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回 與卿共享

「看到雙姑娘無大礙.老朽便放心了.」

「老伯何出此言.」

「公子怕是不知道吧.就在幾年前.雙姑娘曾經到過本鎮.只是那時候姑娘似乎染了風寒.加上……加上容貌毀了.未曾小心處理.頗有感染.又連日趕路.便昏倒在路上.老朽上山採藥時候遇到.便把姑娘帶回家中.」

「多謝老伯出手相助.」

「老朽乃一鄉野之人.公子不必多禮.救下雙姑娘也是出於醫者之心.可……老朽醫術淺薄.幫不了姑娘.」

「雙兒……我家娘子她……」

「也許是老朽老糊塗了吧.竟然診出雙姑娘的生命正在減弱.可雙姑娘看起來除了感染風寒.當真沒什麼事.」

「……」

「不過也許真是老朽看錯了……因為雙姑娘第二天便離開了.」

「……」

他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幾年前殿雙離開東臨.便是她容貌初毀之時.

「我看姑娘昏迷之際一直握著一塊玉佩.看着和公子身上的那塊很是相似.想來公子應該是雙姑娘心裏惦記的人.我看雙姑娘也不像無理取鬧之人.不知為何……」

「都是我的錯.」

「唉.夫妻之間偶有爭吵倒也沒什麼.公子既然都認錯了.想必雙姑娘也不會那般在意的.」

「我知道錯了……有用嗎.」

「公子.公子.」

「老伯相助之恩.樓淵謹記在心.但今日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辭.」

「公子可是要去尋醫.」

「……」樓淵一愣.隨後答到.「是啊.娘子身子弱.這番可不是又病了么.聽說江南有神醫隱居於此.便帶着娘子來尋.」

樓淵的心似乎已經麻木了.大概是痛到極致.便不會痛了吧.

輕輕的撫摸那留下可怕疤痕的臉.樓淵露出少有的溫柔.眉眼之中的柔情.足以融化寒冰.可那人卻還是在他懷裏一動也不動.

馬車慢慢離開那個鎮子.樓淵突然急促的咳嗽起來.那痛苦的模樣.讓人看了頗為不忍.而他只是熟練的拿出一張手絹捂住.隨後看也不看的拿來那血紅色的白綢.

露出難以言喻的溫柔.就那麼看着殿雙.好像剛才咳血的人不是他.

離開之後.樓淵並未尋訪名醫.而是帶着殿雙遊歷天下.他們沒到一個地方.都會聽到許多有趣的事.開心的.不開心的.好的.壞的.樓淵都一一記住.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慢慢的講給殿雙聽.

直到后來.他們回到了錦臨.那個殿雙最喜歡的地方.

那段日子.總會聽到人說有一位容貌俊美.堪為天人的男子帶着自己的娘子四處尋醫.那女子容貌已悔.可卻看得出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大家都說那男子為她如此奔波.定是愛慘了她.一生能遇到這麼一個愛人.怕是死而無憾了.

這些話傳到樓淵耳里.卻勾起了悲痛的回憶.

只是他對着殿雙的時候總是溫柔的笑着.別人也看不出什麼來.

直到不久前.沒人在看到那位公子.大家都認為.也許是他找到名醫.治好了他娘子的病.兩人回去了.

這麼出人意料的一致.倒是讓人難以置信了.

幾日後.玄帝登基.而他旁邊的那個位置坐着一個紅衣女子.一開始鳳華舊臣都怒不可遏.可待看清那人之後.便悄然無聲的跪下了.

也沒過多久.昔年的鸞鳳公主.那傲視天下唯玄帝一人可匹敵的鳳皇.今日的鳳后容殿雙便下葬了.

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葬禮.許多人都記憶猶新.

樓淵兌現了昔年諾言.為她積金成冢.墓葬園林.極盡華美.無一不是他親力親為.據說鳳後下葬那天.天下起了小雨.而玄帝站立雨中.看着那墳冢.竟是笑了.

見過的人都說.玄帝並不像在看死人.而是看着昔年的公主.就好像那兒不是墳地.而是她靜坐於此.

再后來.並沒有像殿雙想的那樣.有許多人來光顧.不過每一天.樓淵都會來那裏.有時候撫琴.有時候練武.也有時候就這麼靜坐.

不管做什麼.他都會來這裏.也不管多忙.他都未曾忘記.

有時候太累便在那兒睡著了.醒來便這麼去上朝.好幾次大臣提出選妃.樓淵都勃然大怒差點兒殺了他們.后來.再沒有人敢提這件事.

至於容衡.他似乎是遂了殿雙生前的心愿.並未怪罪於誰.只是.他卻很後悔.如果當初在小心一些.或許……

「姑父.姑父.」

「雙雙.你來了.」

「念軒見過姑父.」說罷.便小大人一般的教訓起自己的妹妹來.「雙雙.說了多少次了.你是公主.不可這般冒冒失失的.」

「可是……雙雙看到姑父很開心呀.」

「雙雙.」

「對不起.哥哥你不要生氣.雙雙之後不會了.」

念軒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嗎.認錯比誰都快.可下次還是照犯不誤.

他無奈的搖搖頭.寵你的拍了拍雙雙的頭.

「你呀.」

「呵呵……雙雙知道哥哥最好了.」

「難道姑父對雙雙不好么.」

「怎麼會呢.姑父對雙雙也好好呢.」

也只有在他們兩個在的時候.樓淵才會露出這般輕鬆自在的笑容.

許是知道因為什麼.流裳和榮軒總是多讓這兩個孩子過來找樓淵.反正也在錦臨之中.倒也不遠.

「雙雙餓了嗎.姑父讓御膳房準備了雙雙愛吃的點心呢.」

「姑父.雙雙最喜歡你了.」

「你這丫頭.倒真是像.」

「咦.」雙雙歪著可愛的腦袋看着樓淵.突然想到了什麼.「姑父說的是姑姑么.爹爹也用是說雙雙和姑姑很像呢.可是娘親說姑姑才不會像雙雙這樣呢.」

「那是你娘親沒見過你姑姑這個樣子呢.」

「姑父見過嗎.」

「是啊.只有姑父一個人見過喲.」

「砸.姑父你好厲害呢.」

雙雙纏着樓淵一會兒之後.便和念軒一起去御花園玩兒了.聽說今天小王爺的孩子.也就是戀夕公主也會進宮.雙雙丫頭要早早的就眼巴巴的等著了.

比起雙雙的調皮可愛.作為哥哥的念軒倒是安靜懂事許多.雖然多的時候大家都在看到他教訓自家妹妹.可都看得出來念軒王爺對雙雙公主疼愛得很.

若是有誰欺負了雙雙.念軒只怕不會放過他的.

便是有這麼多人寵著.又因為有三分像殿雙.雙雙倒是有些「無法無天」了.大概知道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哥哥頂着.才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吧.

大概是每個人都要有一個害怕的人吧.所以她才會註定要遇到那個人呢.

三個小孩子偷偷摸摸的出了皇宮.在街上大搖大擺的走來走去.戀夕是溫柔恬靜得很.而雙雙又不知財不外露這道理.便是一路走着一路買著.

念軒疼愛妹妹.便也這麼由着她了.

殊不知.他們卻被一群強盜給跟上了.那些人剛才在賭坊輸光了錢.出來恰好遇到一個身着黑衣的小公子.看起來頗為有錢.便想着乘他落單打劫一把.

誰知道那小公子頗為厲害.他們不僅沒搶到錢.還被他揍了一頓.這會兒一群人鼻青臉腫的.好不狼狽.

正巧又看到雙雙一行人.心中對方才那大概七八歲的小公子頗為忌憚.便播種觀察了他們一會兒.這才選擇在這人煙稀少的湖邊動手.

誰知雙雙不但不願意把錢給人家.還鬧了起來.雖然她是有學一些防身的功夫.可這孩子心性不定.學着玩著.倒也真沒有多厲害.

好在念軒及時追到她.這才把她從那群凶神惡煞的強盜那裏拉了出來.雙雙第一次看到那麼可怕的人圍着念軒.心裏也開始害怕.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便把嚇壞了的戀夕藏到一旁.自己拿起了錢袋朝着那群強盜大喊.引了幾個人去追她.雖然這樣念軒那邊幾天對付了.可她卻忘了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

這才追了一條街.她便被人給追上了.

無痕若是知道自己會惹上這麼一個小麻煩.當初就絕對不會多手把那嚇壞了的女孩從強盜堆里給拉了出來.

可誰知道……

無痕撇了一眼在他身後跟着的雙雙.他一皺眉那女孩便害怕的低着頭.可他一走那孩子又跟着.

本來以他的武功.可以輕易甩掉那丫頭的.可那丫頭的輕功竟然和他不相上下.這一路躲著.她還是跟了上來.

無痕自然不相信那丫頭的武功能感覺到他的藏身之處.可無論他躲在什麼地方.轉眼間便能看到那丫頭戰戰兢兢的出現在他不遠處的地方.

死低着頭不敢看他.卻也不離開.

無痕煩了.便也不躲了.反正他正好要進宮去看望舅父.到時候這個丫頭自然也不敢跟着了.

雙雙是很害怕那個把他救起來的男孩子.因為他的樣子好冰好冷.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跟着他.即便是不敢看也要跟着.

看着他進宮.雙雙樂開了花.

從守衛那裏知道他就是風家新一任的少主風無痕.今日才回到錦臨.這一回來便來拜見他的舅父.雙雙立刻跑回王府.在流裳和榮軒驚訝不已的目光之下拉着幾個丫鬟進了房間精心打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