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不錯,就是她。」熟悉的聲音讓她抬起頭,卻是太后,「醒了?」

「真想不到,太后真的現身了。」易蓮若冷笑道。

太后伸出纖指抬起她的下巴,「真是個漂亮又聰明的孩子。你說,如果你是哀家女兒,該是件多麼圓滿的事?」

「幸好我沒有你這樣的娘。」

「嘖嘖,看來我們真是沒什麼緣分。」她聳聳肩,坐在一把木椅上,「燕一,田宅那邊有什麼反應?」

「亂作一團,不過他們並沒有對我們下狠手。」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單膝跪地,回道。

「果然是群大男人,當初就是因為他們愚蠢的自尊心,不對女人下重手,才讓我們得手,現在仍然沒有改變。」太后彎起嘴角,笑容越發詭異,「易蓮若,你想知道『當初』,指的是什麼事?」

易蓮若沉下臉色,「你該不會說是你殺死永慶王爺的妹妹吧?」

「你真是越來越讓哀家驚訝了。果然是阿嘯的骨血,哪怕是由賤人所生,也是這麼伶俐呢。」

「哼,你無法討得我父親歡心,只會在言語上侮辱他人嗎?也怪不得父親看不上你。」

太后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猙獰,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咪咪的樣子,「你怎的就如此篤定哀家無法討阿嘯的歡心?在你跟你那個妓女娘親受苦受難的日子裏,都是哀家在安慰阿嘯的寂寞的。」

「不講真話你會死嗎?也罷,明裏不說我父親對你根本沒有多麼重視,你自己也把自己放到了安慰的層次上了,我娘身分是不如你高貴,但起碼她不是個替身。」

「掌嘴!」太后勃然大怒,接着易蓮若的左頰就挨了一記耳光。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絲,笑得鬼魅,「女人打女人,真是毫不留情。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燕子軍吧?十六個女子練得這樣陰毒的手段,你們皇家人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太后原本還在喘著粗氣,聽了她的話反而大笑起來,「你跟阿嘯真不愧是父女,就這份臨危不懼的氣度,都讓哀家驚艷不已。」太后狠狠抓住她的下巴,逼迫易蓮若抬起頭來,「你知道嗎?你越像他,哀家就越想折磨你。」

她鬆開手,冷笑道:「你沒說錯,我是得不到你父親歡心,處心積慮的後果竟是嫁給先皇那麼一個廢物。如果當初你爹娶了我,我會用家族勢力助他問鼎天下,說不定我也會給他生下個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兒。可惜……就是有人像他那樣不知好歹。」

「娶了你這樣的蛇蠍女人,那才讓人後悔不迭呢。」聽太後用如此輕蔑的語氣侮辱先皇,易蓮若只覺眼前這個在深宮多年的女人已然癲狂了。

「呵呵,你這桀騖不馴的性子跟阿嘯年輕時真是一模一樣。」太后萬分寵溺地撫摸她的發,如果易蓮若不是被緊緊捆綁在椅子上,恐怕任誰看了都覺得這是一幅非常美好的母慈女孝畫面。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聽,哀家是怎麼懲罰當年那個桀驚不馴的阿嘯的?」

易蓮若不知太后打什麼算盤,但這麼閑聊下去,可以爭取時間,她很順從介面道:「我倒想知道太后除了聞名天下的燕子軍,還能拿出什麼手段?」

太后塗着蔻丹的手指壓在她的肩頭,紅唇緊貼着她的耳朵,輕聲道:「哀家每天都讓人把你娘的消息告訴他呢。」

易蓮若猛地睜大眼睛,「你一直監視我們?!」

「聰明的孩子,不過只看到你們逃到那座尼庵罷了,因為後來阿嘯不在意了。他開始全力助哀家當上皇后,然後是太后,每天看他在哀家眼前,真是賞心悅目,二十年都看不膩呢!」

「無恥!」

「無恥?你怎麼不說你那橫刀奪愛的母親無恥?哀家當年跟阿嘯可是青梅竹馬,若不是碰上你那個矯揉造作的母親,他怎會突然棄我而去!」

恰在此時,又一個穿着夜行衣的女子來稟報:「太后,他們追來了。」

「這麼快?哀家還想跟阿嘯的女兒多聊聊呢。」太后意猶未盡,頗有深意地看着易蓮若。

易蓮若揚起笑臉,「再多聊,你也比不上我娘在我爹心中的地位呀,高貴的太後殿下。」

「說的是,哀家也發現,總是懲罰阿嘯實在是太無趣了。況且,現在他又被永慶的那個兒子拉攏去,意圖推翻我們母子,看樣子,哀家必須從別處下手了。」

「於是你就找到我,對嗎?太不幸了,對我爹來說,榕國比我更加重要。」易蓮若不放棄任何一個打擊她的機會。

「錯錯錯,哀家這次不是要懲罰他,而是你。你根本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但既然來了,哀家就不會讓你好過。」太后說到最後,聲音已然陰冷,轉而對侍立一旁的燕子軍道:「那個鬼將來了嗎?」

聽到她提起顧維京,易蓮若心裏咯瞪一下,再看太后不懷好意的眼神,心中不安更甚。

「燕三和燕五已將他引到這邊了。」

「好,等他過來,讓我們的燕十六好好款待他一下。」太后笑得和煦,「我倒要看看,你爹給你挑的未婚夫到底是個什麼人物?」當年那個女人讓她被風步嘯無情拋棄,現在她要讓那個女人的女兒親眼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媾和!

太后剛說完,單膝跪在地上的燕一忍不住道:「太后……」

「怎麼?」

「十六年紀還小,您能不能……」

「那又如何?成為燕子軍,不就是聽哀家的差遣嗎?連這點小事都要別人求情,哀家還要她何用?」太后高傲地仰起頭,「況且,雛兒才能讓男人化身餓鬼,不是嗎?」

燕一緊抿著嘴,最終還是行禮退到一邊。

易蓮若看到她們的分歧,心下計較不斷,然而她還沒找到合適的方法就被太后挑破心思。

「別妄想了,燕子軍從出生就是為聽從哀家的命令而培養的,她們對哀家的忠心,可不是你一兩句話能挑撥的。小丫頭,好好看着你的男人,怎麼享用我們的小十六吧。」

易蓮若憤恨地踢著雙腿,下一刻就被身後的燕子軍點了穴道,讓她全身酸麻,有口難言,只剩一雙眼睛還能轉動。

在燕子軍刻意的誘引下,顧維京很快就進入閣樓。易蓮若所處的隔間里已沒有半點亮光,反倒是外間點着兩盞燈。

這樣的明暗安排,讓外間的一切無所遁形,而身處外間的人卻無法看到隔間裏面,甚至不會察覺到隔間的存在。

女子坐起來,瞧她的背影,像是不太敢接近眼前的男人。

「什麼人?」顧維京的聲音冷冽異常。

「奴家在等哥哥。」不知燕十六天生媚骨還是怎樣,只這一句話便嬌喘連連,惹人遐想。

易蓮若敏感地嗅到空氣里有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這麼快就聞到了?這可是西域秘傳的媚香,功效非比尋常呢,不知道你聞着這香,再看着他們歡愛,會是怎樣的滋味?」

外間聽不到後面的低聲細音,只見燕十六軟著步子向顧維京走去,剛到他身前,整個身子就向他的懷抱倒去,而顧維京居然毫不猶豫接下了她。

易蓮若一雙眸子瞪得大大的,心中冒出無名怒火。他居然真敢碰觸別的女人,甚至連拒絕都不拒絕一下!

燕十六趁機扒住他的胸膛,嗓音越發柔媚,「哥哥,奴家好熱……」

顧維京探了探她的鼻息,暗道一聲:「果然如此。」說完就將燕十六扔到床上。

「啊……哥哥,哥哥,快來……」

易蓮若要氣瘋了,這個燕十六哪裏算是還小,竟然如此不知羞恥地勾引她的相公。她掙扎著要起身,奈何被點了穴道,全身只有酸麻痛感,卻是一絲力氣也使不出。

顧維京任她糾纏,不但沒有拒絕她,甚至動手去解燕十六的衣衫。易蓮若心如刀割,縱然她性子再倔強,此時也難忍眼淚潸然。

「心痛嗎?哀家突然有些可憐你了,要知道,當年哀家也是這樣一天天痛過來的。」太后溫柔地撫摸著易蓮若淚濕的臉頰,「看,你娘親當年就是這麼對我的,你現在很想殺了燕十六,對不對?別裝清高了,女人都是一個樣子,一旦先愛上了,也就輸了。」

「啊……」燕十六突然發出一聲媚入骨髓的呻吟,易蓮若閉上眼,不想再看外間不堪的畫面。

然而下一刻,她卻聽到一陣金屬墜地聲,外間的曖昧霎時被打散。

眼前的帘子猛地被人掀開,顧維京的面孔出現在她眼前。

「真是拙劣的伎倆,後面聲音這麼大,讓我連陪你們演下去的心思都沒了。」確定易蓮若在這個房間,顧維京眸色稍解,但他並未與她對視,而是移開視線冷冷地看着面色煞白的太后。

太后倒抽一口冷氣,「給我抓住他!」她一聲令下,房裏的燕子軍隨即朝顧維京衝去。

「愚蠢的男人,竟然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英雄。」太后叫囂不已,「哀家倒要看看,你怎麼對付哀家的這些姑娘,繼續發揚你們不打女人的作風吧,哀家瞧著呢!」

顧維京退到屏風旁,順手從角落的木筒抽出一卷畫軸,以此為武器和燕子軍纏鬥。然而他並沒有傷到那些女子分毫,他只是用畫軸在每個女子背後點了一下,力道不大不小,剛好讓她們氣血逆流,摔倒在地。

情勢逆轉得如此快,讓人反應不過來,當最後一個燕子軍倒下,太后才大叫一聲,拔出匕首抵向易蓮若纖細的脖子。

「你再動一下,哀家就殺了她!」

房間陷入一瞬間的靜默,只聽顧維京冷笑,「你還是放棄吧,這裏的一切早巳在風海的掌握之中了。」他眼神淡淡,沒有看向太後身前因他的話而瞪大眼睛的易蓮若。

他是什麼意思?早已?

然而易蓮若還未從他那裏聽到更多的消息,就聽到屋外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昏暗的房間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太后,果然是你。」風海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他身後赫然是許久不見的林苛和白浩。

「哼!是我又怎樣?你們來的人再多我也不怕,這丫頭的命就在我手上,你們不讓我活,我死也要讓人陪葬!」

風海嘆息一聲,「您是長輩,說起來蓮若還是您的侄女,您何苦讓自己的身分跌到如此地步呢?」

「你現在充什麼好人,如果不是你把我們母子往死路逼,讓阿嘯投奔到你的陣營,我也不會做到這一步。」太后將匕首抵著易蓮若的下巴,「讓開!你們都給我讓開,誰上前一步,我就割斷她的喉嚨!」

偏激又瘋狂的女人果然危險,風海揮手,其他人迅速退開。太后剛抬頭再要嘲諷幾句,不防風海身邊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從竹筒中吹出暗器,當下她一句話也沒說出就摔倒在地。

「把她們都抓起來!」

侍衛將燕子軍和太后押出房間,風海也命令其他人退下,他皺着眉看了顧維京一眼,便將房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啪!

當易蓮若被人解開綁着的繩子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甩了眼前男人一個耳光!

她的被擄竟是他們引蛇出洞的圈套!

所有的事情都在顧維京和風海的掌控之下,唯有她被傻傻地蒙在鼓中,做着最合格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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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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