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出頭椽子

11出頭椽子

遴秀閣接二連三死了好幾個秀女,管事太監因為辦事不利被帶走審問,皇後娘娘親自查辦此案之事在後宮傳得沸沸揚揚,原本已渾了的水中被放進了一條泥鰍,不管或明或暗,多少人的視線都定在了此處。

夏望之只在那日過來逞了一次威風便沒再露過面,蕭錦著意遣人去打聽卻也只得了個皇上最近似乎尤為寵愛庄美人,連容妃處都不太去了的消息。

雖然有些奇怪於他為何最近不甚寵愛容妃,不過就他向來做事三不著兩的德行,蕭錦也懶得去深思。不管夏望之究竟是出於何目的,只要他現在不過來礙眼,那麼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

孟虎一去,蕭錦特意調了數十名經驗豐富的老宮女來對每一個秀女貼身教導,即便是秀女帶進宮來的侍女也一應打發至旁的小院居住,內里看管森嚴,外邊更是安排了太監日夜把守,徹底杜絕了消息往外傳遞的可能。

這樣嚴防死守,別有用心之人自然便開始傳皇后在藉機排除異己,說不定對這些秀女們做了什麼云云……蕭錦隨她們嚼舌根子,手下卻是半分都不鬆懈。

遴秀閣。

蕭錦這些日子經常來此,今日也是一大早便來了此處。自她接手此處之後,時不時便會見某個秀女一面,傳開來說不得又是皇後娘娘在收買人心。可說來也怪,這遴秀閣竟然當真再也沒死過人了。

驚弓之鳥般的秀女們終於紛紛安心了下來,更有甚者隱約有消息在秀女當中流傳,若是有人得了皇後娘娘的青眼,必然能保住性命!

無人不惜命,這樣一來,原本戰戰兢兢生怕在蕭錦面前有了錯處自毀前程的秀女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期待蕭錦接見,原本散亂的秩序也終於漸漸恢復了起來。

「娘娘,」青浣躬身一禮,「人已經帶來了。」

「讓她進來。」

青浣應了一聲,將人引進門后便站在一側不再出聲。

從她的角度可以很輕易的看見那秀女面上的驕矜,這讓這段時間來已經看慣了被蕭錦揉捏得滿懷孺慕的秀女的青浣有些不適應。

這其實並不奇怪,因為面前正給青浣請安之人正是錢老將軍的嫡親孫女,同樣也是先前死去秀女之案的疑兇。

錢熙雨。

半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對於蕭錦而言,把這群毛都還沒長齊的毛丫頭收拾得服服帖帖並不算什麼難事。

但在這群秀女中卻依舊顯而易見地分為了兩派,錢熙雨及容晴。

「見過皇後娘娘。」

錢熙雨行了一禮,她的動作極為賞心悅目,就連蕭錦看了也不禁微微點頭,果然不愧是錢老將軍的孫女。

可惜柔媚不足……怕是並不會為夏望之所喜。

「錢老將軍可好?」蕭錦微微一笑,做足了人前的端莊和善。

「回娘娘的話,祖父身體康健,」錢熙雨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但卻依舊依著規矩不抬頭。

「錢老將軍身體康健,只是恐怕當聽說了他最受寵愛的孫女在宮內意圖謀害其他秀女消息的時候,怕是也康健不了了。」

蕭錦的聲音溫柔和緩,可落在錢熙雨的耳中卻無異于晴天霹靂,「娘娘何出此言?」

蕭錦但笑不語。

青浣看了腰背猶自挺得筆直的錢熙雨一眼,微微搖了搖頭,「你若不是錢老將軍的孫女,眼下你站的位置就不是皇後娘娘面前,而是天牢了。」

想來錢熙雨原本便是個在家裡驕縱壞了的性子,若非如此,也不會一來就和容晴鬥氣,以身份最高的二人分為兩派。

青浣心中正在想著,卻見錢熙雨在最開始的驚詫過去之後,忽地笑了笑,「娘娘若是當真認為是熙雨,怕也不會單獨把熙雨喚過來說話了。」

她方才面上的倨傲一掃而空,甚至還露出了適當的示弱。明艷無匹的容貌配上聰明的頭腦,大大有別於現在後宮的諸多佳麗,說不定還真能入了夏望之的眼。

可惜方才那席話著實說得有些咄咄逼人,似乎是拿定了自己站在勝局。

蕭錦壓根沒搭理她,端起手中的茶杯,好像面前站著的壓根就是空氣。

錢熙雨的神色略僵了僵,蕭錦方才也沒喚她起身,她就只能像根愚蠢的木頭樁子一般維持著姿勢杵在原地,簡直是丟盡了顏面!

眼見得錢熙雨跪得面色發白,搖搖欲墜了,蕭錦這才瞥了她一眼,連故作驚訝都懶得表露出來。

「你可知錯?」

「回娘娘的話,民女知錯。」錢熙雨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了後面幾個字。

青浣移開視線,果然還是家裡嬌慣壞了,孺子不可教。

「錯在何處?」

「民女不該出言頂撞娘娘,自作……自作聰明。」

錢熙雨自幼被捧在手心裡長大,何時被人這般折辱過,她倒也不覺得是自己的錯,只覺得是蕭錦故意過來找她的麻煩!

「這次便看在錢老將軍的面上,本宮不與你計較。」蕭錦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進了宮,便要有宮裡的規矩!」

「後宮不可語朝政,更休說拉幫結派。前朝後宮一氣連枝,你若是這般肆意妄為,必定禍及家族!」

一說到禍及家族,錢熙雨這才知道了害怕,忙不迭重重跪下辯白,「民女絕無此心,請娘娘明察!」

「本宮若是當真認為是你在興風作浪,眼下你怕是就已經去跟孟虎作伴了。」蕭錦似笑非笑地看了錢熙雨一眼,後者卻沒來由感到了一陣寒意。

「孟太監……」錢熙雨總算知道了些怕,怯生生問道。

「他在西廠。」蕭錦並不介意告訴她這個消息,「難道錢老將軍沒告訴過你,今年的選秀非比尋常?」

看著錢熙雨閃躲的眼神,蕭錦自然知道宦海沉浮了這麼多年的錢老將軍不會沒告誡過這個最受寵愛的嫡孫女。

只可惜一進來就遇上了容晴,身世最佳的兩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被這後宮里暗藏的諸多勢力所推動,成了兩根出頭椽子。

看起來像是個聰明樣,怎麼接觸起來竟然是個繡花枕頭?

蕭錦暗自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為何本宮這次特意召你來見?」

「此次秀女之死著實不是民女所為,也不知是為何,民女和容晴二人一進宮便被孟公公多加關照,身世也是在那時傳開的。」錢熙雨不敢再賣弄聰明,老老實實道。

之前在秀女中她自視甚高,不想此時見了無論是家世容貌還是才智都處處穩壓她一頭的蕭錦,才知道什麼叫自慚形穢。

「除了身世被傳開,你們身邊之人可還有什麼可疑?」蕭錦循循善誘道。

錢熙雨遲疑了片刻,「明目張胆的倒是沒有,可似乎總有意外在慫恿著民女和容晴二人比試……」

「比試來比試去,不分軒輊就成了兩派?」

蕭錦不過輕輕一笑,錢熙雨卻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火辣辣。

她是真不好意思說。容晴倒是一開始便置身事外,修身養性,如果不是被硬推出來,這位容家的美人兒恐怕才會是這群秀女中站得最超然的一位。

就算是接連死了四個秀女的現在,絕大多數的矛頭都依舊指向的是錢熙雨,而非容晴。

「你可知道,就本宮所知,容晴向來對你都是處處謙讓?」

錢熙雨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下唇被咬得幾乎出血,「……是。」

就是因為容晴處處都不與她爭,反倒是更贏得了部分秀女的心。這種不爭就是爭的把戲,她從小就玩膩了!

「好了,」蕭錦不再強迫她,「好好收收心,這次給你和容晴安排的嬤嬤都是宮裡老資格的,可不要讓本宮失望。」

錢熙雨本就好勝,若非如此也不會被人推出來當成了槍使,此時聽得和容晴爭,幾乎瞬間鬥志便燃了起來。

「民女必不辜負娘娘期望!」

見她如此容易被挑唆,蕭錦總算明白為何上輩子沒能見到錢家姑娘出現在後宮……

「娘娘費盡心思將這遴秀閣把守得水潑不進,將每一位秀女分開看管,身邊的侍女也都被打發到別處,甚至還時不時召秀女來談話……娘娘為了熙雨,真是用心良苦。」

她話說到此處,跪下朝蕭錦行了一記大禮。

「熙雨替錢家謝娘娘恩典。」

蕭錦:「……」

這恐怕不但是被驕縱過頭還有些自戀過度?

她話說得這般明白,蕭錦倒也不好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無論誰唆使或是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要再和容晴發生衝突。眼下你們只需安安穩穩等待皇上挑選即可。」

「切勿橫生枝節。」

「是!」

眼見錢熙渾身戰意熊熊,壓根沒把她的話往心裡去,大夏皇后忽然覺得太陽穴有些疼。

「好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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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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