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自身難保

王爺自身難保

眼前的她笑的燦爛明媚,兩眼都不禁眯起來,這麼美、這麼令他心動,有她在身邊,他所有的疲憊彷彿一瞬間都散去,淺笑,右臂環住她纖腰「不是說好過幾天才過了幹活的么?」

「有事找你。」安馨推開他右臂,向後退了一步,幹活的地方太曖昧,總不太好。

楚凌夜挑眉「哦?多大的事值得您親自跑一趟呢?」

他說的煞有介事,安馨被他逗得一笑「我聽說你和莫府正在爭一個生意,你可不可以主動退出,把它讓給莫府呢?」

話音落下,她立刻就發現他的臉色變了,像是一塊燒紅的鐵驟然投入冷水中,瞬間就降溫,化作生冷的顏色,亦是在一瞬間,他的目光由暖轉涼再化作深邃的冷……

太久沒見過他這種模樣了,安馨不禁顫了顫,她知曉,若非事關重大,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了,然而,他太過反常的表現說明這件事遠不是她所想的那麼簡單。

「莫子冥找過你?」楚凌夜凝眸,努力的對她表現的溫和,然而,他聲線低沉。

安馨搖頭「沒有,是莫伯母。」

「真不容易,為了利益連母親都搬出來了。」他冷嗤,凝望著眼前的她,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過去她與莫子冥在一起的一幕幕。

「凌夜,莫子冥不是你想的那樣,為了我,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欠他的人情我這輩子都還不清,可現在……」心裡忽然像被塞了塊海綿,壓抑的難受,她深吸口氣,傷楚的看著他「現在他得了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了。」

話音落下,她分明看到他高大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他很震驚。

又怎麼會不震驚呢?誰能想得到那麼健壯的一個男人忽然就……她無法再想下去,心中的痛像漣漪般一圈圈的蔓延,令她窒息。

想說,他莫子冥是死是活與他又有什麼關係?然而,凝望著她,他薄唇輕顫,卻說不出口。

眼前的她表情如此痛苦、目光如此傷楚,一切的一切,無不說明她有多受傷,而他縱然與莫子冥是敵對的,又怎忍心傷害她?

「凌夜,如果這件事很為難……」

「我會考慮。」楚凌夜倏然打斷她,嘴角勾起「我手頭還有點事,你先去找嬌婉待會兒好么?」

他在笑,可安馨知道他的笑不是發自內心,因為他非但目光還是凝重的,就連嘴角勾起的那絲弧線也那麼僵滯、那麼沒有溫度。她的凌夜王兄偽裝深沉、偽裝冷漠的時候,誰都無法拆穿,可他從來都偽裝不出笑容。

「好。」她應一聲,轉身走出門,回身關門時,不自覺的又朝他望過去,只見他緊蹙著墨眉,右手的拇指摁著太陽穴,看似很痛苦。

能令他發愁的事,定然是十分棘手的,心像是被重重揪了一把,安馨不忍,輕聲說「為難的話就算了吧。」

不想莫子冥受苦,然而,她也不想讓楚凌夜過分為難。

「……」他勉強笑笑「我的王妃,幫我把門關上。」

「嗯。」

「咔!」

關門聲響,她身影隨之在眼前消失,然而腦海中卻仍殘留著她出門前的目光,那麼懇求又那麼無奈。

這些天,他正為那項與莫府的競爭項目絞盡腦汁,而他的茹茹怎麼會知道那件生意關係到多少利益糾葛?

她自然是不想他為難,他就算為難也只是單方面罷了,而她呢,一方是所的愛人,一方是恩重如山堪比親人的恩人,最為難的反而是她。

……

「王妃,王爺說今天忙,可能回來很晚,讓你早點睡。」侍女彙報完畢后,輕輕的關上房間門。

從剛才到現在,安馨一直坐在床沿,現在已是凌晨,他卻還沒回來。

「咚!」

門外傳來輕微的動靜,是他么?安馨心中頓時傳來一陣喜悅,準備起身去開門。

「咔!」

卧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果然是他,她站起來「你回來啦。」

「怎麼還不睡?」楚凌夜走過來,右手搭放在她肩頭,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心中不由浮起絲絲歉疚,這些天,無論他回來的再晚,她總是等他回來才睡,連續幾天熬下來,她憔悴了太多。

隔著白色睡衣,還是感覺到他手上冰冷的溫度,安馨抬起頭來,望見他布滿血絲的疲憊眼眸,心頓時懸起來「我不困,凌夜,你早點睡吧。」

踮起腳尖,為他除下大氅,他的大氅上有嗆鼻的酒氣和冬夜的冷氣,濃的令她心裡發疼。

轉身,正想將他的大氅掛上衣架,身子卻被他從身後抱住。

「茹茹。」他嘴唇埋在她黑髮里,聲音呈過度疲憊的乾澀。

「嗯?」安馨心裡忽然有些發慌,他抱的她這麼緊,似乎生怕失去她似的,她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身子在顫抖,他是太累了么?竟然顯得這麼虛弱、這麼恐慌。

「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參與。」

他微顫的聲音清晰的響在耳邊,她本就懸起的心瞬間懸的更高,瘦弱的身子不禁顫了顫「出了什麼事?」

連續八天了,他每天早出晚歸,總是一副疲憊不堪模樣。以前,她從沒見他狀態這麼差過,然而,無論她問他什麼,他總是故作輕鬆的對她說,生意場里有點事。

可她怎麼會不知道,決非「有點事」這麼簡單。他性格冷漠孤傲,似乎遇到再大的事都不會害怕,然而,她看得出,最近他一直在擔心、在害怕什麼……

「茹茹,答應我。」他不回答,只是堅持。

心中像是有什麼驟然破碎了,她慌的厲害,兩手突地一顫,手裡的大氅落在腳邊。

「答應我。」他還在堅持,聲音竟似懇求的。

她再也忍不下去,點點頭「好。」

怎麼忍心違逆他呢?他從來都沒有像這樣求過她。

放下心來,他終於放開了她。

與前幾天一樣,他睡著的很快,卻總是睡不安穩,緊緊將她攬在懷裡,她稍有異動他就會驚醒。

安馨已經習慣了,所以這一次她一動不動的躺在他懷裡,即便是醒著,也不吵、不亂,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他是有多累啊?縱然是睡著了,俊美的臉上仍然帶著幾分憔悴、幾分疲憊,安馨看著,只覺得心疼。

「茹茹。」他在叫她。

她恍惚看著他「嗯?」

「茹茹……」

他還在呢喃,安馨此時才發現,他的眼睛仍然緊閉著,竟是他的夢囈,她無聲笑笑,沒再回話。

「茹茹。」

「茹茹,我怕,我害怕,我怕……」

原來她沒有看錯,她堅強剛毅的凌夜王兄最近果然是害怕的,可是,他究竟在害怕什麼?安馨的心像是被毒針刺中,疼憐的看著他,他在做噩夢,臉急劇的扭曲著,額頭有細密的汗珠溢出來,似乎做著痛苦的掙扎。

「茹茹,我怕!」他聲音提高了,表情變得更加痛苦。安馨想搖醒他,可是小手剛搭在他胸膛上,他沉悶的聲音就傳入他耳中「茹茹,我怕,我好怕失去你。茹茹,我怕沒有你!」

她僵住,望著他扭曲的臉,淚水忽然絕了堤般流出來。

……

早晨醒來時,楚凌夜已經不在,他搭在床頭的睡衣和她眼角的淚痕說明他昨晚曾回來過。

無力的下了床去,這些天,她也很累,總擔心會發生什麼,擔心他出事。

走出房屋,眼睛被陽光刺的有點睜不開。

「王妃,外面有個姓程的姑娘找你。」侍女稟告。

「你去告訴她,我沒時間見她。」安馨堅決的說。

「安馨,有時間當面聊聊嗎?」是那婉轉好聽的女性聲音在大門外響起,可現在的她沒心情欣賞這聲音「抱歉,程老闆,我沒時間。」

「哦?呵呵,真是遺憾,我本來想跟你聊聊最近凌夜生意發生的事呢,看樣子你不太歡迎啊……」

「既然這樣,我走了哈。」

「先別。」安馨的心重重一顫。

都親自找到家門口來了,那個美麗的女人是要跟她聊多重要的話題?安馨自嘲的笑,迅速回屋換好見客的衣裳。

出了院子,安馨第一眼就望見了程雨馨。

她優雅的斜倚在馬車裡,一身淺色衣裳,更顯出她的靜雅美姿。

「安馨小姐,楚王府的侍衛可不太好客啊。」程雨馨抬指朝門口侍衛的方向一點。

安馨輕笑「程老闆,我想你一定很忙的吧,不如有話直說。」

「……」程雨馨稍稍怔了怔,隨之從容的笑起來「你可真是愛憎分明,這一點跟凌夜很像呢,既然這樣,我也就直說吧,凌夜最近出了大事,只有你能救他。」

這些日子,安馨心中本就不安,程雨馨的話猶如一根導火線,瞬間將她心中的恐懼引燃「他出了什麼事?」

「生意里出了點問題,欠了點債。」

對面的程雨馨說的慢條斯理,語氣、表情、目光都這麼自然、這麼平靜,然而,她越是這樣安馨反而越心慌「多少?」

「把楚王府賣了也不夠還債的吧。」

他欠了那麼多銀子?這是怎樣的天文數字?可是這個文嫻靜雅的小女人竟能說的這麼輕鬆,是事不關己所以高高掛起呢?還是在故意以這種高人一等的姿態來傲視她……安馨的心明顯的收緊。

「其實也不算多……」程雨馨優雅的雙手抱在胸前,淺笑嫣然「如果放在從前,這點錢對楚王府來說算得了什麼?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楚王府的生意垮了,而且沒有人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幫楚凌夜。」

程雨馨頓住。

望著她,不知因何,安馨心頭陡然浮起一絲厭惡「所以呢?」

「所以……」程雨馨深吸一口氣「所以呀,現在他無力償還債務,最大的可能就是坐監獄。」

輕細的婉轉的聲音這麼好聽,這麼優美、這麼好聽,可是安馨就像聽到一個晴天霹靂,驀地驚呆在原地。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天楚凌夜總是早出晚歸;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總是那麼疲憊、那麼害怕……

如他在夢中所說,他怕失去她,他怕沒有她,因為他清楚他可能會去牢房!

「呵呵,我倒是出得起這筆錢,不過就是不知道安馨小姐你肯不肯配合。」

程雨馨的聲音撲過來你,夾著淡淡的香氣,安馨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臉上,嘴角輕勾起一道冷漠「這才是程老闆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你這樣認為也可以。」自負天生麗質、出身「高貴」,所以程雨馨一直自內心瞧不起安馨,總覺得自己高她一等,然而,此時面前這個女人(安馨)正嘲諷的看著她,目光倔傲、瞭然甚至是輕蔑,就彷彿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而她反而像是卑微而可憐的……

程雨馨的心不自覺的顫了顫,用飽滿的笑掩飾內心的空虛「我可以替他還債,但前提是,你必須讓他休了你。」

「呵呵呵……」這個美麗的女人終於表露出她真正的目的了,安馨笑,不知因何心裡冷冷的,像是塞了一大塊冰。

面前的安馨笑的嘲諷、笑的無奈、笑的鄙夷……這個女人是被嚇傻了么?可是程雨馨怎麼還是被她笑的心裡發毛?暗暗深吸口氣,她聲音提高了幾分

「你不用現在就給我答案,我可以等,等你想好了隨時都可以找我。」

說完,慢悠悠的伸手「咔」的將馬車門帘拉開,低了身子想要上車,卻倏又想起什麼,轉身,再次看向安馨

「當然,我也可以等到他出來,安馨小姐,到時候你應該早就死了吧。」

這個美麗女人即便說出的話能把人毒死千百遍,聲音也是這麼柔婉、這麼動聽,心裡疼的清晰明了,然,安馨強忍著,漠然回應「程老闆,就算我離開他、就算我死了,凌夜也不可能愛上你。」

「哦?」程雨馨眉心淺蹙,緊攥的雙手在顫抖。

安馨冷笑「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去愛一個害過他的女人?」

「安馨,看樣子我是小看你了呵。」楚凌夜出事是跟她有關,但程雨馨沒想到安馨竟然能猜得出,忽然笑的黯然、笑的凄楚

「你說的沒錯,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麼他的人我一定要得到。」

這是一個因愛痴狂的女人多自私又多悲涼的選擇啊?看著程雨馨,安馨忽然想起花偲盈、想起穆雪漫,想起她自己……

她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男人而奮不顧身的人,只是,安馨愛他,所以千方百計的維護他,而她們則選擇傷害他。

「安馨,其實我挺佩服你的,一年前為了保護他愛的女人你連命都可以不要。同樣是為了他,現在你為什麼不再付出一次呢?」

「知道為什麼楚凌夜會淪落到這一步么?他有很多生意對手,很多人都想著害他、想他倒下,但以前他沒有缺點,現在不一樣了,安馨,你就是他最大的軟肋!他這麼強的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是致命的,所以,為了他好,跟他離婚吧。」

聲音落下,程雨馨已上了馬車,「砰」的放下門帘。

鞭子一揮,馬車徐徐離去,安馨站在原處,遠遠看著那輛紅色的馬車影,腦海中反覆回蕩的是程雨馨那一席話,還有十多億、十多億……

她該怎麼辦?

離開他,讓他休了她?

不!到了現在,她早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她主動跟離開他就相當於再殺死他一次。

可是,她又該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他去坐牢么?十多億,這麼多的銀子,她又去哪裡籌?

這幾天的事情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晃過,一幕幕,來了又回,安馨恍惚的站在原地,周圍的一切都像是靜止了,彷如夢境……

她多希望這只是場夢,醒來了,發現他還在身邊,笑的邪肆、笑的不羈,哪怕壞壞的沒有正經,可是,為什麼風這麼冷?冷的太過真實、太過殘忍!

視線里忽然出現一輛藍色的馬車,靠近了、減速了、停下了,車門打開,那個熟悉的身影隨之出現。

「賤女人,這次你滿意了是不是?」冷月娥氣呼呼的瞪著她,如往的怒不可遏。

安馨心裡亂,靜靜的看著冷月娥,她臉色蒼白,眼裡有明顯的血絲,說明這些日子過得也很不安寧。

「就知道裝聾作啞,吃裡扒外的爛女人,我早就知道凌夜有一天會死在你手裡,現在怎麼樣?你到底是用什麼花言巧語迷惑了我兒子,讓他冒死把那生意讓給莫府?」那份生意?!

彷彿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安馨的連連打了好幾個冷顫。

難道出了今天這麼大的事跟她讓他讓給莫子冥的那份生意有關嗎?可是,那生意關係那麼大,他為什麼還冒險讓出去呢?就因為那天她的一句請求?若是這樣,果然就像程雨馨所說,她就是楚凌夜最大的軟肋!

感動、歉疚、擔心、疑惑……各種情緒在心中糾結成一條帶著尖刺的繩索,緊緊勒住她孱弱的心,勒出一道道血痕,她痛苦的皺著眉,轉身朝一輛馬車所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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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追妻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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