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仙
「哎呀。」
一聲大叫，小絕猛的回過神來，卻見自己已坐在地上，揉了揉屁股，小絕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從巨石之上摔下，況且地面全是堅硬碎石，把屁股摔得生疼。
看了看巨石，小絕瞬間想起此行目的。
音樂在耳旁響起，小絕凝神細細聽來，卻已分不清音樂是從何方傳來，不過還好剛剛出神便被驚醒，腦海中隱約有些印象，小絕順著太陽升起的方向望去，有些懷疑：「是東方嗎？」
小絕再顧不上臀部疼痛，雖然心裡依舊不能確定，可小絕依然朝著東方走去。
沒過多久，便見一處奇景，小絕好奇的四處望了望，只見前方几步之遙，突現一凹凸小道，小道兩旁綠草茵茵，小道上卻寸草不生，明顯是被人特意除掉上面的野草而開出的一條道路。
道路筆直，延伸至遠方山腳，然後便盤旋而上，直指山頂。
見到此幕，小絕便是一喜，能於此山谷深處開闢道路，必是一大工程，可此處了無人煙，開闢此路又有何用，如此看來，必是仙人所為。
想到這裡，小絕之前的懷疑便已少去大半，於是便走上了這山谷小道。
而剛剛踏上小道，耳邊的音樂聲突然產生變化。之前還模模糊糊，彷彿存在於天地間的音樂，可此時聽來，卻甚是清晰，音樂聲傳來方向，明顯指向了東方。
不去考慮音樂聲為何會產生如此急劇的變化，小絕急忙沿著小路跑去，就連臀部的疼痛都彷彿不存在。
……
「你是神仙嗎？」
小絕攀上山巔，遠遠便見到一人背影，盤膝坐在石岩之上，高處寒風，卻只能吹起飄飄衣袖，遠望上去，大有仙風道骨姿態。
走進前去，見其是個老者，鬢髮皆白，周圍更有霓光裊繞，雖然很淡，但仔細觀察卻也能看到絲毫。而老者膝間，卻見瑤琴一角，顯然老者正在撫琴。此番情景，更使小絕堅信此人便是那所尋之人。
數月艱辛，其間不知多少險惡，小絕亦是毫不退縮，而見到仙人之後，小絕更是有些激動，想必救姐姐之事已大有可望了。
「你是神仙嗎？」見老者沒有回答，小絕便再次問了一句，雖知老者必是說書先生所言之人，可小絕還是要確定一下。
老者並沒有回頭的意思，彷彿一點沒有發覺，而小絕也不敢多言，靜靜的站在山巔，期待著老者的回答。
只是如此高寒之地，小絕一身衣裳早已被風雨洗涮得破破爛爛，刺骨寒風吹襲而過，使得小絕哆嗦著緊了緊衣服。
等了許久，老者終於發出聲來。
「神仙？何謂神仙，於凡人眼裡，我們是神仙，可我們眼裡，誰又是神仙。」
突然聽到這種回答，雖不知其明意，可小絕還是聽出個大概。
「難道你不是神仙嗎？」小絕變得有些沮喪，從說書先生的話語中知曉，自己所尋之人乃是那常人不可一見的神仙，可聞老者話語，彷彿老者並不承認自己是神仙。
「世上只有人，沒有仙，只因那凡人目光渾濁，分不清真假虛實，只為別人一點高深本事，便自認為神仙。」
「世上沒有神仙？」小絕有些不懂，老者所言與常識卻大有不同。沉思了一會，突然靈光一閃，問道：「那你是真人嗎？」
「沒錯，我便是那尋真之人。」
小絕再次問道：「那真人強大嗎？真人能打敗惡霸土豪嗎？」
「惡霸土豪？」老者有些哭笑不得：「惡霸土豪在真人眼裡亦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聽到老者承認，小絕興奮得蹦了起來，可突然又想到了些什麼，便乞求般的對老者問道：「那你可以做我師父嗎？」
老者突然呵呵笑了起來：「小娃子好有個性。常人求師，或執著，或驕縱，或含蓄，或直白，總是要尊貴禮儀以待師承者，你卻如若平等而視，求師卻是請求，亦如訪友一般，此間何方道理。不過見你年紀幼小，實屬無知，尚且誠心，我便不予計較，可你欲求師的話，你且告訴我，我為何要做你師父。」
小絕低頭沉思，可想了半天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道：「我想要成為神仙。嗯……是凡人眼裡的神仙。」
老者搖頭嘆息：「神仙，凡人誰人不想成仙，只因那仙人在凡人眼裡，卻是呼風喚雨，有大神通之能。亦是高高在上，脫離塵世繁華。可如果想成仙就可成仙，那凡和仙又有何區別。此種言語，不可為你拜師之理。」
「可是……」小絕細細想了想，才苦著臉無奈道：「可我想救姐姐。我沒有其他辦法，只有學得一身本領，才能將姐姐從惡霸手中救出來。」
「此乃迫於無奈，只是一時原因，過後便再無上進之心，沒有一絲心中嚮往，修真之旅亦會半途而廢，我收你為徒又有何用。」
小絕心裡越發著急，觀老者卻無一絲收徒之意，況且自己拜師之理也太顯突兀，難不成一切努力都將功虧一簣？
可小絕輕易不言放棄，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站在那兒咬牙看著老者背影。
過了半響，老者突然問道：「小娃子，你幾時來到山谷的。」
「大概一旬有餘。」
老者聽后沉默，只是從小絕剛到山谷之時，老者便已知曉，此時老者心裡感嘆。
一旬有餘，悟性確實不錯，如若常人也要上月功夫才能把音律聽出個大概，而小娃子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悟性，的確是個修真的好材料。只是卻有俗事纏身，家人有難，心中難免不少怨氣，若真正走上修真之路，學得一身本事，將來必會前去解救家人，因此而為己牽挂觸犯修真戒條，極易與凡人結下深厚情願，此種情形亦大不利於往後修真路途。
如此考慮，老者卻不忍放棄眼下這個極佳資質的小孩，且本身也想收個徒兒，便問道：「小娃子，你可願放棄凡間塵世，放下心中牽絆，意於修真之路。」
小絕不解問道：「為什麼，說書先生告訴我說，如果我想救出姐姐，就只有尋仙此路可走。」
「此間道理不易言語，我只問你，如果你願放下凡間一切，我便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小絕眼神一厲，老者之前的飄然脫俗此刻全變成了裝清高：「也就是說，如果我不願放棄解救姐姐，你就不會收我為徒。」
小絕話語里透著憤怒，可面對常人崇拜的仙人，卻也不懼。
老者一點也不把小絕的話語放在眼裡，彷彿完全不知一般，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小絕依然抱著幻想：「可說書先生說過，仙人……」
老者突然哈哈大笑，打斷了小絕的話：「仙人又如何，在凡人眼中，仙人就該救苦救難，仙人就該苦惱塵世苦楚嗎？況且世上本無仙人，只是凡人看著某些人能夠呼風喚雨，有毀天滅地之能，便理所當然的認為那就是仙人，可是殊不知，仙人也有仙人的苦惱，修真有著修真借條，各門各派也有著門規派規，僅是那凡人狹隘的眼光和想當然的理解，便能夠給我們這些身有所忌的修真之人下個明確的定義嗎？」
小絕愕然道：「難道我修真之後便去解救家人也會犯下什麼禁忌嗎？」
老者苦笑：「解救家人此乃人之常情，只是如此人之常情，卻依然為修真界所不容。」
小絕大聲說道：「難道修真界就沒有親情，難道修真之人就沒有親人可言了嗎，如若這般，為了這所謂的修真，為了尋求這所謂的天道，就可以陷家人於水深火熱，這般無情無義，那這天道何來，走這修真之路又有何用。」
「小娃子想的太天真了，可你不知，修真修真，說好聽點，是尋求人之真理，可說難聽點，便是妄想與天齊壽，與地齊存，如今修真史也有數十萬年有餘，可到如今，卻從未有一人真正做到與天齊壽，與地齊存，說是妄想也不為過，但是，儘管如此，修真之人的壽命卻也不是那常人可比得，常人只有區區百年壽命，可修真之人卻是長命千年。試想想看，如若你是一修真之人，往後可有無數歲月可活，可一旦與凡人結下深厚情感，正當凡人壽盡之時，你該如何處得。」
老者見小絕沉思，便又補上一句：「我再告訴你一句，修真之人亦乃大神通之人，予那凡人易經洗髓，延年益壽卻是容易，授其真法，引領凡人入修真之徒雖然麻煩，也非大問題。如有此法，你欲如何。」
小絕皺眉道：「如有此法，何不使得，能與家人朋友共存於世，豈非痛快之事。」
老者搖頭道：「小娃子未入修真之徒，不知其間道理，若凡修真之人皆有這般想法，那修真界與凡人界都必將大亂，且欲修真，不僅需要絕頂天資，後天更要努力，不得一絲代謝，而那萬千凡人之中，具備如此條件的人才卻是萬中無一，所以能真正踏上修真旅途的人少之又少，而僅為異己私利，卻使那資質低微的凡人也能修真，那此種無能之人，毫無自保實力，那他於這弱肉強食的混亂修真界，將如何生存……況且人心不古，世間惡人無數，若大奸大惡之人得修真之法，不得小成，自斷修真路，反而隱於市，雖不敵修真之人，卻也非常人能敵，那他本性不改，繼續作惡，凡間豈不遭殃。」
小絕盯著老者背影，臉色茫然，嘴唇輕動，喃喃自語：「難道想要修真就必須放下凡間一切，難道修真就不能存在感情嗎？」
「哎……」老者嘆了口氣道：「仙有仙人惱，仙人亦存情，奈何逆天道，修真破百年。修真者的情感，卻只能建立在修真者之間。」
聽過老者話語，知道自己如若不放棄解救家姐，便不可修真，可自己求仙的目的，卻只為了解救家姐，看來，尋仙一途，卻是行不通了，多日努力也全然白費。
小絕沮喪的低下頭，默默轉身，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老者心裡卻也斟酌。欲知修真之人，個個皆是資質上乘之人，而天資絕佳的更是難找。
老者本身雖無收徒之意，數年停滯如此也是為了靜修，以提升迷音幻境。可不小心於荒野之地使過一次神通，被尋常人所見，因此而留下了此處有仙人之名，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尋仙之人便紛至沓來。
老者也塗個輕鬆，每逢尋師之人前來，必會彈奏迷音幻境，觀其悟性和智慧，是否可有天才資質可打動自己收徒之意。
可如此之久，尋師之人也過百人，卻任無一人能初窺其間奧妙，或毫無耐心，僅僅數日便以歸返。而走對方向者，也只是僥倖和聞音多日之人，資質甚是普通。
如今卻有一少年，年紀不大，卻悟性極佳，聰慧過人，僅一旬有餘便能窺視迷音大意，如不是心有所挂念，尋仙亦是被迫為之，否則，此子便是修真絕佳之人選。
老者雖背對著小絕，可對小絕的行動卻甚是清楚，見其頹廢身形，已有放棄之意，不忍埋沒如此資質，老者的堅持便已有些鬆動。
「小娃子，你且留步。」
小絕身形一頓，小絕不知老者留下自己意欲何為，可突然靈光一閃……難道老者已有收徒之意。
想到這點，小絕臉色瞬間大喜，急忙回過頭來，激動得就連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
「您……您……您是同意收我為徒了嗎？」
老者嘆道：「你需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方可傳授你修真之法。」
「什麼條件。」小絕很是興奮，雖不知老者會提出什麼條件，但此行目的已大有可望了。
「待你小有本事，凡人不可比擬之時，我便同意你入世解救家姐，可一旦解救成功，並將其安頓好以後，你必須立刻斷絕一切塵世關係，回到我身邊，安心修行。你可願意。」
小絕臉色一僵，突然之間有些接受不了，可轉念一想，卻也只能做出如此辦法，老者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了，可十年養育之恩，小絕對姐姐的依賴，或那眷念之情甚是深厚，怎可輕言斷絕。
可現今小依以身陷絕地，如若不依老者所言，恐怕一切親情都將空談，此刻小絕以陷入兩難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