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笑傲江湖雙飛客.散志顧惋惜夢人

「惜夢刀已經寂寞了！」

「寂寞的是使刀的人吧？」

韓小林沉默。他已經無話可說了。蘇荷婉說出了他的心裡話。

「你的心愿就是要打敗長河之劍小侯爺與冷冰寒？」蘇荷婉如是問道。

「你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韓小林道。

蘇荷婉慘然一笑，道：「我說過，此生再也不會回應天府了，如果你要去，你就自己去，我會等你回來！」

韓小林撫了撫腰間的惜夢刀，又凝視著蘇荷婉。良久無語。

韓小林沉默之際，一人白衣輕飄，踏荷不驚，柔水依然，轉眼間已經飄到了小舟上，韓小林回眸一笑，一片刀光自他袖中灑開，刀光如風，卷向白衣人；那白衣人也不答話，手中長劍平平直刺，迎向刀光，這一劍雖是平平無奇，卻似大河之勢，浩空驕陽，一時，韓小林的刀光逆轉，劍氣逼近，韓小林嘴角輕揚，惜夢刀在他手中忽地旋轉了一圈，轉勢未止，惜夢刀又是輕輕劃開了一刀，這一刀揮出，劍氣微消，蘇荷婉不由地驚叫了一聲：「小侯......」

韓小林似乎沒有聽見她的呼叫，刀風疾疾，直逼朱正龍。朱正龍身形輕飄，長河之劍化作一絲細雨，幽如弧虹，韓小林的刀風與朱正龍的劍氣瞬間交織，發出驚艷的光芒，光芒如夢。

朱正龍收劍立於舟頭，輕風細雨，白衣微飄，他依然是如此的神俊。韓小林亦是還刀入鞘，一把握住朱正龍的雙肩，喜道：「朱兄來的真是時候，否則我倒要去應天府拜訪了！」

蘇荷婉盯著韓小林，道：「多年不見，小侯爺依然風采照人啊，為何司馬姐姐沒有來呢？」

朱正龍笑了笑，道：「兩位逍遙海外幾近二十餘載，倒是逍遙自在，哪像我，奔波於朝廷和江湖之間，有苦難言。本來這次我與紅淚一起去聽雨樓接思言，途中聽聞韓教主回到了江南，故友重返，哪能不見啊，因此，紅淚一人去了聽雨樓，我便來找你們了。」

「今日一戰，雖非生死相搏，卻也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多年不見，朱兄的長河之劍又精進了不少啊，可惜，我卻是與冷兄無緣一戰了。」韓小林感嘆道。

「唉，韓兄的惜夢刀也是更上一層樓了，今日一戰，也是令我朱正龍無憾了。說起冷兄，自十八年前應天府一戰之後，就去了漠北，聽說他還重建了奇異門，冷兄還多次邀我漠北一見，只因我瑣事繁多，無暇抽身往漠北一見。真是憾事啊！」朱正龍嘆道。

蘇荷婉忽道：「我們回到中原也不想多管江湖之事，聽說漠北景色奇異，既然冷兄弟在漠北，我們何不去漠北呢？」

「好主意，就這麼決定了。」韓小林喜道。

「此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你們這對逍遙眷侶就去逍遙漠北吧，哈哈！」朱正龍笑道。

「你不打算與我們同行嗎？」韓小林問道。

「最近江湖又開始風起雲湧了，江南雷門暗潮欲突，而蜀中唐門人才輩出，亦有入主中原之勢，雷門與唐門素有恩怨，唐門若來，江湖必定大亂；最可怕的還是江山社稷，北平的燕王一直有問鼎之心，暗中培養勢力，研製神兵利器，此次我來江南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朱正龍道。

「何事？我可以幫忙嗎？」韓小林道。

「聽聞燕王與雷門暗中交易，燕王向雷門購買火器，研製一種神兵利器，若是成功，朝廷必危也。所以，我要阻止此事發生。你與公主安心去漠北吧，此事我還能解決。」朱正龍道。

「小侯爺依然是如此自信哦，好，若是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請儘管吩咐。」韓小林道。

韓小林遨遊海外幾近二十餘載，倒是成熟了許多。以往，他冷傲如霜，行事自我，還一味看不起朱正龍，自應天府與雁孤行一戰，幾人經歷生死，遂成了莫逆之交。

朱正龍在少林一招敗雁孤行之徒冷秋傷，榮登武林盟主之位，多年來，他一直以武林和諧為己任，江湖各派在他帶領之下，自是一番和諧之態。在朝廷，他是皇上身邊的得力助手，人人敬佩。

他的地位幾乎已經超越了他師父縉雲侯吳小邪，他再也不用自卑了。在他身邊，還有玉簫仙子司馬紅淚。司馬紅淚以前用的是鐵簫，後來內力精進，遂改為玉簫。她很美，江湖中人便以玉簫仙子來尊稱她。

朱正龍也算是武林的一位大者了。

江南一見，韓蘇兩人與朱正龍敘了舊，便匆匆話別了。

這一日，韓蘇兩人來到了漠北一個市集，正逢趕集，如此小小的一個集市，倒也是熱鬧非凡。

酒肆茶館小二殷勤的招呼聲，街心奇異的雜耍，屠夫在豬肉板上狠狠剁著肉，陶瓷手捧著破碎的陶瓷在罵鄰家的小孩，小孩們光著身子亂跳，幾個流氓大搖大擺的在賣饅頭的小店抓著饅頭吃了，還要狠狠盯老闆一眼，老闆點了點頭，笑臉相迎，賣菜的大媽將賣雞的雞籠子移開了，兩個婦女便吵上了......

這市集的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著一切，各忙其事，整個市集亂而吵雜。空氣中海瀰漫著臭魚和羊騷的味道，蘇荷婉輕輕嘆了一口氣。韓小林笑了笑，道：「看來漠北景色還真是奇異啊！」

蘇荷婉本想反駁幾句，韓小林卻正在盯著一人出神。

賣豬肉的旁邊的一家兵器鋪，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肩上扛著一擔狼皮，正在與老闆商談。

蘇荷婉不明白韓小林為何會對那麼一個少年獵人有興趣，遂細耳傾聽。只聽那少年苦苦哀求道：「郭老闆，求求你換一柄刀給我吧，這次我用兩倍的狼皮來換，你就換給我吧......」

郭老闆眉頭深皺，道：「顧公子，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已經答應了你母親不能換兵器給你啊！」

「我母親已經過世了，否則我也不敢來找你換呢！」那少年道。

「你母親也是為你好啊，刀劍乃不詳之器，沾上不利，無論你拿多少狼皮來換，我已經答應了你母親，你還是走吧！」

郭老闆搖了搖頭，欲走。

少年本來想抓住郭老闆手腕的，手剛伸出就被人抓住，再也收不回來了。少年轉身就看見了那幾個流氓。

三個大漢。左邊那人正盯著他肩上的狼皮，中間那人似乎是他們的老大，口中還塞著從包子店抓來的饅頭，正咧嘴向那少年笑，右邊那人的手扣著少年的手腕，少年鋼牙一咬，身子一溜，便繞道了中間那人背後，並踢了他一腳。

中間那大漢被他這一腳踢個惡狗撲食，包子一下塞在了喉間，差點窒息，另外一大漢忙著搶救他們的老大，先前扣著少年的那人一聲輕斥，遂撲向少年。少年遇危不驚，身子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那人一撲落空，身子未穩，幾近跌倒。

韓小林笑了。

笑著走向那少年。

少年見韓小林走近，深邃的眼眸盯著韓小林，韓小林笑了笑，也不說話，青袖一揮，只見一片刀光灑開。

那是怎樣的刀光？

那三個流氓頓時暈了，那少年呆在原地，整個市集猛然靜了。

韓小林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輕聲道：「你想不想要這柄刀？」

少年頓了頓，又揉了揉眼睛，顫顫道：「我......我不要刀，我要你的刀法！」

「果真是聰明，好，你跟我走！」韓小林又笑了。

少年抖了抖肩膀，將肩上的狼皮扔掉，跟著韓小林就走了。

蘇荷婉根本不明白韓小林意欲何為，難道他想收他為徒？

「你叫什麼名字？」

「顧夢歌！」

「好名字，你換刀幹什麼啊？」

「我要揚名立萬，還要......」

「夠了，我遂你心愿！」韓小林此刻像是看到了他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又問道，「你可知道這柄刀叫什麼名字嗎？」

少年搖了搖頭。

「惜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