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軍隊
無歡驚訝地看著他，他也是官場中人，應該早已習對。
沈介晨看得出來，苦笑了一聲道：「我一直認為，將軍陣上死，身為軍人，就要時刻有死亡的覺悟，但這絕對不應該是白白送死。他們，也曾經是我的下屬、我的同僚，死於敵人手裡並不可怕，可若是背後有著自己人的陰影，那……」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臉上的表情早已說明了一切。
+無歡若有所悟，看了看他，沒有接話。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並排站著，看向天邊。
「攻城拔寨，是我覺得這輩子最充實的時刻，我曾經想過，揚鞭所向、擋者披靡，開疆拓土，創不世功業，那將是何等的榮耀，流芳千古！但現在，似乎都有點不敢想了……看來，我還是只適合做個武夫啊！」沈介晨自嘲地笑笑，慨然道。
+無歡看了他一眼，道：「做個單純的武夫也未嘗不好。」
沈介晨心中一動，瞧了瞧他，笑道：「就知道你不簡單。」
+無歡微微一笑。
沈介晨緩緩吐出一口氣，似乎要將胸中的鬱悶一吐而盡，輕聲道：「還好，這樣的日子馬上就要過去了。」
+無歡動容。看著他道：「難道皇上決定動作了？」
沈介晨點點頭。道：「事實上。已經開始動作了。想必這會兒。已經結束了吧？」
+無歡對此毫不知情。卻並不介懷他們對自己地隱瞞。畢竟自己地身份太敏感了。他們不能完全相信他也是自然。況且他其實並不想過多涉入他們地事務中。對他來說。只要能完成師傅地心愿便已足夠。
他歸根究底。並不是個有野心地人。
這時。只見前方一陣塵土飛揚。沈介晨眯起了眼。望過去。過了一會兒。轉頭笑道：「看來似乎已經成功了。我們下去吧。」
+無歡點點頭。仍然一句話也沒問起這件事情地始末。
兩人並排走下高坡。
忽然，沈介晨像是想起了什麼，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對了，上次你問起的那個女子……」
「怎麼了？」+無歡終究是忍不住動容。
他早就知道當日沈介晨所言不實，不過那也難怪，皇帝地女人，不是他們能夠隨便談論地，而他自己，雖然早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可能，卻還是不禁有些淡淡的嫉妒和傷感。
沈介晨並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或多或少總有些感覺，正如他朦朧中總覺得皇帝對統領的感情似乎並不簡單，所以當時下意識中迴避了這個問題。但現在，他看得出來+無歡並不適合官場，這些天與他也有些交情了，有些話其實可以提示一下。
「我不知道你是從何認識她地，但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他停頓了一下，思考該如何才能正確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不管你有什麼心思，最好都不要去招惹她。她……那個女子比皇上更加厲害十倍，如果你連現在的這些事情都難以接受，那麼，她地那些手段絕對會令你恐懼，終生難忘。」
沒有刻意的加強語氣，沒有什麼聳人聽聞的恐嚇，平淡的話語卻產生了無以倫比地效果，+無歡覺得自己的背上陣陣發涼。
真的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那樣的人物，他原以為，她只不過是皇帝的附屬，現在看來，似乎離真相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難怪我總覺得皇上的手段與之年齡相比，總是不大合襯，難道……」他太過震驚於剛剛聽到地事情，以致於無意識中竟然把心中所想呢喃了出來。
沈介晨看了他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道：「我只能告訴你，皇上比你想象中更加成熟，而那個女子也絕對不是你所能看到的那麼簡單。」
+無歡忽然覺得有些索然和無力。若她真地如沈介晨所言那麼厲害，那他不敢想象，當日他們的相遇是否真地出於偶然，還是刻意所為？而牽涉到皇家、權力，是否人人都會變得心機深沉？每個人的面孔下，似乎都隱藏著不為人知地另一面，那虛假的表象仿如唱戲的臉譜，濃墨重彩，讓人看不清事實的真相，埋沒了一切的真心實意，讓人生的一切喜怒哀樂似乎都變成了一場戲，再也分不清孰是孰非、孰真孰假。
即使身邊這個看似坦率的沈介晨，真的就是這個樣子么？宋文修曾經說過他是戚國公的人，但真相又是如何？至少他是知道皇帝是不可能將敵方的人物放在自己心腹的位置的。而他更加清楚，即使沈介晨看似對很多事情都很透徹，卻依然是個小角色而已。
若不是為了師傅的心愿，他真的很想現在就拋下一切，遠走他鄉，跟這些人待在一起，太累、太怕，也……太容易扭曲了心靈。
兩人各懷心思回到大帳，獨孤顯然已經聽到了消息，正召集將領們議事。李驍跟在他身邊，面無表情，+無歡忽然覺得很羨慕他，很
他比自己和沈介晨都能適應這種氛圍，以後的成就想限量吧？
獨孤鉉看到他倆，笑了笑，道：「前方的戰事已經結束了，獨孤錦被帶了回來，一會兒就到。」
+無歡微凜，這是真的要動手了！
抱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家的事少管的心理，他默默地往角落一站，不說話了。反正他如今的任務，就是確保皇帝的安全，雖然他覺得很難說有沒有這個必要。
沈介晨卻上前兩步，加入了討論。畢竟他還是個副帥，是獨孤的心腹，很多事情是避不開的。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喧嘩聲漸漸大起來，+無歡知道，這是出征的部隊已經回來了。他知道昨天一部分軍隊出了營地，卻沒想到他們是去揭開了最終的序幕。
「啟稟皇上，王已經帶來了。」一個軍士走進帳中，跪稟道。
獨孤鉉臉上露出一種很奇妙的神色，欣慰、悲傷、激動、失落……像是所有表情的綜合體，愣愣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沒有人敢動，也沒有人敢說話，一時之間，大帳裡面靜得嚇人。
過了許久，獨孤才像是猛然回過神來，長長吁了口氣，近乎嘆息似的說：「帶上來。」
「是。」那名軍士忙不迭地跑了，像是後面有鬼在追。
獨孤鉉也沒心情去理會他，徑自揮了揮手道：「都下去吧。」
眾人都知道皇帝要與他地哥哥單獨相處，想必這也是這對兄弟最後地一次面談了吧？當下不敢怠慢，一個個迅速退出，很快，帳中就空了。
沈介晨、+無歡和李驍也走了。他們很清楚，無論皇帝如何寵信他們，有些事情也是絕對不應該知道的，否則便會有殺身之禍。至於+無歡和李驍兩人的護衛職責……
開玩笑嗎？就憑獨孤鉉那身功夫，獨孤錦想要傷害到他恐怕得重新去投胎然後再練上個五六十年才行。更不用說在這重重軍隊包圍的營帳里，有誰能夠輕易惹事？
獨孤錦被帶了過來。
他仍然覺得似乎還在夢中。
昨日，聽說己方陣地內有小股敵軍地影蹤，已經被失利幾乎打垮了信心的他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管數量如何，能夠勝利一場，對現在地自己來說是非常重要而且必要的。況且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大戰的勇氣，小規模的戰鬥正是他想要地。
於是他氣勢洶洶，帶著大批的親軍大張旗鼓出征去了，頗有些小題大做的意思，當然他自己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剛開始的一切還算順利，他們包圍了那小股敵軍，並且眼看就要全殲，卻不知從何處突然鑽出來大批敵人，將他們反包圍了，原來那小股敵軍不過是個誘餌，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己方的陣地已經被敵人滲透了。
後來地一切簡直可以用「災難」和「一塌糊塗」來形容。他的親軍大多戰死，幾乎全軍覆沒。
然而就在他已經絕望地決定自盡，以免落到敵人手中時，忽然一隊人馬從天而降，那驃悍地戰鬥力令人瞠目，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前一刻還耀武揚威的敵軍一掃而空，那熟悉地戰甲和他們的行動證明了是自己人，卻沒有打出任何番號，他絕處逢生，慶幸之餘又不禁感到一絲驚惶——他們究竟是誰地屬下？
可以肯定自己的軍隊中沒有這樣的隊伍，否則又何至於被敵人打得如此狼狽？看著這些驃悍的軍人，他只覺得心裡蠢蠢欲動。然而他們對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卻頗令人尋味，不但沒有應有的尊敬，而且似乎像對待俘虜一樣，這又使他的判斷出現了一點猶豫。若真是己方的軍隊，沒理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敢如此放肆？
就在一腦袋的糨糊中，他糊裡糊塗被帶來這處密林，外表看上去毫無異樣的密林，深處卻被改造成了一個大軍營，看著那連天的營帳，不知道有多少人馬在這兒，他頓時變得臉色蒼白、魂飛魄散。
不論這是誰的軍隊，顯然這樣的屯軍方式就是為了避開人們的耳目。而在如此隱秘的地方屯集如此多的重兵，還個個勇武強悍，彷彿都帶著久經戰陣的殺氣，所為何來可謂不言而喻。自己落到了他們的手上，究竟會有怎樣的結局？
惶惑而茫然地站在營中空地上，只見周圍雖然人影憧憧，卻一切都悄無聲息，只有軍士們在遠處操練的宏亮聲音傳到此處，在在可見這支軍隊的精良。他的心只覺愈發的寒冷。
======＝====================
嗯！
飯要一口口吃，人要一個個料理，票要一張張給……？
最後這話貌似有點不對。
票要一堆一堆給，伸手，要票~~~！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