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他忽然有些嫉妒起這隻舒服的窩在她懷裡的狗兒,她的懷抱他至今都還未曾有機會享受過,倒便宜這畜牲了,不過幸好他帶回來時曾檢查過,這是只小母狗。

狗兒似是察覺到他投來的不善眼神,在容知夏懷裡嗚嗚的叫了聲,又往她胸口再鑽了鑽。

見這狗兒與自己如此親近,容知夏對牠又更加憐愛幾分,用臉輕蹭著牠。

「你若喜歡,就替牠取個名字吧。」他眼也不眨的注視著她臉上那溫柔憐寵的表情,動了動手指,剋制住想將她擁入懷裡的慾望。

容知夏微微一怔,想起前生他也曾帶回一隻小白狗,但卻是送給了玉荷。

後來有一日小白狗竟跑來她這裡,她見牠可愛,忍不住陪牠玩了一會兒,卻被來尋狗兒的玉荷見到,便誣賴她偷了她的狗,之後玉荷還不罷休,跑到王妃那兒去告狀,她因而被叫去訓斥了一頓,還連累菊兒和曉竹也被責打了二十大板。

這事發生后才隔了沒幾天,她便聽說那隻小白狗因為咬了玉荷一口,結果被她活生生給摔死了。

她還記得玉荷那時替小白狗取命叫做白雲糕。

拉回略微飄遠的心神,容知夏垂眸望著懷裡的白色小狗,憐惜的揉揉牠那身白毛,抬眸徵詢他的意見,「你認為叫什麼名字好?」

墨瀾思量須臾道:「不如叫悔之。」

「悔之?」她微蹙起眉,「這名字會不會太嚴肅了些?」

「這名字確實不適合牠,還是你取吧。」悔之代表的是他的心意,但在查明一切真相前,他還無法向她吐露隻字片語。

容知夏垂陣思索,片刻后眼睛一亮。「就叫福佑吧。」

她希望牠今生能有福氣又得天佑,不要再像前生那般悲慘,還來不及長大便被活生生給摔死。

墨瀾贊道:「福佑……這個名字好!」他撫摸著小白狗,宛如在叮嚀牠似的說

道:「福佑,以後你要給你主子帶來福氣,並庇佑你主子一生平安。」

她訝異的注視著他,眸光流露一抹幽微難辨的思緒。她為小白狗取名福佑不是為了自己,他卻希望這狗兒得了這名字后,能為她帶來福氣?

這時他正巧抬起頭,對上她複雜的目光,不解的問,「怎麼了?為何這般看我?」

「當年我之所以救你,只是意外闖進了那處冰窖,這才找人來救你出去,這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不需要這般報答我。」

自她重生以來,他就對她呵護備至,他把先前對玉荷的寵愛,全都移轉到她身上,這讓她有點……無福消受。

他待她越好,她心裡便越矛盾,她不是沒想過原諒他,但她無法放開前生的事。有時她半夜裡醒來,乍然見到睡在身側的他,會難以自禁的想起前生他對她的涼薄和無情,接著便會無抑制的怨憤起他,而這樣揪緊的心結,絕非三言兩語就能消解。

「雖然你覺得只是舉手之勞,但當年若沒有你,現下為夫墳頭的草,也許已長得比我還高了。」

他寵愛她已不單純只是為了報恩,更多的是因為他對她動了心,才會想將他所擁有的全都給她,他想為她擋風遮雨,為她撐起一片天,這與當初對待玉荷時是不一樣的。

他以前對玉荷更多是縱容和寵溺,卻並未動多少真情。

可隨著每一日的相處,他對容知夏的渴求也越來越深,他甚至無法再忍耐每夜都必須極力剋制住身子深處傳來的慾望,他想擁抱她、他想讓她徹徹底底成為他的妻子。

可他即使忍得再苦,仍是什麼都沒做,因為他怕唐突了她、嚇著了她。若不是已將她擱在心上,他何須如此忍耐?

深睇著她,墨瀾緩緩說道:「為夫是打從心裡希望能與你恩恩愛愛共偕白首,不是為了報恩,而是因為……」他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這裡有了娘子。」

容知夏先是感受到掌心下傳來的溫熱以及那強勁的搏動力道,耳畔又聽見他這番深情表示,她的心倏地狠狠震動了下,接著那綿綿密密傳來的悸動不停的撞擊著她的心房,在她心底深處掀起一股波瀾。

她有些慌了,縮回了手,宛如要逃避什麼似的,抱著福佑倉皇的走進寢房。

墨瀾注視著她的身影沒入房門內,淺褐色的眼瞳隱隱閃過一抹亮光,眉梢染上一絲喜色,若她真不在意他,無論他說什麼定都無法打動她,可她方才分明是動容了。

心頭被濃濃的欣喜佔滿,他本想跟進房裡,可遲疑了下后,他決定還是別逼得她太緊,讓她自個兒好好想想。

坐在床榻上,容知夏將臉埋進幼犬那身細軟的白毛里,耳畔不停回蕩著墨瀾說的那句話——

因為這裡有了娘子。

她的腮頰發燙,怔然的抬起手望著方才覆在他胸口上的那隻手,掌心彷彿還能感受到他胸口的溫熱和心跳。

她的心緒被他短短的幾句話就給攪得亂成一團,無法冷靜下來,她不禁覺得自個兒很沒用,居然這麼輕易就被他給亂了方寸。

她抱起福佑問道:「福佑,你說我該相信他說的話嗎?」

他心裡真的有她?福佑睜著雙骨碌碌的圓眼,擺動著小尾巴,伸出舌頭討好的舔了她一口。

「呵,你這是在笑我傻嗎?」容知夏揉揉牠毛茸茸的小腦袋,心煩意亂的抱著牠躺在床榻上。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絞擰成團的絲線,理不出個頭緒來。

心裡的兩個聲音又在僵持不下——左邊的聲音說道:「原諒他吧,他已不是前生那個涼薄無情的墨瀾。」

右邊的則說道:「你忘了前生他是怎麼對你的嗎?」

左邊的聲音辯解道……「他是被玉荷編了,他現下知道錯了,他不再寵愛玉荷,更不會再那樣對你,況且他方才還向你表露了心意,他的心裡有你,原諒他吧。」

右側的聲音反駁道:「你前生所受的那些苦,只為了這幾句甜言蜜語就要一筆勾銷嗎?」

容知夏承認她是想原諒他了,但若就這樣原諒他,她又過不了自個兒心裡的那道坎。

她垂下眼,看著咬著她手指頭磨牙的可愛福佑,心忽然軟了下來,舒開了擰蹙的眉心。

眼下就暫時這樣吧,她無需把他當成仇人看待,也不需違背自個兒的心意,順心而為就是了,日後他若待她仍是這般好,想來她心裡的那道坎自然而然便能化去了。

想通了這點,她不自覺微勾起笑意。

當晚就寢時,兩人並肩躺在床榻上,想起他不久前吐露的心意,容知夏莫名有些緊張,怕他追問她什麼。

但半晌后,他都沒開口,寢房裡顯得異常寂靜。

容知夏有些分不清自個兒是鬆了口氣,還是覺得有些失望,就在這時,墨瀾終於出聲了——

「今日早朝時,皇上命岳父率兵出征,擊退進犯我邊境的魯金國。」

聞言,容知夏先是一愣,接著想起前生這個時候,父親確實奉皇命領兵去禦敵,那場仗一直打到她被害死,都還未結束。

不過她想,爹和大哥素來驍勇善戰,行軍布陣鮮有敗仗,便信心滿滿地道:「我爹定能擊敗魯金國的大軍,凱旋而歸。」

墨瀾沒有附和她的話,反倒沉默了下來。

沒聽見他答話,容知夏有些不快,「難道你認為我爹無法打敗魯金國嗎?」

「不,岳父自然能打敗魯金國的大軍。」他低沉的嗓音透著抹安撫。只要是她所願,他定不會教她失望,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傾全力幫助岳父打贏這場仗。

四月二十五日,皇帝親自在東光門為即將出征的大軍送行,半個時辰后,容修廷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奔赴戰場。

當夜,位於西華坊的一處青樓里,有兩方人馬正在僵持對峙。

「李長忠,你算哪根蔥,憑你也敢同大爺我搶明芊姑娘,你再不滾遠點,可別怪大爺不客氣!」墨瑞跋扈的罵道。

「你這混帳東西,明芊姑娘是本少爺先看上,你膽子挺大的啊,竟敢這麼同本少爺搶,我看你是嫌命長,活得不耐煩了。來人,給我打!」李長忠是孝誠王之子,身量高壯、面容黝黑,且性子暴躁,最容不得別人挑釁。

兩人身分相當,蠻橫的性子也相去不遠,原本就互看不順眼,這會兒狹路相逢,自是誰也不讓誰。

「你以為我會怕你不成?來人,給我狠狠的揍這不長眼的傢伙。」墨瑞毫不示弱的也吆喝著手下動手。

老鴇怕青樓被砸爛,嚇得試圖勸阻道:「兩位少爺冷靜點,有話好好說,要不奴家讓明芊姑娘一塊伺候兩位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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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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