能得手。不過十四弟你是我天擎王朝的支柱，應該不會是我們自己人想要對你不利，說不定是大堯派來地。你查出來刺客的身份沒？」
獨孤鉉搖搖頭，道：「我沒有查。不過，即使沒有查，我也知道他們是誰派來的……都是熟人哪！」他忍不住露出冷笑來。
獨孤錦強忍住心頭的恐懼，勉強裝出驚詫的表情，道：「熟人？怎麼可能？十四弟你確定嗎？」
「可不可能，九哥你還不清楚嗎？」獨孤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難道九哥還打算繼續裝下去？請容我提醒一句，你現在地表情實在太不自然了，是不是心虛得厲害？」
獨孤錦的腳都快軟了，全憑一股求生地意志在支撐著，困獸猶鬥地說：「十四弟，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我怎麼不明白？」
「不要叫我十四弟！」獨孤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恨聲道，「你真地當我是兄弟嗎？你背後做的那些事情以為我不知道？刺殺、背叛，讓秦山派地人來行刺，還跟戚玉柔那賤人私通，至於那些結黨營私、意圖謀逆的事情，還需要我一一說明嗎？」他說着，越來越激憤，眼中似乎要
來。
獨孤錦心中最後一塊屏障被狠狠地擊碎，他再也撐不住整個人都滑落在地上，渾身癱軟，喃喃地說道：「不……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你怎麼可能知道？」
自以為得意的隱秘事情原來完全在對方的掌握之中，這種心靈上的巨大落差徹底擊潰了他的心防，以至於神智都有些混亂起來。
獨孤看着他地模樣，冷冷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當真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可以瞞住天下人的眼睛嗎？朕是天子，朕想要掌握的事情沒有掌握不了的！」他傲然直言，猛地散發出無以倫比的強烈氣勢，牢牢鎖定了獨孤錦的心靈，使得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被自己所控制。
「不……不可能！」獨孤錦依然搖著頭，「你即位地時候才四歲，之後一直都在戚國公和令國公的掌控之下，不可能瞞着他們建立起如此巨大的勢力，除非……」
「除非什麼？」獨孤鉉有點欣賞他了，竟然在這樣地形勢下還能分析得條條是道。平心而論，他其實還是很有些才幹的，如果真的讓他成為了一國之尊，想必也不會太差才對。
可惜，他碰上了自己，自己身上系著父皇的期待和姑姑的厚望，絕不能讓他們失望的，所以，勝利者一定會是自己。
「除非……還有人暗中幫你！」獨孤錦絕望地說出了這個答案，兩眼無神，一遍又一遍執着地問，或者說自言自語，「是誰？究竟是誰？」
是誰破壞了他的一切？是誰把他們都當成傀儡一般任意操縱？是誰玩弄了整個天下？
然而不管是誰，有一件事情是絕對可以肯定地，他——一定是個魔鬼！
只有魔鬼才會有那麼深的心計，只有魔鬼才會有那麼高的本事，只有魔鬼才能在短短十年的時間裏為獨孤鉉奪回這個江山！
獨孤鉉看着這個嫡親的哥哥。雖然同父不同母，但畢竟是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呀！若他不是做得那麼絕，自己也不會趕盡殺絕、痛下狠手的啊，至少，也能留他一條性命。然而，此時此刻，卻容不得自己有半點猶豫，今天，便是他在這人世間的最後一天了。
獨孤錦突然笑了，笑得凄厲，笑得絕望。
「十四弟，你贏了，我徹底輸了，輸得心服口服，也輸得莫名其妙。」他注視着獨孤，心跳很神奇地平靜下來，頭也不昏了，事實上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當年你四歲地時候，我已經十四歲，一直都以為自己很有機會繼承天下的，所以不知道父皇為何會把皇位傳給連話都說不全的一個小孩子。從那時開始，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把屬於自己的一切都奪回來！所以我殫精竭慮，所以我不擇手段，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輸給了你。我相信，你的手段不會僅僅只針對着我吧？京城那邊必定也已經設好了局，一個完美無缺、沒有任何人能夠逃脫地局，我服了！但我不明白，究竟是誰幫的你？不弄清楚這一點，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獨孤也注視着他，突然覺得有一些憐憫。
他緩緩開口道：「確實，一個小孩子，沒有人扶持是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地。事實上，就算是外面這支軍隊，也是那個人給我的，我自己並沒有足夠地時間去做那麼多事。」
獨孤錦看向營帳外面，帶着一些羨慕地贊同道：「精兵良將，就憑此軍已經足以蕩平天下。那麼，那個人究竟是誰？」他知道獨孤鉉會告訴他的。
獨孤鉉笑了笑，反問道：「難道你還沒想到嗎？從小到大，誰與我地關係最為密切？」
獨孤錦再次變了臉色，失聲叫道，「怎麼可能？！她不過是個寡婦而已！」
「寡婦嗎？」獨孤鉉看了看他，「這就是你們失敗的主要原因吧？沒有人想得到孤兒寡婦在一起，居然能謀劃下這麼大的佈局，但你們又可曾想到，那年輕的寡婦難道不會是父皇刻意的安排嗎？」
「父皇的安排？！」獨孤錦顯然有些想差了，但這已足夠令他失魂落魄，「原來……原來，父皇什麼都策劃好了……」
獨孤鉉看着他，並沒有試圖解釋。
就讓他誤會下去好了。比起失敗在一個寡婦、一個女人手裏，若說這一切都是先皇的安排，怕是更能讓他容易接受一些。
這樣，他走得也會安心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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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獨孤手中收到了來自獨孤鉉的消息。
獨孤錦求勝心切，帶領親軍孤軍深入，被敵方大隊人馬包圍，力戰而亡！
十天之後，獨孤錦身故的消息正式傳回京城，與此同時出現的，還有曾經「傷重危殆」的皇帝獨孤鉉，奇迹般的恢復了健康，重返戰爭前線指揮。
獨孤放下手中的紙條，看向南方，緩緩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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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俺要去打甲感疫苗了，希望能平安無事回來吧！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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