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安念蓉的辦公室不大,除了她自己之外,還有三個助手。

很少有人知道安念蓉的辦公室具體負責什麼事務,除了安全部部長呂干城和副部長宋非之外,很少有安全部的同僚進到安念蓉的辦公室。很明顯,這個部門缺乏跟其他部門的交流,所以,這個辦公室要麼是一個上級部門,要麼就是一個監管部門。再考慮到門可羅雀的現狀,那麼這裡只可能是監管部門。

在紀律部門,監管者的地位一向尷尬,但安念蓉卻沒有遭受到任何冷遇和非難。除了她的家世背景外,她的容貌、她的性格都對周圍的人有著巨大的吸引力,而且,到目前為止,她的部門沒有招惹到任何人。當她走過安全部寬敞明亮的走廊時,得到是迎接女王一般的注目禮,她只要輕盈地擺動身體走過一個人面前,就能讓這個人失魂落魄。

楊隼也不例外。

他是這個辦公室的一員,也是安念蓉的貼身警衛。做為一個優秀的外勤特工,當他被告知要做某個人的警衛的時候,心裡感到很委屈。他跟別人一樣,想的是如何到外面去大顯身手,做貼身警衛,也就是私人保鏢,這可不是他的嚮往。但見到安念蓉的時候,他的心立刻劇烈地跳動起來,所有的想法在一瞬間就全都改變了。

每天跟在安念蓉的身邊,享受著別人看過來的嫉妒的目光,楊隼感到很滿足,他把這看做是自己在訓練中百分之二百投入的獎勵。沒有人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成就,沒有什麼獎勵是他配不上的,而且在看到安念蓉后,一直單身的他忽然有了成家的渴望。

楊隼並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情況,安念蓉不會對他有任何工作以外的興趣。就拿他的職務來說,雖然名義上是貼身警衛,但安主任只認為這是工作上的安排——以她的級別,警衛員是程序上的人事安排,不取決於她的個人意願。而且她認為,也曾經接受過外勤特工訓練的自己並不需要額外的保護。在她手中那些各式各樣的世界名牌提包里,隨時都放著一把銀色的p7m8手槍和一把小巧的蝴蝶530折刀,這對於保護自己就已經足夠了。儘管每天都穿著昂貴的高跟鞋,但一旦有意外發生,安念蓉隨時都能夠像羚羊一樣敏捷地應對。

楊隼知道自己必須做到出類拔萃,才能引起安念蓉的注意。

安念蓉經常會坐在辦公室里看文件,經常是十幾個小時不動地方,楊隼就會去買一些好吃又容易消化的食品送過去,有的時候,安念蓉會吃一點,但大多時候,她寧願與香煙為伴。楊隼經常看到她凝望著點著的香煙出神,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感嘆於這個女人面孔的美麗和五官的精緻。

最近幾天安念蓉經常不在辦公室,每次看到她,都是她要回寓所換衣服的時候。偶爾感覺太疲勞,她會讓楊隼送自己回家,然後靠在陸虎吉普的真皮座椅上睡一會兒,那個時候的楊隼就會感覺很幸福。

沒事的時候,楊隼會到自己以前的部門去坐一坐。

香港的災難他也早有耳聞。這樣慘重的損失在安全部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犧牲的特工中甚至有一個是楊隼的同期,當時楊隼還很羨慕他。安全部已經就此事展開了調查,幾乎所有的證據都表明,在現場跟外勤特工們交火的是一支軍事組織,只是從使用的武器上無法判斷他們的來歷,大廈當天的錄象資料全部被破壞,這些人來去如風,除了狼籍的現場外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有的時候,楊隼會想,如果他在那裡,情況可能會好一些,全部科目都以優異成績畢業的成績是楊隼自信心的由來。他也會經常跟同事們聊起這些話題。

「我們現在正在跟『黑色教母』這條線索。」同事不無調侃地對他微笑。「你要是真行,就去把她抓回來,那立刻會讓你出人頭地。」

楊隼也笑了起來。「那不是要我去法國?」

同事看著他搖頭,臉上帶著一個諱莫如深的微笑。「不,那只是媒體的謠傳,現在她的藏身地點已經不是秘密,艾買提失蹤后,她親自操持阿富汗的毒品業務,現在落腳在烏茲別克,連具體的地點都有,可以說,只要你敲敲門就能夠找到她。」

楊隼有點吃驚,懷疑地看著同事。

「你確定這一點?」

同事點頭。「本來我們以為只有第九局得到了信息,但公安部的敵偵處也向我們通報了這一條情報。本來九局局長還藏著掖著,可沒想到公安部這麼一搞,搶先同胞,讓他連炫耀的機會都沒了,可算吃了個啞巴虧。」

「在哪裡都一樣,我們的手還伸不到那麼遠。」楊隼感嘆。

「那可不一定。」同事湊過身子,神秘地看著楊隼。「我聽說你們安主任好象很有辦法,聽說艾買提就是她帶回來的,雖然半道害了急病死了,但已經讓系統內部很震動。這就叫效率。你看咱們那些個領導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可誰有她這樣的魄力?」

兩人又閑扯了一會,楊隼接到了辦公室的通知,要送安主任回家。

今天安念蓉的情緒很不好。

香港失敗的抓捕行動在安全部內部掀起了波瀾,儘管宋非承擔了所有的責任,但主管領導還是找到了安念蓉,要她對行動的目的做出解釋,安念蓉以自己的保密級別拒絕向這位領導做出解釋,最終,還是藉助她的總理父親的背景,上面領導只是把她批評了一次了事。

這在時候肯定會被父親狠罵一場。在黨內派系林立的時候,任何利益的交換都可能會使仕途受到影響,安家慶年紀還不到六十,已經是政治局常委,鑒於這十多年來在經濟建設上取得的成就,他在黨內越來越有威信,前途一片看好,對於這些事情帶來的影響也越發敏感。這也是安念蓉對父親不滿的地方,她總覺得父親對權力有種偏執的追求,身居黨內前十,甚至可以說前五的位置還不能讓發電廠技術員出身的總理感到滿足嗎?

安念蓉不喜歡政治,因為這太簡單。只要一個人足夠骯髒,就能夠在政治上取得足夠的成就,這也包括她對自己父親的評價。但她也知道,這一切對自己來說也沒有什麼不好。首先,由於父親的影響她可以坐到現在這個位置,從而實現自己從小的理想,為國家和民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也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自己的奢華生活。

她不用伸手向父親要一分錢,也不知道自己的工資有多少,但她的哥哥安念平在香港擁有不止一家上市公司,用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話來形容就是「窮得就剩錢了」,所以她從來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照安念平的話來說,他賺的錢就是讓兩個妹妹來「敗壞」的,這位前北大歷史系的高才生到現在也沒有結婚,在童年時父親沒有投入更多的精力照顧自己讓他與父親的關係一直很冷淡,因此他發誓,照顧兩個妹妹就是他一生的責任。

所以,儘管安念蓉自己不同意,但人們背地裡還是以「公主」來稱呼她。她的妹妹安小蓉則乖巧得多,現在是中央愛樂樂團的成員,她的世界就單純得多,只有音樂和鋼琴。這樣看來,真正有希望繼承安家慶衣缽的反而是安念蓉,這也讓安家慶現在對她的態度要比以前好得多。

坐在車裡,楊隼體貼地放上一張安小蓉自己製作的cd,柔和的音樂流淌在車裡。如果願意,安小蓉完全可以出自己的cd,並且賣上若干個白金,甚至可以成為領導流行的時尚偶像,但很明顯,性情溫婉柔順的她志不在此,她很滿足於現狀,而且只有特別親近的人才能得到她這樣特別的禮物。

安念蓉今天沒有打盹,而是看著窗外的景物出神。

「神諭」到現在還沒有動作,這說明,他們想進行的是持久戰。從某種意義上,這讓安念蓉鬆了一口氣,但「神諭」仍然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以把中國的情報系統炸個落花流水,這又讓安念蓉的這口氣的只鬆了一半,又不得不咽回去。

摸了摸自己的提包,香煙已經沒有了。諸事不順,她煩躁地打開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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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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