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洪荒凶獸?
一隻殭屍?一個怪物?一位前輩?一名魔道?
還是傳說中的仙人?!
隨著緩緩移開的棺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棺木里空空無物?
靜默···
只聽得見眾人的心跳聲不斷加快!
一道暴起的劍光向著周雲直劈過來。
快···太快了···
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卻沒人跟得上那劍光的度。
死亡的恐懼,從未如此的接近過周雲。
復仇?身世?一切皆空!
周雲腦中一片空白,眼睜睜看著那鋒利的刀鋒穿過自己的眉心,身子···
是刀太快了嗎?為什麼沒有痛感?還是···
我已經死了?!
余旬驚懼的面孔,凰歌微張的嘴唇···定格的畫面···
「不行啊···不行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野獸般的嘶吼聲在墓室中炸雷般響起來。
一身破舊的藍色長衫,上半部分臉隱藏在因為氧化而黑的銀色面具中的人影狂亂的嘶吼。
正是無回城的城主,只是,從棺木中躍出的無回城主早已不復當初俊美的模樣,面具下是幽深的黑洞,看不出裡面的眼睛,露出的下顎部分不過是一層薄皮緊緊包住乾涸的白骨,森然的獠牙完全裸露在外面,身上原本華麗的藍色的長衫已經破損成了一根根飛揚的布條。
時光,最是無情東西。
周雲震驚的看著他,剛剛犀利的劍光一閃而過,雖然沒有真正給他造成傷害,但那種感覺太真實了,那把長劍確實是從頭到尾,將他劈成了兩半,周雲伸出手去,果然,無回城城主的位置是一片虛無,整個人,彷彿是幻影的存在。
「只要一個靈魂,我就能活過來了····還要一個···活著···」無回城城主並不理會周雲一行人,只是喃喃的自言自語,「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自相殘殺···你們···你們就不怕真的回不來嗎?」
此時對周雲等人完全造不成威脅的他只剩下周遭濃濃的悲哀。
「我只是想再活一次啊!」無回城主的乾屍劇烈的戰慄著,黑黝黝的眼洞中流露出無限的怨毒,「五百年了···我只想走出這個鬼地方!我不要看著自己的**腐爛···我只是想多活一會啊···五百年的能量儲存···為什麼是這個結果啊!」
活著的渴望,支持了這個可憐的靈魂五百年的等待,凰歌側過臉,周雲提不起對這個剛剛想要殺害自己的傢伙的恨意,沒有人能恨他,儘管他是敵人。
周雲向前一步,悲憫的對它說道,「再真實的幻境都只是幻境,永遠不能困住人心。」
「我···是什麼地方露了破綻?」無回城主的乾屍幻影漂浮在空中,多年來第一次以本來的面目面對這麼多活人,讓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是老虎!」余旬搶著說。
「老虎?那麼早?」
「老虎的屍體並沒有虛化,而我們死了的人卻全部消失了,從那時起,我和阿雲就懷疑他們根本沒死!」
「可是你們···你們為什麼還要···」
「因為張初月的血!」周雲嘆了口氣。
「且不說血舞的死太過巧合,雖然我們是在世俗界,但修真人的身體哪裡那麼脆弱,血舞的巫術高強,**不可能一道雷符便化成灰灰,而且,你在幻境中降下的是高級天雷,而張初月手裡的符咒卻是初級雷符,不過,這些都不足以讓我們認定這是幻境。」
周雲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只是覺得你可能無法直接對我們起攻擊,而需要其他媒介,但真正讓我們知道你根本構不成威脅的是張師姐吐的那口血!」
「那口血?」無回城主獃獃的望著地上已經乾涸的血跡,「竟然是它。」
「你用幻術造成的東西都會消散,唯有我們自己造成的傷害絕不會消失,項烈的被擊中心臟吐血而死,屍體消失后地上卻沒有一絲血跡,而張初月吐的血卻久久不散。」周雲笑著向凰歌等人解釋,「我和余旬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說!這是什麼東西!」趁著周雲說話的當口,悄悄繞到無回城主後面的余旬自棺蓋上拿起一隻小石像,正是在無回城中供奉的那隻鷹頭人身像!
「別···別動它···」無回城主臉色大變,「我的力量來自它不假,但你若動它,你們也出不去!」
說話間,余旬已經舉起了石像!
石像的下方,有一絲靈力的細線,雖然很細,但是還是逃不過周雲的靈力勘測。
「快放下!」大喝一聲,比無回城主度更快,周雲一記靈力刃過去,將余旬手中的石像打落棺中。
「總算沒有斷掉。」周雲長吁一口氣,抬頭看著無回城主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
無回城主的乾屍臉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看的出對棺材中的石像十分忌憚,有心搶奪,卻又不敢妄動,最終嘆了口氣,面對周雲等人盤膝坐下,娓娓道來。
原來他不過是千年前普通的一名魔道修真,名曰無回,因為師出幻魔宗,因此幻化之術,尤為精進。
千年前,正魔大戰之時。魔道欲尋仙蹤,派出精英弟子十人,潛入仙山,但當日仙山中,不曾與正魔兩道有過協議,上山路上便頻頻遭遇各種靈獸攻擊,慌亂之中其中一隊人,藏到古井中避禍。
他們被困於此,想要挖掘地道逃走,無意中現此間。
幾人當時大喜過望,不知道其中兇險。
隨著前面幾人化為石像,唯有他因為傷重在地道中慢了一步,逃過一劫,又乘著石像剛剛殺人之後的一瞬間能量不足進來此處,見到石棺上的石像,誤以為是仙器,欣喜之餘,將之拿在手中,誰知道此物詭異之極,竟然吸人魂魄,猝不及防下,三魂去了兩道,六魄只剩一魂,所幸早年曾有奇遇,得高人煉魂,才得以保全一絲神念。
無奈之下,只能滯留此地,長久下來,魂魄日漸虛弱,肉身漸漸腐朽,現在已經快要消散,所以才無法對周雲幾人直接動攻擊。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對周雲的物理攻擊無效,他自己也不清楚。
「你胡說!」余旬立刻反駁道,「如此精妙的幻術演變,所需能量豈是你一個快消散的散魂能做到的?」
凰歌等人也點頭,一臉警惕的看著無回。
「唉。」無回嘆了口氣解釋道,他千年前就已經是魔道中的佼佼者,在此地雖然僅存不全的魂魄之身,但畢竟逗留千年,石像的能量,也能漸漸能夠導出一二,那隻玉珏,也是他通過石像感受到外面來了大量修真的從石室中移到枯井內的,因為魔道中自有手段,能吞人魂魄補全自己,因此才有了之前的種種。
凰歌一行人聞言此人如此用心險惡,都心下吸了口冷氣。
「嘎嘎··」空曠的石室中,陡然一聲烏啼。
又有什麼來了?眾人面面相覷。
「快走!」
對靈力變化異常敏感的周雲驚駭的現,棺木中的石像上原本只有絲線細的靈力線開始逐漸變粗,石像已經開始微微散出熒光。
之前大堂中那些栩栩如生的石像猛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在周雲心頭!那種感覺,彷彿是恆古的巨魔再度降臨。
「他來了···他來了···你們誰也跑不了」無回的殘魂也感覺到了那股氣勢,他整個面孔似乎都扭曲了···原本飄渺的殘魂體質變得更加虛無。
「朱雀羽!」凰歌一聲嬌喝,斗室內光芒大作,一隻只燃燒的羽毛漂浮在空中,「快,順著羽毛必能找到迴路!」
6輝等人,抓起昏迷的項烈,青嵐飛快的順著朱雀羽指明的方向上飛去。
「轟隆!」石像爆出璀璨的光輝,離的最近的無回只被掃中一下,便湮滅無蹤。
白光來勢極快,眼看就要掃中幾人···
奇迹出現了。
周雲懷中射出一道金光,白光一滯,凰歌等人乘機飛出此地。
「咣當!」又是一道巨響,不待最後的周雲飛出,天頂上巨鳥的大足一張,通道已經閉合,石室內,只有周雲身上的金光,和角落裡昏迷的血舞身上的金光閃爍,周雲把手伸入懷中。
探明金光所之物,乃是當日在雲南地道中拾得的射日令,莫非血舞也有?這石像上的鷹頭人,和血舞是何關係?
那一道威力驚人的白光過後,四下里一片寂靜,周雲和血舞身上的金光也漸漸暗淡下來,終於完全陷入黑暗。
一種恆古滄桑的感覺從四周再次湧上來,周雲屏住呼吸,不敢輕易的放出神識和靈力探測四周,只是屬於生物本能的第六感一遍遍的告訴他,危險!危險!危險!
「嘎···嘎···嘎····嘎嘎···」遠處黑暗裡隱隱的又傳來了幾聲斷斷續續的烏啼,這次周雲聽得分明,這烏啼聲三長兩短,每隔數秒便重複一次,冥冥中,那神秘的烏啼似乎是在召喚,又彷彿是一種暗示。
「咳···咳···」周雲前方紅光大亮起來,原來是之前昏迷的血舞悠悠的醒轉過來,在她身體周圍,紛飛的血蝶所出的艷麗紅光的照耀下,血舞蒼白纖細的面孔更顯現出一種妖異的美感。
「他們呢?」看到密室里只剩下周雲,血舞撫著還有些睏乏的胸口問道。
指了指已經完全看不到迴路的虛空,周雲嘆了口氣,「這個地方現在只有你和我了,好在你身上還帶著來時的玉珏,你看看能不能再次開啟通道出去。」
雖然對這個建議不抱有太多希望,周雲還是老老實實的把之前的白光的出現和金光的保護說了一遍,血舞聞言只是挑了挑眉頭,沒有太多的驚訝,也沒有任何解釋。
顯然,射日令和白光的聯繫,血舞有可能是知道的。
「我們出不去了,怎麼辦?」一向冷若冰霜的血舞掏出玉珏,摸索了半天,難得的皺起了秀眉,「那些機關都是從外面打開的,這個墓室來時的空間已經完全封閉了,我們只有另外找路。」
「肯定有路!」周雲毫不猶豫的介面說道,「否則無回那個傢伙沒有辦法把那塊玉珏弄到井裡吸引我們過來。」
認同的點點頭,血舞放出十來只血蝶,墓室里頓時像掛上了十隻亮堂堂的紅燈籠,周圍的一切纖毫畢現。
周雲這才得空仔細的打量起這間奇妙的墓室來。
這間墓室呈圓形,正中放置棺木的也是一個圓形的高台,頭頂是無盡的虛幻空間,不知道通向哪裡,四周的石牆顯然已經經歷了無數的歲月,饒是牆面是堅固的青石也有些經不住歲月的侵蝕,斑駁風化的石粉表面使得墓室的四周變得坑坑窪窪起來。
值得注意的是:有一條不起眼的裂縫將這個正圓的墓室地板一分為二!
這條並不顯眼,只有一指來寬,深不可測,從空中看,整個墓室彷彿是被一把鋒利的大刀一切為二兩層圓形蛋糕,唯一讓這兩方連接起來的便是中間圓台上的那口開了一半蓋子的棺槨!
在血蝶紅色的光芒照耀下,那口半開的黑色石棺顯得越詭異起來,朦朧中和血蝶出的紅光交相輝映起來,讓人彷彿感覺到棺身上似乎隱隱流動著血光。
「別上去!」一邊的血舞出聲制止了周雲靠近石棺的高台,難得的解釋說,「我懷疑那是聖棺,我們不能靠近它!」
周雲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雖然在雲南相遇后每次見面都是殺人,為人又比寒冰還冷,自己還幾次差點喪生她的手中,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她起不了惡感,也許是之前古井邊的一戰中那凄美的眼淚和背影讓人印象太過深刻。
「這裡四周並沒有其他開關,我想秘密出口一定在棺材里!」周雲想了想,解釋說道。
「絕不能上去···那口棺材裡面是···」血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一雙秀眉緊緊擰在一起,敷衍說道,「在我們巫妖族中,能用這樣花紋的棺槨裡面一定是非常強大的存在,即使裡面的它可能已經隕落,但只要有它的殘念存在,即使有射日令的保護,我們上去它也會殺了我們的!」
「莫非裡面的東西是活的?」聽這一說,周雲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口棺材放在這裡不知道幾千萬年了,血舞竟然說裡面的東西還可以攻擊他們,想到先前那威力驚人的白光,周雲覺得自己確實是過於魯莽了。
但一味的等待也不是辦法。
周雲只剛剛達到金丹初期的修為,勉強可以短時間的辟穀。
血舞在嘗試了各種方法也無法使手中的玉珏和外面的機關取得聯繫后,神情也開始焦慮起來。
「咕嚕···」因為一直在耗損靈力探路,血舞的肚子先叫了起來。
「姑娘你···」周雲十分尷尬,雖然他曾多次遇上血舞,但如今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我叫舞!」血舞面色一冷,第一次卸下了冷漠的面孔,忿忿的抱怨,「你們這些正道修真,看到好東西就來搶奪,卑鄙到跟蹤我下來,哼!若不是你們強行封鎖了蓬萊島···」後面的聲音卻是低了下去。
「咕嚕···咕嚕··」又是兩聲尷尬的響聲,血舞收了聲,卻不敢開始辟穀,因為修真人士一旦開始辟穀等於是進入冬眠狀態,若是短期內有人來接應還好,若是一直找不到出口,他們兩人若是在這裡辟穀也只能是延長一點死亡的時間罷了。
周雲心中暗自好笑,卻不敢表現出來,他雖然也是腹中有些饑渴,但卻因體內靈氣充足,並不覺得特別難受。
為了保存體力,血舞很快將十隻光的血蝶盡數收入體內,黑暗再次降臨了。
「嘎···嘎···嘎····嘎嘎···」這次的烏啼聲特別尖銳,由於之前血舞處在昏迷狀態,並沒有聽到這奇怪的啼聲,此時乍一聽,驚得向前一竄。
周雲只覺得一陣香風襲來,一片清涼,冰肌玉骨,軟玉滿懷。
「啪!」黑暗中一聲脆響。
「你!」一隻血蝶燃起,照亮了兩張錯誇的臉。
「對不起!」怏怏的摸著有些紅腫的手,血舞從周雲的身上跳起來,施施然向牆邊走去。
「你···你···」摸著半邊火辣辣的臉,周雲心中那個冤啊,明明是她投懷送抱,卻毫不留情的將耳光打下來,看樣子也沒什麼錯傷他的內疚。
「嘎嘎···嘎嘎···」這次的烏啼一改之前有規律的三長兩短,似乎聽起來是在嘲笑一般。
再次聽清這奇怪的烏啼聲,血舞臉上本來因為尷尬浮起的紅暈一下消退得無影無蹤。
「太子···果然是太子···」她的嘴唇喃喃的念叨著,「屠神弓竟然也沒有殺死太子···」
這話雖然說的輕,但墓室里何其安靜。
烏啼聲嘎然而止!
危險!非常危險!極端危險!
四周依然是靜悄悄的,但周雲卻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此時他彷彿感覺到自己面對的已經不再是一口普通的石頭棺材,而是一隻壓抑了幾千萬年的洪荒凶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