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道白

第七十一章 道白

書房裏,加奇得站在窗前。他注視着花園裏那兩道身影,尤其是望着那個白髮的、正盪著鞦韆的女孩。

望着望着,那夜在畫坊里的事情,就恍若眼前。

加奇得記得那天夜裏,他正和鳳遙夜話。忽然這個白髮的女孩,不顧場合地衝進了房裏,伸手就告訴加奇得說她不是重星,她叫做漣兒,就是十七年前在銀虹城的皇宮裏被他送了項鏈的漣兒。

沒緣由地乍一開口,加奇得根本無從相信這麼荒唐到極致的故事,而鳳遙根本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但是接下來,這個白頭髮的女孩,一口氣地說道了一通十七年前加奇達出生時的事情。而加奇得和鳳遙在聽到那些話語之後,竟徹底無話可說了。可是這個丫頭,話到此處戛然而止。也不跟他們說清楚,她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到了畫坊,當了那裏最好的姑娘。反是最後撂下一句話「除了你們,不準告訴任何人」,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第二天,天亮了之後,銀虹城的那座畫坊里,發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是,藍茵城主普力托斯連夜走了;第二件事是這畫坊的主人沐小姐將畫坊脫手,不做這老闆了;而第三件事就是重星突然留下一筆錢財,離開了畫坊。

畫坊里一時流言蜚語,沸沸揚揚。各種各樣的傳說橫空出世,甚至有人傳說,沐小姐和重星隨着普利托斯到藍茵城去了。但是加奇得對此是一頭霧水,他只知道重星其實是漣兒,是那個與弟弟有些因緣的人。其餘的信息,和其他人一樣,是糊塗着的。倒是加奇達在得知這些信息的第一瞬間,跑到了畫坊對面的客棧,從老闆處得知,那個本領不俗的大夫也連夜退房走了。之後,加奇達對哥哥說出了上次帶着重星解毒的時的事情,緊接着就對重星嫁給了那個大夫,深信不疑。加奇得雖不知實情,但料想事情應該不會是弟弟說的那個樣子。只是因為重星消失前的撂下一句話,加奇得不知重星(漣兒)是何打算,想來想去,就隨着漣兒把自己所知道的一點事情瞞着弟弟了。但是怎麼也不想,瞞久了之後,弟弟就變成那副樣子了。

加奇得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望着窗外,尋思再三,忽然向莫竹問道:「我一直想知道,漣兒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我記得她——」

「說來話長,」莫竹嘆了口氣,然後也望向了窗外。望着她一頭白髮,彷彿陷入到一種深深的回憶當中。

漣兒盪著鞦韆,發現加奇達站在旁邊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她有些心裏發毛,忽然停下鞦韆,盯着加奇達的那張臉問道:「你為什麼這樣看着我,我很神奇么?」

加奇達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根本沒有想到我能再看到你,而且我更沒有想到,原來你就是我——命定的人。」

啥?

不知為何,這麼多年過去,漣兒聽到「命定的人」這幾個字時,還是會有些頭痛。雖然時代久遠,記憶有些模糊。但是有些事情,只怕她是就算化作飛灰也不會忘的。而很不幸,那銀虹城的婚誓就是這眾多事情中的一點。她抿了抿嘴,心想,自己只不過是被那個雙胞胎城主二哥一聲令下喚到這裏來的,哪裏會想到有這等遭遇?正感慨有些命運弄人時,加奇達忽然說:「你既然是這裏的公主,怎麼會跑到銀虹城的畫坊里去呢?」

「這個,好像很複雜,」漣兒繼續盪著鞦韆,思索著事情的前前後後,看從哪裏講起最為合適。想來想去,忽然覺得事情不從幾千年前開始講起恐怕不行。因為加奇達可能想不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會在畫坊里遇上她,倒是幾千年前埋下伏筆了。

「會有多複雜?」加奇達又問了一聲,漣兒猶豫了一會,忽然問道,「你應該知道關於神星王國祖先的傳說吧?」話音剛落,加奇達就點了點頭,說了幾個關鍵字,當然這幾個關鍵字裏,其中一個就是「越蘭石」。漣兒聽他說「越蘭石」這三個字的時候,猛地停下了鞦韆,伸出了一隻手攔住了他,笑道:「你聽好了,其實那個越蘭石——」漣兒用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就是我。」

加奇達登時愣住,漣兒瞧見他有些怔愣,立刻勸他不要如此,她說:「你先別急着發獃,如果這樣的事情,你都有些吃驚的話,那以後我要說的事情,你聽完,肯定會昏過去的,」可是就算如此,加奇達還是難以壓抑內心中的疑問,他說漣兒既然是柳顏城主的妹妹,又怎麼會是上古的神物越蘭石?對此漣兒又問加奇達是否知道,三十幾年前,神星王國接連的血案。加奇達說自己只是聽說過,一知半解而已。漣兒說:「當時,沒有人知道那些血案是怎麼回事,但是就在那些血案連番的時候,據說,前世的我就是為了化解這場大災難,轉世成了一個普通的魔仙,有了現在的身份,」漣兒說完這句話,發現這句話雖然簡短,但是隱含的東西實在太多,只怕接下來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解釋了。她想了想,開口又說:「據說,當年神星王國血案迭起的時候,星王收到了一份千仙婆婆的信箋,信箋的內容,說白了就是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之後,神星王國平靜了十五年,直到——」

漣兒說,似乎所有的波瀾,都是從自己的師父西椰女巫的突然被殺開始的。

「我師父死了之後,大概過了一個月,我想為師父報仇。可我並不知道師父的仇人是誰,我只是覺得,可能與藍茵城主普力托斯有關係。因為普力托斯曾經貪圖我師父的美貌,想得到她,為此不惜殺害了我師父的戀人。我師父心灰意冷,隱居到了柳顏山腳下的一片椰林里。可是後來普力托斯,可以說是比較執著吧,還是對我師父,念念不忘。他甚至在柳顏山下開了一條密洞,就為了見我師父。可是我師父最愛的人被他殺了,怎麼可能會對他有一絲好感,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可是普力托斯是那種得不到就要毀掉的男人,我師父的臉就是被他一怒之下毀掉的,」漣兒說着,加奇達嘆道,「在畫坊里見過普力托斯,只是想不到他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漣兒聽他這樣說,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充滿不屑,說,「這是很殘忍,不過,他這輩子做的最殘忍的一件事情,鐵定不是這個,」加奇達一聽,忙問是什麼。漣兒不想自己的話說得亂套,就對加奇達說等會兒再解釋這個問題。她稍稍思索了一下,接着自己方才的話說道:「有一天夜裏,我到了藍茵城的皇宮,我想當面找普力托斯問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和我師父的死有關係,但是我並沒有見到他,卻見到了三個正在說我師父壞話的女人。我當時一氣之下,就——」漣兒抿了抿嘴,事到如今,她不禁覺得自己當時真的是有一些年少氣盛。加奇達問「怎麼了」,漣兒支吾著「殺了」兩個字。加奇達一聽,不禁瞠目結舌,猛然道:「你當時那個年紀,就會——么?」

「我當時根本沒有想那麼多,我只知道他們說我師父的壞話,我很氣憤,因為氣憤,所以,」漣兒說着,揉了揉鼻子,又說,「事情還沒完,我找不到普力托斯就回到了椰子林,但我不知道我已經被普力托斯的七個妻子給跟蹤了。她們跟我在椰子林里大打出手,而我師姐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我一氣之下,又把那幾個,一共是七個女人給——」漣兒看了加奇達一眼——

「殺了。」

加奇達再一次怔了。

他如何能想到,自己命定的人曾經是一個——

加奇達不知用什麼語言來形容好,他撓撓腦袋,漣兒看他有話要說,悶悶地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會覺得我很血腥,很殘忍,可是事後我也反省過了。再說,就算殺人償命的話,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漣兒不經意間又拋出一個謎團,她意識到自己無意識之中又造成了加奇達的糊塗效應,便又把話題牽回到了自己原來鋪設的軌道上,說:「坦白講,師姐受傷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我自己是越蘭石轉世。因為不知道,所以不曉得我師姐救我的真正用意,後來,」漣兒晃着鞦韆,一邊晃着,一邊扯出當年為瑾瑢尋找草藥時經歷的事情。關於整個過程漣兒沒有詳說,她只是講:「但是在尋找草藥的過程中,我很意外地我發現了自己的前世是上古神物越蘭石,也知道了很多年前神星王國的連番血案,都是一個叫做『鬼城』的組織做的。但是我當時並不知,鬼城那麼做到底是要做什麼。」漣兒說到這裏,忽然想起,自己那次旅行的終結標誌就是那銀虹城的婚誓。想到這些,不禁又感慨起了,原本從來不會感慨的時間流逝。

「鬼城——那是什麼?」加奇達的問號,稍稍打斷了漣兒的一點點思緒。漣兒發現加奇達並不曉得什麼是鬼城,想了想,又說道:「有一次,簡單說來,我姐姐受傷失明,需要一個叫做淚珍珠的藥材,而這藥材只有普力托斯才有。結果我又去了一次藍茵城的皇宮,在那裏誤打誤撞的,竟到了一個叫作晚瀾苑的地方。在那個院落里我曉得了一件事情,當年普力托斯為了追求我師父,竟然逼迫她的妻子喝下毒藥。而且最殘忍的,是她妻子當時還懷着一個孩子——」

如此,加奇達猛地明白,什麼是漣兒所謂的普力托斯做的最殘忍的事情。他有些難過地問:「他們是不是都——死了?」

「妻子後來是死了,但是那個孩子卻平安降生了,而且——那個孩子你也見過的,」漣兒看着加奇達說道,「那個孩子是個女兒,就是所謂的沐小姐。」

加奇達怔住,片刻后,說了句「我知道了」,然後又看似清晰地說道:「我知道了,沐小姐知道普力托斯是自己的父親,處於記恨,她想為自己的母親報仇,所以——」加奇達猛然說起,「那天,你中毒,其實毒是沐小姐下的,沐小姐其實是想給毒普力托斯的。」

「有點意思,」漣兒說着,又搖頭道,「但是,沒有你說的這麼簡單。」

簡單?

加奇達已經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愣住了。

「接着剛才說的,我在晚瀾苑發現了普力托斯當年做的荒唐事情,事情還沒完——偶然間,我竟然發現,晚瀾苑的下面,就是一直以來,充滿恐怖氣息的鬼城。我進了鬼城,就是在那裏,我第一次見到了沐佩,」漣兒說到這,加奇達又對「沐佩」這個名字,疑惑起來。漣兒擺了擺手,說:「你想不到么,其實沐小姐就是沐佩了,而沐佩在鬼城中的角色,就是——次主。鬼城的結構是這樣的,一個尊主,一個次主,除此之外還有一群下屬,當然那些下屬都是有故事的,我現在就不一一說了。我在鬼城的時候,並沒有得知這座城的目的,只是遇到了一些——很不可思議的人和事,我離開鬼城之後,大概又過了一段時間,那位鬼城尊主——終於浮出了水面。」

浮出水面?加奇達不由得緊張起來,漣兒說:「其實,那個尊主,是一個來自天界的仙,她喜歡的人就是傳說中的神星王國的祖先。她為了找到曾經的戀人,辛辛苦苦找了四千年,找到了這裏,但是到了這裏卻發現,他想見的人已經不在了。可是,她不願意放棄,她想到了一種方法,就是穿越時空四千年,去見曾經的戀人。但是如果穿越時空的話,就需要神星王國里六個繼承祖先之血的人,」漣兒說着,又花了點時間,解釋了一下到底何為祖先之血,然後又說,「其實你仔細想一想,當年神星王國的血案,差不多都會明白了——當然,這其中還有一些意外因素,沒法一次性跟你說明白,但總的說來,鬼城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十八年前,在鬼城,尊主,叫做達嚴拉進行了一場穿越時空的儀式。但當時繼承妖子之血的人已經死去了,可是達嚴拉並沒有取消這幾乎不可能成功的儀式。她另找了一個人要替代祖先之血,但是結果可想而知。她不僅沒有穿越,還一度造成了時空的混亂。而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她拿走了全部的魔仙之力,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漣兒伸手抓了一縷白髮到眼前,「我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我以前頭髮眼睛、都是紫色的,甚至連血都是紫色的。說來,師姐當年要保護我,其實也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血。」

加奇達眯着眼睛想像著漣兒過去的樣子,這時漣兒伸手抓了一下脖頸上的項鏈,慢慢說道:「其實,當時都是它救了我一命,不然的話,我一定會真的消失了。結果這條項鏈,失去了魔力,變成了普通的項鏈。當時在畫坊里,你哥哥質疑過我的身份,只不過,因為這條失去了魔力的項鏈,他才沒有繼續懷疑。」說到這,漣兒又扭頭望了一下,站在窗前,向下望着他們的莫竹和加奇得。加奇達望了他的哥哥一眼,又疑惑著向漣兒問道:「你說的事情,我是說關於鬼城的事情,聽起來都很重要,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當然,這其中是有些複雜原因的,」漣兒因為原因「複雜」,有些不想再說。加奇達因為對鬼城,也沒有太濃厚與執著的興趣,見漣兒不想說,也沒什麼想法追問。只是——

加奇達皺了皺眉,看着漣兒另問道:「那你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銀虹城發生的那些到底怎麼回事?」

漣兒故意不直接說,問道:「那些事情很重要麼?」

「當然,」加奇達很想知道那些發生在重星身上的事情,催促漣兒快說。漣兒抿了抿嘴,繞了繞自己的頭髮說:「我隨師姐去銀虹城采草藥,但是遇上了人販,被賣到了畫坊。但是後來我被人救了,就沒有什麼事情了。不過就在我想回到師姐身邊的時候,我在畫坊外,看到了沐佩,我想知道她在做什麼,就又重新混到了畫坊里。」

「這太冒險了!萬一——你遇到了些為非作歹的惡人,這不是——」加奇達認為漣兒實在衝動,不禁在心裏蹙眉。可是漣兒對他的這些想法,卻不以為然,晃了晃手說道:「你跟我師姐一樣,我真不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我又不是一點也不能保護我自己。雖然我沒了魔仙之力,但是,我好歹也是長了腦袋的,哪裏會有那麼容易出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進出畫坊的那些人,萬一看上了你怎麼辦。我可是聽說,你是那裏最好的——」加奇達的聲音漸漸地變小,因為他察覺到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隱隱地有點激動。漣兒聽他這樣說,又笑道:「打從我進畫坊的第一天,我已經被人看上了啊。」

如此的話語,讓加奇達不禁想到了住在畫坊對面客棧里的那個大夫。重星消失了之後,那個大夫也隨之不見了。那個時候,加奇達以為,重星跟着那個大夫走了,一下子心灰意冷。漣兒聽他這些想法后,不由得大笑起來,臉上差點抽筋兒。加奇達懊惱著:問:「什麼事情這麼好笑,我很擔心的,當時。那個大夫還說,要救你,你就必須——他還說他傾慕你,很久了。」

漣兒大笑不止,過了很久,才找到說話的感覺,眨眨眼睛說道:「我根本就沒有中毒,雖然看起來很嚴重,其實根本就沒有。我只不過是吃了一種會帶來那種癥狀的葯,而那種葯,普通的大夫絕對是查不出來的。他們絕對會以為我,藥石無靈、回天乏術。」

「你自己吃的葯?」加奇達很是吃驚,但漣兒聳聳肩,不緊不慢地說着:「當然,因為普力托斯突然來了,我想看看,沐佩當時,對普力托斯是一種什麼想法,所以就用了點小聰明。」

「那個大夫——」加奇達從漣兒的話里意識到,那個大夫是有些問題的。漣兒笑了笑:「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大夫,」她想了想又問道,「那間客棧里,你應該看到的只是一個侍女吧?那個侍女其實就是我師姐,她怕我出事,一直隱在那家客棧里。就像你說的,怕真的有什麼人看上我了,就一個人演了兩個角色,一個是侍女,一個是不能說話,也腿腳不便,不大容易被人看到的大夫。她假裝追隨者,天天給我送花——」

「原來都是假的,」加奇達記起了那天發生的事情,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那個大夫。漣兒歪著腦袋:「其實我在畫坊里,很多事情都是假的,因為有人幫我製造幻覺。」

「幻覺?」加奇達覺得這不可能,但是漣兒只是點頭,然後隨口說了句「幻覺的事情,問你哥哥」然後就沒再對這個問題多做解釋。她想了想,又將那天晚上沐佩行刺普力托斯的事情道出。加奇達問了聲「後來」,漣兒又說:「我只知道後來沐佩跟着她的親生父親,他的親哥哥回到了藍茵城。前一段時間,我給比爾寫了封信,我聽說沐佩醒來之後,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因為沐佩長得和晚瀾很像,普力托斯很怕她,就把她安置在一個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不過比爾陪着她,她的事情到現在為止,算是完結了。至於我——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收場,我師姐替我想了個主意,我們幾個連夜走了。臨走前,我告訴了你哥哥我的真實身份。」

「可我哥哥根本沒有告訴過我,」加奇達說,漣兒晃着腦袋,說:「師姐讓我轉告你哥哥,說不要把這件我的真實身份告訴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師姐是怎麼打算的,」說完,漣兒又開始盪著鞦韆,雪色的頭髮在空中美麗地晃着。加奇達一臉壞笑,說了聲「我知道」。漣兒不知他何出此言,料想他應該不會比自己更了解師姐瑾瑢,加上方才一時話多有些累,便沒有問什麼。加奇達望着漣兒,看到自己有些朝思暮想的女孩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且她的真實身份還是自己的未婚妻,不禁一時間覺得自己實在是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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