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樂極生悲

第二十九章 樂極生悲

樂極生悲。

天亮時我夢中醒來,忽然現懷中不見了荷葉子,翻身坐起看時,她已坐到沙上去了,一臉憂鬱。她怎麼蛻出我摟抱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大清早的,她為什麼如此鬱悶呢?我問:

「你怎麼了,葉子?」

荷葉子看我一眼,又低不頭去,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我撩腿下床,走近她看時,現她眼中竟是淚光閃爍。這讓我不由一驚,擔心自己夢中非禮,抑或是接觸過長,什麼玩意兒的「陽氣」傷害了她。

「快說說,怎麼了,不舒服?」我搖着她的肩頭,「是不是我夢裏胡來了?」

荷葉子仰起臉來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很好。」

「那你這是……」

「我是心我倆很難如願以償地走出這裏。」

我哎了一聲說:「怎麼又想起這事呢?我不多次說過要努力爭取,一定要把你帶回家去嗎?」

荷葉子說:「我相信你會努力,你也正在努力。可是,正因為你這兩天的努力,才讓我產生了擔心。」

我似有一絲感悟地說:「怎麼講?」

荷葉子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直率地說道:「你為人太正直,處事太固執,你太疾惡如仇,太認死理。這樣下去,不等你辦完八十一案,上層,周邊全被你得罪完了,我們能有好的結果嗎?」

「這麼嚴重?」我問:「你是說張三那件事?」

荷葉子點了點頭。

我說:「那張三的前世今生,作惡多端,禍及無辜,理當抓來重懲,你認為我錯了嗎?」

荷葉子說:「按理,你抓張三沒錯,但你不按規則辦事,而且武斷地擅自推翻前案,不留餘地,這好嗎?」

我哈哈一笑道:「在陽世也有人說我不按常規辦事,不按常規出牌,沒想到此,又落你一個不按規則辦事。什麼叫常理,什麼叫規則?明知案件中,前面辦理的有錯誤,而聽之任之,不予糾正,這就叫常理,叫規則?」

「你這就叫認死理。」荷葉子沉重地說,「我擔心這只是開始。長此下去,我想你是沒辦法把我帶回陽世的。」

「一碼歸一碼。」我堅持道,「我說過,我有信心領你回去,一是我在此努力工作,不負皇命,二是到時據理力爭。這與我的工作方式和堅持原則,是兩碼子事。」

荷葉子點頭說:「好一個堅持原則。想過沒有,你要帶走我的是現在這副『原身態』,說白了是鬼身子,此舉從沒有過,古無先例,你怕不怕天子到時也堅持原則?還有,即使你求得天子陛下格外開恩,他會給我多長時間陪你,三年五年?」

我愣怔住了。

荷葉子擔心的不是沒有道理,作為閻羅天子,他若像我一樣「認死理」地堅持原則,能放一個鬼身子的荷葉子去陽世嗎?如按原則,即使我能駁出理呢,他若堅持荷葉子必須先投胎,怎麼辦?

想到此,我覺得這個「原則」太可怕了。按原則,我根本無法從這冥府中帶荷葉子,甚至沒有理由去作所謂的據理力爭。爭什麼,荷葉子的殉情之死,是閻羅天子的責任,是冥府的過錯嗎?

所以,我若想從這裏帶走荷葉子,只能依賴天子他老人家法外施恩了。

荷葉子的另一個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是額外開恩,放荷葉子去陽世陪我三五年的團聚,已經是情了,難道不可以,難道還能作什麼『據理力爭』嗎?

可是那結果,我與荷葉子落得的是什麼?是又一次的生離死別,是又一次棒打鴛鴦,肝腸寸斷。到那時,或許我又會走原黃松甫的老路,荷葉子也會「重蹈覆轍」,再去熬受那無窮思念的漫漫歲月。

我頹然地坐了下來,滿腹沉重。大腦中像特寫式的,深深刻下了幾個大字:

「三年、五年?」

從此,我腦海里不時泛起這幾個字樣,抹也抹不去。

※※

我像受過霜打似的,本想休息兩天,但是不行。必須儘早放走鄔福拜,不然,他那具停在陽世的**會僵硬的。

再說,我真能如此頹喪下去嗎,不行。一是做人一諾千金,既然答應留下辦那八十一案,就得善始善終。其二、要想博得閻羅天子的額外開恩,前提必須是扎紮實實地努力工作。否則,恐怕連那個「三年、五年」,也只是黃粱一夢。到那時,三月滿后,勞燕分飛,我此行無異是來殺荷葉子,結果勢必更慘。

振起精神,剛剛打走了鄔福拜,我便準備提審張三。

本性難改,我要收集足夠的證據和理由,將張三打入畜類作公狗(據說公狗交配后是很痛苦的),最好是將其打入十八重地獄。

可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應該馬上傳訊女鬼孟可如應該說必須以傳訊為理由,馬上接來孟可如,保護孟可如。不然,沒準兒就在這當口,某殿閻君將會以女鬼孟可如的犯逃罪,將其打入十八重地獄。

昨日游過地獄,那地方太可怕了。如果將一個不應受此重罰的女鬼打進去,那將又是一樁司法上的錯誤。同時孟可如而言,一個弱女子,倘若被打入那個鬼地方,定然是有去無還,豈不是又一重的冤上加冤?

我吩咐朱胖墩去提孟可如的同時,又讓荷葉子系統地整理出孟可如的材料。

荷葉子立刻動手。她先將「陰陽鑒」中的,有關張三**、拐賣孟可如的相關材料下載、打印出來,再連同孟可如自己的申訴書,一併放到我的辦公桌上。

當我看畢那些材料后,荷葉子問:

「孟可如的事,你又準備怎麼處理?」

我知道荷葉子的擔心的是什麼,便故作為難道:「頭疼啊。你看這案子,我可不可以推開,不接受?」

荷葉子搖頭說:「晚了,此案牽連張三,張三已經被你死捕了,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時候怎能再丟下孟可如不管?」

我顯出無奈地哦了一聲說:「那就沒辦法了,我只能重審、改判孟可如。」

荷葉子終於明白地搖搖頭道:「鬧半天,你反把我繞進去了,不識好人心!」

我忽然高興地叫起來:剛才又說到了『人』!」

荷葉子一愣,繼而又嘆道:「這又有什麼用?照你這麼鬧騰下去,我看你是沒辦法把我這『半個人』帶走了。」

我深表理解地看了荷葉子一眼,但我更明白自己騎虎難下的尷尬處境:張三已死,我怎能不徹辦孟可如的案子?否則不要擔負枉殺張三的責任嗎?

但徹辦下去的結果也許更糟,根據現已掌握的材料看,孟可如案是應該改判的,而改判勢必推翻原判,推翻原判,勢必牽連和得罪原判法官,也就是十殿閻王。得罪了他們,又極有可能關係到我與荷葉子的「前程」。

當然,辦案也是可以「圓滑如這件案子,我可以重審,不一定非要改判;重審中,找出張三該死的證據和理由就可以了。這樣既為女鬼孟可如報了仇,又能為我昨日「莽撞」死捕張三找解脫,至少不落枉殺責任。至於孟可如該不該去變母豬,該不該罰往十八重地獄,大可充耳不聞。

但我知道自己辦不到,或許,荷葉子也知道我辦不到。那該怎麼辦呢?

我說:「葉子小姐,我想請你明白我現在的身份,我坐這裏是深蒙天子信任,是代天行事,能胡來嗎?其二、更要請你明白我的德行,昧心辦案,有冤不伸,見死不救,我會負疚一輩子的。長痛不如短痛,這件案子我必須改判!」

荷葉子負氣地一甩長:「那就悉聽尊便吧。」

們現在開始談工作,不能帶情緒!」

荷葉子立刻正色道:「這個我知道。不過我還得告訴你,不帶雜念地說,這案子你想改判,也不那麼容易。到頭也只是勞而無功,白白地得罪原判法官。」

我問:「為什麼?」

荷葉子說:「你想,原判孟可如去投生畜類作母豬的理由是什麼?」

「做過妓女啊。」

「這就對了。這個事實你能推翻嗎?」

我搖頭說:「我無法推翻這個事實,但是,另一個事實也很清楚,而且材料充分,孟可如是被人拐賣,被人灌過迷昏葯之後,扒了衣服強暴、強行投入火坑的。那是**,那不是甘心情願。這種妓女,能算實質意義上的妓女嗎?」

荷葉子點頭說:「這些我知道。其實作妓女的,像孟可如這樣的情況,被人逼良為娼的恐怕不在少數,本可同情。可是你想過沒有,孟雲被拐賣,被強暴的事實放在這裏明擺着,原審原判,怎麼就視而不見?」

我遲疑了一下道:「恐怕還真是忽視了吧?」

荷葉子說:「我原來也這麼想。可是往細里一想就不對了。」

「怎麼不對?」

荷葉子說:「妓女孟可如,是陽世以殺人罪判斬立決後來冥界的,也就是說,張三的前世之死,是死在孟可如之前的;張三死後一到鬼門關,即被儀器錄取了他生前所作所為的大腦信息,冥界也就因獲得了張三大腦信息,才推翻了孟可如的殺人罪,僅以她做過妓女的事實判畜類投生。

「可是,說孟可如殺人也罷,做妓女也罷,這兩種信息同在張三的大腦蓄存器中,同時上了『陰陽鑒』,為什麼原審原判時,只知道並澄清了孟可如沒有殺人罪行,而忽視了她做妓女的悲慘事實呢?」。

我說:「所以嘛,所以這案子必須重審嘛。」

「我說過,不那麼簡單。」

我盯着荷葉子的眼睛是說,原審原判不是忽視了事實,而是根本就不在乎,不考慮這層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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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妻大他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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