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時年少春衫薄 (5)

第一章 當時年少春衫薄 (5)

(5)

「聽說如夫人要教暖暖認認內府之中的尊卑」玉溪昭揮退敬茶的小廝,眼底的神色明明很冷,卻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溪昭也很想知道,這府中究竟誰尊誰卑!」

沒得到長公子允許,跪着的人誰也不敢先站起來,玉琳琅忍着膝蓋處的酸疼,低聲道:「母親一時氣惱之言,大哥何必當真,都是自家人,算的那麼清楚反倒生分了感情。」

「琳琅果然很會說話」玉溪昭垂眸看了她一眼,新雪似的目光像是帶着刃,刺得人心頭微微一跳,「但是,有些事還是算清楚些比較好!管家,去書房裏請侯爺來,我倒要當面問問,父親幾時把這位坐在主位上的側室扶為正室的!」

「長公子好脾氣啊……好氣勢啊……」如夫人抖著嘴唇,咬牙道,「我雖不曾生你,卻也……」

「你的確不曾生我,我的生母是卜意候明媒正娶的髮妻,御筆親封的一品誥命!這裏是卜意候府,自然以侯爺為尊,父親之下,我便是這裏的天,你是什麼身份,敢在我面前佔着主位!至於內府諸事,」玉溪昭常年行走於宮禁之間,習慣了輕聲細語,可說出的話卻像是帶着千斤重量,壓得人抬不起頭來。他揮了揮手,鬚髮斑白的老管家立刻膝行上前,「你來告訴如夫人,侯爺是怎麼交代的。」

管家道:「老爺吩咐過,內府之事全憑長公子做主,老奴協之。」

「還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提醒如夫人」玉溪昭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兩個人能聽見,「我娘懷着暖暖的時候一直體質良好,怎麼偏就生產的時候有了個氣血虛乏的毛病,她在生產前喝的最後一碗參湯是誰送的,參湯裏面是不是加了些什麼本不該有的東西,如夫人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些年溪昭之所以隱忍着不說,並不是怕了誰,而是以大局為重,畢竟家和才能萬事興。如夫人不過是個側室,而我卻是獨一無二侯府長公子,誰尊誰卑一目了然。很多事情,我有息事寧人的權利,你卻沒有興風作浪的資格!」

如夫人身子狠狠一抖,直接從主位上滑了下來,慘白著臉色軟倒在玉琳琅懷裏。

不需玉溪昭吩咐,管家利落的指使著下人把如夫人剛剛坐過的太師椅搬了下去,換了把新的上來。玉溪昭一展衣擺,傲然落座,那份風華堪稱傾世。

玉溪昭對玉琳琅道:「折騰了許久,如夫人想必也累了,琳兒饞夫人下去休息吧。近日氣候多變,琳兒從小身子就不好,就留在沁春園裏陪伴母親吧,沒什麼事你們就不要出來了,免得着涼。」

輕飄飄的幾句話就禁了母女兩人的足。

許是跪得久了,站起來時玉琳琅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著,滿屋子的僕人皆規規矩矩的跪着,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來扶一把。玉琳琅咬緊嘴唇,指甲陷進肉里。

眼看着陳氏母女走遠,暖暖厚著臉皮膩過去,坐在腳踏上給大哥捶腿,諂媚道:「這麼晚了還要大哥來給我解圍,暖暖心裏真是過意不去。剛才站着說了那麼多話,腿酸不酸,肩膀疼不疼,要不我給你捶捶腰吧。」

玉溪昭拍開暖暖那雙肉嘟嘟的爪子,冷聲道:「巳時出的府,戌時才回來,這一趟三小姐又溜達了不少地方吧?翻個后牆還能讓人家抓個正著,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暖暖扁扁嘴巴,無奈道:「那老太婆就愛盯着我找我麻煩!瞧著吧,在你這碰了這麼硬的釘子,肯定轉臉兒就去找父親告狀,二姐再梨花帶雨的抹上兩三滴眼淚,爹就更不待見我了……大哥,要是沒有我就好了……」暖暖枕着玉溪昭的腿,雙手纏抱着他的腰,如故香微冷的味道撲面而來,眼圈卻止不住的發熱,「要是沒有我,娘就不會死,哪裏還需要你這麼費心費力的周全。要是沒有我,大哥這樣優秀,二姐這樣漂亮,爹跟娘的感情又好,多完美的一家人啊……」

「大哥不過是隨口說了你兩句,也值得三小姐委屈成這樣?」玉溪昭把那顆聳拉着的小腦袋從懷裏挖出來,點着她的鼻尖笑道:「當年爹不聽勸阻不戰而降,大哥一怒一下離家遊學,什麼都不帶唯獨帶上了你。三年間,不論怎樣的風餐露宿你都活得熱熱鬧鬧,今日怎麼又喪氣起來?亡者不可再回,生者應加倍珍重,暖暖,別叫娘失望。」

暖暖扯著大哥的袖子胡亂抹了抹眼睛,抬起頭來又是一臉沒心沒肺的笑:「那我以後還能和蘇小鳥,哦,是蘇鳴鶴一起出去玩么?」

「禁足琳琅母女是叫她們明白府里的尊卑,若是把你也關起來,依三小姐的脾氣還不得拆了我的夜水明樓。挑人少的時候從側門出去,申時前必須回府。我會讓管家派人跟着你,不該去的地方一眼都不準多瞧!」

暖暖笑得眉眼彎彎,一左一右旋出兩粒小小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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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時了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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