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夜白頭

第十五章 一夜白頭

在離東皋公家住的院落幾公里處是一座小山,名叫落雁山。這小山裡有些洞口,是些小型溶洞。東皋公剛回這落雁山時,為了清靜也便於自己尋仙悟道便挑選出一個較大的洞子給整理修繕出來,洞口用些柴草掩蓋,又拾搗些日用之物,竟能容納一兩個人日用起居。現在伍員已經被殺手盯上,而過韶關無計,為了避人耳目,東皋公只得帶上伍員上這個密室來暫且住上幾天。

二人相對而坐,東皋公說道:「此處十分隱蔽,無人知曉,公子就算住上個一年半載也沒人發現。現在韶關設守嚴密,公子如何過得?必須有一萬全之策,方可無虞。」

伍員再拜施禮道:「多謝先生出手相救,如果有過關良策,脫我今日之難,他日伍員必當重謝先生。」

東皋公扶起伍員,低頭半晌,說道:「計策還未謀划妥當,此處安全隱秘,請公子安心住上幾日,待老夫計劃周密之後,自然會送你出關。」

伍員再謝,東皋公道:「公子不必如此。老夫今日相助公子,是看你伍氏一門世代忠良,今日被人陷害、遭此劫難,憐你滿門之冤,並非圖公子之報也!」

至此,東皋公每日以酒食招待,並不說起過韶關之事。伍員也欲詢問,但現在自己身處絕境,處於他人屋檐之下,也不好意思催問。一連七日,仍不見動靜。伍員心裡急切難耐,就想自己到韶關那裡去探視一番。於是挎了寶劍,潛出那間秘洞,往那韶關而來,欲再次細細訪查韶關上守衛的動靜,看有無可趁之機。

過了落雁崗,便是通向韶關的官道大路。伍員怕人瞧見,只得隱身於樹林之中,一路潛伏而行。想著上次有黑衣人追殺自己,這一片肯定是他們的重點摸排對象,一路要十分小心才好。

此時快到正午,暖暖的陽光穿過叢林,真是藍天舒展、白雲歸去;正是美景在側而心在天涯;伍員想起眼下凄苦無奈之狀,恨不得拔劍在手,以問蒼穹。

正抑鬱前行,從風聲里聽到不遠處有些嘈雜之聲。伍員調整好氣息,就加快腳步,急急往聲響處趕去。

躲在一棵大樹的樹影之下,伍員細細看時,見兩個差役模樣的男子正拉拽著一位年輕女子背上的包袱,那女子的手腳四處掙扎,口裡有呼救之聲。

伍員靠上前去,從地上撿起兩塊拳頭大小的石塊,人也沒露面,那石塊已經呼嘯而去,那兩個差役毫無防備,各自悶響一聲,一個趔趄就被打昏在地。

伍員從樹林里閃身而出,見那女子二十齣頭年紀,一身粗布衣裙,素麵朝天。雖說裝束簡陋,依然擋不住那鮮妍嫵媚的天然態度。她此時面上有些驚恐之色,見了伍員,垂下頭來。伍員便上前問道:「夫人孤身一人在此,和這兩個差役有些什麼煩擾之事么?」

那女子還禮道:「小女子住在韶關以東,與吳國接壤之處,鄉鄰都喚我莒女也。因家中只有老母,而我母親一直有腿疾,行動十分不便。所以我就和母親相依為命。雖然年近三十,但為了照顧老母,我至今未嫁。平日都是以縫補、紡織為生,本來今日欲要走親戚處攬些織布的營生,不想遇到這兩個歹人慾要爭奪這些布帛,所以只得大呼救命。小女子在這裡謝過公子的相救之恩。」

伍員見沒什麼大事,那兩個差役還都昏迷未醒,就催促道:「請夫人立即趕路,免得再惹出什麼事端來,我也將告辭去了。」

「公子高姓大名?莒女今日能有公子相助,也得記上恩公大名。」

「此等雞毛小事,何必掛齒!在下趕路要緊,就此別過夫人。」

「莒女與公子拜辭,後會有期!」女子施了一禮,才背起包袱繼續前行。

伍員見莒女走遠,那兩個公人還沒蘇醒,便把那兩個拖到樹林中去,然後才匆匆繼續趕路,往韶關而來。

當看見遠處的韶關,那雄偉的輪廓漸漸清晰,就象橫亘在面前的一張鋪天大網。伍員伏在草叢之中,見那韶關守衛盤查依舊、戒備森嚴,未曾改變分毫。不禁心急如焚。看來,這韶關,註定要成為自己的折翼之處。

伍員見一切如常,思忖了一陣,也沒想出個過關之策。心中怏怏,只得依原路返回。

回到那間密室,已是日暮。東皋公早已在那密室里等候,見伍員平安歸來,就舒了一口長氣,問道:「公子前去探視韶關,不知有什麼收穫么?」

伍員搖搖頭,長嘆了一聲:「我伍員身懷不世之仇,在此處卻不敢向前半步,也不知要等待何時才能有出關之策?伍員把這等光陰虛度,歲月空添,簡直是以刻為歲、度日如年;與行屍走肉無異!先生是世外高人,必有高見之處,小可現在不知如何是好?」

東皋公勸道:「老夫今日已經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只是此計需要一個朋友的鼎力幫助,但這位朋友還得過幾天才到,所以請公子還得忍耐幾天。」

伍員雖說還是有幾分狐疑,但苦無他策,也只得耐心等待。

是夜,伍員一直輾轉難以入眠,欲自己單身逃走,又擔心在外面容易被官兵發現,徒惹事端,不但不能出關還會讓自己的處境更為兇險;如果留在此處,也不知這等待的是何人?這位所謂的朋友又是一個怎樣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又會如何?如果一直就這樣拖延時日,在此住著,也不知要滯留到何時?自己的大仇何日可以報得?還有那些黑衣殺手,不久也會盯上自己,就像揮之不去的噩夢。

一夜如此反覆不安,如芒刺背。伍員一會從床上躍起,一會又垂頭喪氣起來,如此這般折騰了一晚。真是徹夜難眠,一個「愁」字了得!

伍員爬起來繞著那間斗室,不斷地踱步。一圈一圈的環繞不歇,如一隻困獸,尋找那出去的方向,那鎖上的牢籠,那把鑰匙,如今它在何處?

如此折騰了一夜,不久天色發白,東方欲曉。此時東皋公敲門而入,一見伍員之面,大驚道:「公子為何突然一夜之間,鬢髮斑白耶?」

伍員聽后,猶不相信,取鏡過來一瞧,見頭髮鬍鬚,在昨夜之間,已經蒼然頒白也!

伍員想著自己大仇未報,至今一事無成,今日卻鬢髮已斑。於是把那方銅鏡擲於地上,痛哭流涕,頓胸捶足道:「上天如此不公!豈非天意乎?!想我伍氏一門世代忠良卻遭此大難,此仇尚未報得分毫,而我未老先衰、鬢髮已斑,豈不痛心疾首!」

東皋公勸了一陣,說道「公子一夜白頭,禍福難料。老夫以為,這是一件好事,是吉兆。公子請想,公子身軀偉岸,骨相清奇,面部特徵十分突出,也最容易辨認。不想今日鬚髮斑白,變了容貌,一般與公子不相熟之人,就更加不容易辨別。這樣也會讓老夫的計策更加穩妥易行。」

伍員見東皋公的言語里,對過韶關似乎有了些眉目,便收淚願聞其詳。

東皋公道:「老夫自從隱居到這個落雁山,平日很少外出。時常就和幾個老友品茶論道而已。其中有個朋友名為皇甫訥的,此人身長九尺,眉眼寬闊,相貌與公子有三分相像,老夫這幾天要等的就是他了。」

伍員說道:「那位高士就算與我有些相像,但那駐守韶關的遠越將軍與我卻十分相熟,恐怕不易騙得過去。」

「老夫讓皇甫訥先扮著公子的模樣入城,我先會給他做些細細的描畫,不像之處作些掩蓋、補充。公子就扮著農夫模樣,在後面尾隨。現在公子的鬚髮已經斑白,就更不容易惹人懷疑,這叫著偷梁換柱之計。」

伍員認為其計甚妙,只是還有疑問:「那些守衛一定會仔細盤查,就算我畫了一些簡單的妝飾,與平日這樣過關又有何不同?」

東皋公微微一笑:「老夫計劃已經周全:那皇甫訥被官兵當著公子捉去,那些官兵以為得手,必不會再留心去細細盤查了,這韶關就如平日一樣,算是城門大開。公子趁此時之亂,可以渾水摸魚,正好可以搶過韶關去了。當公子離開這韶關之地,就如龍入潛淵,大志可成矣。」

「因伍員之事而累及到先生和皇甫訥高士,我伍員於心何安?」

東皋公答道:「老夫的這位朋友,也是性情中人;均是俠肝義膽、能為朋友兩肋插刀之士,我已經在送給他的密信中講得十分清楚,過幾日他就會來到此處,以助老夫完成公子過韶關的計謀。當公子過了韶關,老夫自有解救皇甫訥之策,雖說這個解救之法有些繁複,但老夫想來,應該無恙,請公子不必多慮。」

伍員聽過東皋公之計,心裡稍安。就耐下心來,等候那皇甫訥到這落雁崗匯合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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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楚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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