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安安的紫菊花(四)

第五章:安安的紫菊花(四)

鄧鍾驚道:「什麼時候的事了?」

徐懷集道:「他身邊的陳老二說,昨晚出去換藥,就不曾回來過。諸鏢頭愛喝花酒,在外過夜是常有的事,陳老二當時也沒在意。」

鄧鍾道:「去找的人回來了嗎?」

徐懷集道:「陳老二剛回來,官府也沒消息,這都說明諸鏢頭是失蹤了。」

鄧鍾道:「這附近誰都聽說過咱們收到及至島帖子的事。」

徐懷集沉默了。

鄧鍾道:「總鏢頭有何打算?」

徐懷集道:「現在還不能把諸鏢頭失蹤的事說出去,人心亂了就收不回來。這等火燒眉毛的事,我已叫外面的幾個兄弟找去了。等天黑了,我自己出去打聽一下,這裡的事,就要侄兒你多擔待了。到時候,你裝作什麼事也沒生,跟著局裡的兄弟們擲幾把去,急只能急在心裡。」看了看窗外的天,徐懷集接著道,「咱們再說點別的事情。」

那該是談明天的事了,安安說他明天要去見一個人,此人會是誰呢?徐懷集卻道:「聽說在洛陽城裡,商世英商老英雄送了你一把寶刀,是這一把吧?」手指一指牆上掛著的寶刀,眼睛卻盯著鄧鐘的臉。

鄧鍾已知商世英贈刀的情由,雖是為人所迫,但將一番話說的如此真實,終究讓他看到人心之險。便淡淡地道:「我去拿來。」

徐懷集一抬手:「以後有的是機會。咱們做鏢行生意的,靠的是江湖上方方面面的朋友。商老英雄在洛陽的名聲非常大,他跟你結為兄弟,等於給了咱們鏢局一塊金字招牌,更容易攬著大宗生意。」

鄧鍾岔開話題道:「生意的事總鏢頭已經議事廳里提過了,跟僱主談了沒有?」

「那就是曹鏢頭的事了。」徐懷集不無顧慮地道,「這就難免讓人嫉恨。」

鄧鍾道:「兄弟們都說魯總鏢頭不會做生意,蜀平鏢局遲早要垮。他沒來由地嫉恨我們,只能讓鋪子垮得更快。」

「唉。」徐懷集長嘆道:「人家能這樣想也就好了。」

鄧鍾警覺道:「諸鏢頭失蹤了,總鏢頭是懷疑蜀平鏢局做了手腳?」

徐懷集道:「不是懷疑,是擔憂。諸鏢頭跟著曹鏢頭,參與了大小所有生意的洽談,在他身上,我風威鏢局沒什麼秘密。事端一開,大家就不那麼容易相處了。」

鄧鍾道:「這麼說,總鏢頭要去的地方就是蜀平鏢局。說不定人家還在猜疑錢鏢頭的死是咱們所為呢。」

「你是說錢鏢頭在蜀平鏢局裡也是頭面人物,這等無聊的事我可不幹。」徐懷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明天你就會見到一個人,蜀平鏢局裡的事,她都知悉。」

莫非此人就是安安說的那個人?正想著,徐懷集已走到門口,又指著寶刀道:「寶刀是不能這樣隨便露臉的,刀不離身,方是俠客本色。」說著笑出聲來,「要是不慎丟失了,以後商老英雄問起,咱們這張臉可就沒地方擱了。」

4天終於黑了。

吃晚飯的時候,金三貼著鄧鍾耳朵問:「小蟲又來麻煩你了吧?」鄧鍾道:「聽說什麼了嗎?」金三想了想,道:「沒有,小蟲哪能告訴我呢。」鄧鍾拍了一下他的頭,「我是問小蟲的事嗎?」金三急忙道:「那更沒有。大家都擠在院子里也挺好的,熱熱鬧鬧的,誰沒事找事還會想著別的事情?」鄧鍾道:「有事告訴我一聲。」金三答應著,突然間臉紅了。

鄧鍾笑道:「有心事啊?」金三小聲道:「鄧大哥,下次見到小蟲,替我把這個給她。」說著把一塊布片塞過來,鄧鍾輕輕一捏,已知是金三在洛陽跑了一個下午才找到的玉器。便道:「你自己送她好。」金三卻跑掉了。鄧鍾看著小心摺疊好的布片,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張了燈的院子從來都是最熱鬧的,今晚也不例外,骰子落在瓷碗里出的清脆聲,那是刀架脖子都還想聽上一回的聲音。隔著一堵高牆,牆外的血腥便聞不到了。鄧鍾提著刀出來,卻無論如何都提不起興緻過去看熱鬧,象一隻蒼蠅在院子里蕩來蕩去,例行巡夜的趟子手沿著牆根走過。

「鄧鏢頭看什麼呢?學著賭上幾手,撕破了喉嚨,也就放開了,放開了就學會了。」曹鏢頭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是找人吧?」

這句話提醒了鄧鍾。鄧鍾道:「我找李鏢頭。」

「李鏢頭啊,你找不到的,在總鏢頭那兒。都談了半個多時辰了。」看到鄧鍾要走,曹鏢頭便急忙道,「老李一時半會也出不來,咱們去那邊角落裡坐下說說話。」說著便往西牆腳走。

西牆根前有一條通往後院的小弄,坐在廊廡下,看著院子里的月光,便覺通體清涼,耳邊不覺安靜了許多。鄧鍾與曹鏢頭並無交情,坐著說話,很快就把話說完了,風吹的葡萄葉子四處亂飛。鄧鍾道:「曹鏢頭還有事嗎?」

曹鏢頭這才道:「我是為眼前的亂象焦心哪。這個時候,咱們最不能心浮氣躁,你以為有機可乘,說不定就著了人家的道。」

鄧鍾道:「局裡的事,鄧鍾甚少留意,還請曹鏢頭詳說。」

曹鏢頭看著他,道:「總鏢頭找你談過話了,你該知道他的心思。他那想法,我一直是反對的。」

鄧鐘不解地道:「他那想法?總鏢頭沒說什麼呀。」

「他沒跟你說?」曹鏢頭立即收回自己的話,起身道,「那就當我老曹牙疼,什麼也沒說。」

忽聽得李鏢頭在轉角處笑眯眯地道:「老曹的牙齒又疼上了?這回疼得可不是時候。」

曹鏢頭道:「我們正說你是忙人哪。好像有急事,能談這麼久?」

李鏢頭道:「可不是嘛,明天下午,又有大宗生意過來談。不管談成談不成,總鏢頭都讓我將車子備好。你是知道的,這次咱們損壞了不少車子,回來又遇上這麼大的事,還顧不上整理呢。明天我就到外頭找工匠去。」

「為這個事?」曹鏢頭道:「這個時候,接和不接都很為難啊。」回頭看著鄧鍾,又道:「便是接下了,只怕鄧兄弟是不能跟著咱們走了。」

「你想得太遠了。」李鏢頭道:「曹兄,總鏢頭的意思,你是應該最清楚的。」

曹鏢頭道:「現在哪是我曹某說話的時候。不接,大生意自有人搶著做,接了,兄弟們誰敢往地獄里闖。把出行的日子順延幾天吧,那等於是把咱們好不容易豎起來的信譽一斧子砍了。再說了,那事一旦起了頭,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弄妥帖的。光是安撫的」

李鏢頭打斷他的話頭,道:「總鏢頭要你拿主意,就是要你把這邊的事情擔起來。」

曹鏢頭嘆道:「許多事情咱們是說不到一塊去了。就拿現在闖進一個人來說事吧,你和老孟是主張收拾的,只要他不傷我弟兄,我認為不能為難人家。現在鄧兄弟在這兒,我就說句不客氣的話,咱們做鏢行的生意不過短短十年,底子薄,人心是說變就變的,真出了事,沒幾個買死命的。我找他說去。」

「他身體沒好乾凈,已經睡下了。」李鏢頭道。

「那我走了,鄧兄弟找你還有話說。晚上我在幾個院子里都添了崗哨,你們放心睡覺。」曹鏢頭丟下一句。

不遠處便是喧鬧的人群,看到曹鏢頭胖墩墩的身影沒入其中,李鏢頭道:「鄧兄弟是不想跟他多說話吧?」卻現鄧鍾神色有異。

鄧鍾往小巷一指,突然道:「有人進了咱們的院子。」

小巷裡月光如水,直看到巷底的牆頭,野葡萄的枝蔓從牆頭披離下來,李鏢頭道:「沒人呀。」身邊早不見了鄧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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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靈魂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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