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閑得無事逗老師玩

早上七點，趙兵還在呼呼大睡，一陣「呱呱」的蛙叫聲把他吵醒了。他爬起身，滿地亂找，心中奇怪，哪兒來的青蛙呢？他一眼瞥見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信號燈在閃，不禁滿意地笑了。心想：不錯不錯！今天拿到班上去逗逗他們。

他前天乘公交車時，一個乘客的手機鈴聲就是青蛙叫，那乘客不知什麼緣故，一直不接聽，直到滿車乘客都在四處搜索時，他才懶洋洋摸出手機，有氣無力的「喂！」趙兵覺得他簡直太酷了，於是想法設法把自己的手機鈴聲也弄成了短促而又清脆的青蛙叫。

電話是父親打來的，提醒他該起床了，又叮囑他必須喝牛奶，吃雞蛋。每次父親出差，早上總會打這一通電話。他煩死了。滿口應承后，又倒頭睡了。他想離上課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學校就在河對門，兩分鐘就跑攏了。再睡一會兒吧。

青蛙又開叫了，還是父親，問他出門沒有？已經七點四十了，別遲到了。他一驚，心想這一迷糊就過了四十分鐘，好象才剛閉上眼睛呢。他趕緊說他已經在學校門口了。補課費揣好了。馬上就交給老師。老爸你就安心辦你的事吧。

他匆匆忙忙地洗臉淑口，沒時間吃早飯了，抓起書包，往裡面塞了一盒牛奶一個麵包，像打慌了的兔子似的竄出門了。在樓梯拐角處，他差點撞到一個晨練回來的老頭。

老頭正想埋怨他兩句，一看他背著書包，關心地問：「兵兵，你們不放暑假啊？」

趙兵扮了個鬼臉，壞笑著說：「嘿嘿！我們老師買房子還差點錢，估到要掙我們補課費。」

老頭給了他一巴掌，笑罵道：「你個壞小子！小心點，別給你老爸闖禍了。」

頭節課是班主任的數學課。班主任雖然才四十來歲，因為不修邊幅，經常頭蓬亂，滿臉鬍鬚，加上身材瘦小，有點駝背，看起來像個五六十歲的小老頭。他早已坐在講台後面，漫不經心地察看收補課費的登記冊，又不時抬起頭，看看教室里坐了多少學生。快八點了，他又一次把目光投向趙兵的座位，空的，同學們已經到齊，這個缺口特別顯眼。他嘆了口氣，起身去關門，準備上課。門剛關上，「砰」的一聲被撞開，他嚇得連退幾步，雖然門沒碰到他，他還是摸了摸額頭，看著氣喘吁吁的趙兵，心有餘悸地說：「幸好我不是近視眼！否則眼鏡早被你嚇掉了。」

趙兵從書包里摸出錢，一張一張地數給班主任，口裡念著：「一、二、三、四。四百。當面點清，過後不認。」

教室里響起了輕輕的笑聲。班主任揮了揮手，溫和地說：「回座位吧。」

誰知他把書包往講台上一放，把頭湊近班主任，一付很誠懇的樣子說：「李老，以後交補課費時，你能不能多報兩百？」

班主任用詢問的目光望著他。

趙兵掃了一眼等著看鬧劇的同學，很認真地說：「我們也好吃點回扣訕！」

話一說完，他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同學們也跟著鬨笑起來。有的還說：「這個辦法好！免得要點兒錢像龜孫子似的！」

班主任也笑了，點點頭說：「可以考慮。好了，回座位吧。開始上課了。」

趙兵覺得班主任真狡猾，不上鉤，興趣索然了，嘟噥一句：「沒一點幽默感。」心頭在想：哼！我一定要把你惹冒火。回座位時，他看到鄭曉麗笑眯眯地望著他，目光又柔和又親切，不禁奇怪了：難道她不生他的氣？

班主任開始講課了。

趙兵拿出牛奶、麵包，他要開始吃早點了。

一些同學的注意力被他吸引，出竊竊的笑聲。班主任皺了皺眉頭，依舊用平和的聲調說：「還有哪些同學沒來得及吃早點的，可以拿出來吃。但是請別出太大的響聲。這會幹擾其他同學。」后一句是針對趙兵的，他用吸管喝牛奶時，居然弄出了像口哨似的尖銳的叫聲。有些同學向他投來譴責的目光，他只好作罷。

這一招又不管用。麵包吃完了，牛奶也喝光了，他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嘴巴張得老大，口裡出「啊呀呀」的怪叫。

班主任忍無可忍了，厲聲喝道：「你幹什麼？」

他嬉皮笑臉回答：「打了個哈欠！」

「沒睡好？」班主任問。

「唉！哪裡睡得好嘛，」他苦著一張臉，搖頭晃腦地說：「誰說少年不知愁滋味，我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啊！」

班主任知道和他糾纏下去將沒完沒了，便和顏悅色地說：「有進步，知道愁了。這樣吧，為了讓你集中精力聽課，你去後面站著，就不會犯困了。」

同學們也起鬨了，都贊成他去後面站著。有的是幸災樂禍，有的是討厭他的行為，也有的是關心他，還拿出清涼油，叫他塗在太陽穴上。

他沒法子，只得起身去後面。他忽然看見坐在最後一排的蘭妍緊崩著臉，盯著他的目光那麼冷厲，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經過她身邊時，他聽蘭妍輕聲說了句：「你真是不爭氣。」

下課後，王大成把趙兵拉到操場邊，痛心地說：「你腦子少根弦啊！像這樣嘩眾取寵，只能被大家鄙視。你沒看見同學們看你的目光，跟看小丑似的。」

他「哈哈」一笑，大大咧咧地說：「我無所謂！只要我心頭高興就行了。」

王大成憂愁地看著他，不解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反感補課？」

「我又不想上大學。」他不屑地說。

「你真不想上？」王大成驚訝地喊道：「那你想幹啥？在社會上鬼混？」

「哪裡！」他神氣十足地說：「我做生意。憑我們這些腦殼，兩三年就了。這年頭，」他拍拍王大成的肩，一付很老練的樣子，「只要有錢了，這天下就是你的了。」

王大成苦笑了，抓住趙兵的下巴晃了晃說：「你小子清醒點兒！別成天做夢娶媳婦，盡想好事。」

他打掉王大成的手，摸摸被揪痛的下巴，心中惱怒，又不好作。王大成大他半歲多，身材魁梧，高出他半個頭，從上小學起，王大成就是他的保護人。如果有人欺負趙兵，他會毫不猶豫挺身護衛。所以趙兵心裡對王大成是既依賴又敬重，但他還是想泄對王大成的不滿，想了想，意氣昂昂地說：「幾年後我就是大老闆了。你大學畢業後來給我打工，我不會虧待你。但那時你不能對我隨隨便便了。畢竟有老闆和員工之分嘛。」

王大成仰頭大笑了。

他還想接著玄吹，看見蘭妍向他徑直走來，心中一陣虛，正想溜走，蘭妍喊道：「站住！」

她快步走到趙兵面前，神情嚴峻地問：「你說的話不算數嗎？」

趙兵很尷尬，他沒想到蘭妍會當著王大成的面問他。

其實蘭妍知道，知情識趣的王大成一定會自動走開的。

果然，他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即不自然地笑笑說：「我去趟閱覽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