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衝突
我是一直都在避免和她們碰面的,但即使是這樣,在今天還是不巧的見到了。
「你,就是妹喜嗎?」花園裡,一名女子高傲的聲音出現在身後。
我轉過身去,看到是琬傲氣微微翹起的眉毛和琰嘲笑的眼神。
「見了面要打招呼,這是宮裡最基本的禮儀不是嗎?」琬瞅了瞅我一襲簡單的打扮和臉上的淺色疤痕嘲笑的說道。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然後冷漠的從她們身邊走過。
「喂!」琰粗暴的拉住我的胳膊,不屑的說,「你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們擺架子,都已經是被冷落的人了,還要那麼的目中無人嗎?」
我平靜的看著她,然後抓住她握著我的胳膊。
她疑惑的看著我。
我緩緩的將她抓著我的那隻胳膊鬆開,等到她的胳膊放開自己后,我繼續一言不發的向前走去。
「你這女人!」琰再次抓住我,並強行讓我的臉對著她,然後大聲喝道,「你這是什麼態度,臉上那淺色的疤痕難看的要死還不想辦法把它弄好,留著它丟人現眼嗎!?」
「才不是呢,」琬妖嬈的走過來,嘲笑的看著我臉上的淺痕,「可能是知道自己不會再得寵,所以連臉也不想在裝飾了吧,你沒有看到她的打扮呢,這麼的簡單,讓我險些以為是那些下等宮女呢。」
說完,兩個人發出刺耳的譏笑聲。
我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心底的厭惡從一開始就油然而生。
「你是啞巴嗎,為什麼不說話?」琬湊近我,諷刺的語氣里故意夾雜著虛假的同情,「我們一來這裡的時候就聽說了,你的孩子流產死掉了是嗎?」
我微微的顫了一下,那一直看向別處的眼開始盯住她。
像是發現了我的敏感般,她更加的肆無忌憚的諷刺著,「大家說,是你讓自己的孩子流產死掉了還把責任怪罪在王的頭上,王就是因為這樣還有你那不再完美的臉所以才讓你失寵的,不是嗎?」
我的拳頭微微的握緊,盯著她。
「哦,原來是這樣啊~」琰拉長了腔調看著我,兩個人像是要把我圍住一般。
「所以,你不覺得無恥嗎?」琬嘲笑的看著我,「明明是自己的錯,還要怪罪在別人的頭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還聽說瘋掉了,真是可笑啊。」
我盯著她那有些放蕩的笑容,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就是嘛,我真的很懷疑是不是你故意讓孩子死掉的…」琰準備繼續說著,但看到了我那突然變化的眼神后猛地大驚失色。
筆意…讓孩子死掉…
這種話…
「啊!」
她看著我突然一把抓住她衣服的樣子大叫起來。
琬驚愕的看著這一切,然後看著我冷漠的臉。
「想和我的孩子一樣死一次嗎?」我的臉微微的湊向她,輕輕的說。
琰大驚失色的看著我,然後又看了看琬希望得到求助,但琬只是漠然的站在那裡。
「啊!」
我猛地將她掀倒到花叢里,琰踉蹌的倒到地上,恐懼的看著我露出冰冷的眼神。
我一步步的靠近她,琰驚嚇的看著我,「你…你要做什麼…瘋子…果然是瘋子…」
她不斷的向後退著,卻被擠到了花叢中沒有了退路。
看著我緩緩的抬起手,她大叫了一聲。
看著她這副德行,我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後放下手來。
「站起來,」我嘲笑的看著她,「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你這女人。」
她像是被我的氣勢嚇到般,無法動彈。
「一群沒有膽量的傢伙,」我嘲笑的看著她,「以為得寵就為所欲為嗎,欺軟怕硬的傢伙。」
「你…你這女人…」她微微顫了一下,「我…我會告訴王的,王一定會殺了你…」
「殺了我?」
「啊!」
她驚嚇的看著我靠近她。我緩緩的單膝跪下然後靠近她面露恐懼的臉,不屑的說,「去給那隻知婬樂的昏君撒嬌去好了,那男人如果不是王的話,就只是個畜生而已。」
「啊!」她似乎對我的出言不遜倍感驚訝,「你…你居然…」
「告訴你吧,」我不屑的看著她,「夏桀那男人,巴不得看見我生不如死的樣子,所以他是不會殺我的。」
她驚恐的看著我說出這些話,看了看站在我身後的琬希望得到幫助,但琬只是漠然的站在那裡。
「所以說。」我站起來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要想找我麻煩的話,先練練你的膽量吧。」
然後轉過身我向前走去,經過了漠然的站在那裡的琬的身邊。
「喂。」她拉住我。
我回過頭去,卻只見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現在還以為自己是誰?」她瞪視著我,「只是一個失寵的妃子而已,有什麼資格在這裡亂叫。」
我漫不經心的摸了摸被打的臉,然後看著她,突然向她的腿部踢去。
「啊!」她痛的跪了下來,皺著眉頭。
「才只用了一點力而已就痛成這樣嗎?」我微微的提高了嗓音。
她不說話,狠狠地瞪視著我。
「要我說多少次?」我的語氣有微微的不耐煩,「現在就是要告訴你,不要把自己得寵太當一回事了。」
她抬起頭憤怒的看著我。
「這些寵愛只是過往雲煙而已,」我看著她輕輕的說,「夏桀那男人,把我們只是當做物品而已。一旦物品不和自己的心意,有了缺陷,就會被冷漠的丟擲在一旁,你的臉如果被我劃出了傷口,也是會失寵的,那個男人只喜歡女人的臉。」
說完,我看了看狼狽的琰和琬不屑的笑了一下,語氣里充滿了嘲諷,「你們真是一些欺軟怕硬的傢伙啊,幹壞事的時候一起,等到需要對方的時候就會避開。」
她看著我,卻遲遲不肯說話。
「就這兩下子嗎?」我不屑的看著她們,「如果只有這些本事的話還是不要過來惹我這個瘋子的好。」
說完,我轉過身去一步步的離開了花園,留下了那兩人憤怒的表情。
我是不害怕的,從一開始看到她們的眼神時就知道她們沒有多大膽量。
那兩個女人,不過是個徹底的依靠夏桀的繡花枕頭而已,如果有天被冷落的話,這樣的人在宮裡下場將會相當凄慘…
「所以王,您不覺的那個女人很過分嗎?」琰也一副委屈氣憤的樣子看著夏桀,「那個女人,居然對王說了那麼多不恭敬的話,還對我們拳打腳踢,真是瘋子。」
男人平靜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絲冷酷,但她以為是妹喜對他的不恭敬讓他生氣,便愈發的說的起勁起來。
「因為那女人太可惡了,所以我氣不過就打了她一巴掌,沒想到那女人還回擊我,說了那麼多噁心的話。」
他突然看向她,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你打她了嗎?」他冷冷的問。
琬並沒有意識到男人的語調已出現問題,只是繼續說著,「沒錯,那女人早已經失寵了還在那裡自以為很…」
「滾出去。」
「咦?」
酒杯被他冷酷的擲在地上,男人冰冷的眼神直射著她。
「王…」琬看著他的臉,冷汗冒了出來。
「快滾。」他的聲音不帶有任何情感,犀利的看著她。
琬驚嚇的向後退了兩步,然後踉蹌的退了出去。
琰看著這一切驚訝的說不出任何話來,然後也匆匆的退了下去。
男人低下頭,沒有去看那兩個絕色女子離去的樣子,盯著那掉落在地上的酒杯,深沉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娘娘!」海棠匆忙的跑過來。
「怎麼了?」我疑惑的問道。
「王…」她指著門外斷斷續續的說,「王…王似乎要來這裡。」
我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然後起身向門外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是喜悅還是恨意,不管怎麼樣,不管想不想見到他,他已經來了。
「真是難得啊,」我微微的拉長了腔調,然後看著他一步步走進來的樣子。
所有的侍女都忙亂起來,我只是漫不經心的看著這些似乎很久之前才出現的景象。
「你是要將我拒之門外嗎?」他看著我站在門外的樣子反問道。
「我怎麼敢呢,只要王想來隨時都可以。」我不自然的一笑后便轉過身向桌旁走去。
「王想飲酒嗎?」我有些虛偽的問道,「還是說想要些別的,我讓侍女為您準備。」
他一言不發的向我走來,等我說完話轉過身時,男人已來到了我的身旁。
「怎麼了?」我冷冷的問。
他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啊~我想起來了,您今天來是為了那兩個愛妃的事情吧,真是抱歉啊,讓她們受了點驚嚇,」我微笑的說著,然後臉上的笑容慢慢的褪去,「反正在別人眼裡我已經是個瘋子了。」
他沉默的看著我,然後看著我的臉輕輕的說,「今天被琬打了嗎?」
我對他突然的提問弄得有些驚訝,不知道這個男人居然會問這個。
「那又如何,是被您現在得寵的女人打了,我還可以說什麼呢。」我有些嘲諷的說,「您不是築傾宮∥瑤台、作瓊室、立玉門來和那些女子玩樂,和妹喜這種不解風情連酒都不怎麼喝的女人比起來,王喜歡她們吧。」
他看著我但又欲言又止,然後轉身來到我的梳妝台前。
那梳妝台前,沒有了往日那些繁雜的首飾,只有那把梳子還留在那裡。
「你不喜歡那些首飾嗎?」他問我,「為什麼都消失了?」
「還有必要裝飾自己嗎,覺得活著就只是為了看著你滅亡的我而言,這種空虛的生活還有必要在裝飾自己嗎?」我不在乎的說,「難道說我還要再打扮給你看嗎?」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拿起我那梳妝鏡前的梳子。
「這個東西是夜送給你的,並不是你哥哥的吧。」他看著它,突然輕輕的問。
「沒錯。」
「哼。」他笑了一下,充滿著自嘲的味道。
我不解的看著他。
「比起那些華麗的首飾,你看中的還是這把梳子吧。」他輕輕的說。
我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為何,我居然對他的話難以說出肯定的答覆。
「那個時候穿著嫁衣來的你,是要嫁給夜的吧。」他突然問道。
那個時候…
想到這裡,所有的一切再次浮現在面前。
「夠了。」我轉過身向床頭走去,「我不想再去回憶那些事情了。」
每當想起那些,就會感到痛苦的不能自拔。
所以只能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但他剛才的話,雖然只有那麼一句,但已經牽引起了我的回憶。
我坐在床上,低著頭想讓自己擺脫掉這些痛苦的記憶。
他來到我的身旁,沉默著。
「妹喜。」夏桀突然輕輕的開口。
我抬起頭。
「只要被我輕輕的碰一下,就會感到那麼的厭惡嗎?」男人輕輕的問我,英俊的臉龐上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我突然說不出話來,啞然失色的看著他。
他靠近我,然後俯下身來。
我躲閃了一下,閉著眼緊皺著眉頭。
「不可以拒絕,這是我的權利。」他輕輕的說,但語氣里卻沒有命令的意思。
我緩緩的睜開眼,對他剛才說話的語氣弄得有些疑惑。
夏桀的雙手按在床沿上,然後輕輕的俯下身,吻了吻我側臉那淺色的傷痕,然後停在那裡,像是想要再次親吻卻克制住一般。
「這就夠了。」他輕輕的說,然後緩緩的起身準備離開這裡。
那一瞬間,胸口忍不住痛了一下。
「等一下。」我站起來叫住他。
他停下來。
「你…我這麼對待你,你沒有想過要再次攻打有施氏嗎?」我小心的問道。
夏桀背對著我,很久都沒有說話。
「我已經…不想再傷害你了…」他背對著我輕輕的說,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獃獃的站在那裡,然後輕輕的按住胸口。
為什麼會感到這麼的不舒服呢?
每次都是這樣,好像他的心與我的相連般,他眼裡的痛也會那樣徹底的傳達到自己的心底。
我突然覺得,也許內心深處我對他的感覺並不是單純的恨吧,只是因為被恨所遮蓋,別的感情沒有辦法看清而已。
其實我並沒有告訴他,也不可以告訴他,更不想讓自己相信的事實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夜的臉已經開始模糊了,我對他的思念已經只限於回憶彼此的過去,並逐漸的對此感到模糊。
這就是時間的力量吧,讓你逐漸的淡化掉一個人,然後似乎又讓你在不知不覺間慢慢的愛上了另一個你不該愛的人。
我的心裡,是不是一直是都是這樣的呢?
對那個男人留有著恨和愛。
但如果是的話,又是從什麼時候起愛上他了呢?
看著窗外的月色,我問著自己,卻發現連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恨太多了吧,我不曾想過我會愛上這個男人,可當我發現這個時候的自己一直在獃獃的看著他離開的那個門外時,這一切似乎又變得真實起來。
也許是吧,我愛上了這個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