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往
晚幕十分，夕陽西落，照耀天邊浮雲，宛如鐵水一般的紅霞。
老者依舊坐在岩石之上，無起身之意，只是等了許久，才悠悠道來：「小娃子姓氏名誰。」
小絕答道：「我叫小絕。」
「小絕？」老者皺眉道：「你姓什麼？」
小絕一愣，只因從小不知自家父母情況，而每次問起小依，小依總會叉開話題，而小依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小絕她的姓氏，致使如此大了，卻依舊不知自己姓氏何方。
想到這裡，小絕頓時苦起臉來：「我不知道，我是姐姐撿來的孩子。」
老者終於會過頭來看了小絕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其衣裳破爛，就連腳下也是一雙枯草編織的草鞋，便有些同情，嘆道：「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也罷，姓氏我們暫且不提，我只問你，剛才我問你的話，待救出你姐姐之後，你需與之斷絕一切關係，我方可引領你如修真之路，你可願意。」
此刻功夫，小絕以比之前冷靜了許多，畢竟這也是唯一的辦法。可一想到要把堪比親生的姐姐當做陌路人來看待，便心如刀割。
仰頭望天，彷彿看見了小依那責備中透露著關愛的笑臉。即使歷盡萬千艱難，面對猛獸凶禽也不曾懼怕的小絕此刻卻流出兩行清淚。
姐姐，對不起。
猛的甩了甩頭，想要把心中的不忍丟掉，小絕絕然踏前一步，硬聲道：「我願意。」
老者嘆了口氣，十歲幼齡，正是需要關愛的時候，可硬要讓這從小便沒有母愛的孩子捨棄唯一的姐姐，雖是迫於無奈，可也為難了這娃子，而小娃子亦能如此果斷，實屬不易。
「好，既然如此，我便是你進入修真界的引路人，我叫傅天雲，天雲亦是我真名，你可以叫我天雲真人，或者天雲前輩都可以。」
小絕頓時疑惑，問道：「難道我不叫你師傅嗎？」
天雲真人搖頭道：「此刻不行。我乃有門派之人，未經師門允許，不可擅自在外收徒。我需把你帶至師門，由師門長輩決斷，方可收你為徒。」
小絕急道：「那萬一……」
「這你不用擔心。」天雲真人明顯知道小絕擔心什麼，待小絕還未問出便打斷道：「我的迷音幻境雖然境界低微，可你僅一旬有餘便能聽出個大概，我便知你是境修首選，可我不知修道是否適合於你，而我師門卻是道修門派，如若師門觀你不可修道，不容於你，我亦會為你另尋一境修師傅，授你境修之法。」
說罷，天雲真人站起身來，將瑤琴背與后，便對小絕道：「你跟我來。」
小絕心裡依舊有些擔心，但還是沒有多問，緊跟著老者腳步，下山而去。
不多時，兩人便走到一山澗洞府，洞口岩壁光滑，頂部垂有石筍，顯然是由水流沖刷而成。洞內漆黑幽深，光線暗淡，看不清道路方向。
可天雲真人卻一點也不擔心道路問題，徑直而下，卻步伐穩健，彷彿這漆黑環境並無法給他帶來任何不便。
見天雲真人身影漸漸消失在洞內，小絕也不管其他，急忙跟上，待進入洞內，卻發覺腳下道路平整，隧道筆直，顯然是人工開鑿而成。
雖然洞內漆黑無比，可小絕也不愁摔倒，順著岩壁，小絕朝著洞底深處走去。
沒走多久，便見遠處一瑩光閃亮，小絕急忙奔了過去，跑出幽深隧道，頓時眼前一亮。只見洞內燈火通明，岩壁多有燭台，燭火跳動，時而有蛾飛舞，照耀在牆壁上，便是數個大大的影子。
「這裡是我靜修的地方，今天我們在著休息一宿，明日便啟程回師門。」
天雲真人的聲音響起，抬眼望去，只見天雲真人盤膝坐在一光滑石台之上，雙手置於膝間，閉目無聲，一動不動，如一座雕塑一般。
接著小絕便皺起了眉頭，洞內除了那張石台，便再無其他傢具，就連一張草席都沒有，真不知是天雲真人本身便如此簡陋，還是修真之人皆是如此淡泊。
隨便尋得一處平地躺下，小絕閉眼欲睡，可過昔往往總在腦海中閃過，久久不能入睡。
……
小絕悠悠醒來，愣了半響，卻不知昨日是何時入夢的。放眼望去，卻見洞內空空，不見人影，頓時便慌了神，急忙跑出洞府。可尋遍茫茫四周，任找不到天雲真人的身影。
小絕心裡越發著急。難道天雲真人已經提前走了嗎？難道仙人也會欺騙嗎？
此刻已入晨時，東方朝陽剛從地平線上露出半個圓臉，紅潤而不刺眼，天空晴朗無垠，青絲白雲如裊裊炊煙懸於半空，隨著微風吹過，消散無形。
如此大好的天氣，可小絕心情卻陳跌至谷底，難道萬般努力，眼見著成功在即，卻要在這最後一刻白費嗎？
嗡地，天地之間突然傳出迷人音律，小絕凝神一聽，瞬間大喜，急忙憑著記憶中的方向朝著山巔奔去。
攀上山頂，只見遠方石岩之上，果然盤膝坐著一人，鶴骨仙風，白衣飄塵，膝間置有一瑤琴，此人不是天雲真人又是誰。
小絕大舒一口氣，想想之前的緊張，卻也大不必要，便踏上前幾步道：「天雲前輩。」
天雲卻不回答，彷彿不知道小絕的到來，繼續撫著琴，音樂聲毫不停歇，時而狂暴，如滔涌洪水，時而溫柔，如春風吹拂。
一曲終了，天雲才回過頭來，卻見小絕雙眼迷茫，顯然已迷失於音律中無法自拔。
天雲咳嗽了一聲，小絕瞬間回過神來，再看了看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道：「天雲前輩，您的音樂太迷人了。」
天雲卻嘆著氣，望著遠方，臉色中透露著失望：「我本法修之人，卻欲領悟心修之法，可如此已有數百年之久，卻終不得所成。難道真的如此那般，道與境不可同修嗎？」
從天雲的話語中，小絕也聽出了個大概，便愕然道：「您的音樂已經很好聽了啊，怎麼會不得所成呢？」
天雲搖頭苦笑：「真正心修之大神通，心情連通於天地，他悲，天地為之哀嚎，他喜，萬物競相爭鳴，如若像我這般坐地撫琴，那方圓萬里之內皆處於迷音幻境之中，而身處迷音幻境中的任何事物，都會被其迷音所感，就連我，如果不提前預防，那也必會迷失其中。」
小絕驚呼一聲，不敢相信：「怎麼可能，難道世上有比您還要厲害的人？」
在小絕眼裡，天雲是他第一個遇見的修真之人，雖然沒見過天雲施過法術，但小絕卻心裡認為天雲必定是那有著大神通之人，已無人可敵。
天雲哈哈大笑：「小娃子可是天真得很啦，世間修真之人無數，能人神人亦不知多少，比我厲害的大有人在。」
小絕突發奇想，問道：「那我可以成為大神通嗎？」
天雲微笑不語。
……
這天下午，小絕跟著天雲一起向東走去，那裡決定著小絕的命運，只因在遙遠的東方，有著只存在於傳說，為世人所敬仰，神秘而強大的修真門派……法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