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回 定天下

大雪如期而至，一切都被籠罩在這銀裝素裹當中。

也就是將軍站前那一日，殿雙和樓淵同時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裏，不過他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一日樓淵離開，便囑咐過若他有什麼意外，便讓他們去找殿雙。雖然軍中反對這的人頗多，可樓淵那一句「她是皇后」讓所有人啞口無言。

不過殿雙似乎什麼都沒說，她只在臨走之前將一封信交給了金甲衛的首領莫，隨後便不知所蹤。

這般詭異的突然消失，雙方都以為國主在對方那裏。所以就在兩個時辰之內，失了首領的大軍便都自動備戰，只待天一黑，便偷襲對方營地。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已經雲遊天下的茗帝和貴妃突然回來，他們一出現，樓敖宇便穩住了局勢。東臨大軍不到半個時辰便偃旗息鼓，至於另一邊，好像也安靜了下來。

這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直到預計開戰的那一天，雙方也都沒有什麼動靜。只是鳳華傳來鳳皇容殿雙已經不在人世，鳳華舉國同哀。

「王爺，請恕莫多言之罪。」

「說罷。」

榮軒想不到在他們被困在深谷底下這幾年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雖然他不了解莫的來歷，也不知他到底是什麼人，可他清楚這人是殿雙所信任的。

「王爺，主子的意思我們都清楚，可為何還不撤兵？」

榮軒搖搖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哪有這麼容易，雙兒這麼就走了，即便我們說的都是事實，軍中怕也有人不相信。就算他們都相信了，以殿雙在軍中統帥這幾年，誰能保證會不會有誰不顧軍令也要為雙兒報仇？」

將軍交戰，鳳皇突然逝世。不管與對方有沒有關係，他們也會認為東臨有重大嫌疑。

所說兩人不幸都遇險，那為何樓淵卻只是下落不明？

「王爺，可否請王妃先行出去。」

「雙雙和念兒好這時候沒見到我了，我去看看他們，免得兩個小傢伙鬧個不停。」

流裳也是傷心過度，她是什麼都不想理會了。即便逃避也好，哪怕一走了之也罷，她都不遠在面對這一切。

可她卻不得不留在這裏，一是陪着榮軒和他們的孩子，二來，殿雙以一己之力撐住這天下，替榮軒承擔這許多年。如今她不在了，不管因為她和殿雙的情誼，還是為了榮軒和孩子們的將來，都是不能離開的。

「好。」

榮軒看着流裳離去的背影，他熟悉的那個人，似乎長大了，雖然是在這麼殘酷的事實面前，一夜之間的成長。

如此痛徹心扉的領悟，他真的很心疼。可他們誰又不是這麼心疼殿雙呢？

從莫那裏，榮軒拿到了她最後的絕筆。

那是她寫給榮軒和流裳的最後一封信，信中提到了雙雙和念兒。只是看完之後，榮軒久久不語，最後竟是無聲的哭了起來。

莫震驚萬分，卻還是悄悄的離開，派人去把王妃請了過來。

這也不過半個時辰的事，流裳剛哄了那兩個吵著要見姑姑的孩子睡下，便聽到丫鬟前來請她過去。心裏一着急，流裳是一路跑着到了大廳，伸手推開半掩著的門，便看到失魂落魄正放聲大哭的榮軒。

曾幾何時，她都不曾見到榮軒這般奔潰的模樣。即便是他們被諸葛微微那個惡毒的女人囚禁，最後逃出來落入深谷，也沒見榮軒這般絕望過。

「軒……怎……怎麼了？」

「……」

榮軒立刻驚醒，才發現莫已經不見了。眼前出現的是流裳擔心得毫無血色的臉，隨即便裝作堅強，想要告訴流裳他沒事。

可那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看了看流裳，榮軒想了片刻還是把那封信給了流裳。在看完信之後，流裳也哭了起來，這麼多天的悲痛，她強顏歡笑的哄著孩子們的委屈，一下全涌了出來。

悲痛之餘，流裳竟是昏倒了……

樓敖宇回到軍營，親自處理了一些事情，又了解了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那兩個孩子，怎麼都傻到只想到別人呢？

如果他們在自私一點，哪怕是一點點，也不會變成今日這局面。

殿雙慘死在樓淵手中的他知道樓淵心裏也不好過得很。那孩子已經失蹤了那麼久，不知道他會不會……

「帝上，我們該如何？」

「再等等吧，我想答案應該快出來了。」

「可是……」

「已經沒有在打下去的必要了，通知各位將軍撤兵吧。」

「恕末將斗膽，若帝上無法給眾軍士一個交代，只怕……」

「本帝自會有個交代，既然都等了這麼這日子，本帝相信各位將軍也不急於一時吧。」

「是，末將……末將這就去告知各位將軍。」

雖然樓敖宇已不是皇上，可那我不代表他的話便沒有一國之君的重要。這皇命一下，東臨立刻全方面的停戰，修整準備撤回。

幾乎是同一時間，從鳳華帝都鳳城傳來消息，鳳華大軍也都退兵。

一場大戰，便這麼停了下來，天下自然議論紛紛。

不過這一切似乎也沒有維持多久，幾天後，諸葛薇薇被壓上東臨和鳳華戰場之上，所有的迷局在這一天都揭開了。

就像殿雙最後說的，她被挫骨揚灰。

戰事似乎因為真像的揭開也停了下來，可是鳳華並非承認了這個結局。雖然這一切是諸葛薇薇的陰謀，可畢竟殿雙已經不在了。

不像東臨還有樓敖宇，鳳華只有寧遠和榮軒清楚的了解殿雙的意思。雖然他們在鳳華也非普通人，可畢死的是鳳皇，就算已經偃旗息鼓，可不是每個人都滿意這個結果的。

戰時傷害自然兩軍都有，那是沒得說的，可殿雙卻是丟了性命的。樓淵雖說失蹤，可也好過殿雙。

雖然殿雙當上這個皇帝時間不多，可鳳華上下卻很少有人說不服她的。在他們，殿雙的話，是絕對不會違背的。

本來還有人嚷嚷着要報仇的，可因為那「違令者視為叛國」，卻也不敢動。可也沒有退回去的意思。

「各位將軍是何意思？難道皇上屍骨未寒，各位便是要造反么？」

「王爺請息怒，末將等人也明白不易再起戰事，只是……只是皇上她……」

「若各位將軍心中還有皇上，那便該知道皇上這麼做是何用意？」

「丞相大人，末將自然知道，可是……末將，我們只是不甘心啊。」

是的，他們是替殿雙抱不平。

這般花一樣的年紀，卻和他們一起在這戰火硝煙之中，在生死邊緣徘徊。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心疼的，可她卻從未有所抱怨。

底下的人也從不服到唯命是從，可事到如今本該變好的，那人卻不在了。若是戰場之上亡命，那是刀劍無眼怪不得別人。

可這麼不明不白的，甚至連屍體都未見到，這讓他們如何能甘心？

「皇上在天之靈若知道將軍們的心意，該會欣慰的。只是還請將軍們以大局為重……」

「丞相不必再說了，除非玄帝親自出面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即便罪同叛國，末將也絕不撤離。」

「對……」

「絕不撤離！」

「各位將軍是說，我說了也沒用嗎？」

容衡和瑤心的出現，阻止了一切。

很快的，殿雙曾交出的錦囊被陸續打開……

一個月之後，天下恢復平靜。

可昔日的兩個大國，東臨和鳳華卻已不復存在。

在這片天之下，出現了一個新的國度——臨鳳。

臨鳳國都定在原來的錦江和臨江合併之地，也就是現在的錦臨，那裏幾乎四季如春，四季卻也分明。

新帝自然是玄帝樓淵，也不知兩國到底如何達成的協定，總之這次卻沒有任何人反駁。如此順利，其他人自然覺得不可思議。

這議論，便也不絕於耳。

可這畢竟是大家的心愿，而如果要從當今天下找出一個能讓東臨和鳳華都承認的尊貴身份的人來。恐怕除了樓淵這個鳳華駙馬和東臨玄帝之外，也在無其他人了。

一切準備就緒，新的皇宮也在儘快修建房中，官員的品級，人選都已經定下來了。現在已在各司其職，若說缺了什麼，只怕就是玄帝登基那日新頒佈的聖旨了。

可讓人覺得奇怪的是，樓淵除了下達命令之外，從殿雙消失的那一天開始，他便也沒了蹤跡。如果不是偶爾還有命令出入朝中，只怕他們都會以為樓淵已經和殿雙一起……

「你是……雙姑娘？」

年邁的醫者看到街上一俊美無雙，冷傲非凡的男子懷中抱着一女子，從他的醫館前走過。醫者看了幾眼，便認出了那個人，隨後追了出去。

前面的男子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那個醫者。

「老伯認識我家娘子？」

「真是雙姑娘……唉……」

雖然他只是一個小鎮的大夫，可殿雙身上那些佩戴的物件，那久居不散的葯香，他還是分得出來不是一般的東西。雖然她臉色蒼白，可和那時候沒什麼變化，他也就放心了。

「老伯為何嘆氣？」

這一路上樓淵聽說了許多，自然也了解了許多。他發現，殿雙真是一個奇妙的人。

那些大家傳說的，都不像他認識的那個人，若非他知道他們說的就是她。他也是很難相信一個人竟然會有那麼多的故事，就像他永遠也不知道的那麼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