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保鏢之職(上)

6保鏢之職(上)

天色漸晚,華燈初上,勾人的飯香從住戶區瀰漫開來,引得路人腳步越發匆忙。

白須大仙與溫故肩並肩,緩步回酒店,在倉促而行的人群中格外醒目。

白須大仙問:「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溫故答:「我打算去凌天集團任職。」

「何職?」

溫故答不上來。

「那個耿頌平的來歷,我已替你查清楚。他父親是仲國強的機要秘書,深受重用,可惜英年早逝。耿頌平與仲世煌從小認識,感情很好。他長大后創立真平安保全公司,仲國強從旁出力不少。」他見溫故一臉欽佩,有些飄飄然,「念你初次,我才出手相助,從今往後,相關資料都要你自己打探。」

溫故虛心求教:「還請大仙指點打探之法。」

白須大仙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就這麼掐指一算。」

「……」溫故面無表情地問道:「未請教大仙飛升前是何門何派?」

白須大仙自豪道:「行天道!」

溫故當然聽過行天道,開山鼻祖是天道衛神天臣畢虛。想當年,行天道坐落蓬萊,三大聖山排名便是蓬萊、崑崙、須彌,一時風光無兩,人間帝王也要對其禮讓三分。直到行天道最後一代傳人飛升,蓬萊漸漸沒落,才在三大聖山之中忝陪末座。

白須大仙既是行天道傳人,其推演之術當出神入化,知道耿頌平來歷也不足為奇。

白須大仙不用問就知道溫故心中所想,笑道:「你可後悔當個劍修?」

「當然不悔。」溫故道。

白須大仙佯嘆了口氣道:「可惜。你若是拜在行天道門下,也可與我一般,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

溫故幽幽道:「我出生時,行天道最後一位傳人已飛升成仙。」

白須大仙想了想道:「也對,我就是行天道最後一位傳人。」

「大仙為何不找個衣缽傳人?」

「汲取師父前車之鑒,咳,教徒弟太累了。」

「……」

白須大仙道:「言歸正傳。這次,身份、證件我替你安排,你只需操心一件事。」

溫故道:「何事?」

「好好說話。」

「……」

白須大仙回酒店退了房,領著溫故拐進一條夾縫般的箱子里。巷子一邊是圍牆圈起來的工地,長頸鹿般的機械翹首望天,另一邊是樓房,有飯店,有超市,有住宅。巷子里還有賣燒餅、烤肉串的攤販,十分熱鬧。

溫故跟著白須大仙走進一座一望就知年數久遠的住宅,兩旁是斑駁牆壁與橫七豎八的廣告,腳下是東缺一塊西少一塊的水泥樓梯。

見多現代科技先進的一面,一下子看到這樣破舊的房子,溫故頗受衝擊。

白須大仙上五樓,掏出鑰匙開門。

門一開,刺鼻的煤氣和霉氣混合味迎面撲來,讓已經邁上最後一格台階的溫故又退了回去。

白須大仙笑眯眯地招呼他:「進來吧,這是你家了。」

溫故:「……」

等白須大仙使仙法將屋內整頓一番后,溫故才進來。「為何……」他說了一半,就看到白須大仙不悅的目光,尾音立刻抖了抖,「為什麼……此,這……這裡是我的家?」

雖然磕磕絆絆,到底邁出第一步。白須大仙十分欣慰:「不錯。你既化身凡人,自然要一處地方落腳。這個地方雖然簡陋,但衣食住行十分便捷,你上下班也方便。」

溫故打量室內構造,雖是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但客廳很小,卧室一大一小,大朝南,小朝北,衛生間全暗,廚房極小。好在他對住所沒什麼需求,頷首道:「無異味……沒有異常氣味就好。」

白須大仙道:「你這樣說話更彆扭,不如思考三秒再開口。想好用什麼假名了嗎?」

溫故思考三秒道:「溫知新。」

「你對仲世煌說過自己的名字嗎?」

「……說過。」

「溫故而知新。你怕他猜不中你的身份嗎?」

溫故想了想道:「那叫顧溫。」

「顧溫滾?」

「……」溫故想起仲世煌對自己說的第一個字,可不就是「滾」?

白須大仙掏出一張身份證給他,「趙樹青,趙家村人,生於1994年4月27日。」

溫故看著身份證上自己的畫像皺眉:「為何姓趙?」他想起趙銘。

「趙錢孫李……所以姓趙。」

「能改否?」

「不能。注意用詞。」

溫故低頭想了想,想到一個從電視里學來的時髦詞:「虛偽的民主。」

白須大仙無視他的不滿,繼續道:「你小時候住在山裡,父親會功夫,但有家暴傾向。九歲那年,你娘跟個賣貨郎跑了。你爹酗酒,你被揍得厲害,功夫就是那時候越練越好的。十六歲那年,你打敗你爹從家裡跑出來,在鎮上找了個看場子的工作,幹了一年,得罪當地大哥,跑來龍城投靠小時候的好兄弟趙森。」

「又姓趙?」

「你是趙家村人,那一片兒大多姓趙。仔細聽,莫打岔!」白須大仙繼續編故事,「你兄弟就在前面這片工地幹活,但前幾天工地出事,趙森殉職。你與工頭鬧翻,一個人搬了出來,正要找工作。」

溫故沒想到他竟然編了個這樣詳細的背景:「不會露出馬腳嗎?」

白須大仙道:「我既然說與你知,自然不怕穿幫,你且將這些記住,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溫故嘆氣道:「可惜我不太熟悉,現代社會,找工作恐怕不……不太容易。」

白須大仙道:「當然不容易。你不止不太熟悉現代社會,說話還結巴。」

「……」

「我算過,三日後便有一個機會。這三日里,你好好學習講話和現代常識。還有,變回原樣,換個髮型。」

溫故聽他安排妥當,心中大定:「多謝大仙。」

白須大仙連道不必,心想:誰叫我太晚度化你,害你丟了一魂一魄,有愧在先。

這三日,白須大仙東奔西走,經常不見蹤影。溫故日日夜夜對著電視學說話,偶爾下樓在附近找人聊天。他相貌英俊,氣質儒雅,很招人喜歡,短短三天時間,超市老闆,賣燒餅和烤串的攤販,髮廊的理髮師就都知道小區里住著一個英俊有禮貌又愛說話的小夥子。

三日後,白須大仙拎著一身黑色西裝給他。

溫故換上后,英姿勃發,既有二十一世紀青年的幹練利落,又帶著幾分古人的遺風餘韻。

白須大仙看著他,半晌才道:「能再……猥瑣點嗎?」

「什麼?」

耿頌平最近忙得暈頭轉向,人手嚴重不足,不得不廣發英雄帖,急求天下英豪加盟。但伯樂有,千里馬不常有。這兩日應徵的人大多仗著年輕有體力就來了,當過兵的極少,更不用說專業人士。他沒時間培養新人,又不想浪費糧食養米蟲,招到的人手實在有限。

所以當人事部說來了個絕頂高手時,他端著吃了一口的泡麵一口氣跑了三層,匆匆忙忙地趕到招聘的會議室。

會議室里,一個齊劉海黑框鏡的高個子青年穿著奇怪的花襯衫,肥大的喇叭褲,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耿頌平走到他身邊:「你叫什麼名字?」

青年慢條斯理地回答:「趙樹青。」

耿頌平道:「學過功夫?」

「學過。」

「有什麼戰績?」

「……打敗過我爸。」溫故老老實實地背著白須大仙告訴他的簡歷。

耿頌平氣笑了:「你打你爸?」

溫故道:「他打我,也打我媽,我正當防衛。」

耿頌平道:「起來,練兩個我看看。」

溫故是劍修,學過武功招式,打拳是基礎。他站起身,一板一眼地打了套拳。

耿頌平見他出拳有風,下盤很穩,眼睛亮了亮:「敢不敢和人對打?」

溫故道:「打壞不賠。」

耿頌平大笑:「打壞算我的!」

溫故本以為他會找個人來,誰知耿頌平帶著他上車,穿過幾條街,又去了三天前去過的那個車庫。

溫故心頭一緊。難道身份被發現了?

這次耿頌平沒把他一個人留在車庫裡,而是招呼他下車,坐電梯上樓。途中,耿頌平又問了他的經歷,溫故照白須大仙編的一一說了。

聽經歷,耿頌平覺得他是個混混,可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不大一樣,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電梯上頂樓,門一打開,充沛的陽光灑進來,一個人影逆光而立,未見其容,已覺高大威猛,不可小覷。

耿頌平張開手臂與那人抱了抱,「我給你找了個高手來,你和他比劃比劃!」他又轉頭對溫故道,「這位是周伏虎,正宗少林高手,最擅長鐵頭功。」

周伏虎打量溫故:「幾歲?」

溫故道:「二十一。」

周伏虎道:「練了幾年?」

溫故道:「十六年。」

耿頌平走向旁邊那扇大門:「我和小仲先生打個招呼,你們先過去。」

周伏虎帶著溫故去旁邊的房間。房間里放著各種各樣的運動器械,也有沙袋,木人樁。他問溫故:「擅長什麼?」

溫故脫口道:「劍!」

周伏虎道:「這個不好隨身帶,赤手空拳行不行?」

溫故道:「也行。」

「你要不要先熱身?」周伏虎正說著,門口又多了兩個人。

耿頌平指著溫故道:「我說的是他。」

仲世煌看著溫故,皺眉道:「近視眼?」

溫故:「……」這是白須大仙非要他戴的,只怪他眼神太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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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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