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樂都鎮上

第七十二章 樂都鎮上

柳顏城的北部,有一個叫做樂都的小鎮。

小鎮本身與「樂都」二字沒有任何聯繫,只是許許多多年前被人隨便地取了這個名字。這個小鎮雖不說繁華,但卻熱鬧無比。鎮上唯一一家茶樓,也是客棧,名字就是簡簡單單的「樂都」二字。這家茶樓,是一座充滿古色氣息的三層閣樓。一樓、二樓是鎮上人們閑暇時會來此品茶之地;三層是客棧。樂都鎮地處邊陲,鮮有什麼外地人至此處來。所以,終年,這樂都鎮里徘徊的都是那樣幾副面孔。

樂都鎮的老闆,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鎮上的人稱呼他為「阿瓶」,不是「平」安,而是瓶子的「瓶」。據說他剛降生時,身子居然是一副成年人或許會有的花瓶姿態。鎮上的人,就是聽聞這個消息,才給了他這麼個稱呼。孩子的父母不覺得這是嘲諷,也便欣然接受了。

樂都鎮上的人,好茶不好酒。茶樓里雖有酒賣,但並沒有什麼豐富的儲量。

可是——

這一日,茶樓中,來者卻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酒客。而且,來樂都鎮茶樓里的這個人——

叫做莫岩。

他打從坐在這家茶樓里開始,就頻舉酒杯。喝到雙目已泛血絲,神色似迷離時,仍未停下。他左手邊放着一把劍,右手邊是一軸畫卷。夥計在給他換酒的時候,看見莫岩愁容滿面。阿瓶瞧見他那副神色,似開玩笑說:「我很少看到能喝這麼多酒的。」

莫岩又一杯下肚,然後放下酒杯看向一邊,忽然向阿瓶問道:「你是阿和么?」

阿瓶很明顯地怔了一下,然後仔細打量起莫岩來。莫岩說的這個阿和,阿瓶可不只是認識那麼簡單。阿和是阿瓶的父親,在阿瓶看來,樂都鎮里有人認識他的父親,倒不足為奇,只是阿瓶不能理解莫岩所使用的稱呼。因為他的父親現在已是樂都鎮中的老者,這世上只有老者和老者之間,才會用莫岩方才稱呼的語言。但是在阿瓶眼裏,莫岩不過是一個看起來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無疑,使用那樣的稱謂是很不合適、很不禮貌的。他正想說些什麼,忽然又見莫岩眯起了眼睛,然後又蹙眉擺了擺手說:「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你看起來,跟阿和長得很像。」

「他是我父親,」阿瓶說完,這次莫岩愣住了。過了很久,他突然吃驚道:「你是阿瓶?」

「是我,」阿瓶說道,說完之後,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並不是樂都鎮的一員。

「你已經長這麼大了么?」莫岩不經意間抬高了聲音,惹得周圍的人聞聲望向此處。雖是略帶些醉意,但是他察覺到周圍的那些人瞬間迥異的目光。這讓他很不舒服,他稍稍壓低了點聲音,然後又嘆了一句:「也是,快二十年了。」說完,又看向了他,輕聲道:「當年,你還是個只有八歲的——」

「我想起了,」阿瓶猛地拍手,他這動作,可是要比莫岩剛才的聲音更惹人注目。但是,他也並不想惹人注目。於是,他故意沉默了一會兒,待那些客人覺得無事,又各自飲茶時,便低聲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原來是你——」言罷,他又喚了莫岩一聲「叔叔」。莫岩一聽,尚未完全糊塗的腦子忙擺手說「不要這樣稱呼」,然後又說:「你直接喚我名字好了,現在我們看起來,年紀差不多,叫我叔叔,千萬別。」他說完,阿瓶便笑了,他看着那些酒壺,說了聲「也好」,然後又說:「我記得那年你剛來這裏的時候,我還只有八歲,那時,你也是這樣,抱着酒壺,一副借酒消愁的樣子。」

「是,借酒消愁,」莫岩淡淡說着,又呷了一口酒,問阿瓶「家裏人是否都好」。阿瓶說:「我父親幾年前不管這茶樓,交給我了,二老都健康。」莫岩聽罷,說了一聲「這就好」,然後又望了望這家茶樓,猶豫了一陣子,手又拂到了畫軸上。阿瓶看到那畫軸,心裏一時明白了很多事。他注意到莫岩拂在畫軸上的手微微地有些抖,便假裝隨意地問莫岩這些年都去了哪裏。莫岩慢慢說道:「去了很多地方,神星王國里每一座城,每一個村落,每一座山,但是——都沒有。」

這時,茶樓里忽然傳來「啪」的一聲,像是有什麼瓷片之類的東西摔在了地上,緊接着一陣哭聲就響了起來。阿瓶轉身望去,只見茶樓的一角有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蹲在地上大哭着。他一根指頭像是被劃破流了血,腳邊是幾片碎片。

「那是誰家的孩子,」阿瓶嘀咕了一句,又看周圍,沒有誰像是這孩子的親人。見那孩子傷了手指,阿瓶忙去取來藥箱,給那孩子包紮上了。孩子就是孩子,一時不痛了,也就不哭喊了。阿瓶問他父母在哪裏,那小孩子也不回答,只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莫岩坐的那張桌前,盯着那畫軸發起呆來。過了一會兒,忽然一隻手趴在桌前,一根手指往前一指,開口就問道:「那是什麼?」

「唔?」莫岩扭頭看向了這個孩子,看他被划傷的那根指頭被包紮的像白饅頭似的。阿瓶知道那畫軸里畫的是什麼,也知道莫岩是不會輕易將那幅畫軸示人的。他勸那個孩子不要看了,但那個孩子卻不依不饒。瞪着一雙眼睛,連連道:「看看,有什麼不可以。」

「是沒什麼不可以,」莫岩淡淡說了一句,然後拿起了畫軸。他把畫軸的一軸塞到了這個小孩手裏,囑咐了一句,然後自己起身向後退去。畫軸緩緩展開,待完全展開時,這個茶樓登時陷入到一種可怕的寂靜中。

當然,與其說是寂靜,不如說是眾人因為嘆為觀止而震驚。

畫上是個女子,一襲白衣。黑髮如墨,長垂背上。幽黑的瞳仁,即便是在畫上,也散發着一種幾乎令人窒息的深邃。雪白的皮膚,皓腕似雪。白色的衣衫,促使她看起來飄然欲仙。她身後,一直雪色的鳳凰,伸展雙翅,似要騰空。而這畫上的女子,一隻手便扶在雪鳳的身上,彷彿鳳凰展翅,她也要隨之離去。

無論男人、女人,不論成年、還是沒有成年,凡是看到這幅畫的人,都在為這畫中人深深沉醉著。就好像很多很多年前,莫岩在雪谷里,第一次看到雪兒,便為她心動一樣。如果說,莫岩剛要展開畫卷時,還有人在揣測這畫上究竟會是怎樣一個人時,那麼此刻畫卷展開,眾人繼續思考的能力等於是瞬間被遏制了。

過了一會兒,人們的驚呼聲打破了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寂靜。此刻但凡是在茶樓里的人,聞聲都被吸引了過來。莫岩一時見人多混雜,一手把畫卷收了。畫軸雖收了,但是所有人的神色、姿勢仍跟看着畫軸無異。

此情此景,促使阿瓶想起了很多年前莫岩來到這裏的時候。那一年莫岩在這裏也曾有過相同的動作,而在場的人們也都是這麼的嘆為觀止。而那時候,現在也是有個孩子,只不過——

阿瓶有些感慨,當年的那個孩子就是現在的自己。莫岩看那些人的神色,都不像是見過雪兒的,便沒有問什麼。但是那個小男孩忽然戳著一根手指,指著被莫岩收起的畫軸說:「我見過她,是岩姐姐。」

小男孩的話,好像一時把這些痴迷著的人從幻覺中拉了出來。但眾人聽得小男孩所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莫岩不知小男孩口中的岩姑娘到底是什麼人,自然無從發笑。他問起阿瓶,阿瓶說:「鎮上一個女大夫,前幾年剛在這裏。也是喜好穿着一身白衣裳,但是,跟你要找的人是不一樣的。岩姑娘人很好,但是她總戴着面紗,因為她的臉很早以前就被毀了。」

「沒有沒有,」小男孩猛地喊道,「我看過岩姑娘,跟這畫上的人一樣漂亮,」大人們聽見他這樣說,一時又紛紛大笑着。他們笑過又覺著無趣,接着又都散開。有人開玩笑似地說道:「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麼異想天開,將來沒準有大出息,」小男孩是小,但覺得這其中有嘲諷之意,於是撅嘴道,「你們都不信,我才沒有胡說,我說的都是真的!」說完,他又看向了莫岩,想讓莫岩相信他說的是真的。莫岩自從當年離開柳顏城的皇宮之後,惘然若失了很多年。坦白講,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也不知道還能期待什麼了。不過,他正想對這小男孩說點什麼時,只聽樓下忽然上來一陣重而急的腳步聲。一開始阿瓶以為是客人,正欲招呼,只見三個彪形大漢——一個皮膚黝黑,頭戴赤巾,呈凶神惡煞之態;一個臉色呈褐,左臉頰上一處刀疤,兩眉倒吊,與額構成了個寬闊的三角;最後一個臉色泛紅,如醉酒一般,走路搖晃,而且兩眼朝天,似並不看前。他們各自手裏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瞅著空桌便都一屁股坐了下來,喝命著倒酒。莫岩一看到這幾個大漢,登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阿瓶立刻送了一罈子酒過去,但不料那個「頭巾大漢」抓起酒罈子一飲而盡,不剩半滴,而後又將酒罈子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眾人聞得酒罈碎裂的聲音,皆一時朝這面望來。到有人終得以窺其三顏時,竟有不少人被這三人的樣貌唬住了,忙留下茶錢似「逃命」而去了。「頭巾大漢」瞪了阿瓶一眼,吼了句「再沒有了么」,阿瓶嚇得一時失語。他知道這三人並非樂都鎮人,但是就算是外地來的,阿瓶也沒見過這種架勢。莫岩見狀,想幫阿瓶解一下圍,但正欲起身,他猛地感到自己的腿被什麼拉住了。他低頭一看,卻見方才那個小男孩,此刻藏在桌下,抬起頭,一手猛拉着他的腿。然後又小聲說道:「不要去——,他們是強盜——」

莫岩一聽,立刻抬起了頭。他假裝不經意地向那幾個大漢那裏望去,確實,這三個人不像什麼善類。阿瓶站在那裏,莫岩看他一時有些招架不住,便忽然開口,一副惋惜的樣子說道:「真是可惜,那個酒罈子,可是值不少錢的,」說完,他又假裝陌生地對阿瓶說道,「老闆,那些碎片你賣給我吧,要是賺了不少錢財,咱們對分也不錯。」

阿瓶雖知莫岩不可能憑空冒出這麼幾句話,背後必有什麼思量。但是他琢磨不透,只得說了句「好」,然後低頭就要去撿碎片。但不料他剛伸手,臉上有條刀疤的大漢,抬起一條腿,一下子踩在了一大把碎片上。然後瞥眼看了莫岩:

「值錢是么,那我要了。」

莫岩拍了拍那小男孩的手,示意他鬆開。小男孩晃着腦袋不想放手,但莫岩別過那幾個人擺了個「沒關係」的口形,小男孩這才鬆了手。莫岩起身走到阿瓶身邊,把他拉了起來。「刀疤大漢」從上到下打量著莫岩,自覺他是個弱不經風的男子,便沒放在心上。豈料莫岩沉默片刻之後,一開口一句「什麼」二字,彷彿帶着能將所有人凍僵的寒氣。而恰是這種嚴肅和厲聲,致使這三個大漢覺得莫岩不簡單。「赤臉大漢」忽然擎起刀朝莫岩指去,莫岩面不改色。但是這一次這茶樓里此層中尚在飲茶的人終於紛紛逃走,不多時這裏只剩下了阿瓶和莫岩。莫岩無意中瞥了自己方才坐着的桌下,看見一雙小手仍在那裏,知道那個孩子並沒有走。而樓上的人紛紛逃離,惹得樓下的人也惶恐不已。所以不多時這家茶樓就接近於人去樓空的狀況。

「這是什麼人,倒是有些膽量,」「頭巾大漢」站了起來,往前打量著莫岩。莫岩沒有回答,反而說道:「這裏是柳顏城,先告訴我,你們幾個是什麼人。打家劫舍的賊人,還是浪跡天涯的人。」

「有些意思,」「頭巾大漢」笑着按了下「赤臉大漢」的手,示意他把刀放下。然後又說道:「我們都是些商人,唯利是圖,你該是曉得。」

「我也是個商人,」莫岩說着,坐到了這三個大漢的桌前,然後隨便找了個借口支開了阿瓶。「頭巾大漢」聽他也說是個商人,又問:「那你賣些什麼?」

「我什麼都賣,黃金珠寶,古玩器物,甚至,偶爾也做些——那樣的生意,」莫岩隨口說着,但那三個大漢似乎會意又都大笑着說是「同路人」。莫岩聽得那小男孩說他們是強盜,本想跟他們混熟,再打聽出點什麼。豈料那「刀疤大漢」聽得是同路人,竟也不見外起來,開口就說,要一起做點什麼。莫岩故意表現出一些好奇,問「做些什麼」,「刀疤大漢」正要開口,「赤臉大漢」猛地叫了一聲「二哥」,像是要制止住他繼續說話。但「刀疤大漢」擺了擺手說了聲「沒事」,又對莫岩說道:「隔幾個鎮的地方,有戶人家,富得很。但是幾個月前那戶人家兒子丟了,主人就出了大價錢雇我們幾個找那家兒子,我們幾個應承了,這一路就到這裏來了。」

「幾位倒是好心人,」莫岩說道,但是此話並非出於真心。那個小男孩說他們是強盜,而他們自己卻又將自己說得一副善心。雖然有時候,小孩說話,也是一知半解,不足為信。但是在這個問題上,莫岩倒還真寧願相信那小男孩說的,因為他實在不相信這幾個人是什麼善類。

「有什麼線索么?」莫岩假裝感興趣,那「頭巾大漢」見左右無人就小聲道,「我們怕有人對那孩子不利,一路也沒敢張揚,其實我們後來聽說那孩子被賣到這個鎮上來了,現在就在這裏——」

賣?這裏?

莫岩對這幾個字有些反感,因為這裏是柳顏城,是他曾經擔任城主的地方。可他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地方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他臉上雖無怒色,但心裏已是極度不悅,兩形之下,只好擺出了一個稍微不解似的神色,問道:「我知道這裏的城主,很早以前就在打擊人販了,怎麼現在還有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不成?」

「城主算什麼!」「赤臉大漢」隨口罵了一聲,莫岩的臉上登時有些僵,但好在他懂得及時調整,不至於立刻讓這三個人察覺到什麼信息。他說了句「也是」,然後又說:「要不,也算我一份,既然都是商人,找人的本事,也都該差不多。走南闖北的,多少都認得些人,」莫岩說到此處,那個「頭巾大漢」忽然瞥向了莫岩方才坐着的桌子,說道:「你倒真是有些本領,看起來你連畫也賣,」說着,又站了起來。莫岩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立刻快步趕在他面前,將畫抓了起來。桌子一瞬間猛烈搖動,躲在桌底的小男孩彷彿一瞬間撞到了哪裏,在桌下不由得叫了一聲。他這一叫,「頭巾大漢」猛地低頭蹙起眉,彎腰一伸手,將那個小男孩從桌下抓了出來,一把揪着衣領舉起。

他仔細打量著這個小男孩,過了不久,忽然大笑起來,說道:「竟然在這裏,真是不費功夫,」莫岩詫異地望向了這個小男孩,發現他用力地捶著揪著自己的那隻手,喋喋不休地用力喊著。但是他的這點反抗,對於那個大漢而言毫不奏效。

「你要做什麼?」莫岩嚴肅地問道,那個小男孩聽莫岩這樣問,倔強地說着:「你們就是不相信我,我說了他是強盜。他把我爸爸媽媽還有家裏很多人都給關在一個洞裏,他才是壞人!」

話音剛落,另兩個大漢立刻擎刀而來,竄到莫岩面前。「頭巾大漢」說莫岩現在只有兩條路,信還是不信這個小男孩。

「真的,我就相信,若是假的——」莫岩注視着那三個人的表情,而後嘆了口氣,慢慢說道,「看來是不可能的——,你們——

到底是什麼人,強盜,果真如此么?」

「就是,他們就是強盜,就是強盜!」小男孩又在喊著,莫岩雙眉蹙然,半晌,又說:「莫不是你們自圓其說了一齣戲,根本就不是什麼商人,這孩子身上有什麼秘密不成?」

「死去!」「赤面大漢」忽然大喊,持刀就向莫岩砍來。在他看來莫岩知道太多事情,留着恐會多事。但是,這幾個莽人,哪裏知道莫岩是個什麼角色。莫岩用劍來抗,「赤面大漢」幾個回合,未占任何便宜,反是節節敗退。不久,竟被莫岩砍傷了手腕。「刀疤大漢」見狀,也持刀上來,但結果也是如此。莫岩傷了他的小腿,而最後那個「頭巾大漢」見自己兩個兄弟都敗下陣來,不得已竟算計著要用小男孩來要挾莫岩的戲碼。但莫岩很多年前經歷了一次漣兒被做人質的場景,心裏多少有些算盤。所以,趁著那個「頭巾大漢」還沒開始實施他的計劃,就擎劍擊背將他掀倒在地。幾個人自覺莫岩不好對付,一人捂着手腕,一人拖着腿,先後跑了。剩下那個「頭巾大漢」一面後退,一面喊著:「得意什麼,得意什麼,那些人早死了,你知道什麼,你得罪了我們,得罪了,有你受的!」說着說着,在極度恐慌的狀況下,腿一軟,摔在地上。但他倒是麻利地爬起,又憤然罵了幾句,不過一時着急,竟從窗戶跳了出去。莫岩走到窗邊,發現他摔倒了街旁的一堆枯葉上,肢體健在,然後飛快地爬起來,飛快地跑了。

「大哥哥,了不起,」小男孩忽然拍手稱好,莫岩蹲下來看着他問道:「你父母到底怎麼樣了,他們在什麼地方,你說在一個洞裏——」

「我看到的在一個洞裏,」莫岩聽小男孩這樣說,就問那個洞在什麼地方。那小男孩扯了莫岩的手,說要帶他去。莫岩點頭說好,下樓跟阿瓶說了一句,然後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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