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悲歌在心（上）
這幾日海汐總覺心神不寧，夜觀星象時，在棲雨有數條星跡相匯又斷開，四射而散。雖與師傅提及過，她也只是要汐汐去芒星宮撐開護境天廳。然後，再沒見師傅走出過天雪殿。
「師姐，天廳出現裂痕！」殤血跳過花壇直衝沖地喊。
海汐朝天一看，黑氣隱然。顧不上許多，將銀羽咒一念，招來眾庭主。「殤血，去通知小蝶，到芒星宮集合。」
他縱身飛走，海汐即刻領四庭主到芒星宮，推開宮門，果然看見護境天廳1的精體附着一條黑線。
「姐，怎麼了？」小蝶與四席使也隨後到達。
見已到齊，海汐便不推搪，直說情況。小蝶慌了分寸，又不知所措。「先派夢凰鴛和你手下二十幻仙士守住境南空，絕不許讓他們進入本境。」
「東席光子，帶幻仙士隨夢凰鴛去！」妹妹這才回過神，急忙下令。
「汐兒，果然長進了。」師傅穩穩地走了進來，贊了一句后，又道：「這天廳我守着。」說罷，雲袖一揮，強大的靈力湧向天廳精體，精體上的裂縫漸漸合攏，黑線蠕動地很劇烈，此時黑線下方出現了幾星絢爛光點，夢凰鴛應到了。「魔界攻境了，傳訊於陌海。小蝶，快去！」
此時，大家心裏猛然一抖。
「汐兒，開啟天運九關。」
海汐一聽，便立即奔到宮西側，召出所存的全部靈櫻草，訣語一出，草化成一掌大的紅色六芒星，殷赤通透。然後，緩緩將六芒星**芒星宮頂中心的圓柱上。
「轟」一聲巨響，大地震動起來，他們全部起身浮空。
「天運九關，起！」隨着海汐這一聲大吼，撼天動地的震動轟然停止，境內戛然寧靜。
然後，海汐便率眾先行退出芒星宮。與大家安頓棲雨大大小小的生靈仙物。
正當此時，境南傳來幾聲刺耳的長鳴，巨大的三色閃電光華射散開來。鏡塵彷彿察覺到什麼，不顧一切的向那裏衝去。
「鏡塵，回來！」海汐毫不猶豫地凌空射去一指定身決，他直挺挺立在那裏。「我不會再讓你闖禍！」儘管他憤怒的眼神足以將海汐燒成灰，汐汐還是冷然帶着秋絨朝南沖。
眼看局勢稍緩一些，路凡林和妹妹又飛奔而來，說：「最新的確悉消息，四大諦法現在不僅傷愈，而且更勝於前，率五竹屍三千，月神蛛一萬，娑盅仆四百攻棲雨。」
「師姐，別管我們了。你去幫師傅守天廳，這裏我們對付。」殤血堅決地說。
海汐心一橫，便朝芒星宮下去。
師傅周身靈氣涌洶如潮。她呆立在門邊，心裏升起了幾絲悲涼。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於是，海汐靜靜走前去，運足靈力，添向天廳精體，抬頭看看師傅，她的臉色還好。
「汐兒。我告訴你，斷池的鏡鎖咒。」師傅突然開口，壓低了聲音，然後又語重心長道：「棲雨可以沒有，斷池有不得分毫閃失。」海汐看見師傅的眸中，閃動着些許繞動的情緒，海汐認真地點點頭，然後自顧遐想。
想起落影疊境，汐汐不由得寒心，無故地惱恨起鏡塵，若非他的恣意胡來。殺了那四諦法，興許魔界元氣大傷，久此平靜。如今棲雨風風火火地備戰，哪能料盡後果。可這樣想，海汐又怪不起他，換做是自己，要小蝶或殤血與襲擊為敵，海汐也未必下得了手。過了這幾日，海汐總不肯信那楨曼寧會是他小師妹，反正心底里有么絲倔強。
出神間，海汐恍惚看到黑線劇烈的扭動一下。「哇」得一聲，師傅生生被彈出丈遠，口中吐出黃黑色的血，海汐一掌仍向著天廳精體，另一隻手使玄術扶起師傅，師傅的眉心兀然隆起。「冰霜月刃刺？」海汐愕然大叫。
「別過來，護天廳。」師傅氣雖虛，這話卻說得中氣十足。
「師傅，你是怎麼中月刃毒的？」
「汐兒，當心！」
海汐毫無防備時，天廳精體上的黑線再度扭動，師傅一把推開汐兒，強行護天廳。「好無恥！」海汐憤怒罵道，她們將月毒射入天廳中，天廳護障的本體即這個精體，毒自然也就流進來了，但是……
「師傅，上次，上次你確實是中了月刃毒，你一直壓制着？」海汐難置信地問。
而她臉上掠過幾分無奈，輕輕點頭。「月刃是極有靈性的毒，一旦被解則再不攻擊那中毒者，若未解則其他月刃之毒認出，就會瘋狂湧入。」
「你為什麼不說，我這就叫殤血來！」
「汐兒，回來！」
「師傅——」
「我和霆劍天的仙齡是被羽神女設了限的，沒有用，羽神女在喚回去我去呢！」
「天廳破了，五竹屍和娑盅仆先行沖入棲雨！」殤血大步跨入芒星宮，冷靜地報告。
海汐抬起頭，幾株嵐泉花委折下來。於是，她便收了靈力，抱住師傅。殤血見狀，明白海汐的意思。
師傅掙扎著站起來，氣若遊絲般地對汐汐說：「海汐，去和他們一起守住棲雨。殤血陪我就行了。」
芒星宮的靈氣漫若蒼霧，她的眼前一片朦朧。亦步亦趨地走出芒星宮。回頭最後望一眼，師傅卻讓殤血將門關上，海汐只得飛向境南空。
「小蝶，用天運九關。我現在靈氣稍不支，雖已啟動怕開不了。」海蝶摸了摸姐姐有些白的臉，溫順地點點頭。
天上的娑盅仆飛來飛去，不停地將娑盅放出來，地上到處都是黑砂般的娑盅滾來滾去。轉眼間，娑盅就開始射出帶着絲線的針，五竹屍更是沒命地砍殺。翊川、霸岸等拚命抵擋，但在這數量上，先遜了一籌。
「貪狼星、巨門星、祿存星、文曲星、廉貞星、武曲星、破軍星、左輔星、右弼星，盛關護境！」妹妹獨支郁心劍，朝九關點去。
貪狼星破空穿射入境西貪狼關，猶入烽火耀長空。很快，境南此處的破軍星華光點起破軍關，破軍大神持爺而現。隨着境心的巨門關啟盛，巨門大神傲立。天運九神齊動，棲雨為之一震。
「風、雷、動！」
妹妹凌空騰起，傲指九天，九神盛出驚天奇光匯向小蝶，霍然漩渦驟起，雷光乍閃。
「走！」
海汐喝令眾仙避閃。糟了，鏡塵還被她定在那裏。
轟！盪天激地的巨雷將鏡南的一切炸了個粉碎，海汐和鏡塵剛飛上半空，被雷震上天，結果撞上天廳護障，從空中重重摔下去。
「姐姐！」。
「千主！」。
「鏡塵！」
妹妹撥開汐汐凌亂的頭，她勉強睜開眼。支撐著從地上坐起來，轉過頭一看，鏡南之地一片廢墟，剛撒下的奇師竹，把那裏變成一片綠蔥蔥，地上凈是一寸高的小竹。
「又死了多少生命！」
「將下屬們都召來守境吧！魔界要是佔了棲雨，西去可攻赤焰潭，北去可直指陌海王庭。這裏離帝海疊境也不遠，我們的下面就是明淵疊境。」小蝶握著姐姐的手，慎重分析道。
大家細想有理，便各自取出曼蓮，銀羽。
「光子，路凡林，你們席下殮士的奇師竹還夠嗎？」
「回千主，足夠。」
「如果缺了就告訴我。」
海汐將銀蔓分給大家，自己留了一支，治剛才的傷。這時，她才現鏡塵一直躺在我身邊，海汐解了定身訣，用銀蔓汁為他敷上傷口。他這才醒來，沒好氣地瞪海汐一眼。
此時，九神之力暫時封住裂痕，魔界在天廳外乒乒乓乓。
鏡塵的衣衫還算完好，他也不管這等凌亂。只抬頭楞楞望天，海汐一轉右手腕，默念華綾咒，他的頭被迫低下平視遠方。
「海汐，我的事不要你管。」
「棲雨比你的小師妹重要，來了這裏，一切都由不得你了。」這句話，海汐的口氣居然冷到極點，甚至翊川為之一驚，幾縷微微垂下。
「我本來就不是棲雨之仙。」
「你師傅已經將你託付予他，想想落影的滅劫，封鏡之恥。你難道不該為霆劍天大神的苦逝向魔界討個說法？楨曼寧是魂士，再也做不回你小師妹了。她要是離開動魂符就是死仙，她要做魂士，就是大諦法楨曼寧。仙界公共的敵人！」海汐不知道為什麼越說越激動。
鏡塵不服氣地看着海汐，啞口無言。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這楨曼寧我來對付。你別添亂就行，否則我會用華綾咒。」最後一句話，海汐說得心好痛。
「小塵，算了，我也心疼她。但是楨曼寧的思想都不是小師妹了，長得再像有什麼用。」翊川終於開口勸鏡塵了。
沉默間，九神突然巨嘯。
黑光與白光激烈對抗，電光石火一片。
「華蓉結界。」
妹妹縱身躍上天，撐開一個巨大的黃色結界，黑光的咒攻擊不停被反破回去，白光漸盛，金光耀天。
「噬光訣！」我們驚呼。
只見裂痕處一個紅點，將白光兇猛地吸進去，其厲害程度遠遠勝於束靈訣。華蓉結界很快黯淡下來，空氣中一片森然，冷得有些不知所措，白晝漸漸變黑夜，連心劍的光也是時閃時滅。
這一戰，顯然不是打着玩。
1護境天廳：類似於一個區域的保護結界，天廳和疊境的境主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