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天誅之謎(二)

第二十五回 天誅之謎(二)

李一兮聽得這話,頓時張大嘴巴,合不攏來,略一定神,忽地醒悟過來,念起那塊色澤幽碧的玉佩,急忙伸手入懷,將玉佩掏出,叫道:「你說的魔器,難道就是這玩意兒?」

戒嗔道:「這塊玉佩來頭不小,其名天誅,乃是當年煌鋣貼身寶物。」李一兮心神劇震,剎那間歷歷往事又湧上心頭,自他無意間得到這塊玉佩,又莫名暈厥之後,此後的日子可謂一波三折。先是身中奇毒,然後被仇墨雨救回山門,接著稀里糊塗地成為了門下弟子。又因誤傷曲鳳池一事,被罰面壁三年。回想起來,當初若無這塊神秘玉佩作怪,自己如今仍是長興當下的一個小小夥計,受盡趙掌柜的欺凌。

他默然半晌,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你既然說天誅是煌鋣之物,卻為何會出現在長興當,再者,天誅與天魔血煞功又有什麼關係?」戒嗔道:「其一,為何天誅會藏在長興當中,和尚也不知曉;其二,和尚大膽猜測,這塊天誅之中,藏有煌鋣殘留下來的一絲元神。」

他這番話說出,不啻石破天驚。李一兮頓時臉色大變,緊緊攥著天誅,湊至眼前,細細一瞧,只覺其中摻雜的褐斑似乎越發清晰起來。忽聽戒嗔又道:「一百六十多年以前,清虛門與庚羅殿之間,因爭奪一件法寶,從而大打出手。煌鋣不願多起紛爭,便向太虛提出鬥法比試,誰要是贏了,這件法寶就歸誰所有。太虛生性好鬥,如何不應?是以二人約定時辰,齊齊趕往天山。」

李一兮道:「後來誰贏了?」戒嗔搖頭道:「無人能知,他們一去不返,再無音訊。」李一兮奇道:「他們怎會不見了?」戒嗔道:「和尚曾經暗中去了幾趟天山,也查到了一些線索,據和尚的臆斷,他們應當是在鬥法之中,遇上神秘強敵來襲,力戰不敵而亡。」

李一兮大吃一驚,叫道:「這……這怎麼可能?」戒嗔點點頭道:「和尚心中也大惑不解,按說以太虛及煌鋣之能,二人若是聯手,只怕天下間無人能敵。」李一兮道:「萬一是比他們厲害得多的高手呢?」戒嗔搖頭道:「天下高手,無非就那麼寥寥數人,俱是身份奇高,不是一派之主,便是鶴居林野,決然不會合計暗算他人。」

說到這裡,戒嗔頓了一頓,笑道:「煌鋣的身外化身**極為了得,能分裂元神,塑造假身。想必他臨危之際,分出一絲元神,渡入天誅。天誅得他元神法力,遠遠飛離,好向門人傳信。不料飛至半途,天誅中僅存的那一點真氣也消耗殆盡,登時失了控制,掉落下來。機緣巧合之下,也不知怎地流落到長興當中,又被你這糊塗小子得到,實乃天意使然。」

李一兮這才弄清天誅來歷,不由嘆道:「無怪我看那張契條,這勞什子擱在長興當也有好長一些年月了……」他忽地想起一事,問道:「是了,為何我第一次摸到天誅時,竟會莫名其妙地昏過去?」

戒嗔打量他一眼,笑道:「天誅本是邪物,久未近人氣,你體質盛陽,精盈神全,乃是它的大補糧食……」李一兮又驚又奇,道:「你是說天誅吸了我的陽氣?它……它分明是死物,又怎能吸我陽氣?」戒嗔悠悠一笑,道:「阿彌陀佛,天誅隨煌鋣已久,早已通靈,只是煌鋣一死,它也隨之沉睡。不過,要不是天誅護身,你也和松溪鎮百姓一樣,受滌心曲迷惑,長睡不起了。」

李一兮心中不勝吃驚,道:「好個和尚,敢情那天晚上你也在?」戒嗔笑道:「和尚一直在旁觀戰,只不過你大師兄和那個女娃子修為太低,察覺不到和尚存在罷了。」李一兮訥訥說不出話來。這當兒,又聽戒嗔說道:「那女娃子逃跑之後,和尚跟著姓仇的小子飛了老半天,瞧著他走入山門。和尚仗著神通,也跑了進來,誰知大意之下,竟不慎觸動了太虛設下的困陣,被太羽驚覺。和尚見露了行蹤,乾脆束手就擒。嘿嘿,太羽那小子不知和尚厲害,以為區區一條捆仙鏈,就能制住和尚。」

李一兮大皺眉頭,道:「你身為前輩,無論如何,也不該把你關起來。」戒嗔笑道:「太羽為立清虛門威名,一心殺雞儆猴,自是不會白白浪費這個機會。」李一兮沉默半晌,忽地問道:「老和尚,我有什麼好,你為何對我這般費心?」

戒嗔哈哈一笑,合十道:「阿彌陀佛,和尚如果要你幫忙做一件事,你願不願意?」李一兮奇道:「你這麼厲害,還要我幫忙做什麼事?」戒嗔微一沉吟,笑道:「你隨和尚去個地方,去到之後,你自然便知。」

李一兮聽得此言,不由大感躊躇,心覺凡事義氣為先,無功不受祿。老和尚傳授自家三年劍訣,也稱得上半個師父,如能藉機報恩,還去這份人情,那是再好不過。一念及此,朗聲道:「好,我隨你去!」

戒嗔見他應得爽快,淡淡一笑,一拂袖,悠悠笑道:「此去路途遙遠,就讓和尚帶你上路。」話音未絕,忽見一縷金光自他掌中遁出,勢如流水,淌落地上,凝聚不散,須臾化作兩朵方圓三尺的金蓮。

李一兮大覺新奇,嘿了一聲,縱身躍上金蓮,跏趺坐下。戒嗔瞧了他一眼,笑道:「走吧。」一時間,兩朵金蓮沖霄而起,片時功夫,只見巍峨的蒼雲山在身下越來越小,幾若巴掌,四周隱隱可見翠峰巒山延綿環繞,又待得片刻,卻什麼也瞧不見了,惟有几絲雲霞從身下飄過。李一兮只感身若懸空,如坐雲端,耳邊儘是風嘯灌耳,雪花撲面而來,恍惚之間好似做夢一般,心中頓時湧上一絲興奮之情。

胡思亂想之際,金蓮越飛越高,穿梭雲端。李一兮極目遠眺,但見茫茫一大片雲海,無邊無際;雲巒層層疊疊,浩瀚如斯。李一兮初見此景,心中新奇至極,不住左顧右盼,直逗得戒嗔哈哈大笑。

二人飛了數個時辰,李一兮漸漸看膩雲景,甚感無趣,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忽聽戒嗔笑道:「到了。」李一兮精神一振,喜道:「既然到了,我們快下去,這天上除了雲,還是雲,真要悶死我了……」

不多時,透過薄薄雲霧,忽見一座黑禿禿的大山橫卧足下,猶如一個碩大無朋的土包,醜陋至極。李一兮皺眉道:「老和尚,這是什麼地方?」戒嗔笑道:「此處是寶鏡山,但名不副實,既無仙器寶貝,也無花草樹林,可謂窮山惡水。」

李一兮只覺莫名其妙,問道:「那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戒嗔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少頃,二人徐徐落下。李一兮足一踩地,頓覺腳下鬆軟,不由詫道:「這寶鏡山好生奇怪,不像是山,倒像是個泥巴堆。」

戒嗔笑道:「你說的不錯,這寶鏡山就是個泥巴堆。」他雙手合十,走出幾步,忽地朗聲道:「阿彌陀佛,古施主,可否出面一敘?」聲如震雷,蒼勁雄厚,遠遠傳出。李一兮未及防備,霎時胸中氣血翻滾,不由怒道:「兀那和尚,你我都不是聾子,喊那麼大聲做什麼?」

不料過了良久,仍是無人回應。李一兮兀自不耐,沒好氣道:「那人既然不答,想必不在此地,何不去另處尋找?」戒嗔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和尚前來,所為天誅!」

此時,忽聽有人說道:「原來是戒嗔大師到了,在下來遲,禮待不周,還望大師恕罪。」聲音低沉,殊無感情,聽不出悲喜。戒嗔白眉一擰,笑道:「善哉善哉,能得你古子墨禮待之人寥寥無幾,想來和尚定然不在其中。」

談話間,李一兮忽覺身側風起,扭頭瞧去,只見一名中年紫袍漢子不知何時,悄然立在一旁,身量修長,生得濃眉鳳眼,頷下一縷墨須,氣宇不凡,只是膚色臘黃,雙頰凹陷,顯得病怏怏的。古子墨望了戒嗔一樣,淡然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大師方才提到天誅二字,難道有何發現?」

戒嗔點頭笑道:「阿彌陀佛,皇天不負有心人,足足一百六十三年,終究讓和尚尋到天誅了。」古子墨頓時呼吸一緊,眼眸中似有精芒閃現,急急道:「大師若能提點一二,在下感激不盡!」李一兮聽出他聲音竟有些顫抖,心中訝道:「這人跟塊木頭似的,居然也會激動?」卻聽戒嗔伸手一指,笑道:「天誅就在這小子身上,你若是要,不妨找他去拿。」

古子墨回頭觀望,見李一兮也在偷眼打量自己,不由心下狐疑,忽而問道:「敢問這位小兄弟,天誅是否在你身上?」李一兮道:「是啊,我給你看看。」說著,從懷中掏出天誅,遞至古子墨面前。

古子墨端詳一陣,身子越發抖動得厲害,驀地闔上雙目,流出一行清淚來。李一兮料不到此人好端端地,居然說哭便哭,不由張口結舌,不及動念,忽見古子墨撲通一下,雙膝跪地,大聲哭喊道:「殿主……殿主……老天有眼,你有救了,你終於有救了……」

李一兮腦中登時亂成一團,只覺眼前情景,端的不可思議。過得片刻,又見古子墨哭的凄慘,不由動了惻隱之心,急忙勸道:「這位大哥,你……你先起來,我……」話未說完,但見古子墨突然拜倒在地,大聲道:「遵奉天誅,如臨殿主,弟子古子墨,萬死不敢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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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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