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回 奸眾意明謀暗搶 議開市奪往爭來

十三回 奸眾意明謀暗搶 議開市奪往爭來

新書《漢魂》上傳了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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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震饒有興趣地追問不已不斷拿話激他。黑嶺忍耐不住便要說了出來。那姓戚的老兵沖他又是擠眼又是搖頭示意決不可說。黑嶺惱怒道:「便說出來怎樣?你去問問咱們弟兄哪個不曾給宗老王八要挾過?若不是老王八仗勢欺人哪有一個弟兄肯選了他的!」桓震佯作不解反問道:「巡撫大人不是說要替你們做主么?幹麼不公推那些能愛護士兵的將領?」黑嶺嗤笑道:「天下烏鴉都是一般那些官兒的心肺都如老子的姓一樣黑得透了光哪有一個肯替咱們這些沒權沒勢的窮兵做主?你們那桓大人也不過嘴巴上說得好聽看明日還不是乖乖地將宗敬補起指揮來!」桓震聽他漸漸罵到自己頭上卻也並不覺得怎麼生氣又掏出最後一壺酒來問道:「那宗敬是甚麼人物?竟連巡撫大人也要敬他三分?」姓戚的老兵哼了一聲道:「自古有錢能使磨推鬼大箱大箱的金銀財寶抬進巡撫衙門去啦豈止敬三分而已呢!」

桓震愕然他雖不搞那些甚麼反貪拒賄的花樣但也還沒有明目張胆到成箱收禮的地步不由得脫口問道:「你們怎知道?」黑嶺笑道:「昨日大伙兒都瞧見啦。想作婊子還立甚麼牌坊?咱們左右給欺負慣了也不指望他姓桓的能翻天覆地。」桓震大疑昨日自己一天不曾在衙卻是甚人受了?將這事權且擱在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那莊子固瞧起來卻是條漢子。」

他本想打聽一下莊子固的來歷沒想到「莊子固」這三字剛剛出口原本滔滔不絕地大牢騷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只顧悶頭喝酒誰也不說話了。桓震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只得胡扯幾句推說出來久了怕上官責罰匆匆離去。

他回到衙門第一件事情便是叫孫應元來問他宗敬送禮的事情。孫應元面色尷尬撓頭道:「昨日確有宗老爺派來的人送了兩盒珍珠飾兩盒人蔘鹿茸還有幾塊貂皮都是一些土產。」桓震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你膽子見長了啊!本撫不在你也敢妄受賄賂?不怕本撫回來剝你的皮!」孫應元兩腿一曲跪了下來啪啪抽了自己兩個嘴巴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昨日小人見老爺不在本不敢收的可是夫人下話來說倘若駁了宗老爺的面子以後須不好相處是以叫小人收下的。」桓震大怒氣到極處反笑起來道:「好好!」平一平心中怒火問道:「那麼昨晚我回來之後幹麼不即刻稟報?」孫應元叩頭道:「夫人說些許小事不要煩擾大人讓小人不必說。」桓震怔了一怔忖思片刻道:「你下去罷。宗老爺送來的東西暫且不要退回尋個妥善所在存放不可令家中人等亂動。」孫應元如蒙大赦連連答應著退了下去。桓震轉了兩個***想想此刻卻不是同溫氏翻臉的時候這時代的富家小姐總是頭長見識短的做出這種事情來並不奇怪。倘若勒令退回多半便會招她記恨還是另想法子才好。

忽聽門外通報說莊子固應召來到正在廳中等候。桓震應了一聲匆匆出去只見他**上身背了一根荊條直挺挺地跪在大廳當中模樣煞是滑稽可笑。莊子固見桓震出來當即叩頭道:「小人罪該萬死請大人處置。」桓震不解道:「你有何罪?」莊子固抬起頭來一五一十地數道:「小人不從宗大人威逼利誘寧死不寫他的名字罪之一也;不自量力推選自己補任指揮使罪之二也;將宗大人送禮之事四下散播罪之三也。有此三罪足死萬次。」桓震哈哈一笑伸手拉他起來給他解去了荊條問道:「姓汪的說告你殺官究竟殺甚麼官?」莊子固神色十分尷尬終於還是說道:「那是小人十三歲那年在家鄉做下的荒唐事早已經不記得了。軍中許多人都知道子固只怕大人新官上任拿小人開刀整肅軍紀一時豬油蒙心才著了汪大人的道兒。」桓震擺手道:「行了行了我瞧你今年也要三十齣頭十三歲時候的事情總是掛在嘴邊作甚?本撫可沒這般無聊整日陪你混鬧。」

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道:「今次的指揮使本撫已經決意要補宗敬了。」莊子固毫不驚訝似乎早在逆料之中瞧著桓震一語不。桓震笑道:「怎麼?你不是不服得很么?為甚麼不替自己辯解?」莊子固搖頭道:「小人不敢。」桓震道:「不敢不服還是不敢辯解?」莊子固低頭答道:「二者兼有。」桓震微微一笑道:「都司積弊深遠非一日二日所能根除。如汪世涵那般劣跡昭彰本撫尚能上疏彈劾將他去職查辦宗敬這樣的卻急不得。」莊子固垂頭不語。桓震想了一想道:「譬如一株大樹我若齊根一斧砍斷固然爽快得緊可是大樹倒將下來難保不會砸中伐樹之人。因此必須先去枝葉然後縛以繩索一面砍伐一面拖曳才可確保無虞。你明白我的意思么?」莊子固搖頭道:「小人不懂。」

桓震耐住性子問道:「你可知道為甚麼這次除你之外大家全都推舉宗敬做指揮使?」莊子固忿然道:「還不是那廝連哄帶嚇!」桓震又再問道:「那麼何以他一哄一嚇之下眾人盡皆乖乖聽從呢?」莊子固瞪大了眼既不願說自己的夥伴沒有骨氣一時之間卻又找不到旁的解釋。桓震道:「何時爾等有膽量拂逆宗敬何時本撫才能照爾等所願當真推舉一個指揮使出來。否則也只不過是去了一個宗敬又來一個宗敬而已。這幾句話你回去想想清楚後日本撫要啟程離境約莫下月當大閱五鎮三軍挑選新軍兵士。你好好保重性命留到彼時自有用武之地。」說著便叫帶他出去。

莊子固一頭霧水恍恍惚惚地去了。桓震便著手繕寫奏摺參汪世涵缺額冒餉。像這種奏疏一般送到兵部都會照批何況桓震自己便是兵部的紅人根本不用擔心會被駁回。宗敬消息甚是靈通當日下午便來叩轅道謝。桓震同他閑扯幾句忽然道:「本撫有一件為難之事要求宗指揮幫忙。」宗敬自覺已經打通了跟巡撫大人的關係聞聽巡撫有事交代喜不自勝連忙諾諾答應。桓震不緊不慢的道:「宗指揮前日送來的東珠甚好只愁無線可穿。」宗敬聞聽一顆心當即放了下來這巡撫大人上任伊始便疾言厲色說到底原來只是個貪財好貨的角色。當下不住拍胸說是要送一卷金線來給巡撫大人穿珍珠。桓震做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親親熱熱地送他出去轉身叫道:「鄧大人出來罷!」屏風後面應聲轉出一人正是廣寧一衛的監軍巡按鄧本端。

桓震笑道:「方直以為如何?」鄧本端臉色鐵青恨恨道:「這廝果真如此!」桓震兩手一攤道:「本撫上任不久哪敢私相授受取這等不義之財?可是宗大人盛意拳拳實在推辭不得。何況日後還要仰仗彼等治軍卻也不好叫他面子上過不下去。鄧兄仕宦多年又身擔巡按之職諒必有以教我。」鄧本端苦笑道:「官場之中迎來送往本是司空見慣桓大人當真追究起來對自己卻也沒甚麼好處。」桓震搖頭道:「那不如同賣官一般了么?」鄧本端不料他把話說得如此不中聽怔了一怔道:「大明自有捐納助餉以來便沒甚不可賣的了。」桓震笑道:「照啊。現下卻又有一個人納款不遜於宗敬要謀宗敬升任之後留下的僉事空缺方直說該如何是好?」鄧本端卻沒聽說過這事疑惑道:「不知是何人?」桓震微微一笑反問道:「不是說但捐款助餉者便沒甚不可賣么?是誰不是誰又有甚麼打緊。」鄧本端碰了個軟釘子心想不知撫治大人安的甚麼心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桓震明白鄧本端雖然自命廉潔畢竟還是無力打破官場潛規則的。邊兵與衛兵基本上是兩個系統都司衛所的將領任命自己也並不能完全隨心所欲倘若士兵公推出來的是一個尋常兵丁貿然將他補做指揮很可能給自己招來一大堆麻煩。大刀闊斧的改革固然痛快可是必須在掌握了絕對權力的時候才能做得下去。倘若能夠將衛兵制度在遼東境內廢除便有可能自上而下地肅清軍中蛀蟲。只不過到了那時絕對的權力會不會造就一個新獨裁者桓震自己也不知道了。

又待了一日眼看預定的新軍將領選拔考試將要到期桓震便啟程往覺華島去。這一次他便不帶家眷僅叫孫元化與何可綱陪同。祖大壽要留鎮廣寧是以並沒一起前往臨行之時將祖澤潤、祖可法送了來說是任憑桓震磨礪管教。

不一日趕到覺華島報名的官兵雖有四千多可是當真前來考試的只有三千五百出頭。這些人給安排在島上空曠之處搭棚居住適逢天降大雨棚子簡陋處處滴水不止弄得個個如泥猴一般人人叫苦不堪。桓震一到島上見了這等情形便下令加固棚頂生怕士兵不滿索性自己也搬了進去與他們同住。窩棚里的官兵見巡撫大人與自己同甘共苦原本想抱怨的也無從抱怨起了。

好在老天幫忙天氣很快放晴與試官兵也都全部來齊便在校場之上舉行全遼五鎮第一次大規模的考試。試分文武兩科武科試的是火器弓馬、步下搏擊文科有兩條試題其一是問倘若身為虜酋如何攻取皮島;其二卻是以遼事為題任作一策但言之有理盡可。若是武舉答策不中是不可應武試的桓震卻不管那許多哪怕不會放槍也准答文試帥才並不見得非得身先士卒力不能挽弓而才可以運籌帷幄的本朝不是沒有就是後世也有許多。

武試花了三日時間來應試的都是遼兵中的健卒好手這等氣力活不在話下。后一場文試卻難倒了許多捉筆難過捉槍的老粗有幾個急得罵起娘來給巡試官轟了出去。一日試畢桓震將卷收回請何可綱、孫元化、茅元儀等人幫助一起閱卷。正在安排卷房忽然巡島游擊帶上一個人來卻是皇太極遣來的使者。

上個月間皇太極通過朝鮮使臣請求通市桓震明知朝廷多半不會允準是以壓根就沒等待批複便打算自行其是了。只是倘若在大明境內開市貿易難免會走漏風聲一個弄不好再被參下來可沒人來救他了。何況一旦開市必定要冒鐵器、軍火流入后金的危險兩國交往一多間諜姦細也必防不勝防。如何選擇一個既穩妥又安全的所在作為邊市關口成了桓震的一個大心思。想來想去只有金、朝邊界的義州最為適合。〔按此義州是朝鮮的義州非明之義州衛也。〕義州原本有明軍駐紮可是幾年前丁卯之變朝鮮國王為了求得金兵自義州撤出曾經向皇太極做下擔保絕不讓明軍再度進駐義州。如能爭取到義州作為關市便有了光明正大的駐軍借口非但可以同時與金朝兩國進行物資交易而且更相當於在後金腹地楔下了一顆釘子益處非同小可。只是要這麼做非得朝鮮國王允准不可否則明軍強行進駐便是一下子得罪了金朝兩國更可能將原本已經有離金歸明之心的朝鮮推向後金那一面去。是以他不敢用強分頭給皇太極和朝王李琮各寫了一封書信給皇太極的信中說兩國交戰已久邊民互不信任不論在哪一方境內貿易對方商旅往來都是提心弔膽。朝鮮從前是大明的屬國現在又是后金的兄弟之邦邊市莫如設在朝鮮最佳。給李琮的信卻極言開市之後對朝鮮的好處更承諾每年支付租金要求暫借義州用於貿易。

這封信與朝鮮使臣前後腳到達李琮早聽朴蘭英誇張遼兵的赫赫軍威原本不欲同天朝為敵可是朝鮮畢竟距金近而去明遠倘若皇太極不滿他將義州再度交給明軍責以背信棄義再大兵來攻以朝鮮的微薄軍力哪裡抵抗得住?恐怕真要亡國滅種了。他存了這種心思便回一封模稜兩可的國書說是只要明金協商一致朝鮮僻邦小國不敢拒絕。

皇太極那邊接到這麼一封回信當即召集了一干文臣謀士、親王貝勒前來議事。眾人聽說要在義州開市大多極言不可阿濟格持論尤力。當年皇太極令阿敏率大軍征伐朝鮮阿濟格也在軍中從征立下許多戰功朝鮮的土地之上灑了他不少鮮血。何況當初后金屯兵義州本是為了防範毛文龍現下毛氏仍據皮島倘若明軍再進駐義州豈不是倒持太阿給明軍以大好機會偷襲自己之背?

皇太極也覺阿濟格所說十分有理如果今日要將義州還給明人那麼當初又是為了甚麼才興師動眾地對朝鮮大加撻伐?況且后金新敗於明目下朝鮮正在兩面游移之際倘若貿然應允很可能便致使前功盡廢「兄弟之盟」一去不返明軍再度形成一個弧形的包圍圈。代善卻主張應明之請便在義州開市。想當初先汗尚在之日自己每每勸諫父親定朝鮮代善卻老是同自己唱反調每持四面受敵仇怨甚多則大非自保之理極力主和一直到自己即位之後大軍東征他還是消極怠慢甚至於託病不肯隨軍出征。皇太極清楚得很自己這個兄長年紀大了漸漸厭倦戎馬生涯身子骨也大不如前騎馬打仗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去年越關奔襲北京他便與莽古爾泰一同極力阻攔此時更是寧可穩妥決不肯冒半點風險。

眾人議論紛紛各抒己見只有范文程、多爾袞兩個人始終不曾開口。皇太極自來視范文程為心膂雖經北京一敗信任絲毫未減日常政事不與范文程商議是不肯做決定的。當下喚他道:「范先生有甚麼高見不妨說出來。」范文程稽道:「唯陛下聖裁。」皇太極心中奇怪以往敢諍敢諫的范先生為何忽然畏畏尾起來了?再三強之范文程才道:「臣起自畎畝際風雲之會每奉成算如指諸掌及其成功不差毫釐。此天賜大汗聖智非臣之能與也。」皇太極微微皺眉雖然為人主者沒有不愛聽奉承馬屁的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不想聽這些廢話尤其不想聽范文程口中說出這些無聊阿諛之辭。

可是此後范文程無論怎麼問也不肯說話了倒叫皇太極莫名其妙起來。無奈只得先問多爾袞。這個小弟弟雖然年輕可是聰明機智卻在自己之上對自己又是忠心耿耿摸不出頭緒的時候皇太極是很願意聽一聽他的見解的。多爾袞上前奏道:「回大汗多爾袞以為但允無妨。眾人都說不可只不過是害怕義州開市之後明人有了借口便可大肆屯軍但明人既然可以在義州屯駐軍隊難道我便不能?從前朝鮮李王力請我國從義州撤兵明明指天誓說絕不容許明軍進駐的倘若朝人背盟欺心我自然也可再駐義州。」皇太極大喜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就是這樣!」說著便叫過筆貼式來書寫回信。信中自然不提駐軍的話題只說小國求開市若渴不計何處任憑桓老大人裁奪。

范文程微微皺眉卻不說話任由皇太極在信上用了大印叫快馬送往廣寧。

桓震接信閱罷並不立刻回復使者叫把他帶下去好好安歇將信拿在手中抖了一抖皺眉道:「義州若在我掌控之中與皮島犄角呼應奇正互用尾夾攻更可居高而制朝鮮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我料皇太極必也不肯放過這塊肥肉如今咱們須得同他們搶先此去義州彼等僅數日之途我卻須繞過金州海角諸位有甚麼法子能搶到虜兵頭裡?」

茅元儀笑道:「這一層卻不須憂心。日來恰是西南順風島上新造了幾艘大船滿帆三日三夜可抵皮島由皮島登6一日疾行可至義州。」桓震點頭道:「甚好。丁卯年虜兵自義州撤出倘若我軍不去入駐朝王斷不會容彼等入境。咱們只消先趕到皮島然後覘其動向再定行止不遲。只是皮島毛帥那邊須先有人溝通誰可當此任者?」眾人面面相覷毛文龍僻居海外驕恣妄為人多知之誰也不願攬這麻煩擔子上身。桓震環視一周沉吟道:「此事卻不易辦。也罷待我親去見他便是。」話頭一轉道:「開市條款卻須定震眼下只想得到不許販賣鐵器軍火大米食鹽等等軍需之物其餘還要賴諸位各抒己見。仍須在各處招攬商人前往貿易便勞初陽先生寫一份文告。」眾人一一答應了仍去忙著閱卷。十幾人不眠不休一日夜終於將三千多份卷子盡數分頭閱罷揀了五百份文理通順言之有物的出來。桓震一一細看多半是興屯田、用遼人、且守且戰且築且屯。這些早在袁崇煥主持遼東的時候便已經成為基本準則哪裡還用他們再來啰嗦?愈看愈覺無味之極忍不住把卷子一拋跑去尋茅元儀談天解悶了。

茅元儀正在那裡捏著一管筆寫寫算算見桓震來連忙起身見禮。桓震按他坐下伸頭去瞧他在寫甚麼。茅元儀道:「開邊互市之後必有禁物流出之虞元儀想了個法子可以禁絕大米、生鐵、火藥硝石運往虜邦。」桓震一聽不由得興趣盎然瞌睡蟲一掃而空連連請他快說。茅元儀將那張紙遞過來道:「只要將禁物關稅提高每貨殖一百收取關稅二百商人無利可圖自然便不貿易。但若一味提稅邊商無物可賣又只好走私禁物往複循環不止。不如將我有餘而虜不足又不幹軍國要事之物低稅貿易商人唯趨利耳既免關稅必然趨之若鶩。出口絲綢、瓷器進口煤鐵馬木等物各照稅則三分減一此外皆以值百抽五征取如此既可從中取利又不致斷絕貿易。」

桓震拿過來細看但見一條條列得十分詳細不由大喜擊掌道:「就是這麼辦!」猶豫片刻終於將思謀已久的一樁事情說了出來:「我意除全遼官匠之籍使其自行工作貿易不知可有不妥?」茅元儀一怔喃喃道:「去匠籍?」搖了搖頭反問道:「我朝開國以來丁役皆賴匠戶完之倘若一旦盡去轉輸必定不便。」桓震笑道:「轉輸何必定賴匠戶?太上皇以驛站弊多鼎力革除然驛站裁撤之後驛夫多失其生計嘯聚為盜。我意重興驛站但不專為官用而准私商雇賃遞信運貨兩便又不將民縛於轉輸。再在各衛建設糧倉則轉輸不過短途而已。若有治水工程臨時募集工匠即可並無須專設匠戶。」茅元儀仍有些許遲疑道:「大人高見。只是全遼匠戶一旦而廢此事非同小可並非大人一人能作主的。」桓震哈哈一笑道:「事事上奏朝廷那也忒縛手縛腳了。」茅元儀素知這位巡撫大人無法無天慣了不過長久以來他作的事情大多是有好處的譬如與鄭之龍的私下貿易雖然起初自己頗看不慣可是後來全遼糧餉大半皆仰此項漸漸也就明白過來。此刻他力主廢除匠籍雖然又是一樁前無古人的舉動可是安知將來不會柳暗花明?

當下道:「既然如此大人何不自一衛始循序漸進?」桓震點頭道:「有理。廣寧新復之地正須招徠人民不如立下規矩凡自願遷徙廣寧居住之匠戶一概免其匠籍准在廣寧一地任意遵律營作。如何?」茅元儀細細想了一想道:「若考量到將來貿易之便與其設在廣寧負轉運海上之累不如在金州為好。只是遠懸海外恐怕匠民不願背井離鄉。而且金州刻下正是毛帥麾下守備張盤所鎮欲在該處行事非先收服毛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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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明傳烽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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