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自然真的是皇上。」葵公公神色自若。

「我不信,除非他脫下面具讓我看看。」韓傑性情急躁,橫眉怒目的瞪著龍椅上穿著一襲紫色冕服的人,懷疑那人根查不是冉驤,而是別人假扮的。

今天可是立后大典,縱使冉驤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該隨便找個人假扮成他,敷衍了事。

韓傑是已過世五皇子的舅舅,當年他曾為冉驤毆打五皇子之事,聯合數名朝臣上書先皇,請求先皇重懲冉驤,因此與他有了嫌隙。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也跟著議論紛紛,冉驥則懶洋洋的把玩手上的玉扳指,饒富興味的瞅著坐在龍椅上的人。

這時左丞相顧微津出聲緩頰,「韓大人,既然葵公公都這麼說了,龍椅上之人自然是皇上無疑。」

不過即使他這麼說,仍是無法平息眾人的疑惑。

瞥了眼底下躁動的文武百官,冉驥抬起手,慢吞吞摘下面具,黑亮的利眸瞬向右丞相,挑眉道:「韓傑,你給聯看清楚了,是不是朕本人?」

看見面具下,真的是皇上本人,他一時啞口。

冉驥見他無話可說,便把面具再戴回臉上,不再理會底下悄聲議論的眾臣,雙眼直盯著殿門外。

那晚在秘道里聽見百里翎的話,得知她不想當皇后,不想留在宮裡,但他不想放她走,這麼大一座皇宮,沒有半個他喜歡的人,她是唯一一個,他希望她能留下來陪他。

錯過了向她坦白身份的時機,他已不知該如何開口,然而即使不說,冊封這日她還是會發現他就是那個令她畏懼的皇上,因此尋思兩日,他決定先遮住面容,不讓她認出來,待晚點再找個適當的時機告訴她。

他不要她怕他,他希望她能心甘情願的留在宮裡陪他。

咚咚咚……報時的鼓聲響起,待鼓聲結束,司禮富立刻高聲宣告,「吉時到,請皇后入殿——」

這時樂師們奏起莊嚴肅穆的宮樂,做為引導的十二名宮娥依序走上殿前石階,步入大殿,其後跟著身穿一襲紫色后服的百里翎,她一頭長發高高盤起,髮髻上簪著一支鳳形的金步搖。

兩耳戴著由黃金打造的流蘇耳墜,頸間配戴一條由拇指般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珠鏈,高雅脫俗,讓人無法正視。

冉驤目不轉睛的緊瞅著她,看著百里翎一步一步朝他走來,他的胸口猶如脫疆野馬狂跳起來。

百里翎緩步走到大殿中央,垂首向龍椅上的皇帝行了禮,便低著頭退到一旁,等待接下來祭祀天地神靈與歷代皇室祖先。

一樣一樣的祭品被禮宮擺上殿前的供桌,冉驥走下龍椅,接過禮官遞上來的清香,焚香祝禱后,向天地神靈與歷代皇室祖先稟報他今日即將冊封百里翎為皇后。

祝禱完,肅穆的絲竹之樂響起,司禮宮誦完祭文後,緊接著便是冊封的儀式。

百里翎走至殿前,朝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檢身一揖,垂首靜候皇上為她親手戴上后冠。

冉驤走了下來,接過禮官呈上的鎏金后冠,輕輕為她戴上,再將象徽皇後身份的金印授與她,然後扶她一起走回殿上,兩人坐上並排在一起的兩張椅子,接受殿下文武百官的恭賀與朝拜。

這時在鎮遠王與左右丞相的帶領下,百官拜下,齊聲高呼,「臣等恭賀皇上、皇后,祝皇上、皇后千秋萬歲永結同心。」

【第四章】

北焰國帝后,擁有各自的寢宮,平時都住在自己的寢宮裡。唯獨在大婚的第一個月,皇上必須夜宿皇后的寢宮,好讓皇后順利懷有皇嗣。

做為新房的寢殿前,掛著兩盞貼著金色喜字的紅色宮燈,門牆上也貼上紅底金字的喜字,洞房入口,擺著一面雕刻著百子嬉戲的玉屏風,象徵著兒孫滿堂,屋裡各個角落也都擺滿了各種珍寶玉器。

前方桌案上的花瓶里插著艷麗富貴的牡丹花,正中間放置著一籃橘子和一柄如意,采其吉祥如意的好彩頭。

喜榻上鋪著紅色彩緞做成的喜被,喜榻的四周掛著紫色的布幔,圍成一個私密的空間。

此刻,冉驥與百里翎並肩坐在喜床上,在宮婢的服侍下,一起吃了如意餃。飲了合巹酒。

接著,四名宮婢上前,要為兩人更衣,百里翎清麗的臉上不自覺流露出一絲懼意,下意識的伸手按住襟口。

「皇后,請讓奴婢為您更衣就寢。」見狀,宮婢恭敬的說道。

遲疑了一會兒,百里翎黛眉輕擰,緩緩鬆開手。怎料卻聽見冉驥遣退了所有婢女。「你們全都退下,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是。」

待宮女全都退下后,冉驥握住了她的手,發覺她掌心全被汗給浸濕了。

「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面具下的他,刻意壓低嗓音。

「……嗯。」百里翎輕抿了下唇,身子僵硬,動也不敢動。他的手很大,暖燙的掌心包覆住她的小手,她緊張的屏住氣息,有些害怕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今天是他們大婚之日,今晚更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會發生什麼事,她已心裡有數,卻仍感到恐懼。

「累了一天,我們睡吧。」他伸手解開她的腰帶,脫去她的后袍。

百里翎繃緊了身子,輕咬著唇瓣,當他的手碰觸到她身子的那一瞬間,她止不住微微發顫。

冉驤察覺到了,睇了她一眼,瞳眸微微一沉,脫下她的外袍,扶她躺下后,他也脫去自個兒的外衣,在她身側躺下。

緊張的等了片刻,見他只是躺著,遲遲沒有其他動作,百里翎有些困惑,悄悄側首看向他,但他臉上戴著面具,她看不見他的神情。

見他一動也不動的躺著,似乎是睡著了,她一直緊繃的心緒,這才敢稍稍放鬆。

她困惑的想著,今日是他們的大婚之日,他為何要戴著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呢?前幾天他召見她時,臉上也是戴著這隻面具,她實在沒聽說過皇上有戴面具的習慣,所以……他這麼做莫非是因為她?

但為什麼呢?

他為何……什麼都沒有做?是累了?還是有其他原因?今晚可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呀?!

她有些好奇的想知道,面具底下的那張臉,究竟生得什麼模樣,不過她不敢揭開那隻面具,即使他已睡著,她也不敢冒犯。

忙於一整天的她也累壞了,在一抹熟悉的甜淡香氣中,百里翎想著想著,便不知不覺合上眼,深深進入夢鄉。

半晌后,冉驥悄悄睜開眼,拿下面具,亮灼灼的黑瞳睇視她沉靜的睡顏,長指輕輕撫上她柔嫩的面頰,喃聲道:「你留下來陪我,我會對你好的。」

這一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拿著蟲子喂完那些嗷嗷待哺的雛鳥后,冉驥煩躁的抓起其中一隻鳥兒問:「你說,我要怎麼開口跟她說才好?」他昨晚一夜沒睡,而且怕被她看見他的臉,所以今晨趁她還沒醒來,便早早離開了玉遙宮,來到這裡。

鳥兒只是展動著灰色的小翅膀,黃色的鳥嘴一張一闔,小小聲的嗚叫著。

「你也不知道,真是笨死了!」罵了一句,他便把小鳥放回鳥窩裡,皺起劍眉,托腮凝思著要怎麼開口向她解釋。

若知道他就是皇上,百里翎會不會就心甘情願留下來陪他呢?還是會氣得不理他?他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頭又開始隱隱作疼,他連忙伸手探進懷裡,想取出她送給他的香囊嗅聞,可是掏了半天都找不到,他跳下樹,將懷裡和衣袖裡仔仔細細地又找了一遍,這才想起他昨晚入睡前,將身上帶著的香囊塞在枕頭底下。

糟了!若是被她發現那兩枚香囊。不就泄露了他的身份嗎?在他沒想好要怎麼向她說明前,還不能讓她知道他就是皇上呀。

冉驥快步朝玉遙宮走去,想在她發現那兩牧香囊前,把東西拿回來。他匆忙來到玉遙宮,進去前,不忘拿起面具覆在臉上。

進到殿里,他詢問裡面的宮女。「皇后呢?」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在暖霞閣撫琴,奴婢這就去請皇後娘娘過來。」

「不用了。」冉驤阻止宮女。暖霞閣位於玉遙宮裡的西側,而百里翎的寢房在東側,這樣正好,不會遇見她……他快步朝東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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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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