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封王

三十一,封王

「不出五天,按祁帝那護犢子的性格,必然會下旨封鳳水問為王,我也該去好好準備準備了。」謝侯連禮都懶得行,便將手團在身後走出了來儀宮。

他嗅了嗅充滿著陽光味道的空氣,覺得今日的氣息格外地好聞,素日以來厭惡的梅花都分外地嬌媚。

今天是一個好日子,明天也是,或許,之後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謝皇后將手中的金剪子狠狠地往地面上一甩,發出一聲脆裂的聲響,謝侯走出門檻的身子卻是都不曾停滯一下,伸手摺了一株梅花,放在鼻翼之下嗅了嗅,便心情愉悅地走了。

謝皇后雙手緊緊地攥著,秋沛夐,遲早有一天,本宮會讓你跪在地上求本宮,你一定會後悔站在本宮的對立門面。秋素以,是嗎?真沒有想到本宮這個妹妹是一個只會浪費米飯的笨蛋,連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都會做出這麼大的一個簍子,竟然能讓活生生的兩個人給跑了出去。

第二天,祁帝便下了旨,封了鳳水問為西北之地的燕王,即刻啟程去扶箕城,不得有一刻的耽誤。

馮智玳將聖旨放在了鳳水問的手中,眼中滿是擔憂,此時一去西北之地,便是遠離了朝堂這吞噬人的漩渦,只是,西北之地海盜出沒,至今那個二麻子還未俯首就擒,而且那邊的氣候惡劣,七殿下這般金貴的身子,去了那裏可如何是好?

鳳水問跪在地面上,手中握著聖旨,嘴角劃過一絲幾不可聞的笑,謝氏,今日我所失去的來日必定會問你們一一討要回來,連本帶利。

謝皇后裝出一副仁慈母妃的樣子,緩緩移動蓮步走到鳳水問跟前:「皇兒,此去西北之地,山窮水遠,再加之山路崎嶇,時有野獸出沒,你可得當心些才好呢,不然什麼時候進了那些狼豺虎豹的肚子裏也沒有人知道。」

「母后的教誨鳳水問必定牢牢記在心頭,一刻都不會忘記,皇兒也曾聽夫子教導過,有一句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皇兒這一去,無宣召不得再進了五蘊城,沒法再在母妃膝下盡孝,還望母妃時時注意著身子才好呢。」

謝皇后聽了也不懊惱,笑吟吟地道了謝,便轉了身裊裊娜娜地走了,庭院中的丫鬟和太監也烏拉拉地走了一片。

謝侯早已在扶箕城的必經之地設下了重重埋伏,沒了秋沛夐的陪同,本宮倒是要看一看這一次,你怎麼逃脫。

風捲起一捧枯黃的落葉,不知誰又失了璀璨的年華,只剩下一片灰敗的歲月。

「打開。」謝紫陌走入來儀宮時,臉上的盈盈笑意已經收斂地一絲不剩,徒留着冷意。

穆嬤嬤從袖口中掏出一把鑰匙,插入了掛在門上的大鎖,一瞬間,內里的黑暗被流瀉的光給注滿了,裏面關押著一個年輕的女子,穿着一身素凈的衣衫,脂粉未施,髮釵未簪,綢緞似的黑髮覆在面上,看不出容貌。

身上的湖綠紗也皺巴巴的,說不出的狼狽,然而女子卻是一點也不驚慌,只是略略地抬起了頭,掃視了一下站在她身前的尊貴女子,又低下了頭,嘴角冷漠,就像是不曾看到一半。

「哼,你倒是一個有骨氣的,只是可惜了這麼一張漂亮的臉蛋。」謝皇后慢悠悠地自外頭進來,站立在逆光之中。

綠衣女子只是垂著頭,一動不動。

「皇后在和你說話,你怎麼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穆嬤嬤探出手,捏住女子的下巴,瞬間,白嫩的肌膚上泛起了紅色。

綠衣女子只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就像是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似的。

「其實不管你說或者是不說話,對於本宮而言,都沒有太大的意義,本宮想那個秋素以應該已經在來五蘊城的路上了吧?」

「你!」綠衣女子抬起來,赫然是綠珠那張面容,只是憔悴了些。

「只是沒有想到,她還真是你的好姐妹呢,不過是修了一份帶着你的一根簪子的信,她就這般跑了回來。哈哈,真的是很想看看秋沛夐得知他的寶貝女兒在本宮手裏的樣子呢。」

「你想要幹什麼?」綠珠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裂紋。

「幹什麼?本宮還沒有想好,即便是想好了,也無須向你彙報,只是,秋沛夐這些年未免過的太樂怡了些,而本宮卻在這後宮中沉沉浮浮,那個叫做李輕輕的女人有什麼好?不過是因為長得有些像本宮罷了,憑什麼她就可以擁有沛夐這麼多年?」

「皇后,你貴為紫虯國最為尊貴的女子,難道心中惦念卻是另一個男人?」

穆嬤嬤輪了一掌在綠珠的臉上,頓時,她吐出一口血。

「尊貴?可是有沒有人問過本宮,究竟本宮要不要這所謂的尊貴?」謝皇后紅着眼圈,聲音凄愴,「沒有,府中的人從來都是和本宮說,紫陌,你要當紫虯國的皇后,成為謝氏的榮光,而不是,紫陌,你願意和祁帝成婚嗎?」

綠珠的下巴被穆嬤嬤捏著,她吃力地睜開眼睛,轉動了一下,入眼的謝皇后就像是一個沒有糖吃的小女孩。

「皇后,因為你姓謝,享受着謝氏給你帶來的榮光同時,也承擔着守護這個姓氏的責任。」綠珠艱難地將字句吐出來,聲音有些模糊。

謝皇后卻是將每一個字聽得真真切切,她在聽完這句話后,瞬間恢復到了那個儀態端莊無懈可擊的謝紫陌。

「你說得對,本宮是謝紫陌,是無人可以代替的謝紫陌。只有本宮,才配得上這一把鳳座。綠珠,你就好好在這裏獃著,等到秋素以入了宮,本宮自然會放你出去,當然,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本宮相信,秋素以也一定會進宮的,若是你想讓她替你收屍,本宮自然也是不介意的,」她的臉上虛浮出一抹神色不明的笑,「穆嬤嬤,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謝皇后離去的時候,深深地看了一眼頹坐在地面之上的綠珠,可惜了,竟是李輕輕那個賤人身邊的,倘若跟在本宮身邊,如此玲瓏剔透的妙人兒,必定有一番作為。

「皇後娘娘,該去看一看祁帝陛下了。」穆嬤嬤伏在謝皇后耳邊提醒道。

「走吧。」她和祁帝之間的緣分,可真是見一面便少上一面了。

謝皇後端著一盞燕窩粥,走到了祁帝的寢宮中,內室因為一直關着門窗,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內里的擺設,謝皇后一不小心便踢到了一張木椅子,椅子跌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響,在一片黑寂中格外地響亮。祁帝從睡夢中醒來,微微地睜開了眼睛,依稀中看見了蕭燕燕的身影,臻首娥眉,頸子一片潔白,就像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在陽光下泛著潤澤。

她手中端著一個托盤,盈盈地福了福:「皇上,臣妾特意在小廚房為您燉了一碗燕窩粥,您是喝不喝?」

祁帝露出一絲笑意:「燕燕,是你嗎?」他伸出手,觸碰到一片溫軟滑膩的肌膚,這一次,終於不是在夢中,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燕燕,你知不知道孤很想你,」祁帝握著那雙無骨的小手,喃喃地訴著衷腸,「燕燕,這些天來,很多時日,孤在夢中見到你,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你的臉,卻只能抓到一把虛冷的空氣,孤才意識到,這不過是孤一廂情願在做着的夢罷了,而現在,燕燕,你又在孤面前了,手是溫熱的,孤好開心,孤真的好開心,燕燕,這一次,不要再離開孤了,好不好……」

「皇上,你恐怕是認錯人了。」謝皇后挑起唇角,眼中露出一絲厭惡之情,蕭燕燕,蕭燕燕,沒有想到祁帝都快死到臨頭,心中惦念著還是那隻狐狸精。

祁帝聽見這冰冷的嘲諷聲,肅清了一番眼神,再看出去時,便成了謝紫陌那張優雅端莊的臉,明黃色的朝服,披着石青色的披領,綉著五爪金龍紋,朝冠上疊三層金鳳,金鳳之間各貫一隻東珠,冠后飾著一隻金翟,翟尾垂下五行珍珠,用不着一一去數,祁帝也知道那上面綴著三百二十顆,一點一點的珠光色還原了眼前這個女子的面貌,永遠端莊的容顏,嘴角總是掛着一抹嘲諷的笑,他向來知道,謝紫陌嫁給自己不過是因為身後這一把龍椅罷了,她從來看不起自己的,這麼多年以來,她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謝氏貴女,帶着施捨的表情,是啊,若是沒有謝太后,自己又怎麼能夠當得上這個祁帝?

原來還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的夢境罷了,燕燕,早就被賜了三丈白綾,就是這隻手,寫下了奪去她性命的聖旨,燕燕早已魂斷在了紫宸殿中,又怎麼能出現自己面前?

哈哈,如夢亦如電,如夢幻泡影。

「怎麼,皇上,一看到臣妾便露出這般憎惡的表情,讓臣妾很是心傷呢。」謝皇后抽出握在祁帝掌心中的手,掏出一塊絲絹,當着他的面,眼中露出噁心的神情,細細地將手都抹了一個乾淨,連着套在指尖的琺琅釉護甲套都擦拭地灼灼發亮。

祁帝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皇上,臣妾今兒個特意為您燉了一碗燕窩粥,還望皇上莫要嫌棄才好,」謝皇後手中端著一碗冒着熱氣的燕窩粥,另一隻手捏了一根調羹,舀了一口,吹了吹,放在祁帝的唇邊,「只是不知道和燕妹妹比起來,手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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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儀天下之風雨奪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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