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惜夢一刀驚天地，瀚海彈指泣鬼神

瀚海無垠，靜夜凄迷。

身處於此，頓覺人生顯得竟是這般的渺小，滄海一栗，但在這浩浩宇空，總有那麼一個地方是屬於你的，不管那是你美好的回憶，還是傷痛的裂痕，那總是屬於你的地方。

顧夢這是韓小林心中的想法。蘇荷婉卻是認為這世上只要能與心愛的人雙宿雙飛，那便是人生最值得慶幸的事了。顧夢歌的心中沒有這些感覺，他只覺得他心中有一股烈火，燎原之火，那是夢想之火。

男兒立於世，當成就風華，名動千古。這便是他的想法。

男兒有淚不輕彈。

男兒本應無淚。可是，他卻哭了。

星月凄涼，他就這樣靜靜地跪在那裡，不斷的向眼前那依稀的土丘叩首，口中凄然道：「母親，請恕孩兒不孝，未能聽你老人家的話，此番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看望你老人家了......」

蘇荷婉動容了，輕撫道：「夢歌，不要傷心了，你母親泉下有知，也不願見到你傷心，起來吧。」

顧夢歌哭的更厲害了，就如一個受傷無處可訴的小孩子，忽然得到別人的諒解和安慰一般，蘇荷婉的心在痛。她還不是母親，可是，她卻能夠體會眼前這個孩子的痛楚，彷彿抱著他就像抱著韓小林一般，甚至還是更為微妙的一種感覺。

韓小林抬頭望了望夜空，負手斥道：「男子漢大丈夫，還如此哭哭啼啼，如此還怎樣有夢，還怎樣圓夢？」

「你怎地對夢歌這般凶，誰說男兒就不能落淚？」蘇荷婉道。

顧夢歌一時卻是不哭了，雙手扶起蘇荷婉，垂首與韓小林面前，低聲道：「師父教訓的是，夢歌以後絕不會掉眼淚了。」

「你叫我什麼？」

「師父！請受徒兒一拜！」顧夢歌說完，砰地一聲跪在了韓小林面前。

韓小林矗立了半響，終於展顏笑了，道：「好，我惜夢刀終於有了傳人，你要答應我，頭可斷，卻也決不能令惜夢刀蒙羞。」

蘇荷婉搶著道：「你......」

「師父的話我都答應！」蘇荷婉還未說完，顧夢歌打斷了她的話。

韓小林對著夜空長長嘆了一口氣，沒有人明白他在為何嘆息，只是他的手在惜夢刀上緊了緊。

「你在這裡生活了多年，可知道奇異門在何處？」韓小林忽然問道。

「師父說的可是瀚海絕地奇異門？」顧夢歌反問道。

「那門主是否姓冷？」當日朱正龍只說冷冰寒重建了奇異門，這瀚海絕地卻又是怎麼回事。故此，蘇荷婉問道。

「嗯，瀚海絕地奇異門門主冷冰寒......」顧夢歌話未說完，韓小林已狠狠盯了他一眼。

「夢歌，冷門主可是你的『冷師叔』，以後不得無禮了。」蘇荷婉安慰道。

「你這孩子真是愚笨！」韓小林道。

「你可知道怎麼去奇異門嗎？」蘇荷婉問道。

「知道。徒兒曾多次前往拜訪冷......師叔，想拜他老人家為師，只是一直無緣相見......」

「你這般笨，你冷師叔怎麼會收你做徒弟？」

「徒兒不敢奢望了，有師父收留我，我已經滿足了。」

「毫無大志。你冷師叔的情刀絕響江湖，驚神指獨霸天下，若是能夠得到他的一絲指點，你這一生將受益無窮也！」

「你就不能對夢歌溫和一點嗎？」蘇荷婉又道，「我們還是去見你的老朋友吧！」

韓蘇顧三人到達瀚海絕地奇異門時，已經是四更天了。

夜空寂寂，皓月無聲。

奇異門靜若處子，正沉睡在美夢中，韓小林正在思余如何進去，恰巧見到一個人影掠了進去。

那人影速度之快，竟連韓小林也只能晃眼一瞥，當下，韓小林便向蘇顧兩人匆匆道了幾句，便也縱身掠入了奇異門。

待韓小林進了奇異門，那人影早已不見了。忽聽轉角處傳來兩聲慘叫聲，韓小林來不及多想，身如驚鴻，已向慘叫聲處掠去。

但是，他還是來晚了。

地上已橫死兩人。

那兩人居然是乾坤雙怪蕭正陽和胡金花。

江湖上還有誰能瞬間將他們兩人殺死？

幾乎沒有人。

韓小林的手在顫抖。

他不是害怕，而是詫異。

他沉思之際，背後已襲來了一陣指風，指風如電。

他只有出刀了，他不得不出刀！

在他出刀的眨眼間，那指風已經變幻了十八次方位，每個角度都被封死了。

韓小林心裡笑了，來人不是冷冰寒是誰？

除了他，還有誰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變幻這麼多招式？他的刀幾乎無法出手了。

但是，他必須得出手，否則必死無疑。

他的人忽然成了惜夢刀，刀又不是韓小林。他的刀就這樣出手了。

冷冰寒的驚神指何時變得如此厲害了？

韓小林不懂。

他只想用盡一生的力量去迎接他的驚神指，仿如情人的懷，有一種小別新歡的感覺；又似蛺蝶撲火，那是心甘情願的奉獻。

韓小林在這一刻心中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他的存在只是為了這一次的拔刀！

那是他的夢想，他的生命。

冷冰寒呢？

他的雙眼只有痛苦，因為蕭正陽和胡金花的屍體就在他的眼中。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說明的痛苦。

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能擁有。他在為死去的人悲痛，不止悲痛，還有一種仇恨，似乎又比仇恨更深遠。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他的驚神指忽地化作了一團烈火，一團熊熊的烈火。

浩空無聲。

冷冰寒宛若神明，傲立於世，指卷天下，天下瞬間驚變。

韓小林感覺心中有一種破碎的的感覺，他的夢頓然變成了蛺蝶，蛺蝶在烈火中掙扎，最後紛紛碎飛。

冷冰寒收指垂手。韓小林只覺得他是神，一種神才能擁有的情懷和意念。神是不敗的，人會敗。

韓小林還是人。冷冰寒卻是神。

所以韓小林只得承認：「我敗了！」

冷冰寒的驚神指精進的幾近神乎，只因自應天府一戰，他在少林與虛塵大師相處了五年，虛塵大師將自創的「善善拳」傳給了他，而他又將其融入了驚神指中，遂有此厲害。

「你沒有敗，若說真的敗，你只是敗給了你自己！」

冷冰寒的眼神深邃悠遠，望著夜空，默默無語。

韓小林終於又笑了，道：「此生我再也無憾了！」

「只可惜我卻又多了一樁憾事！」冷冰寒道。

「是因為兩位前輩之死？」

「不錯，居然有人能在我奇異門將兩位前輩殺死，還能無聲逃匿，此人真是深不可測。」

冷韓兩人在蕭正陽和胡金花的身上檢查了一遍，卻是毫無傷口，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兩人均感詫異非常。

冷冰寒又將蘇顧兩人接進了奇異門。蘇荷婉聽聞此事，甚是奇怪，於是細細想了一下，心中便想到了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