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男兒當自強

第九章 男兒當自強

方子奕一聽完姒興武介紹的情況就急了,說:「我們怎麼還要朝山上跑?難道你們沒有把水柔送醫院嗎?」

姒興武搖頭說:「按照規矩,禹廟的主持是不去醫院的,醫院會破壞她們身上的靈氣。」

方子奕一聽就火了,大聲說:「怎麼又是規矩!你們已經鬧出這麼大的慘禍,怎麼還抱著你們的規矩不放?」

姒興武焦急地說:「方先生,我明白你是意思,可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你趕快上山去救水柔吧。我下山的時候,興民還沒有把她的血止住呢。」

方子奕苦笑說:「我又不是外科醫生,又有什麼好辦法了?最好還是把水柔送醫院。」

姒興武說:「興民也不是外科醫生,你至少比他鎮靜。我看他是嚇得什麼也不會做了。就算是要送醫院也要你去給水溟師太說。你到底是客人,又幫了姒家坳很多,水溟師太怎麼也要看你三分面子。」

方子奕也明白姒興武說的是實情,加快腳步朝山頂跑去。眼看要到山頂了,方子奕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問:「水柔的斷掌找著沒有?」

姒興武搖頭:「斷掌掉進鎮魔池,根本不可能撈出來了。」

方子奕停下來,把車鑰匙遞給和姒興武一起來的那兩人,說:「我車子上有一個氧氣瓶,你們去幫我搬上山來。水柔的斷掌一定要找到。現在的斷掌再植技術很發達,說不定還可以幫水柔接上。」

那兩個人答應著去了。方子奕來到山頂,看見山頂上沒什麼人,並沒有人看管嚴翔,可嚴翔還是孤零零的跪在禹廟前的空地上,垂著頭也看不見他的神色。方子奕很想去問問他對水柔斷掌有何感想,但卻更擔心水柔的情況,恨了嚴翔一眼,和姒興武一起進入大殿中。

禹廟的大殿中有很多人,卻很安靜,人人都一臉虔誠地跪在禹神像前。水溟師太合十跪在最前面敲打木魚,香爐中三炷香冒著裊裊香氣。

方子奕一看見這樣的情況,氣就不打一處來,看也沒看水溟師太,直接衝進後院的天井中。

後院中的人也很多,但多是婦女,而且人人臉上的神色都很焦急,交頭接耳地在小聲議論,一看見方子奕,人們立刻自覺讓出一條路來。

方子奕總算是看見了一點人情味,感覺比大殿中要好一些,氣也消了一些,幾步來到水柔的房間里。

房間中只有姒興民和姒興艷在,沒看見通叔和菊嬸。後來方子奕才知道,他們都崩潰了,沒辦法再來這裡,另外有幾個人在照料他們。水柔已經被移到床上躺好,左手手腕也被包紮過了,但血顯然並沒有被有效的止住,還在不斷地從紗布中滲出來。

由於失血太多,水柔的臉色白得和紙一樣,但還是很清醒,雖然沒有喊叫,可疼得冷汗直冒,見到方子奕虛弱地說:「方先生,你來就好了。你去讓師傅放過翔哥吧,我已經把魔眼丟進鎮魔池了。」

方子奕又生氣又心疼,一邊給水柔檢查一邊問旁邊的姒興民問:「你沒有給她打止疼針嗎?你都給她用過什麼葯?為什麼血還沒有止住?」

姒興民囁嚅說:「能用的藥物我全用了,止疼的藥物我只有止疼片,我也給水柔吃了,可是不管用,要是有杜冷丁給她打一針就好了。」

方子奕搖頭說:「這樣不行,她失血太多,不輸血的話一定有生命危險。這裡既沒有檢驗設備又沒有輸血設備,必須送醫院。興武哥,你來幫我,我們不要管你們這裡的規矩了,也不要管水溟師太了,先把水柔送進醫院再說。」

方子奕邊說邊去抱水柔,姒興武和姒興艷都過來幫忙,可水柔使勁掙扎說:「方先生,你不要給師傅出難題,我是不會去醫院的。」就這樣一掙扎,傷口上的血明顯出得更多了。

姒興武焦急地說:「水柔,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堅持。方先生是醫生,他才知道該怎麼辦。」

水柔又對方子奕說:「方先生,我很累,沒什麼力氣,你就不要再逼我了,我是不會去醫院的。」

方子奕氣得不行,還是只有放下水柔,匆匆又開一張藥單子,交給姒興武說:「興武哥,這張單子中有好幾種葯都是嚴格控制的,你找上姒家坳最有辦法的人一起去,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藥物都買回來。」

姒興艷插嘴說:「姒家坳最有辦法的人就是翔哥,可是不知道大家讓不讓他去?」

方子奕瞪眼大聲說:「都什麼時候了?不讓也得讓!」隨即想到姒家坳的人思維根本和一般人不一樣,否則水柔就去醫院了,也不用去買藥物,泄氣地說,「興艷,你去叫水溟師太進來,我來跟她說,一定要讓嚴翔去。」

時間不長,水溟師太就和姒興艷一起來了。她臉色儘管陰沉,卻一點也沒有留難,方子奕一說,就答應讓嚴翔一起去。大家都被水柔震傻了,在嚴翔回來以後,也沒人再來為難他,他被姒興武硬拉著又回到通叔家。

自從水柔出事以後,禹廟就變得熱鬧起來,每天都有人絡繹不絕地來燒香,不過他們都不會到後面的天井中來。作為醫生的姒興民天天都來給方子奕幫忙。方子奕發現姒興民的技術其實很好,治療外傷的經驗比他還要豐富,就是迷信了一些。閑談時方子奕才知道,姒興民以前治療過不少在打獵的時候受傷的村民。菊嬸也是天天來,通叔卻沒來過,嚴翔也沒有來過。方子奕估計他就是想來也來不,問起菊嬸,菊嬸就直嘆氣。這些天菊嬸的精神非常不好,坐著坐著自己就會愣神,做事也是丟三落四的。方子奕能想像到她的心情,實在不忍心過多追問。

那天的那兩個人抬來的氧氣瓶放在黃桷樹的旁邊,裡面的氧氣全給水柔用了,方子奕連提也沒提打撈斷掌的事情。一來他知道除非是他自己下去,在姒家坳不會有人有膽量去鎮魔池,可他對鎮魔池也是恐懼得要命;二來水柔沒去醫院,他也沒本事把水柔的斷掌再接回去,索性就不再提此事了。

由於藥物和設備都不很方便,水柔的傷口感染了,還出現了要命的高燒。一直到三天後,水柔的傷勢和病情才被完全控制住。幾乎沒怎麼休息過,一直守候在水柔床頭的,早精疲力竭的方子奕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傍晚的時候,姒興民覺得方子奕的臉色很不對,就說今夜由他和菊嬸來守護,讓方子奕下山去好好休息一下。方子奕也實在是覺得累了,加上還想看看嚴翔的情況,便不再堅持。走出禹廟的大門,被山風一吹,方子奕便感覺十分的涼。這兩天禹廟總給他陰森森的感覺。

一路上很多人招呼方子奕,詢問水柔的情況。方子奕不時要停下來和眾人寒暄,到達通叔家的時候天差不多都黑了,可通叔家卻靜悄悄的也沒有開燈。方子奕敲門后,客廳中的燈才亮起來,來開門的居然是姒興武。他一見方子奕就問:「水柔好了?」

方子奕暗忖自己在醫院中從來不被人關注,技術也談不上好,到了姒家坳竟然成為救命的菩薩。不過這樣的日子雖然刺激,卻遠遠沒有在醫院中被人稱呼成小方的時候自在逍遙。搖頭苦笑說:「離好還差得遠呢,不過已經穩定了,只要傷口不再感染,就沒問題了。興武哥,怎麼是你在這裡,通叔和嚴翔呢?」

姒興武也露出一個苦笑,說:「通叔去工場了。他這幾天一直沒和嚴翔說過話。現在工場中早沒有一個人,可通叔卻天天去,天不黑就不回家。估計現在也快回來了。嚴翔一直不肯出門,把自己關在房間中發獃。我怕他出事,就過來陪陪他。」

方子奕朝嚴翔的房間中走去:「現在村子里的人對嚴翔的態度怎樣?」

姒興武搖搖頭,愁眉苦臉地嘆息說:「我這兩天也一直沒怎麼出去,不過聽興艷說大家可能都被水柔嚇著了,沒人再提到此事。可我看事情還沒過去,只要再有人跳舞,人們還是不會放過嚴翔的。」

方子奕被姒興武一提,才想起這兩天姒家坳的確是很平靜,來禹廟燒香的人雖多,竟然沒有人跳舞,不由得從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氣。難道妖舞真是魔眼的魔力在作怪嗎?因水柔左掌出現魔眼而開始,又因她把魔眼扔進鎮魔池而停止。眼前浮現出水柔光禿禿的手腕,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姒興武關心地問:「你怎麼了?方先生。」

方子奕僵硬地笑了笑,說:「沒什麼,我這兩天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推門走進嚴翔的房間。

姒興武也沒多想,跟在方子奕身後,感激地說:「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也幸虧有你來到我們這裡,不然姒家坳還不知會怎麼呢!」

幾天不見,嚴翔憔悴得不成樣子,大眼睛中布滿血絲,一點神采也沒有,比方子奕在廢木場剛遇見他的時候還憔悴,木獃獃地躺在床上,嘴裡含著一根點燃的香煙,卻沒有吸,煙灰都有煙的一半長了。

方子奕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看見嚴翔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火氣噌地一下子就竄上來,對著嚴翔吼道:「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水柔眼看就只剩下半條命,你還不振作!難道真的要等人來處死你嗎?」

嚴翔吐掉香煙,倏地從床上翻身起來,雙手使勁抓住方子奕的衣服,雙眼噴火,用比方子奕還大的聲音吼道:「你還有臉說!這事就怪你!要不是你把我救回來,我早就死了,水柔能出事嗎?我當初是瞎了眼,才會上你的車,把你帶到姒家坳來。」

方子奕從來也沒見過嚴翔這樣,被嚴翔像一個小雞崽一樣的抓住,簡直懵了,只會看著嚴翔,什麼反應也沒有。

姒興武急忙上前去拉嚴翔,也吼道:「嚴翔,你瘋了嗎?這樣說方先生!是他一直在照顧水柔!」

嚴翔一掌就拔開瘦小的姒興武,繼續抓著方子奕大吼道:「你不過是出來玩的,為什麼要來我們姒家坳管閑事?我的死活和你有什麼相關?」

方子奕又氣又急又傷心,脾氣也上來了,大吼道:「你要死就去死啊!拉著我幹什麼?」使勁地要掙脫嚴翔。

姒興武也撲上去拉扯嚴翔,三個男人糾纏成一團。房間里的地方本來就不大,他們不是碰著這樣東西,就是碰著那樣東西,房間中頓時稀里嘩啦地變得亂七八糟的。不過三個人誰也占不了上風。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通叔出現在門口。他只看了一眼,就氣得暈過去,摔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三個男人一下子全蔫了,嚴翔放開方子奕,姒興武也放開嚴翔。

他們把通叔抬到嚴翔的床上。忙碌一陣子后,通叔終於醒了,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床邊的三個人,無限蒼涼地說:「要嚴格說起來,你們與我都沒有一點關係,我也沒有權力說你們,更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但也多少猜得到一些。嚴翔,你反正也是我撿的,這麼多年我也沒讓你叫過爸爸,你願意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吧。我老了,女兒已經沒有了,沒有精力再為你操心。」

嚴翔撲通便跪下來,垂頭不說話。通叔搖搖頭,長長地嘆息一聲,撥開站在一旁的方子奕和姒興武,起身離開了房間。

方子奕和姒興武你眼看我眼,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良久,姒興武也嘆息一聲,然後開始收拾屋子。方子奕伸手去拉嚴翔,嚴翔不肯起來,仰頭大喊:「我該怎麼辦?」失聲抽咽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來。

方子奕忽然想起嚴翔的那幅瞽叢鋼筆畫,竟然覺得嚴翔眼睛中流出來的全是鮮血,忍不住激靈靈地又打一個寒戰,身上一陣陣地發冷。

這一晚,通叔要重新給方子奕收拾一個房間出來,但方子奕就是不同意,非要和嚴翔一起擠一張床,卻不肯和嚴翔說話,睡得一點也不好。嚴翔也是翻來覆去的,很明顯也沒睡好。通叔果然像姒興武說的那樣,在說完那番話以後,再也沒理會過嚴翔。

第二天一早,通叔就又去了工場。方子奕的頭昏沉沉的,比在禹廟中還覺得累,連走路都覺得沒力氣,像是踩在棉花堆上,但擔心姒水柔,還是硬撐著也要出門去禹廟。

嚴翔看他的臉色實在是不好,很是擔心,好幾次想開口讓他多休息一天,但一想到水柔還要靠他照顧,就又把話吞了回去。在方子奕出門的時候,他實在是不放心,走過來低著頭說:「方先生,我送你去禹廟吧。」

方子奕的心中還是有氣,奇怪地看一眼嚴翔,冷冷地說:「你肯出門了?也不後悔帶我來姒家坳了?」

嚴翔失神地苦笑說:「方先生,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對,你就不要和我計較了。」

方子奕的氣不覺又消了,說:「你有幾天沒睡覺了?昨晚又是一夜沒睡,看起來很不好,還是在家好好睡一覺吧。禹廟我自己去就可以。」

嚴翔再次苦笑說:「你把你的那個鎮靜劑全部帶走了,我怎麼能睡得著?這兩天興民的藥店也沒開門,我想買也沒地方買去,再說他就是開門了,也不見得肯賣給我。」原來方子奕怕嚴翔再出事,也為了自己用著方便,就把鎮靜劑全部放在皮包里,一直都帶在身邊。

方子奕長嘆一聲,打開皮包,拿出兩片鎮靜劑給嚴翔,輕聲說:「這東西不適合吃多了,吃多了要上癮的。我真的不用你陪,你就留在家裡好好睡一覺吧。水柔現在的情況也基本上穩定了,下午我再回來,我們商量一個解決的辦法出來。」

嚴翔接過藥片,還是苦笑,大眼睛里盛滿惆悵,低聲說:「商量一下就有解決的辦法?」

方子奕無言,不敢再面對嚴翔,更害怕看見他那雙大眼睛,起身要離開。嚴翔卻一把拉著他,遲疑片刻后,小聲問:「方先生,你現在還是不相信那個傳說嗎?」

方子奕一下子又火了,大聲說:「是,我不相信!我只相信科學的東西!」

嚴翔神色大變,喃喃地說:「科學的東西?」

方子奕吼道:「對!科學的東西!我承認有很多現象我無法解釋,但這不等於我必須相信那個虛假的傳說!」不想再理會嚴翔,方子奕摔門氣呼呼地出門了。不過方子奕騙得了別人,卻無法騙自己,他知道自己此刻至少有九成九是相信那個古老的傳說的,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有那麼大的火氣。

出門以後,方子奕的心裡煩得不行,五月的陽光照在身上竟然沒有一點暖意,還陰森恐怖的有些發涼。方子奕瑟縮一下身子,才覺出自己頭重腳輕的,很可能是病了。本來該回去找點葯來吃,但他卻不想回去看見嚴翔,一想禹廟中反正也有葯,他便決定不回去了。可是今天去禹廟的路卻加倍的漫長,好容易方子奕才爬上山頂。來到水柔的房間里,給水柔檢查過後,他欣慰地發現水柔的病情很穩定,精神一鬆懈,竟然一頭栽倒在地上。

方子奕發現自己來到一個漆黑的曠野中,有無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圍在他身邊上下翻舞,這些大眼睛有很多都是長在一隻纖纖玉掌之上的。他嚇呆了,沒命地跑,可是卻無法擺脫那些大眼睛,又跑進毛蟲的巢穴,身邊又圍滿了黑黃相間的毛蟲。毛蟲聳動著身體在跳一種奇怪妖異的舞蹈。方子奕使勁扑打,扑打眼睛,也扑打毛蟲。眼睛掉在地上,竟然和毛蟲長在一起!毛蟲的樣子漸漸變了,長出一個人頭出來。人頭有三隻眼睛,卻只有中間的一隻豎眼有眼珠,其餘的兩隻眼睛都在流血,裂著一張大嘴露出陰森森的笑容。仔細一看,毛蟲早變成瞽叢,而那張臉分明就是嚴翔的臉。瞽叢也聳動著身體不停地跳那種妖異的舞蹈,獨眼閃著惡毒的光芒,靠近方子奕說:「方先生,你要不要也來跳舞?」

方子奕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一下子坐起來,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此刻是在嚴翔的房間中。

「方先生,你醒了?」愁眉苦臉的菊嬸走過來關切地問,「要不要喝一點水?」拿起一個杯子遞給方子奕。

方子奕喘息一陣才平靜下來,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四下看看,迷惑地問:「我怎麼會在這裡?水柔呢?她好一點沒有?還有嚴翔呢?」

菊嬸的眼眶一下子紅了,說:「他們都很好。你別盡惦記著別人,你也生病了。興民說你是有點感冒,必須好好歇一陣子。」

方子奕笑笑說:「我也是醫生,知道自己沒事,睡一覺已經好多了。我怎麼會在這裡,睡了多久了,現在幾點了?」

菊嬸把杯子從方子奕手中接過來放好,說:「是興艷和興武把你抬下來的。你也沒睡多久,現在不過是下午兩點過一點。你還沒吃午飯,餓不餓,想吃一點什麼?我去給你做。」

方子奕搖頭說:「我沒什麼胃口,隨便弄一點清淡的就可以了。」

菊嬸起身離開:「早上我給水柔熬的粥還有一些,我給你熱熱吧。」

方子奕叫住菊嬸,疑惑地問:「興艷他們怎麼會去禹廟,他們又為什麼要把我抬下來。」

菊嬸低低地嘆息一聲,說:「是嚴翔讓他們上山的。今早興武和興艷一起來看嚴翔,嚴翔說起你早上很不對勁,讓興武和興艷去看看你。他們來到禹廟時,你已經昏迷了,可水溟師太還是不讓興武進門。興艷當時就急了,在禹廟門口和水溟師太大吵一架,硬說傳說是假的,連禹廟中的禹神像也是假的,真的已經被水溟師太砸碎了,又說禹廟中陰氣太重,不適合養病,水柔他們管不了,但非要和興武一起把你抬下山不可。」說完菊嬸又嘆息一聲,離開了房間。

方子奕聽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其實沒什麼大病,不過是有點感冒,再加上這幾天又一直很勞累,又恐懼又憂愁才會昏倒的。此刻睡過一覺,起床后換過一身衣服后,便好得差不多了。他來到飯廳時,菊嬸已經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方子奕對始終沒看見通叔和嚴翔很奇怪,邊吃飯邊問:「通叔又去工場了?嚴翔呢?他早上吃過葯,應該還在睡覺吧?我怎麼沒看見他。」

菊嬸嘆息說:「通叔去禹廟照顧水柔了。嚴翔早上沒吃藥,他說他要振作,以後再也不吃藥了。可是他又被看管起來了。不知道這次大家要怎麼處置他。方先生,你說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人們跳舞究竟是因為中邪還是你說的那個什麼舞蹈病?」

方子奕一驚,還是說:「傳說當然是假的,他們當然是生病了,要不我能把他們治好?再說這兩天不是挺平靜的嗎?他們怎麼又想起要處置嚴翔?不行,我要去看看嚴翔,現在他在什麼地方?」方子奕放下碗就要起身。

菊嬸再嘆一口氣,一把拉著他說:「方先生,你真是好人!這也不急在一時,你先把飯吃完,不然我不告訴你嚴翔在什麼地方。」

方子奕只好又坐下吃飯,說:「菊嬸,你還沒說他們怎麼會又想起處置嚴翔了。」

這次菊嬸卻再不肯多說,一直等方子奕吃完飯以後才說:「興武和興艷把你抬下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他們和嚴翔說著說著話,忽然就開始跳舞。雖然嚴翔立刻找出你的那個特效藥來給他們吃了,可是他們現在都在睡覺,還沒醒呢。這個消息也被大家知道,所以嚴翔又被看管起來了。」

方子奕一愣,皺眉說:「怎麼會這樣?水柔不是把魔眼扔進鎮魔池了嗎?」

菊嬸深深地嘆息:「他們認為魔眼被扔進鎮魔池只是暫時壓制住魔力,嚴翔還在外面,所以魔力又開始作亂。又傳說是因為興艷和興武都不相信禹神,所以禹神不保佑他們,在魔眼被扔進鎮魔池以後,他們還會被魔力控制。」

方子奕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陪著菊嬸也嘆了一口氣,不過他卻再也在屋裡坐不住。

離開通叔家后,他先去看了看姒興艷和姒興武,由於藥力的作用,他們都還在沉睡,用那種方子奕熟悉的Ω形的詭異睡姿,方子奕試圖改變他們的睡姿沒有成功。看來他們中的魔力要深一些,前面的那些舞蹈者在吃過葯以後,很快就都恢復正常。

然後方子奕去看嚴翔,他被關在達叔家,就是上次關方子奕的那間屋子。裡面什麼都有,顯然嚴翔在姒家坳的威信很高,大家雖然限制了他的自由,可並沒虐待他。

還是姒興純守在門口,他也是嚴翔工場中的工人,平時還很佩服嚴翔,方子奕一說,他就讓方子奕進屋了。

嚴翔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神色平靜,氣色看來竟然比早上好多了。

方子奕很奇怪,輕輕推嚴翔一把。嚴翔醒過來,看見是方子奕,立刻坐起來,笑著說:「是方先生啊!你好些了嗎?」

方子奕見嚴翔的精神竟然是很好,很是詫異,伸手去摸摸嚴翔的額頭,愕然說:「你怎麼了?沒發燒吧?」

嚴翔搖頭,正色說:「方先生,你不用擔心我,自從我回到姒家坳,感覺從來也沒有這麼好。」

方子奕更是奇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嚴翔微笑說:「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我自己想通了。水柔斷掌以後我一直很頹喪,但早上你走之後我想了很多,後來興武哥和興艷把你抬回來以後,給我的震動很大。他們一起罵了我很久,終於把我給罵醒了。你不過是一個外人,尚且如此賣力,把自己都累病了,我是當事人,怎麼可以這樣頹喪。方先生,我要和你一起去證實傳說的虛幻!所以我現在要好好休息,以恢復體力。」

方子奕有些不好意思,說:「是一個人都會幫你的。不過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要不要我去找一些人來幫忙,就找上次興武哥提到的明哥如何?」

嚴翔搖頭說:「姒家坳的人都不喜歡把禹廟和瞽叢的事情張揚出去,特別是在現在這樣的時刻。我以後還想在姒家坳生活,所以此事實在是不宜讓外人插手。興武哥也就是想到這個問題,上次才提出去找朋友,而不是找政府幫忙。」

方子奕擔憂地問:「可是你現在被關在這裡,你要怎麼做?」

嚴翔說:「我暫時也沒有想好,但總是會有辦法的。這間屋子根本就關不住人,外面的門鎖一撞就能撞開,我待在這裡是不想和村裡人起衝突。我的初步設想是,事情由禹神像開始,要了結也必須歸結在禹神像身上。」

方子奕眼睛一亮,說:「對,我們可以先證實興艷的話,看看魔冢是不是通到禹廟中的。」

嚴翔搖頭說:「這也算一個辦法,可效果不一定好。我們就是證實禹廟和魔冢相連,也不能證明禹神像是假的,興艷是姒家坳出名的野丫頭,以前曾經用舞蹈蟲嚇唬過很多人,她的話沒多少人會相信的。」

方子奕很失望,說:「那我們要做些什麼?」

嚴翔笑了笑,沉吟說:「放心吧,上次沒人敢處置我,這次我暫時也是安全的。瞽叢的傳說在姒家坳深入人心,要推翻很不容易,但我想我們可以去鎮魔池看看。水柔說那底下有眼睛,我始終是想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見著她的時候,可以仔細問問她。還有舞蹈蟲的現象也很奇怪,以前從來也沒有人看見過舞蹈蟲跳舞。要是傳說真是假的,我燒禹神像,怎麼會引來那麼多舞蹈蟲呢?我上次被帶到禹廟前的時候,聽大家議論,似乎是那些跳舞的人都在禹廟看見過舞蹈蟲。你找時間再問問那些跳舞的人,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在禹廟附近看見過舞蹈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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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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