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刀光寒四座

第八章 刀光寒四座

從村子里的藥店找回一些器械和藥物后,嚴翔的房間變成臨時病房,方子奕一直忙了好幾個小時,到傍晚時分才有時間坐下喘口氣。

嚴翔還沒有醒,看來很安靜,手臂上扎著輸液管,被子里還伸出一根導尿管。通叔守候在床頭一直沒說話,神思恍惚。同樣也是神思恍惚的菊嬸進來對方子奕說:「方先生,真是多虧了你!這裡就讓通叔先照看一下,我剛把飯菜熱了,你先去吃點東西吧。」

心力交瘁的方子奕其實並沒有胃口,但怕本來就天天以淚洗面的菊嬸擔心,還是笑了笑,起身來到飯廳。剛剛坐下端起碗,門口就傳來急促的拍門聲。菊嬸出去一看,原來是又有人開始跳妖舞。

方子奕交代了菊嬸一聲后,和來人一起離開通叔家。這次舞蹈的人比中午要少一些,但讓方子奕頭疼的是,這中間有兩人是第二次跳舞。他們都像是產生了一些抗藥性,原來的劑量對他們再沒有效果。方子奕疑惑萬分,開始懷疑起鎮靜劑的功效來,但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還是只有加大一點鎮靜劑的劑量,終於讓妖舞者安靜下來。方子奕不放心,囑咐家屬有異常立刻來找他。方子奕發現家屬聽了他的囑咐后,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雖然這次時間不長方子奕就處理完了,可他心裡越發沒底了。關於嚴翔玷污禹神像的傳言被越來越多的人相信,而且人們發現,所有的舞蹈者都是在去了禹廟以後,回來一段時間后便開始跳妖舞的,這也證實了傳言的真實性。

人們拉著方子奕問東問西,方子奕盡量理直氣壯地用傳染病來答覆,但自己卻在心裡不斷地問自己,這些人究竟是得病了還是中邪了?他從人們的表情中也看出來,並沒有人真正相信他的話。

回去勉強吃完飯,方子奕來到嚴翔的房間中,一邊看護嚴翔,一邊打開嚴翔的電腦,把所有妖舞者的情況都輸入電腦中,想讓電腦幫他找出一個規律來。

方子奕一邊輸入,一邊也是覺得奇怪,包括最初跳舞的菊嬸和通叔在內,所有舞蹈者的確都是在去過禹廟上香以後回來才開始跳舞的。他們原本是去禹廟祈福的,卻事與願違,得了這樣一種奇怪的毛病,這究竟是一種巧合還是其中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繫?到目前為止,姒家坳家中沒有人跳舞的就只有姒興武一家,莫非就是因為他們家沒人進去過禹廟。可是去禹廟的人很多,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跳妖舞。方子奕自己也曾經不止一次的去過禹廟,卻一直沒有跳妖舞,這又做何解釋呢?

就在方子奕百思不解的時候,昏睡的嚴翔終於醒了,守候在床邊的通叔急忙告訴方子奕。方子奕過來一看,嚴翔的確是醒了。他看來很平靜,沒有像其他此類病人一樣大吵大鬧情緒激動,看見方子奕過來,還微微地笑了笑,只是笑容十分不自然罷了。

方子奕給嚴翔檢查一下,確定他的確是沒危險了,心中的火氣又上來了,寒著臉對通叔說:「通叔,嚴翔沒事了,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通叔看了看嚴翔,深深嘆息一聲,帶上門離開了房間。

方子奕在嚴翔的床頭坐下來。嚴翔的思維看來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他看看方子奕的臉色,心虛地苦笑說:「方先生,你的醫術真好!要罵就儘管罵吧!」

方子奕火氣立刻消了,哭笑不得地搖頭說:「你也知道自己該罵啊?那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忙,你還要給我添亂!要不是我用的是相對比較安全的鎮靜劑,你現在就危險了。」

嚴翔只是歉疚地笑了笑,沒接話。

方子奕知道要是不解開嚴翔的心結,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斟酌一下詞句說:「你知道興艷找我是什麼事情嗎?她告訴我,從前姒家坳的舞蹈蟲是很多的,可是由於你曾經在舞蹈蟲最多的魔冢附近多次噴洒農藥,現在舞蹈蟲已經少了很多。」

嚴翔再也沒法維持笑容,神色一黯,默然片刻后問:「興艷怎麼知道我曾經在魔冢噴洒農藥?」

方子奕說:「她看見的。她有一晚跟著你上山,看見舞蹈蟲對你沒有任何作用,也看見你瘋狂的噴洒農藥。」

嚴翔輕輕嘆息,說:「是啊,別人沾著舞蹈蟲都會抽搐,唯有我不會。」

方子奕搖頭:「不只是你不會,舞蹈蟲也不能讓興艷抽搐。」看見嚴翔不信的表情,方子奕硬著頭皮撒了一個謊:「還有我,舞蹈蟲也不能令我抽搐。這很容易證實,等明天天亮了,我們只要做一個小小的試驗就可以。」心中祈禱天亮后最好找不到一條舞蹈蟲。

嚴翔呆了一呆,苦笑說:「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們去什麼地方找舞蹈蟲?就算是你也不怕舞蹈蟲,也不能證明什麼。」

方子奕說:「興艷不僅看見你在魔冢噴洒農藥,還親眼看見水溟師太把禹神像砸成好幾塊。所以,嚴翔,你從禹廟中拿走的根本就是一個贗品,即便是真正的禹神像有什麼神奇的法力,贗品上也不會有。」

嚴翔搖了搖頭,說:「方先生,你不了解興艷,她是一個野丫頭,最喜歡捉弄人,你被她騙了。要是禹神像真是假的,你怎麼解釋被它招來的大批舞蹈蟲。」

方子奕按捺下心中的煩躁,沉聲說:「現在我的確是不能解釋,可是這並不代表那個傳說就是真的。在姒家坳發生了很多我無法明白的事情,但我想我總是會明白的。嚴翔,到時候你就可以和水柔生活在一起了。」

嚴翔深深地嘆息,說:「方先生,你不明白的。魔眼既然出現在水柔的左掌上,水柔就不會再和我有任何接觸了。我現在就是想弄瞎雙眼去禹廟中陪伴水柔也不可能了。我要不是生活在今天這個社會中,早被姒家坳的人給千刀萬剮了。但是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姒家坳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他們今天沒有來找我的麻煩,有一多半的原因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如果明天還有變故發生,那就無論是誰,也無法阻止他們了。」

方子奕想起晚上那兩個第二次跳妖舞的人,心知肚明變故已經算是產生了,要是有人第三次跳妖舞的話,鎮靜劑很可能就沒用了,心裡煩上加煩,再也按捺不下自己的脾氣,怒道:「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傳說是假的?」

嚴翔苦笑道:「方先生,這是無法證明的,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其實你還不是一樣,有那麼多事實證明傳說是真的,可你就是不相信。」

方子奕的怒火更大了,不顧一切地說:「好,好,看來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了。那我們明天去一個地方,你敢不敢?」

嚴翔皺眉問:「什麼地方?」

方子奕一字一頓地說:「鎮、魔、池。」凝視著嚴翔,方子奕飛快地補充說,「我知道你現在很虛弱,頭重腳輕沒什麼力氣,但明天你會就會好很多。水柔告訴我,鎮魔池底下有很多眼睛。我要你和去一起去把那些眼睛打撈出來,然後砸個粉碎,看那個什麼瞽叢還有沒有魔力。怎麼樣,你敢不敢?」

嚴翔細細地審視方子奕,看得方子奕心中發毛后微笑說:「只要你敢。」

翌日,一大早就有人打電話來把通叔和菊嬸一起叫走了。

嚴翔恢復得不是很好,身體還虛得很。方子奕昨晚的脾氣早消了,膽量便也小很多,在電腦上弄了半天,除證實妖舞者都是去過禹廟的人以外,也沒有新發現,對去鎮魔池的事情不覺猶豫起來,都九點過了,還沒有和嚴翔一起出發,任憑嚴翔和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方子奕也不想去看昨晚跳舞的那些人,無聊地在電腦上玩掃雷遊戲。可是地雷總是要爆炸,他一次也沒有把紅旗插滿過,心裡越發煩躁。

突然,姒興艷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氣還沒喘勻就說:「翔哥,不得了了,村裡人正逼著通叔和菊嬸要把你挖了眼睛送去禹廟呢。」

嚴翔睜眼看了姒興艷一下,又閉上眼睛,語氣平靜地說:「水溟師太不會讓我進禹廟的。他們不應該把我送禹廟,而是應該處死我,大卸八塊或者活活燒死什麼的。」

嚴翔沒急,可方子奕急了,跳起來說:「興艷,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爺爺偷偷出來告訴我的。」姒興艷說著衝到床邊去拉嚴翔,激動地大聲說,「你還要睡,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嗎?他們現在是還不知道水柔手上的太陽印已經變成魔眼,等他們知道了,燒死你還是輕的呢!你別躺著了,快起來逃走啊!」

嚴翔坐起來,睜眼不緊不慢地說:「逃,要逃到那裡去?」

姒興艷說:「現在的時代和以前不同了,你也不用走遠,只要是到了縣城,就沒人敢來隨便抓你。」

嚴翔搖搖頭,掙脫姒興艷,說:「那樣的話,我豈不是一輩子也不能回姒家坳了?我如果能做到的話,五年前就不會回姒家坳了。我不逃,讓他們來弄死我好了。」

姒興艷又拉一下,還是沒拉動嚴翔,只好焦急地向一邊的方子奕求救。

方子奕也沒好辦法,斷然說:「興艷,放開他!嚴翔,我不勉強你!反正你也要死了,就幫姒家坳的人做一件好事,去鎮魔池把裡面的眼睛撈出來砸爛。」

姒興艷愕然鬆手,問:「什麼眼睛?」

方子奕說:「水柔曾經下去過鎮魔池,她告訴我,鎮魔池底下全是眼睛。」

姒興艷吸一口涼氣,駭然色變說:「難道鎮魔池中還真有瞽叢的眼睛?」

方子奕搖頭,說:「我只是聽水柔說過,具體情況也不清楚,所以才要下去看看。興艷,我的汽車上有一瓶氧氣,你去幫我拿過來。嚴翔,你也別坐著了,起來跟我一起去禹廟。」

嚴翔總算是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瞥一眼電腦說:「方先生,電腦你還沒有關。」

方子奕勃然大怒,轉身就抓著嚴翔的肩頭大吼:「嚴翔,你這不是英雄,你是一個懦夫,你在逃避!」

嚴翔緩緩搖頭,平靜地說:「你又錯了,方先生,我沒有逃避,我只是正視自己的身份而已。而且,我就是和你一起去了禹廟也沒用,水溟師太即使是讓我進了大殿,也不會讓我去鎮魔池找回魔眼的,不然我們就去試試看。」

方子奕氣得直瞪眼,又拿嚴翔無法,氣呼呼地放開他說:「那好,我們就先試試!」

方子奕關上電腦,硬拉著嚴翔朝外走去,可是他們剛到門口,就有一個叫姒興純的村民跑過來說:「方先生,我媽又開始跳舞了,你快去看看吧!」

方子奕回頭說:「嚴翔,你和興艷先去禹廟等我,我去看看就過來。」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回頭說:「嚴翔,你可不要亂來!興艷,你把他盯緊一點。」

嚴翔居然笑了笑,說:「方先生,你就放心地去忙你的吧。村裡會有很多人看著我,我就是想亂來也不可能了。」方子奕聽著很是奇怪,但見姒興純臉色都變了,還是只有急忙跟著他走了。

令方子奕萬萬沒有想到的,姒興純把他帶回家后,他才剛進房間,正詫異房間中沒有看見妖舞者的時候,姒興純反手就關上房門,隔著門對他說:「方先生,我們都知道你是好人。先委屈你一下,等我們處置了嚴翔就來放了你。」

方子奕大吃一驚,突然明白嚴翔剛才就料到會是這樣的,才會那樣說。又氣又惱,拍門大聲說:「你們快放了我!你們沒有權利關著我!」

姒興純從窗口說:「方先生,你叫也沒有用!不過我們也不會關你很久的。屋子裡有電視,也有書籍,你還有什麼其他需要也可以告訴我,我們一定會全力滿足你的。」

方子奕不禁萬分擔心嚴翔,來到窗口焦急地問:「你們要怎麼處置嚴翔?」

姒興純看了方子奕一眼,垂頭說:「方先生,你何必知道得那麼多呢?」

方子奕氣憤地大叫:「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那個傳說根本就是假的!假的!你們就是處置了嚴翔,也沒有任何用處。」

姒興純看方子奕一眼,也不多說,乾脆就從窗口消失了。

方子奕知道再多說也是無用,他連嚴翔都無法說服,更不要說這些村民了,方子奕開始自己想辦法出去,可是門已經被鎖上,窗子上又裝有護欄,讓他如何出去?他本來就不是有急智的人,此刻心神一亂,急得在屋子裡團團亂轉,也找不出一個辦法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姒興艷出現在窗口,方子奕就像見著大救星一般,急忙來到窗子前,焦急地說:「興艷,你快放我出去!嚴翔怎麼樣了?現在在什麼地方?」

姒興艷黯然說:「鑰匙不在我手上,姒興純又在門口看著,我也沒辦法放你出來。他們把翔哥帶到禹廟前面的空地上,要在禹神像面前讓水柔來挖出翔哥的眼睛。目前水柔躲在禹廟中不肯出來,大家還在僵持著,翔哥暫時沒有危險。唉!他們還不知道水柔手上的太陽印已經變成魔眼,等他們知道以後,就要處死翔哥了。」

方子奕更是著急:「嚴翔怎麼說?」

姒興艷氣得不行,說:「提起他就讓人生氣。我們為他急得不行,可他還像一個沒事人一樣,還說什麼你昨天就不應該救他,那樣他至少會死得輕鬆一些。方先生,你看我們現在怎麼辦?」

方子奕哪裡有辦法,想了半天又問:「興武哥呢?他知不知道此事?他有沒有辦法?」

姒興艷生氣地說:「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方先生,你不知道,平時姒興武裝出一副關心翔哥的樣子,可到了關鍵時刻,他不幫忙也就罷了,竟然跑去給達叔他們出主意。」

方子奕疑惑的問:「達叔是誰?以前村子里的事情不是都由通叔決定的嗎?」

姒興艷黯然說:「這次通叔的話不管用了!而且他也不肯說什麼,只管自己一個人悶著頭不出聲。菊嬸哭得成了一個淚人,也被兩個人看起來了。達叔就是門口那個姒興純的父親,昨天他還有他老婆以及他媳婦都跳舞來著,所以他一力主張處置翔哥,是今天這次行動的帶頭人。」

方子奕想了想,總覺得姒興武不應該對嚴翔不利,問:「興武哥給達叔出的什麼主意?」

姒興艷氣憤地說:「就是他提議把翔哥押到禹廟前,讓水柔來挖眼睛的。你說,這不是往翔哥和水柔的傷口上撒鹽嗎?」

方子奕沉吟半晌,壓低聲音說:「興艷,這很可能是興武哥的緩兵之計,你先不要怪他,找個機會私下問問他,看看他有沒有辦法。對了,水溟師太又是什麼態度?」

姒興艷寒著臉說:「你不要對姒興武還有幻想,我私下問過他好幾次,他都沒答理我。水溟師太的反應很怪,竟然是沒有意見,自己躲在禪房中誦經,誰也不見。既不幫達叔,也不勸水柔,可也不幫翔哥說話。不過也幸好是如此,要是她也主張處置翔哥的話,山頂上還無法形成目前的僵持局面,翔哥早就危險了!」

方子奕心中升起一線希望,說:「要不你去求一求水溟師太,讓她把我放出來,我再想辦法。也許可以按照早上的決定,去鎮魔池中把水柔說的眼睛打撈上來。」話雖如此,方子奕卻一點也沒底,真要從鎮魔池中撈出一個眼睛來,嚴翔恐怕只有死得更快一些。

姒興艷大約也想到這一點,垂頭喪氣地說:「水溟師太能幫我們嗎?不過現在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就去試試吧,先把你弄出來再說。」邊說邊轉身離開,忽然大叫道:「你來幹什麼?」

一個女子的聲音說:「我來看看方先生。順便給方先生送點吃的過來。」姒興艷不客氣地說:「方先生不用你管!」

方子奕伸長脖子從窗子望過去,也沒看見來的是誰,忍不住叫道:「興艷,是誰來了?」

姒興艷衝上前去,大聲回答:「是姒興武的老婆。方先生不要理她!」邊說邊和一個女人拉拉扯扯地來到窗子前。

方子奕這兩天來姒家坳的每一戶人家都進去過,就只是沒去過姒興武的家,但還是認得來人果然是姒興武的妻子桑曉琳。方子奕從來也沒有和她有過接觸,很奇怪她來幹什麼。

桑曉琳看見方子奕后,直打眼色。方子奕會意,不滿意地高叫:「興艷,不要鬧了!先看看曉琳有什麼事情。」

桑曉琳嘴裡大聲說:「方先生,是我們家興武讓我來看你的,順便給你帶一點吃的來。」邊說邊把一包花生從窗口遞給方子奕,說:「這花生很好吃的,方先生嘗一嘗。」然後又指指花生,笑著說:「不打擾方先生,我走了!」

桑曉琳說完便真的轉身離開窗口,然後也不離開,站在門口和姒興純閑聊起來,隱約聽見她說:「興純,你說奇怪不奇怪,那個嚴翔不過是在跪在禹廟前,就有好多的舞蹈蟲朝禹廟爬過來。我們這裡可是好多年都沒有看見這麼多的舞蹈蟲了。」

姒興純的聲音透著恐懼:「這樣說嚴翔真是魔眼化身?不過他平時對人可不錯啊。」

姒興艷盯著桑曉琳的背影啐一口,說:「落井下石!」然後又回頭對方子奕說,「方先生,你忍耐一會兒,我這就去找水溟師太。」

方子奕卻覺得桑曉琳來這裡一定有目的,忙說:「你先等一等。」打開手上的花生,將花生全部到在桌子上,一看裡面有一張紙包。打開紙包一看,裡面包著兩片藥片,紙包上還有字,寫著:用興艷的假舞蹈蟲蟄姒興純,給他吃安眠藥,開車下山找明哥求救。

方子奕和姒興艷會意。姒興艷頓時興奮起來,低聲說:「看我的!舞蹈蟲我正好帶在身上。」然後又大聲說:「方先生,我先去看看翔哥,過一會兒再來找你。」

姒興艷走到門口,忽然指著身邊的一顆樹驚叫起來:「哎呀!舞蹈蟲爬到這裡來了!」

姒興純連忙走到樹下,伸長脖子張望,驚叫起來:「在哪裡?快打死它!」

姒興艷早把假的舞蹈蟲暗中拿在手裡,趁著姒興純慌亂的時候,放在他的手臂上,尖叫:「舞蹈蟲爬掉到你的手上了!」

姒興純立刻慘叫一聲,像觸電一樣渾身痙攣,抽搐個不停,舞蹈蟲也被他抖到地上。方子奕連忙大叫:「別慌,我這裡有葯!」

桑曉琳立刻說:「興純,你讓方先生出來吧,好給你拿葯。」姒興純竟然搖頭,桑曉琳無奈,只得幾步跑了過來,從方子奕手中接過她才給方子奕的藥片,然後快步跑到姒興純身邊,把葯給他吃下去。姒興純本來就沒事,吃了葯以後立刻不抖了。

姒興艷一腳把假的舞蹈蟲踢得遠遠的,不屑地說:「還是男人呢!熊樣!」姒興純不服氣地說:「舞蹈蟲沒在你身上,你當然可以這麼說了。」

姒興艷一挑眉,正要說話,桑曉琳推她一下,說:「方先生不是讓你去禹廟嗎?你快去吧,這裡有我呢。」姒興艷不情願地走了。

方子奕知道安眠藥發作有一個過程,也沒有開始那麼著急了,在屋子裡隨便找一本書來消磨時間,卻還是說什麼也看不進去。好容易過去十多分鐘,估計安眠藥也該發作了,方子奕又開始坐不住了,不停地去窗口張望,可是姒興純還是沒有動靜,急得方子奕不行。

方子奕又一次來到窗前張望,忽然看見姒興武氣急敗壞地飛跑過來,大聲嚷道:「興純,快開門,讓方先生出來。出大事了,水柔把自己的左手給砍下來了。」

方子奕有些好笑,看不出姒興武還挺性急的,大約是看安眠藥一直沒起作用,便又來這麼一招。桑曉琳顯然也是這沒想,回頭不滿意地說:「你胡說什麼?這裡有我呢,你跑來幹什麼?」

可是方子奕和桑曉琳都錯了,在姒興武的身後又有兩個小夥子跑過來,同樣氣急敗壞地大叫:「快開門!快開門!」

姒興純也知道這是真的了,哆哆嗦嗦摸出鑰匙來,顫聲問:「又發生什麼事情?」

姒興武根本來不及解釋,奔到姒興純的身邊,一把搶過鑰匙,打開門,拉著已經來到門口的方子奕就跑,邊跑邊把情況告訴方子奕。

原來嚴翔被帶到禹廟前以後,就對著禹廟的大門跪著,等水柔出來。可是水柔卻一直不肯出來,水溟師太又躲在禪房中念經。

眾人眼看天色已經不早,都很著急,達叔和村子里幾個老人一起進去勸水柔,姒興武也沒辦法勸阻。糟糕的是,達叔和正老沒勸動水柔,卻無意中看見水柔左掌上的眼睛,嚇得面無人色,也不勸水柔了,直接出來就要處死嚴翔。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殺人是一件大事,雖然叫嚷得很厲害,嚴翔也沒有一點反抗,卻沒人真的敢上前去動手,姒興武於是趁機說:「這事還是應該讓水柔來做。」

眾人都覺得有理,除了留下兩個人在外面看管嚴翔以外,一窩蜂都擁進禹廟中,姒興武也在其中。眾人剛來到天井中,就看見面容平靜的水柔拿著一把柴刀站在黃桷樹下,正閉目念誦經文。大家都鬆一口氣,看來水柔已經想通了,也不去打擾水柔,站在天井中等候。

只有姒興武頓時就急了,說:「水柔,你真的下得了手?」說著就要衝過去,但他身邊的人卻把他死死地拉著。

水柔沒理會姒興武,還是專心的念經。過了一會兒,她大約是念完了,睜開眼睛,對著姒興武笑了笑,溫柔地說:「興武哥,這有什麼下不了手的?」說完水柔緩緩地對著鎮魔池跪下來,伸出左手給大家看,說:「你們看清楚了,這就是有魔眼的手掌。現在你站遠一點。」

眾人還以為她要舉行什麼儀式,聽話地紛紛後退,就連姒興武也被眾人拉著後退很多。水柔等大家都退到大殿牆邊后,把自己的左手放在旁邊的一張板凳上,舉起手中的柴刀,居然一刀就把自己的左手給剁了下來,再用刀一撥,又把斷掌撥進鎮魔池中,然後一頭栽倒在鎮魔池的旁邊地上。

大家都驚得傻了,看著鮮血從水柔的左手腕湧出來,竟然沒有人去幫水柔。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姒興武,他飛奔到水柔的身邊,大叫道:「興民,你快來給她包紮啊!」

姒興民這才反應過來,跑過來給水柔包紮。他就是姒家坳唯一的醫生,雖然和姒興武一個輩分,但歲數姒興武大很多,和通叔差不多,開著一家藥鋪,平時姒家坳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來找他。這次他預先就思慮周詳,帶著傷葯上山本來是打算給嚴翔用的,卻不料會先用在水柔的身上。水柔的傷勢很重,鮮血不停地湧出來,姒興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見始終止不住血,嚇得臉都白了,手哆嗦著什麼也做不好。

這時眾人才都慌了,紛紛叫嚷起來,終於驚動水溟師太。水溟師太走出禪房一看,臉色也變了,也開始著急,這才吩咐讓姒興武帶人去讓方子奕上山。

只有水柔沒有急,她低聲對水溟師太說:「師傅,現在你不用再擔心翔哥,魔眼已經被我丟進鎮魔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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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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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刀光寒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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