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花開兩朵

10花開兩朵

待到夏望之離去后,蕭錦只覺得腿一軟,險些跌坐到地上。

夏望之不是對這個皇位完全沒有興趣?那為什麼她剛對西廠伸出手,他就如此迅速地作出了反應?

究竟是哪裡不對,難不成在這個時候夏望之對帝位還沒有死心?那豈不是代表著她想提前掌控西廠,扼住天家喉舌的打算沒那麼容易?

「娘娘?!」青浣小心翼翼從門外進來,頓時大驚失色。

方才夏望之用完膳后便讓她們都出去,她原本還同王太監一起歡天喜地地以為這兩位不省心的主打算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可沒想到這「培養」是「培養」了,眼瞧著皇上都把自家娘娘給折騰到地上去了!

「皇上剛從哪過來?」蕭錦壓下心頭的思緒,皺眉道。

眼見得蕭錦臉色不好,青浣不敢造次,「方才奴婢聽王公公說了,是從太后那來,奴婢還以為……」

「還以為他是沒奈何奉著太后的旨意過來封我的口?」蕭錦冷笑道。

青浣聞弦歌而知雅意,臉上笑意瞬間消失無蹤,「娘娘,可是遴秀閣之事出了什麼紕漏?」

「本宮當日里只說了教西廠的人好好審問,可當時西廠的人並不在遴秀閣……」蕭錦住了口,看向青浣。

後者當即會意,「啟稟娘娘,當日里雖帶走孟虎時走的都是明路,但一路上卻並無外人在場。」

這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如果有人去問當日里遴秀閣中人孟太監的去向,絕大多數人都只會知道他被人帶走了,卻不知道帶走他的人是誰,他又被帶去了哪裡。

那麼,除了當時在房間內親耳聽到了蕭錦所言「西廠」二字之人,還有可能是誰將消息傳到了夏望之耳中?

「在送孟虎去西廠的路上呢?可曾遇到些什麼人?」

「應當不會泄密,」青浣毫不遲疑道,「是秦端公子親自帶人來接……」

「不必再說了。」蕭錦總算知道問題出在了哪,她就知道,但凡是有秦端出現的地方,都一定不會有好事!

「難不成是秦公子?」青浣顯然也是想到了秦端的傳聞,下意識變了臉色,「娘娘的事情,他應當不會亂來吧……」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想來也對這句話不太自信。

「若是旁人或許說不準,可秦端……」蕭錦怒極反笑,「本宮還真不信這世上有他狗膽包天做不出的事!」

這廂蕭錦大發雷霆不提,那廂夏望之當先回了御書房,進門之後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哈哈大笑。

這倒是真嚇了身後跟著的王太監一大跳,這位主兒方才不是還在和皇後娘娘針尖對麥芒,怎麼一轉眼的功夫竟然就笑得這般開心,莫不是瘋魔了吧?

只聽得夏望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王太監卻只聽得毛骨悚然,終於按捺不住小心翼翼探頭道,「皇上?」

「何事?」夏望之笑得肚子疼,便岔著氣邊指使王太監,「去,叫人來給朕揉揉肚子。」

王太監應了,遲疑了片刻問道,「……您還在生皇後娘娘的氣?」

夏望之奇道,「你哪只狗眼看見朕在生氣了?」

「您剛才不是?」

「我那就是嚇嚇她,」夏望之滿不在乎道,「誰知道她那麼不經嚇,和西廠一起怎麼了,能喊得動西廠是她的本事……」

王太監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這話可萬萬不能說啊!」

夏望之嗤了一聲,壓根沒往心裡去,「朕不過就是說說。」

王太監冷汗順著脖頸往下流,天知道這位爺究竟說的是真還是假,這後宮和西廠勾結可是大罪!

他還沒來得及收個養子,老王家可不能絕後啊!

「給朕喚的人呢?」夏望之笑得有些腮幫子發酸,忽然想起這茬,登時不悅道。

王太監只恨沒多長兩條腿,頓時忙不迭點頭哈腰道,「奴才這就去!」

待到王太監出了門,夏望之這才緩緩收住了笑,玩味地思索了片刻方才蕭錦的反應。

蕭家的姑娘,怎麼會是這麼輕而易舉就能被嚇住的?更遑論他裝模作樣一逼問就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

但是話說回來,蕭錦竟然這麼明目張胆地勾結西廠,真是當他死了不成?

秦端秦大公子接到聖旨時正在溫紅閣中倚紅偎翠,溫紅閣的三大頭牌來了兩個,這幾位都是平日里見一面尚且難得,此時竟然非但同時出現在一間房內,面上看起來彼此之間似乎也並無往日里的針鋒相對,這不可謂不是她們伺候之人的能耐了。

「小蓮兒,」秦端喝得面上都有些微醺,眼尾處帶著些微勾人的潮紅,親昵地咬了咬懷中冰山美人的耳垂,「你今兒個身上用的是什麼香?爺聞著可真醉人。」

蓮棋白皙若雪的面上竟也微微一紅,連冷得如冰似玉的聲線也彷彿柔和了幾分,「秦爺就別取笑奴……」

她的話還沒說完,忽地強烈的男性氣息欺身而上,唇上被逗弄般輕輕一含,秦端的鼻尖曖昧地頂住她的鼻尖,蓮棋一瞬間連呼吸都有些凝滯,「秦、秦爺?」

「蓮棋,你還真跟個純情聖女似的,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一個甜辣的女聲響起來,聽起來像是調侃,可這內里的酸味卻無論如何都遮不住。

「紅菱,你!」蓮棋面色瞬間白了白,隨即冷下了臉,輕哼了一聲,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但凡是男人就沒有不喜歡女人為之爭風吃醋的,更遑論還是兩個美人,秦端抬手就把紅菱也攬入懷中,一左一右在兩個美人臉上各重重親了一記。

「別急,你們都是爺的小心肝,看爺怎麼好好疼你們!」

他話音未落,門外忽然有人敲了敲門,「秦爺?」

秦端上佳的興緻被打斷,頓時沉下了臉,「爺沒空,滾出去!」

門外那人明顯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苦意,他也不想來湊這個熱鬧,誰讓他今兒個獒犬比試中輸了,只好來充這個倒霉蛋。

「秦爺,是黃公子的信。」

秦端的臉已經埋在了紅菱的頸側,聞言深深吸了一口美人身上的香氣,壯士斷腕般抬起頭,「給爺滾!」

兩位美人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掛在臉上,便聽得秦大爺氣壯山河地來了下一句,「爺馬上就來!」

蓮棋:「……」

紅菱:「……」

秦端戀戀不捨地在兩名美人唇上各討了數個香吻,在美人的嬌嗔香拳中大笑著起了身,「爺改日再來看你們。」

兩女見秦端真要走,這才不情願地起身為他整理衣著,這又足足耽誤了一盞茶的功夫,待到秦端出了門,外面的人已經急得嘴上冒起一顆大燎泡。

「我的爺,您可總算出來了!」

秦端笑容憊懶,「左右沒什麼事,還有什麼比醉卧美人膝更享受?」

知道這位爺就這副秉性,獒犬默默嘆了口氣,愁眉苦臉跟在秦端後面,直到眼睜睜盯著他回了府,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待到秦端入宮面聖時,天已經微微擦了黑。

王太監親自在邊門候著,見到秦端進門時頓時笑眯了眼,「秦大人,好久不見。」

秦端借著拱手的動作極其自然地往王太監袖子內塞進了一張大額銀票,「天氣寒冷,累得王公公久候,倒是秦某的不是了。」

王太監笑得越發開心了,「您就別客氣了,皇上等著您吶,快些過去吧。」

一行人朝著御書房的方向行去,沿途見著王公公的小太監們紛紛肅手站在兩側,給他們讓開了道。

待到他們走遠,才有一個小太監碰了碰旁邊的人,「哎,王公公旁邊那人好像沒見過?可是是哪位新晉的大人?」

旁邊那人嘲笑道,「沒見識了吧,那可是最受聖寵的秦公子,雖然現在身上暫時還沒功名,可若是一朝……」

兩人正說的開心,壓根沒注意到身後管事太監黑沉的面色。

「亂嚼舌頭根子的東西!給我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狠狠地打!」

「求公公饒命!」

「奴才再也不敢了!公公饒命啊!」

……

到了御書房門口王公公便止住了腳步,「秦公子請進,皇上在裡面等著您。」

秦端謝了他,進門后隨手便將門關上,他這行為說得上是大不敬,可眾人卻彷彿習以為常,連王公公都不過是將手攏在袖內站在門外,彷彿什麼都沒看見。

夏望之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桌上的奏摺隨意扔著,天下之人夢寐以求的權柄對他而言似乎除了負擔外並無他用。

「你來了?」見秦端進門,夏望之頭都沒抬,「過來陪朕下棋。」

他語氣熟稔無比,秦端剛在夏望之對面坐定,便見對面的天子微妙地吸了吸鼻子,目光總算定在了他身上,「又從哪個溫柔鄉剛出來。」

他語氣篤定,秦端摸了摸鼻尖,厚臉皮地抬起袖子左右聞了聞,滿臉意猶未盡,「天子有命,臣就算被翻紅浪也得捨命爬起來陪君子……」

夏望之淡定問,「哦?幾條被?」

秦端:「臣說一條皇上可信?」

「不信。」

「不信就算了。」

夏望之:「……拖下去斬了。」

兩人口裡插科打諢,手下的快棋卻是半分不停,一步接一步落子如電,幾乎沒有半分思索的餘地。

待到最後一個子落定,夏望之剛好說完最後一個字。

平局。

「孟虎的事,朕今日去問了蕭錦。」夏望之瞥了秦端一眼,後者滿臉無辜地看著他。

「臣辦事不利,走漏了風聲,還請皇上恕罪。」

夏望之才不會信他,口口聲聲請罪,怕是連半個字的悔改之意都不會有,如果不是他們三人自幼相識,更是同有蕭首輔當過夫子,怕還真會被他矇混過去。

「你又在替蕭錦做事?」夏望之皺了皺眉。

「談不上,」秦端笑眯眯道,「這次的秀女的確不大幹凈,還沒撈上個臣當,若是讓皇上有了個什麼……」

夏望之沒好氣道,「這會你又知道自己不是臣了?給你個官位又不要,整日里遊手好閒!」

秦端叫苦連天,「臣這輩子就指著秦樓楚館過一世了,皇上千萬別!」

夏望之:「……」

秦端的話里聽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蕭首輔門下所出從無庸才,但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肯為天家賣命,相對應的則是,他也不為蕭家賣命。

夏望之看上的不只是秦端本人的能耐,更有他身後秦家的勢力在內。

但現在,急不得。

「關於秀女一事,臣倒是建議皇上就別再插手了,」秦端露出了一個憊懶的笑容,「之前皇上可是從不打聽皇后的事,難不成?」

「朕可不想娶個蕭首輔。」夏望之敬謝不敏道。

「皇上既然疑心皇后,倒還不如這次放開手,」秦端道,「皇后既然如此賢良淑德的答應您選妃,您倒是不如看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蕭首輔可是一直未納妾,夫子的女兒,真會是那種視《女誡》為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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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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