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憐憫
百多米開外，高高的草叢不規律的晃蕩，正在向前而去，不一會兒延伸到了湖邊。
「羽族！」
楚寒差點叫出聲，連忙捂住嘴，他怔怔的看著，那是三個羽族之人，其中兩個他還認識，正是半月前囚禁牢籠中，要押送到天雲城的其中兩個小羽人。
這兩個羽人小女孩，正在驚慌而吃力的扶著一個受傷、渾身鮮血的女性族人，來到湖邊，其中一個小女孩，用脆弱的小手捧來水，喂向中年女性嘴邊。
然而這個羽人卻沒有喝下，而是頭一扭，目光如箭一般的看向了百米開外的楚寒。
這時，楚寒想藏起來已經晚了，看到對方的目光，他呼吸一滯，胸口發悶，臉色發白「好凌厲的目光！」
中年羽人帶著仇恨無比的目光看著楚寒，掙扎著想站起來，去殺了楚寒，可她身子一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還夾雜著內臟碎片，明亮的眸子頓時黯淡下去，身子一歪，躺在了另一個小女孩身上。
「蘭姨、蘭姨……！」
兩個小女孩頓時慌了，壓抑著哭泣，不知該如何是好。
「香……香兒……甜兒，待會……待會去殺了那個人類，然……然後藏好……等、等待……！」
她頭一歪，徹底的失去了氣息。
嗚嗚嗚……！
兩個女孩頓時無助的哭泣，可又不敢大聲，那種無助驚懼的神情，哪怕在百米開外，楚寒也看的一陣陣心裡難受，壓抑之極。
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受怕，兩女孩哭了一會兒，竟然趴在蘭姨身上昏沉睡去，這時，楚寒已經來到近前。
「好可憐！」
看著哪怕是昏睡了過去，身子還一抽一抽的，淚水從眼角流下，楚寒就心中發慌，憋悶的難受。
「她們何辜？」
楚寒嘆息。
「種族之間，生死之敵，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只有你死我活！」
不知何時，福爺爺已經來到楚寒身邊，「你要知道，她們現在看著可憐，看著無辜，可一旦成人，她們的利箭，她們的屠刀，就會斬殺我們人族戰士。我們的戰士何辜？死一位戰士，一雙父母就失去了兒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兒女失去了父親，他們何辜？」
楚寒心中發顫。
「我去料理了！」
過來的中年人，看著兩個羽人女孩，眸子閃爍著寒光，輕輕的說了一聲，就走了過去。
他手中刀閃爍著無情的寒光。
「岳叔叔，住手！」
楚寒大喝。
這位岳叔叔，名叫岳山，正是守護在他身邊的護衛，乃是岳大娘的丈夫，他們兩口沒有子嗣，對楚家忠心耿耿，一直照顧著楚寒的衣食住行和保護。
「七少爺心善，可……唉，算了！」
岳山嘆息一聲，可想到楚寒的年紀，退了下去。
福爺爺微微搖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岳叔叔，將那個埋了吧，將她們兩個搬到屋中！」
楚寒掙扎良久，可無法過了良心一關，更無法看著和他年歲相仿的小女孩被殺，也不忍她們就躺在河邊，只能將他們救走。
「七少爺，你一定要記住，一旦做了某個決定，就要承受帶來的後果！」福爺爺忽然嚴肅道，「有時候，你的決定，並不僅僅關乎個人！」
「福爺爺，我、我明白！」
楚寒一怔，苦笑一聲，不在多看，轉身而去。
夕陽已落，天色漸暗。
「七少爺畢竟才十歲啊，我們不能太苛刻了！」岳山看著楚寒離去的背影，眸子十分溫和，「即使他不阻止，我也不會在他面前殺，我不想他這個年歲就面臨血腥，面臨殘忍，這對他的成長沒有好處，哪怕他已經成熟。」
「可有的時候，善良的好意，會帶來殘忍的結果！」
福爺爺莫名的說道。
「這不是有我們頂著的嗎？」岳山笑笑，不以為意，「七少爺剛剛恢復，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安的成長！」
將死去的蘭姨隨意埋葬，岳山一手一個，拎著兩個女孩返回了院中。
剛剛用過晚飯，岳大娘過來說，兩個羽族女孩已經醒了過來，楚寒連忙走進屋中，同時讓岳大娘準備兩碗米粥。
床鋪之上，兩個女孩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低低的抽泣著，聽到腳步聲，她們警惕的望著楚寒還有身後跟著的鐵柱以及福爺爺，眸子中，帶著驚懼的絕望，身子往後面又縮了縮。
「不用怕！」楚寒露出溫和的笑容，小聲道，「我們沒有惡意。」
兩個小女孩不為所動，她們背後的羽翼，也不停的顫抖。
「少爺，米粥好了，我去喂她們？」
岳大娘端著兩碗米粥走了過來你，徵求道。
「岳大娘，我來吧！」
楚寒接了過去。
「少爺，還是我來吧，她們可是羽族，要是發起狂來……！」
岳大娘連忙拒絕，卻也沒有說下去，很明顯擔心楚寒的安危。
「沒事！」
岳大娘看到福爺爺微微搖頭，也不再堅持，楚寒說著，一手一個，接過米粥，坐到了床邊，身後緊緊的跟著福爺爺和鐵柱。
「不用怕，我對你們沒有歹意。」楚寒溫和的安撫，「也不知你們餓了幾天，來，先喝點米粥，墊墊肚子。」
兩個女孩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只是眸子中的光芒略微有了變化。
「我們年歲相仿，我叫楚寒，你們可以叫我一聲楚大哥，對了，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楚寒十分有耐心，「放心，我若是對你們有歹心，憑你們現在的狀況，也不能反抗不是，再說，我又何必這麼啰嗦？先吃點東西，等有力氣了，我也好送你們回去啊！」
「你、你能送我們回去？」
左邊的小女孩，終於有了變化，緊張地說道。
「等你們恢復，我會盡量的送你們返回家園，畢竟，你們也是無辜的！」
楚寒的笑容如陽光一般，可心裡卻微微嘆息。
「大哥哥，你是好人！」
小女孩的神情終於緩解了，眸子一閃一閃的，她說著，就慌張的從楚寒手中搶過去一碗米粥，灑出來不少。
她急忙喝了幾口，又看到楚寒依然微笑著，沒有任何動作，略微放心，連忙將米粥送到了另外一個小女孩嘴邊，輕輕道：「趕快喝一點，吃飽了，我們好回家！」
楚寒看著，聽著，有一種悲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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