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 賭氣

一六一 賭氣

我早就該知道,你不是着急我,你是着急太子,在你算什麼?」柳以沫冷笑着問,轉過頭,向著門口走去8

身後柳下揮向前一步,縮在袖子裏的手向前一探,像是要攔住她,卻終於沒有出聲。

他眼睜睜地看着柳以沫邁步出了門檻,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整個人才向後退了兩步,似蒼老了數年一樣,倒在椅子上,過了片刻,才喃喃地說道:「沫兒,要我怎麼對你說才好……要你怎麼才能明白……」伸手,扶住額頭,尚書大人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

柳以沫衝出房間,她不想再看到面前那人的臉。曾經的親密就恍惚只是南柯一夢,小的生活她闖禍、她無數次被拋棄,都是她仿若天神一般出現替她解圍,幾乎讓她以為,就算這輩子只有父女兩人相依為命,也枉來了人世一趟。但如今他卻始終刻意迴避,為此硬生生將一張素來和藹可親的臉,拉成莊嚴肅穆的模樣。

一直衝出了房間,柳以沫才發現,自己要往哪裏去啊,那是她的房間,本來該走的那個人是他柳下揮而已。可是現在……柳以沫搖搖頭,忽然想到:這裏都是尚書府,我留在這裏有什麼意思?

想到那個人毫解釋的臉,好像是被遺棄的感覺湧上心頭,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來,柳以沫傷心賭氣之下,腳步不停,飛快地向著後院跑去,一口氣跑出去,打開門,迅速沖了出去。

不要留在這裏之不能這裏!

此時天色經稍微暗下來,柳以沫一個箭步沖了出去,隨便選了個方向拔腿便跑。

暗淡的天色之中,前方似乎有一個高的人影正在徘徊,忽然見了柳以沫衝出來,身子一動似乎想躲開,然而看到柳以沫頭也不抬在眼睛上抹過,似乎是抹淚的樣子,他腳步一動便停住不住看呆了。

柳以沫怔怔地只看着面前地面,渾沒有注意還有別人在,低着頭,從那人身邊沖了過去。

那人是獃獃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柳以沫跑過來。又眼睜睜地看着她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她頭上地長發隨風飄起好在他地面上擦過。隔着一層面紗貼在他地臉上。隱約有一股熟悉地幽香。自他地鼻端掠過。她飛身跑向前帶來地清風一縷掀起他地面紗。露出了底下那張嫣紅地唇。尖尖地下巴。只看到這裏便知道面紗底下地。定是個傾國傾城地美人。而且……

而柳以沫卻全然有注意。沉浸在傷心之中地她誰也不想見。也不想有人見到她這樣狼狽地時候。她側着身子飛快地低頭沖了過去而這人也只是靜靜地站着而已。兩個人只能如此地擦肩而過了。

坐在孤零零地長長河堤上著已經有些冷地晚風。柳以沫獃獃地望着長河之上那一道殘陽如血。

「人家都說是最疼女兒地。可是為什麼你要對我那麼冷漠?」雙手抱着膝蓋喃地自言自語。「你要是討厭我。當初我生下來就應該把我扔掉或者直接弄死了就好。何必留在身邊礙你地眼呢?」

她搖了搖頭。把臉貼在自己地手臂上:「太子地確比我更重要對不對?」

柳以沫聽着自己的聲音,眼淚撲啦啦地從眼睛裏落下來,她伸手,在身邊隨便摸索到一塊小小石頭,發泄一樣向著河中扔了過去,一邊扔一邊想:不被父母喜愛的小孩,就好像這石頭一樣,當初你毫不猶豫地將我送到洛水縣去,就好像一揚手,把我像這石頭一樣的扔了出去,你好狠的心啊。

她獃獃地望着那泛起了浪花的河水,忽然惡意地想:「假如我死在這裏,你會不會覺得傷心?我如果死在這裏,也算是對你的一種報復吧。」

她想得入神,猛地站起身來,試探著向前走了兩步,那嘩嘩流淌的河水好像在唱着蠱惑人心的歌曲,吸引她一步一步向前。

身後不遠處,樹蔭之後,有個黑紗遮面的影子,見狀急忙向前,閃身出來。

他張口,似乎是想要叫住那個任性的人,然而就在這時侯,前面那小小的人影卻忽然又站住,那人急忙回手捂住了嘴唇,眼睛盯着前方,卻見柳以沫狠狠地跺了跺腳,說道:「靠,我死了不是便宜他了!」

她慢慢地扭身退了回來,那影子一驚,急忙回身又躲回了樹下,幸虧柳以沫心不在焉,才沒有發覺。

「老柳!你到底是不是我爹?!」柳以沫忽然仰頭,沖着天空大叫起來,幸虧周圍都沒有人。

她叫的累了,慢慢地重新坐在地上,伸開胳膊跟腿,毫無顧忌地躺在地上,自言自

道:「我不要回家了,如果他重視我,就會派人是他不喜歡我,我今夜就睡在這裏,凍死了我的話,也算是老天的意思。」

一陣風吹過來,柳以沫覺得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緩緩地將身子蜷縮起來,低聲說道:「我會不會真的死在這裏?萬一有歹人路過,見我死了,過來想搜點錢財什麼的,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現,惱羞成怒之下,把我推落河中,我因此而被河水沖的遠去,連屍體也沒有,誰也找不到了,那怎麼辦?」

她害怕起來,一骨碌又爬起來,重新抱住了腿,打起精神,卻說道:「反正我是不能回去的,這樣回去的話,有什麼面子?」

柳以沫想來想去,打定了主意,這裏人煙稀少,人跡罕至,她東想西想,漸漸地累了,不知不覺便睡着。

一直到見她不再動彈,躲在樹后的那人影才緩緩地走了出來,腳步向前,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一直走到離柳以沫大概三四步遠的地方才站住,手伸出,長長的手指,竟十分纖美,向著柳以沫的方向彷彿要撫摸她的頭一樣,然而卻夠不到,他只好向前再走了一步,腳步很是輕輕的,手指頭伸出,終於碰到了柳以沫的一根頭髮,卻好像觸電一樣,那手指一抖,卻又飛快地縮回去,蜷縮握在一起。

「沫兒……」目光緊緊:盯着地上的那人,名字,從那薄薄的唇里冒出來,像是喚醒一個美夢。

身前,柳以沫的身子忽地抖,她慢慢地抬起頭來,目光茫然而驚愕:「是誰,為什麼我好像聽到有人叫我?」

柳以沫飛地轉回頭去看,然而她的身後空蕩蕩的,連個人影子都沒有,柳以沫呆住,卻忽地嗅到了空氣之中,停留着的一絲很淡很淡的香氣。

她嗅到那股很淡的香氣,原本茫然的色忽然有點怪異。

柳以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地向著河堤上摸了過去,摸來摸去,摸到了那顆大樹底下,她小小的鼻翼輕輕掀動,眉頭皺在一起。

然而直到她摸到樹后,都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異樣。

柳以沫皺着眉,慢地離開大樹,沿着河堤向前方的街頭走去,快到街邊的時候,見到那小橋上,有人挑着燈籠來回。

順着風,柳以沫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找到了沒?」

另一個人說道:「沒有,你呢?」

「廢話,我都轉了一圈兒了,能跑到哪裏去呢?」

橋下水流潺潺,兩個人忽然愣住,忍不住說道:「該不會是……」

又忽地停住口,呸呸地罵,說道:「不會的不會的。」

柳以沫已經聽出那兩個人的聲音正是尚書府上的,然而她被柳下揮傷了心,也不急着過去,雖然聽到有人出來找自己心頭覺得高興,覺得老柳還算有點兒良心,但仍舊沒有達到原諒老柳的份上,只是慢慢地靠近,一邊豎起耳朵聽。

「這找不到怎麼辦,那位太子殿下可不是好惹的。」

「是啊,還說若是找不到就回宮請旨,殺我們的頭啊,好可怕,真嚇人呢。

「是啊是啊,趕緊再去找。」

兩個人的聲音已經有些哆嗦了。然而柳以沫更是聽的心冷:怎麼,派人出來找自己的,不是老柳,而是太子?

可惡!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咬牙切齒,柳以沫一時僵了,橋頭上那兩個人微微碰頭,準備四散開去,柳以沫心頭有氣,上前一步,冷冷地說道:「不用找了,我在這裏。」

橋頭上的兩個人一驚,然後好像見到天上掉下元寶一樣驚叫起來:「天啊,小姐,總算找到你啦!」兩個人齊齊鬆了一口氣,脖子上的腦袋總算保住了啊!

柳以沫走上前去,那兩個人又是行禮又是噓寒問暖,柳以沫問道:「是太子讓你們出來找我的?」

「是啊,小姐。」

「那老爺呢?」柳以沫問道。

「這……」那兩個人面面相覷。

柳以沫怒極了,反而忽然想大笑,她忍了忍,終於搖了搖頭,說道:「好,好,我知道了,我們回府去吧。」

兩個下人見狀,這才一個在前挑燈開路,一個護在後面,護送著柳以沫回府去了。

一直到人逐漸地消失在街頭上,那河堤旁邊的大樹上,有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面,面紗後面那一雙明亮的眸子,藉著天上的月光,熠熠生輝,他依依不捨地目送柳以沫離開,那高挑纖長的身子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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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有女初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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