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寶鏡四友(一)

第二十六回 寶鏡四友(一)

李一兮吃了一驚,心道:「這人失心瘋了?」轉眼望向戒嗔,叫道:「老和尚,這……這人是誰?」戒嗔嘿然一笑,道:「庚羅殿中除去申屠洪為殿主之外,尚有天地玄黃四大尊者,此人名叫古子墨,地位不低,位列老四,正是黃尊者。」

李一兮心頭一震,驚道:「這人是庚羅殿的人?」忽見古子墨站起身來,盯了李一兮半晌,一皺眉,冷冷道:「你修鍊的是清虛訣,你是清虛門的人?」李一兮聽出他語氣不善,似含敵意,心中微感不悅,冷笑道:「是又如何?」古子墨望著他,眼中怒意漸盛,重重哼了一聲,正要開口,忽聽戒嗔哈哈笑道:「古子墨,你還想不想復活煌鋣?」

古子墨渾身一震,瞪著戒嗔,皺眉道:「戒嗔大師,誰不知我庚羅殿與清虛門勢如水火,你帶清虛門的人過來,是什麼意思?」戒嗔笑道:「阿彌陀佛,你有所不知,這小子得到天誅在先,后因身中太陰寒毒,恰得清虛門弟子所救,陰差陽錯之下,這才投入清虛門。」

古子墨聞得此言,神色稍緩,沖李一兮一拱手:「小兄弟,我方才情緒激動了些,還望你見諒。」他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我有一事不明,天誅流落人間足有一百六十餘年,不知你從何處所得?」

李一兮瞧他言辭咄咄逼人,心覺惱怒,冷笑道:「干你屁事?」將手中天誅一揚,冷冷道:「你要這破玩意兒是么?好,我給你便是,反正也不是我的東西。」一甩手,正要拋出天誅,忽聽戒嗔笑道:「慢著。」李一兮斜睨他一眼,沒好氣道:「和尚,你帶我來這,到底要我做什麼事情,不妨直說。」

戒嗔嘿嘿一笑,道:「和尚若是叫你趕往天山一趟,復活煌鋣,你願不願意?」李一兮臉色一變,揚眉道:「復活煌鋣?哼,我可沒本事讓死人復生。」戒嗔笑道:「你有所不知,天誅吸食過你的陽氣,便與你元神相系,世間除了煌鋣,唯有你才能使喚它了,也只有你,才能復活煌鋣。」古子墨一旁低聲道:「小兄弟,你如能助我復活殿主,古某日後即便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請你成全。」

李一兮見他低聲下氣模樣,不由心中一軟,忖道:「此人雖然可惡,但一心救主,倒也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一念及此,回視戒嗔,長嘆道:「好,我答應你,但你且說說,該如何復活煌鋣?」戒嗔長眉一揚,笑道:「法子不難,你攜著天誅,隨這位古施主一同趕去天山,找到當年煌鋣與太虛鬥法之處,便能復活煌鋣。」

李一兮沉吟一陣,道:「我怎知他們當年在什麼地方鬥法?」忽聽古子墨道:「這個我卻知道,當年殿主略微提及過,那地方好像是叫封魔洞,就在天山之中。」戒嗔一旁笑道:「不錯,就是這個地方。和尚早先也暗中去過幾次,發現煌鋣雖在一百六十餘年前死去,但肉身至今未壞,被封在一塊萬年玄冰之中。」

李一兮又驚又奇,道:「那是誰幹的好事?」古子墨冷哼一聲,恨恨道:「除了太虛那老混蛋,還能是誰?」李一兮微微皺眉,心中疑雲湧起,不由冷冷道:「哼,無怪你老和尚要教我劍訣,原來早就存了要我去天山的心思。」

戒嗔容色不變,淡淡笑道:「不瞞你說,和尚一開始確是如此計劃。一是和尚曾經欠了煌鋣一份大大的人情,一直無以為報。如今既然尋到天誅,和尚欠他的人情債算是一筆勾銷。二是……」他說到這裡,瞧了李一兮一眼,笑道:「你天資聰穎,一學便會,和尚見才心喜,這才多教了你一些劍訣。」

李一兮被他誇讚,不禁心頭竊喜,暗道:「算你慧眼識珠。」神色卻極為冷淡,哼道:「罷了,我李一兮男子漢大丈夫,之前答應了你,便不會反悔。」戒嗔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和尚果然沒看走眼,一言九鼎,正是男兒本色。」

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李一兮被他灌了幾碗**湯,暈暈乎乎,沖古子墨笑道:「古大叔,我們何時啟程?」古子墨驚喜交迸,拱手道:「小兄弟俠義心腸,古某感激不盡。」李一兮擺擺手,謙道:「你不用謝我,我也是還人情債罷了。」

古子墨點點頭,一拂袍袖,手中已多了一張巴掌大的白紙。他一抬手,那張白紙飛至半空,倏忽燃燒起來,須臾燒了個精光。李一兮心中怪訝,忖道:「這人性子瘋瘋癲癲,行事也古怪得緊,我可得小心。」想到這裡,不由得暗自戒備。

忽聽戒嗔笑道:「阿彌陀佛,古施主,和尚此間事了,可安心去了。」李一兮咦地一聲,叫道:「老和尚,你不跟我們一起去么?」戒嗔連連搖頭,笑道:「和尚另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李一兮與他朝夕相處,感情深篤,尋思他此次一走,也不知何時方能再會,心中油然生出不舍,一迭聲道:「臭和尚,你好不地道,把我一個人撇在這裡,自個兒跑去逍遙自在?」

戒嗔瞧了他一眼,哈哈笑道:「傻小子,還記得和尚以前說過的話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我若是有緣,自然便會再遇。」李一兮情知攔不住他,不禁眼角一熱,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快些走吧,別在小爺眼前晃悠,瞧了心煩。」

古子墨向戒嗔一稽首,正要言謝,戒嗔忽一伸手,將他攔住,笑道:「你也別謝和尚了,謝來謝去,和尚可不愛聽。」古子墨不由呆住,只得道:「是,是。」李一兮忍不住叫道:「老和尚,你真要走了?」

戒嗔朗聲一笑,足下驀地浮起一朵金蓮,高聲道:「無上甚深微妙法,千載弘揚度眾生,宗派繁衍數無量,是非論辯起紛爭。哈哈哈哈,善哉,善哉……」霎時化為一道金光,衝天而去。

李一兮怔怔瞧他遠去,一時悵然若失,傷心之餘,又覺酸楚。古子墨見他神色黯然,也不知如何勸慰,兩人沉默半晌,俱是無話。

不多時,李一兮揉揉眼睛,嘆了口氣,道:「我們走吧。」古子墨搖頭道:「別急,再等等,還有三人沒來。」李一兮不覺一愣,奇道:「還有三個人?」古子墨微一皺眉,道:「怪了,他們怎麼還不來?」

好一會,忽聽一人遠遠笑道:「古老大,什麼事這般火急,連千里催魂令都出動了?」李一兮循聲望去,遙見一個圓溜溜的皮球挾裹著滾滾煙塵,一氣奔來,來勢奇快無比,一轉眼,便已奔近二人面前。

李一兮忽聞酒臭撲鼻,熏人慾嘔,急忙捂鼻後退,心頭大是駭然:「這是什麼怪物?」古子墨卻認得這人,一臉狂喜,哈哈笑道:「二弟,你我十幾年不見,這次居然來得這般晚,哥哥可要罰你三大杯。」李一兮斜眼一瞥,終於瞧清此人面目,竟是個肥胖老頭,心中詫道:「這老頭怎會胖成這副德行,跟個球似的。」

卻見那胖老頭眯眼笑道:「罰我三大杯?不消老大你罰,老夫先自罰三杯!」摘下腰間酒葫蘆,猛然灌了幾大口,一拭唇角酒漬,晃晃葫蘆,笑道:「可惜酒不夠了,老大罰我的三杯先賒著,等會兒尋處酒肆,再慢慢討罰不遲。」

古子墨心中一熱,哈哈笑道:「十幾年不見,二弟你還是這麼嗜酒如命。」李一兮見那葫蘆大得出奇,足足比歸月的葫蘆大了三倍,不禁暗暗咋舌。那胖老頭拍拍肚子,笑道:「沒法子,老夫也想戒酒,可惜肚子里的酒蟲不答應,一戒酒,就跟老夫鬧矛盾。」

忽聽一個柔美的聲音吃吃笑道:「莫伯伯,你要是能戒酒,那才是天大的怪事了。」李一兮聽到那女聲婉轉動人,游目望去,不由大吃一驚。敢情遠方遙遙飛來一艘蓮舟,通體呈象牙白色,舟旁兩側各自綉了一羽金色朱雀,長四丈有餘,寬約莫一丈,上面站了兩個人,其一便是方才那說話的女子,容貌極美,著一襲淡青衫子,襯出勝雪肌膚;另一人卻是個高瘦漢子,神色漠然,裝扮古怪至極,白衣白帽,膚色也極蒼白,乍一瞧去,便似一個紙糊的人兒。

古子墨眼神一亮,朗聲笑道:「三弟,安侄女,你們也來晚了,該罰,該罰。」蓮舟速度迅疾,不一時,便停至三人身旁。那女子咯咯一笑,從舟上縱身跳下,不依道:「都要怪三叔叔的混元舟太慢,這才耽擱了時辰,哼,我才不管,要罰,也該他代我罰才是。」那高瘦漢子神色嚴肅,點點頭道:「不錯,該罰。」

那胖老頭笑道:「安侄女,你怎地一來就揶揄老夫,也太沒大沒小了。還有你老三,十幾年不見,還是這張死人臉,叫人看著氣悶。」那女子笑道:「本來就是嘛,莫伯伯要是戒酒,怎對得起莫介久這個名諱?三叔叔,你說是不是?」那高瘦漢子微微點頭,正色道:「不錯,的確對不起這個名字。」

那胖老頭不覺啞然失笑:「好哇,你們一唱一和,欺負你莫伯伯是吧?」那女子一雙烏黑大眼骨碌碌亂轉,笑道:「哪裡話,三叔叔只是幫凶,我才是主謀。」妙目流轉,忽見李一兮愣楞站在一旁,捂嘴笑道:「古老大,這人是誰?看起來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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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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