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收養孤女,赴鴻門宴

第七十八章:收養孤女,赴鴻門宴

快要冬天了,蘭陵皇城偏北位置,天氣也漸漸寒冷,但是這些冰族人,卻只穿着單薄的衣服,滿身都是補丁,更別說能穿上保暖的衣服。

她看到街口一些冰族的小孩子本來在那裏玩著泥沙,看到她出現,都驚恐的躲到斷屋殘壁后,偷偷的伸出頭好奇又怕的打量着她。

藍初雪一怔,看着那些瘦弱的孩童惶然的眼神,心中也升起一股巨大的壓抑感覺,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連孩子都保護不了的民族,是最落魄的民族,冰族的悲慘遭遇比她想像中更慘,她轉身回到城內熱鬧的集市,買了很多熱騰騰的肉包子和糖人兒,丟進空間戒指,回到那裏,那些孩子一見她回來,便又驚恐的一鬨而散。

藍初雪把肉包子和糖人兒拿出來,朝他們友好的打了半天的招呼,才有一兩個大膽的走出來,接過她給的包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看他們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

藍初雪敢肯定他們一定很久沒有碰過肉腥味了,一個肉包子,都吃得那麼美味,好像是世界上最唯美的東西似的。

藍初雪不禁黯然,若是二十多年前,這些東西,在冰族人眼裏也不過是在普通不過的食物,如果他們竟然淪落到一個肉包子也吃不起的地步,令狐皇實在太卑鄙了,竟然如此作踐冰族人,藍初雪心頭升起一股強烈的怒火。

其他的孩子見那一兩個孩子吃了也沒事,藍初雪似乎真對他們沒有惡意,便紛紛跑出來,渴求的眼神看着藍初雪手上的包子,藍初雪便溫柔的笑着,將包子和糖人兒分給他們。

「我……我能拿多一隻回去給生病的娘親嗎?她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個瘦小的女娃兒怯生生看着藍初雪,眼裏淚水打滾。

藍初雪一怔,這孩子的娘病了嗎?心頓時一柔:「自然可以,你能帶我回去看一看你娘嗎?姐姐是藥師,會治病。」

那小女孩自然驚喜的帶着她回去,兜兜轉轉進了一個破爛的小屋子,裏面又黑又發霉,四面透風,小女孩歡喜的爬上炕上,搖著床上那裹着破棉被的女人:「娘,我們有東西吃了,有好心的姐姐給我包子,你睜開眼睛快吃呀,很好吃的,娘,你快睜開眼睛。」

那小女孩不停的搖著那頭髮凌亂的女人,那女人卻毫無動靜,小女孩漸漸慌張起來,驚恐哭泣起來,回頭惶惶看着藍初雪。

藍初雪心一緊,升起不詳的預感,急忙走上去探探那女人的鼻子,竟然已經沒氣息了,藍初雪立即抓起那女人的手,入手冰寒僵硬,這種程度看來,已經死了一兩天。

「姐姐,娘怎麼不睜開眼,為什麼不說話?」小女孩眼淚不斷驚慌的流下,還是不停的搖著那女人,稚嫩的聲音不斷的喊著娘親娘親。

「……」藍初雪放開女人的手,心一下子難受了,完全說不出話來,這個女人已經死了,這個小女孩卻太小了,大概還不明白死是什麼意思,以為她娘親只是睡著了,還以為拿包子回來給娘吃了,就能醒過來。

卻不知道,她的娘早就死了。冰族人的生命在這裏竟然連螻蟻都不如,死了也沒人知道,藍初雪看着那不停傷心哭泣的小女孩,這小女孩看起來才三四歲,看樣子那女人也是她唯一的親人,連親人都死了,這小女孩該怎麼辦!

藍初雪無奈將她拉開,放開那女人的手:「不要喊了,你娘已經死了,不能再和你說話了。」

「娘死了,像爹爹一樣不會回來嗎?姐姐,你救救娘,求你救救娘,玉兒不要娘死。」小女孩雖然不懂死是怎麼回事,卻也隱隱意識到她的娘再也不會回來,哭得更凄涼了。

藍初雪心酸,若是病重,她還能拿出上古戰場摘來的靈藥救治,人死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她只能抱起小女孩安慰,如此孤苦伶仃,實在也讓她不忍心:「玉兒別怕,以後姐姐照顧你。」最終還是在小院子裏安葬了小女孩的娘,那小女孩失去了娘,就像驚慌的雛鳥,緊緊跟着藍初雪。

藍初雪只能皺眉,想着怎麼安置這個小女孩,帶回丞相府並不妥,一則皇甫彥並不太喜歡冰族,現在他們關係敏感,再弄一個冰族人回去,只會更亂。二則她也忙,並沒有太多時間照顧。

倒不如給小女孩找個人家照顧,只是並不知根知底,這小丫頭又是這樣的身份,只怕難找不嫌棄她的人家。

藍初雪抱着小女孩走出破爛的房屋,回到那入口,卻見到一群年齡稍微大一些的孩子正在空地上圍着一個男子,手舞足蹈的,很是興奮的樣子。

藍初雪不禁好奇,走上去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那些少年們圍着的人竟然是那個銀衣男子縹緲,在這種地方遇到他,而且知道了他的身份,藍初雪立即警惕起來了。

那些冰族的少年們似乎在跟縹緲學習靈術的修鍊,個個臉上充滿了憧憬和渴望,對縹緲都是一副崇拜無比的表情。

縹緲也抬起頭來,看到是她,只淡淡的掃了一眼,又回去指導一個少年修習水系靈力。

藍初雪皺眉,直接發問:「你怎麼會在這裏?未免太巧合了吧!」幾天時間竟然就遇到兩次,而且他的身份是五皇子的人,真的巧合得太過了,令她也不免生疑。

縹緲斜睨着她:「你的意思是,我跟蹤你?」

藍初雪沒說話,但是顯然她表情就是表明她的懷疑。

那些少年頓時抱打不平起來,看着藍初雪:「別胡說八道,飄先生來這裏已經幾天了,要說,也是你跟蹤他來。」

藍初雪心微微一怔,縹緲竟然之前就已經來了,那自己真是誤會他了,臉紅了一下:「你是五皇子派你來的?」五皇子有冰族人血統,或許是看不過眼冰族人如此受苦,讓縹緲來代為照顧一下。

縹緲卻高傲的抬眸:「他還喊不動我為他做事。」

「那你為什麼來幫冰族人?」藍初雪納悶,這個縹緲的口氣真大,竟然不把令狐傲放在眼裏,到底是什麼來頭。

「看着一群愚蠢的人為之勾心鬥角,實在太無聊,總要找點事情做。」縹緲坐在那裏,一手撐著側臉,一副實在無聊的樣子,但是那高貴的姿態,卻在這樣髒兮兮的地方,顯得特別的出塵優雅。

藍初雪頓時被嗆了一下,如今蘭陵皇城裏暗流涌動,即將風起雲湧,各方勢力爭雄,那麼激烈的形勢,在這個男人眼裏竟然是愚蠢加無聊,連自己都被罵了進去。

實在讓她憋屈得說不出話來,太狂妄了,不只不把令狐傲放在眼裏,也根本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

不過想想他那種厭世又看破紅塵的情緒,這男人確實想法和世人都不同,實在高傲無比,不過對他來說,天下逐鹿爭雄都無聊,那麼什麼事情才不會無聊呢!真是怪人一個。

「教導這些人,你會覺得比那些鬥爭有趣?」

縹緲似看出她的疑惑:「看着強大對上強大的勢力鬥爭有何意思,完全是能估量出結果的事情。實在無趣。可若將一個弱勢的力量扶持起來,看着他們由星星之火化為燎原,最終將那些強大的勢力都吞沒不是更有意思嗎?」

藍初雪一怔,他這是要幫冰族嗎?令狐傲如此身份敏感,應該是盡量與冰族脫離關係的,這男人是令狐傲的幕僚,卻行事如此肆意,根本就沒有徹底為令狐傲着想,實在是大怪人,完全令人猜不透他的真正意圖,不過既然他願意幫冰族人,這倒是一件好事,冰族太需要人來振興。

「她是誰?」縹緲看着她手上抱着的女孩子,眯起眼:「你的私生女?」

「咳咳咳……」藍初雪被狠狠嗆了一下,瞪大眼,沒好氣道:「我能生得出那麼大的女兒嗎?不過我倒是想收養她為女兒。」

「不是就最好。」縹緲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眸微微一亮:「你收養了她絕對不會吃虧,她資質極好,金冰風三靈根,罕見的人才。」

藍初雪大吃一驚,低頭看着這個瘦弱的小丫頭,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竟然撿到了一個寶,不過她更擔憂了,這樣的資質,自然是很多人的目標,她若帶着這小丫頭,實在不妙,帶回皇甫家,肯定被皇甫家吞了。但若讓普通人家帶着她,只怕又埋沒了她的天分。

藍初雪眼睛轉了幾轉,落在縹緲的臉上,咳嗽了一下,厚著臉皮開口:「既然她資質如此百年難得一見,若是給了別人不是很可惜嗎?我看你也挺空閑的,既然能教他們修鍊,那你就收了這個小女孩吧!」

「不行。」縹緲拒絕。

「為什麼?」

「麻煩,我不會帶孩子。」

藍初雪瞪眼:「我也不會,帶着帶着就會了。她那麼聰明乖巧,你只要給口飯給張床就行了,這樣一個寶貝,你看你就是找遍天下都收不了這麼厲害的小丫頭。」

「為什麼我非要收留這樣一個小傢伙,對我有何好處。」

「至少可以讓你不至於太無聊,而且培養出一個絕世高手,對你來說也是成就,你將來一定不會後悔的。」

縹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其實你想替她找個穩固的靠山,真沒想到你會找上我,你不是絕彥的人嗎?隨便丟給他的下人都能替你照顧好。」

藍初雪無奈:「我覺得,還是別讓她摻入那些政治漩渦中,那麼小,已經失去那麼多,我希望她能幹乾淨凈的成長。」能夠活得幸福一點,若跟着她進了丞相府,這小女孩的人生就不會安寧了。

「你就那麼相信,我能保護她?」縹緲眼中閃過一絲微光。

「我相信你能做到,像你這樣超脫又強大的男人,想要保護一個人遠離鬥爭,只要你想便可以做到。你是唯一可以冷眼看待權勢、鬥爭,根本不把人人都爭奪的權力看在眼裏的人。連我也無法做到這種無欲,所以她留在你身邊,遠遠比跟我更好。」藍初雪認真的說着,她自己只是個俗人,也有野心和**。

而縹緲他才是那種小說中的世外高人,真正的清高孤傲,雖然表面上挺冷漠,但是內心卻不是大惡之人,而且他能力那麼高強,誰也不可能從他手中搶走這小丫頭。

縹緲沉默了一陣,不知想到什麼,最後竟然同意了,但是他只說,他代為照顧,以後若不高興,還是要扔回給藍初雪,藍初雪自然百般點頭,管他那麼多,以後就耍賴。

倒是玉兒很捨不得藍初雪,因為比起縹緲,她更熟悉藍初雪,藍初雪只能告訴她,會經常去看她。

而另一邊,因為幾件四級武器,煉器協會炸開了,因為煉器協會的重要性,各大家族都有人在協會裏當長老,控制着勢力的均衡。

特別是三大世家的長老,看到那幾件武器后,更是震驚又興奮,竟然有人能在短短時間內,讓武器的級別提升,這樣詭異的技能,實在太珍貴了

因為天級以上的武器,無論是採用的晶石材料,都是有限而珍貴的,煉器師煉製出一柄武器也需要耗費大量的心神。

最重要是很多武器依然缺乏靈性,難隨着主人的力量提升而提升,所以級別永遠都只能停留在哪裏,未免可惜。

而現在若能找到使武器提高級別的方法,這可是無可估量的寶藏,必定震動各方,尤其三大世家,簡直恨不得立即將那個變賣武器的丫頭抓回來據為己有。

「呵呵,真難得,這是我擔任會長以來,第一次長老會那麼人齊,發生了什麼大事么?各位的臉色似乎非常不錯。」剛從地方協會巡查回來的皇甫夜華走進來,掃了眼還來不及掩飾興奮表情的各家長老,心中疑惑萬分。

三大世家的長老一見他,哼了一聲,就閉嘴了,皇甫夜華也知道他們非常不滿自己這個突然當上會長的傢伙。

可是他無論是煉器級別和資歷,都無可挑剔,所以這群人也沒辦法,但是平日總是和他作對,弄得他這個會長當得也非常困難。

怪不得皇甫彥要讓他回來掌握這重要的部門,這裏實在太多敵對勢力,各大家都安插了人在這裏,企圖掌握協會的勢力。

皇甫夜華見他們不理會自己,便走過去,拿起那些武器和冊子,研究起來,皇甫夜華看完后,笑吟吟的抬頭:「原來是發現了大好事,看來我們煉器協會又要多一個極品人才了,本會長真是開心,一定要請他把酒言歡,交流交流一下心得。」

三大世家的人互相看一眼,都變了色,其中淳于長老哼了一聲:「皇甫夜華,這是我們先發現的,理應由我們招攬,明人不說暗話,你別想和我們搶。」

「這麼說來,你們幾位是想獨佔這位天才為你們本家服務?」皇甫夜華沉下臉。

「你不也是這樣的想法么,那麼就各憑本事吧!我們幾大世家絕對不會讓她落入你手中。」

長老會的人不歡而散,個個長老都急忙往本家裏跑,稟報家主這一件奇異的事情,讓家主親自派出去人去尋找這個寶貝的人。

皇甫夜華把這件事也告訴了皇甫彥,皇甫彥眼睛一亮,叫他一定要密切留意,先於世家的人找到那女子之前抓住她。

若有這樣奇異的技術能使武器一下子提高級別,將來爭奪天下,需要大量高級別的武器,這個女子就變得珍貴了。

「聽說明晚皇宮裏有宴會,為五皇子接風洗塵,還要帶上家眷,你需要小心,令狐皇如今待你已不如往日。」皇甫夜華不無擔憂道。

皇甫彥眸色一冷:「令狐皇確實是個老狐狸,本來還以為他有點老糊塗了,沒想到如今臨門一腳。這麼多年來,他之所以寵信我,一不過利用我的才能為他治國,二則扶持我這個無勢力的人幫他打壓其他勢力。」

「如今我羽翼豐滿,他立即就想撇手將我清除。不過他也低估了我的實力,怎麼也想不到我是皇甫家的人,如今豈容他想棄棋就棄棋。」

皇甫夜華點點頭,令狐皇若真是昏庸的君主,就不可能將冰族的政權奪取成功,雖然他年老確實性情大變,猜忌多疑,手段兇殘,但是也不至於真的老糊塗了。

「你去參加宮宴需要帶家眷,婷兒這丫頭太單純了,只怕在宴會上容易中別人的陷阱。」

皇甫彥卻說:「別擔憂,我會讓人陪着她,保證她不會出事。」

「誰?明珠姐不是回了本家嗎?」

「藍初雪,小叔叔,你還記得那個用三壺酒騙了你頂級武器的小丫頭吧,她如今跟了我來蘭陵國。」皇甫彥頗有幾分得意。

「哦,是那丫頭。」皇甫夜華很是驚喜:「我也聽了不少傳聞,這丫頭在南國了不得,名聲可厲害了,彥兒你真有眼光,這丫頭絕對是人中龍鳳,而且性情也是極為有趣。」皇甫夜華的話語里對藍初雪有不少的賞識,皇甫彥微微鬆了口氣。

大概真會支持他和藍初雪的,也只有小叔叔和妹妹吧,其他人對藍初雪都是敵視的態度,特別是長老會的人,恐怕更難接受她的存在。

「有她陪着婷兒,就沒問題。」

皇甫夜華又道:「明珠姐親自回本家,只怕不是什麼好事!以前無論做什麼事,她還是偏向你的,這一次恐怕她不會偏向你,長老們總是那麼固執,為了一個目標可以犧牲一切。」

「我最終也讓他們失望了,小叔叔,以前我不能理解你的做法,如今我才知道,原來對於人來說,有很多原則真的無法妥協。我可以順着他們的意思做很多事情,唯有雪兒這件事,決不妥協。」皇甫彥神色堅定無比。

皇甫夜華心中嘆了口氣,他當年之所以能逃出了皇甫家,是因為還有皇甫彥這個希望,所以長老才會放棄他這個無法收服的人。

可是現在不同了,彥兒是族人唯一的希望,沒有了後路,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達到他們想要的一切,彥兒和雪兒的事情,必定危機重重。

藍初雪回來后聽說要和皇甫彥進宮,也沒有什麼意見,她倒是想見識見識一下,那個殘暴的令狐皇,還有蘭陵國的各種勢力交錯,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每個人都為參加這宮宴各懷心思,只有皇甫婷是真正開心,為了打扮漂亮弄了一整天,而藍初雪則是隨意打扮,以皇甫婷侍女的身份跟進去。

後宮最神秘的地方……花蕊宮,皓皓雪玉砌成的牆壁、地板,光潤如珠,雪白羽紗的帷幄鋪了一地,四個角落上懸掛着無數的海明珠,散發着柔淡的光芒,整個宮殿,好像雪雕成的玲瓏水晶宮。

令狐皇依然站在外殿,穿着一件白色乾淨的深衣,平日那種陰沉,暴戾和猜忌已經褪去不少,臉容上竟然帶着幾分的喜悅和激動,鷹眸般的雙眼透著亮光和期待。

「陛下,公主請你進去。」侍候花千蕊的侍女恭恭敬敬的出來傳話,暗暗鬆了口氣,十幾年了,雪終於要融化了嗎?

因為花千蕊不接受妃子的封號,但是也無法再以女皇尊稱,所以令狐皇讓下人都稱她為公主。

曾經少年時,紅梅映雪下,那位一笑便能令萬年冰雪融化的可愛公主,是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

「嗯,你退下不必侍候。」令狐皇揮揮手讓她退下,按捺住激動又複雜的心情,他已經老了,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終於不再冷漠了。

繞過重重雪白委地的帷幄,踏入內殿,空蕩蕩的殿內,裝飾十分簡單,曾經他送來各種稀罕的珍貴傢具,全都被拒絕扔出來了,就只剩一床,一椅,一桌,還有那十幾年來一直存在的一人。

令狐望着花千蕊久沒有這麼近的看過她了,才發覺她比以前更瘦了,弱不禁風,似一朵就快枯萎的白花,早就沒有當年那種青春煥發的光彩。

歲月如梭,轉眼間十幾年過去了,一切已經物是人非,無論他還是她,都已經臉容染滿了風霜和歲月的痕迹,他已經老了,不過她依然是那麼美麗,冰族人特有的美麗,因為歲月的沉澱,而顯出了另一種風情……

聽到腳步聲,花千蕊緩緩轉過身來,也深深的凝望着令狐皇,很久,她都沒有說話,令狐皇期待的看着她,最終花千蕊終於嘆息般開口:「久違了,令狐大哥。」

令狐皇頓時眼睛如火般亮起來,一個暴戾陰沉的帝皇,此刻卻像一個失措笨拙的人,激動得難以自持:「花蕊,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十幾年了,這是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自從他奪走了她的天下,殺死了她的夫君后,她的眼裏再沒有以前那種依賴和溫柔的表情,也再不會像年少時撒嬌般喊他大哥。

血染皇城,夕陽西下,烽火中他最終還是放走了凄厲絕望的她,讓敗軍將她帶走,她消失了一年多后,卻孤身出現在他面前,血紅了眼睛,只為拼盡一切刺殺他。

他依然無法對她下手,卻也不能再放她走,便將她藏在深宮,為她建造了這樣一間美麗無雙的花蕊宮,期待年少時的溫情還能繼續,可是一切已經變了,再也回不去。

她恨他,她用仇恨的目光剜着他,說只要他敢踏入一步,她就自殺,十幾年來,他經常站在這外殿,卻始終沒有踏入一步。

「沒想到那麼多年後,還會聽到這個名字,花蕊花蕊,你曾經說我就像春天的花蕊初露,帶來萬物生機和燦爛的陽光,令人充滿希望。」花千蕊的表情也恍惚起來,回憶起過去,口氣說不出的惆悵。

那是年少時,他稱呼她的名字,她被稱呼為公主,皇太女,蕊兒,唯獨花蕊,是他一個人獨有的稱呼,他對她寵溺的象徵。

「你現在依然是我一個人的花蕊。」令狐皇回憶起舊事的美好,陰翳的臉容也變得柔和萬分,令狐皇回憶起舊事的美好,陰翳的臉容也變得柔和萬分。

花千蕊失笑,扶著椅子坐下:「怎麼可能,你已經有那麼多的妃子和兒子,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在紅梅雪下向我求親的大哥哥了,你曾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不過過眼雲煙。你我都早非當初的你我,又何必再提舊日的誓言。」

歲月太長了,回憶舊事,置身於曾經美好的過去,反而讓人覺得更加傷痛,因為中間隔了太多的血腥和烽火,國讎家恨,早就已經將年少時的少年情懷淹沒了。

如今她雖然不再像最初那麼恨,卻也無法釋懷,因為被最深愛的人,奪走了她的一切,傷到最深,跌落深淵,最絕望的境地,她永遠無法忘記,給予她最痛的人是他。

所有人都恨她,她是冰族的罪人,早就該死在城破國亡的時候,他卻偏偏放了她走,為了孩子,她活下來了。現在只想結束她一手做成的一切,用她一生的代價償還。

「花蕊。」軒轅皇想抓住她的手,卻最終還是僵硬在半空,「你還是我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花千蕊淡淡搖頭:「是嗎?我應該感到高興嗎,如今你還會認為我重要,可惜再重要也重要不過權勢和**。在那些東西面前,我算什麼呢。最終你娶了寧相的女兒,背棄了承諾。我早就看清楚了,你又何必再裝出一往情深的模樣。」

「花蕊,你以為當初,為什麼我要娶寧仙水。」令狐皇冷笑,眼底有種刻骨的諷刺和恨意:「當時我的才華和能力都出類拔萃,人人都認為我最有資格娶你,連我也認為如此。我去向女皇求親,她卻說我背有反骨,狼子野心,想利用你上位。她說,我永遠都不可能娶你。因為冰族女皇只能下嫁冰族男子,絕對不會嫁給其他人。因為我不是冰族人,她就可以這樣棒打鴛鴦,讓我永遠得不到你。」

他恨,他當時才貌雙全,風華無二,在政治上有極其有作為,沒有任何男人比他更出彩,他是天之驕子,眾人眼中最出色的男子,是京城千金愛慕的對象。

可是他不是冰族血統,卻註定他的心愿永遠無法達成,無論是愛情上和政治上,始終有能力,卻沒有資格,憑什麼,冰族人算什麼高貴血統,卻將原本屬於他的剝奪掉,他無法甘心。

「因為你愛我,卻無法娶我,你就恨我們冰族人和母親?」花千蕊眼底有種說不出的凄涼,蒼白的臉上有濃濃的失望和自嘲。

「花蕊,若當初女皇答應我,便不會有今天的事情。要恨,該恨你的祖先制定這樣殘酷的規矩,是她們害了我們。只有推翻這樣的規定,只有我當上了皇,能主宰一切,我們才能在一起。」令狐皇口氣鋒利而憤怒,臉上眼裏的鋒芒如冰尖般銳利。

花千蕊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眼中有濕潤的淚光,胸口升起一種憤懣和失落:「令狐妄,你自己的權欲野心何必拿我來當借口。別弄得自己好像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可憐人,江山已經在你手上,你的野心雄圖已經實現了。你還要把責任推在我們冰族人身上,你並沒有那麼愛我,你只愛你自己。」

令狐皇氣息一滯,好像被人狠狠刺到致命之處,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花蕊,你是這樣看我的?」

「其實娘看得很清楚,她知道你本來就是個不甘於人下的男人,即使你娶了我,你的心也不會滿足,你也不會甘於屈居我之下,只做一個皇夫。你不能娶我,只不過是一條導火線,讓你的野心和不甘一下子爆發了。」

當年花千朵女皇,她的母親是個極其有眼光和魄力的女人,她早看出令狐妄是怎樣的人,又怎會容許自己嫁給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

冰族女皇只下嫁冰族男子,也是為了維護皇權,保存冰族皇室純正血統的方法,她母親並非這麼迂腐的人,只因令狐妄絕對不是皇夫的合適人選,他卻因此恨上了母親和冰族人。

「母親曾經告誡過我,不要信任你,不要讓你的權利坐大。其實她一早就想將你除掉,卻因為我的緣故一直不忍心下手,她駕崩后,留下一道秘密的聖旨,你知道是什麼嗎?」花千蕊看着令狐皇,令狐皇臉色微微一變,已經可以猜到聖旨的內容。

「你一定能猜到吧,她下命讓大將軍將你連夜緝拿,殺了你,我卻把這道聖旨毀了。後來看着城池被毀,冰族人被肆意屠戮,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花千蕊眼裏流露出無比的悲哀。

令狐狸皇心一顫,突然不想再聽下去,厲聲喝止:「別說了,花蕊,不要說。」

「我後悔毀了那道聖旨,在那以後的人生,我一千次一萬次的後悔,我今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沒有聽娘的話,殺掉你。」兩行清淚從花千蕊眼裏滑落,滴落地上成了晶瑩的淚滴。

「花蕊……不要對我那麼狠心,我等了十幾年,難道等來的就只有你的怨恨嗎?」令狐皇所有的激動和喜悅都褪去,只剩下頹然,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又老了十歲。

花千蕊走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臉:「令狐妄,你有心嗎?你也會覺得痛嗎,那麼我很痛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你在搶走我的一切,你在瘋狂屠殺我的族人。你所做的一切就像一刀刀插在我心上,讓我嘗到了世間最痛最痛的感覺。

不要怪我狠,這是你罪有應得。我這些年不想見你,因為我想忘掉你那些罪孽,只想記住你曾經一切的美好。圍城那一夜,你在我心中就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你,不是那年和我一起靠在紅梅下仰望天空的大哥哥。」

令狐皇只覺得胸中的圍牆轟然倒塌,有種極其的痛意刻骨銘心,或許曾經他的野心佔據了一切,甚至不惜傷害她。可是在年歲逝去,蒼老落寞時,他卻想尋回曾經美好的一切,只能徒勞,他離開了那棵紅梅,她也已經走遠,不再回頭。

「對不起,花蕊……」令狐皇終於化成了一聲沉痛的道歉,這一生,都是他害了她,將她害成這樣的樣子。可是,既然一切再重來一次,他也一樣會走上這樣的路。

那時看見她和別人成親,他夢幻中她穿着紅色喜服走向自己,可是大殿中,卻看着她走向別人,牽着那個冰族男子的手,走進後宮,走進洞房。

然後他瘋了,或許一切都是他給自己的野心找借口,可是沒了她,他不會瘋了那麼徹底,即使得到了天下,他依然得不到她,隔着殿堂的輕紗,遠遠看着她為死去的丈夫守孝,一身縞素。

他心中的恨意和殺戮就無法遏制,他殘害冰族人,十幾年來一直刻薄對待他們,並不只是因為要打壓前朝勢力。

還有一個說不出的原因是,她一直拒他於門外,不願和他說一句話,他將這一切暴戾的報復在她的族人身上。這樣是很扭曲的,可是他的心早就扭曲了。

花千蕊嘆了口氣:「令狐大哥,對不起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其實我原不原諒你又如何,過去的一切已經鑄成了,無法改變。我也沒有力量再改變,令狐大哥,我的身體近年來越來越虛弱了,我想也是大限將至。」

令狐皇渾身一震,眼底露出恐慌之色:「不會的,花蕊,你不會死的,我現在是皇,可以召集天下所有藥師給你看病,你一定能長命百歲。」

他從沒想過她會死,他在想,他們的人生還很長,十幾年他能等,總有一天能等到她原諒,而不是等到她要死掉,他不能接受,連他生命中最後一點珍貴的東西都失去,那就成了真正孤家寡人,山河永寂。

花千蕊苦笑:「長命百歲,那是沒有任何罪孽的人才能活到的天歲,我半生背負了多少的血腥和罪孽,那麼多的冰族人因我而死。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經算是老天的寬恕。即使死了,下到幽冥黃泉,也會落入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為此贖罪吧!」

「不會的……」令狐皇眼瞳放大,心下一片冰涼:「這不是你的罪孽,是我的,不會報應在你身上。」他從不相信死後有什麼地獄有什麼懲罰,可是她相信,他便覺得恐慌。

「令狐大哥,難道你還不明白,你的罪孽就是我的罪孽嗎?一切因我而起,我只是想若能在死之前,能償還一點該多好。」

「我會替你償還,你不會有罪的,這些是我的罪。」令狐皇頹然。

「我今天請你來,也不想掩飾什麼,我想讓你將令狐傲立為太子,他身上有一半的冰族血統,不會對冰族人太刻薄。當然,他始終是令狐一族的人,也不可能會為冰族人奪回一切,天下既然已經是令狐家的了,再改也無意義,我只希望我的族人能過上正常幸福的生活,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令狐大哥,我最後的這個請求,你能答應我嗎?」花千蕊情真意切,語氣中充滿濃濃的哀求和凄涼,令人於心不忍。

令狐皇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她,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那麼強硬的拒他門外,第一次向他低頭,他心中突然有一種衝動:「你如果能原諒我,我就答應你。」

花千蕊一怔:「令狐大哥,你總是對自己想得到的一切那麼執著。」

「花蕊,我無法對你不執著。」她是他一生所愛,最初的最初,情之所鍾,雖然經歷了那麼多變故,依然無法忘懷。

「……我原諒你。」花千蕊低下頭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到了晚宴時分,宮門前的馬車絡繹不絕,因為嚴格規定,進宮不許帶靈獸,所以百官和家眷都風雅的使用最原始的馬車。

各家的馬車卻極盡裝飾之繁華,顯示出各大世家、朝臣的風光,朝上男人比拼,這些場合,自然也是家眷互相比拼的時候。

也難怪皇甫婷打扮得那麼細緻,不但是為了見心上人,另一半的原因,也是不能輸了丞相府的面子。

藍初雪在南國也見識過那些千金小姐的較勁,自然清楚這種場合會發生什麼事!一下馬車,就有不少人圍上了皇甫婷,言笑晏晏,一副熟稔好閨蜜的樣子,熱熱鬧鬧的圍在皇甫婷身邊,以她為中心形成一個小團體,別小看這些小團體,其實也是朝堂下另一種勢力分割。

這些小姐身後代表的家族都是偏向於皇甫彥那一邊的。

「絕婷,想不到你還那麼張揚,不過也不奇怪,很快就風光不再,搞不好連宮也入不了,自然要趁現在風光一把!你們這些跟屁蟲啊,小心別跟錯了主子,最後要倒大霉。」對面走來一群少女,打扮都是貴族小姐的風範,年齡不過十五六歲,皆是春花般嬌艷,眉目靈巧,嘴巴厲害。

為首的是三大世家之首淳于家的千金淳于欲曉,長得嬌美可人,一雙鳳眸如狐狸,透著自持和高傲,在京城裏頗有名聲。因為家世和政治的緣故,和皇甫婷都是有名的大小姐,互相有陣營,誰也看誰不順眼,平時總要互相惡鬥一番。

皇甫婷頓時臉色難看到極點:「淳于欲曉,你這是什麼意思?別在那裏胡說八道,你是妒忌我吧!哼,以前喜歡我哥哥,我哥哥根本眼角都不掃你一眼,現在開始惱羞成怒,整天攻擊我了,真是丟臉。」

淳于欲曉被她說破了臭事,自然也怒了:「誰妒忌你了。哼,我才不會看上你哥,誰不知道,你哥哥已經失寵了,早就不被皇上寵信了。絕婷,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等著瞧吧!」

「你才到頭了,等著瞧。」皇甫婷氣哼哼的甩下一堆人走了,藍初雪無語的跟上去,這些小丫頭式吵架,實在有點好笑,不過淳于欲曉敢拿皇甫彥的事出來說,看來這段時間,皇甫彥在朝廷上必定被打壓得很嚴重,否則不會留言如此四起。

而今晚這個宴會,名義上是為令狐傲洗塵,在這種敏感的時候,難保不是鴻門宴,必須小心謹慎,進入宮門,卻有宮女來傳旨,命皇甫婷到後宮吉祥宮陪伴老太妃來出席。

而歷來後宮都有這個傳統,讓貴族夫人小姐扶持宮中貴人來參加宴會,皇甫婷倒也不覺得奇怪,只是藍初雪不免留了個心。

跟着那宮女往後宮走,後宮很大,庭院與庭院相接,錯綜複雜,特別是住得偏遠一點的太妃們,更是要經過不少庭院,兜兜轉轉,若不是平日在後宮熟悉路線的人,極其容易迷路。

走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庭院,四面的牆壁的中央都開着月門,庭院中花木幽深,離開中宮已經很遠了,這邊靜謐得令人心驚。

前面帶頭的那個宮女突然跑出一扇月門,庭院裏就升起了濃濃的煙霧,一下子將整個院子都瀰漫了,看不到四邊的牆壁。

皇甫婷嚇了一跳:「喂,你跑什麼。」說完想往那宮女跑去的地方追,藍初雪沉下臉,急忙拉住她:「別亂動,小心有陷阱。」

「可是她不能把我們丟在這裏,這算什麼意思?」皇甫婷看着四起的煙霧,也感覺毛骨悚然,四周實在安靜得詭異。

「還不明白嗎?所謂的去接太妃出來宴會,就是個陷阱。」藍初雪倒還是保持一貫的冷靜,畢竟她經歷過那麼多事情,面對危機,總能以最快的速度平靜下心緒。

皇甫婷大驚,俏臉一下子白了:「是令狐皇下令想要殺了我們嗎?這霧氣會不會有毒,我們不會死在這裏吧!」她一向被保護得不錯,皇甫彥以前也備受令狐皇信任,自然出入都自由而安全,哪裏試過被陷害。

「你放心,令狐皇又不蠢,讓我們死在這裏太明顯了,但是弄個什麼罪名給我們倒是有可能。現在對你哥來說正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期,一點錯處也不能讓人揪住。若我們沒有及時趕回去參加宴會,只怕什麼怠慢罪名,藐視皇室就出來了。」藍初雪冷笑。

宮廷鬥爭不外乎那些,不會一下子要她們的命,但是勢必步步為營,將她們逼入絕路,一旦心亂了,行差踏錯,便是致命的時候。

「真陰險,我們絕對不能給哥哥添麻煩。雪兒姐姐,我們一定要快點趕出去。這麼多門,總有一道走得出去吧!」皇甫婷就不信邪,拉着藍初雪往其中一個門走出去,並沒有遇到什麼障礙和攻擊。

只是出了那個院子,另一個院子又是同樣四四方方的院子,也是煙霧迷濛,摸索了半天,發現又有四個月門在四牆壁的中間。

藍初雪皺眉,佈局似乎和剛才的沒差別,可是摸著那些花木,折斷,並沒有出現新的,看來並非幻象。

「雪兒姐姐,我們走只這吧,一條直路走到底,就不信走不出去。」皇甫婷又選擇了直對面的月門,一路走下去,連續走了十個院子,依然好像遙遙沒有盡頭似的。

「怎麼回事,按道理,咱們應該走回中宮附近,可是怎麼還是四方的院子。」皇甫婷聲音都哆嗦了

她從沒遇過這麼古怪的狀況,壓根沒有攻擊,也不像什麼陣法,還不是幻境,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因為我們不斷在兜圈,自然走不出去。看,上一次我們走過這裏時,我留下的記號。」藍初雪指著月門右邊的記號。

這是她剛才故意留下的,本來就覺得這裏不對勁,看來讓她們不斷原地兜圈,浪費時間,就是對方的目的,反正困住她們,不讓她們離開就行了。

皇甫婷瞪大眼,吸了口冷氣:「不可能,我們明明一直走直路,一直往前走的,怎麼可能會走回原處。」

藍初雪摸著那月門,眼神銳利:「走直路只是你的錯覺而已,因為周圍的樹木和煙霧的迷惑,你會覺得自己走的是直路,卻在眼睛的誤導下走了彎路卻不自知。來,你可以試一下,閉上眼睛,一步一步往前走,試試。」

皇甫婷聞言閉上眼睛,從這個月門走出去,一直走向對面的朦朦朧朧的月門,走了幾十步,嘭一聲,她就撞上了牆壁。

她睜開眼,果然看到那月門在自己的左邊一米多外,皇甫婷吃驚的回頭:「怎麼會這樣?難道我們一直走的真是彎的?」

「確切來說,我們走了一個圓圈,這看似四四方方的院子,其實並非真正的四方,只因為這裏的樹木佈置,和煙霧的散播,讓人的視覺出現誤差。」

「那怎麼辦?」皇甫婷惱火的咬牙切齒,「要不咱們直接把這牆劈了,一路直線走,碰到牆就劈了,就不行還會兜圈。」

藍初雪一陣無語:「你若敢把皇宮的牆劈了,估計就是直接造反的罪名了,令狐皇求之不得。放心,既然知道了原因,那麼要走出去就不難,我們所謂的直線走,就是向左偏差了,那麼不時再錯開,走偏右方位的月門,向右偏差回來,互相抵消就差不多了。」

中宮宴會大殿上的鐘聲響起,一連敲打三次,意味着宴會即將開始,外面遊玩閑聊的達官貴人該入席了。

衣着華麗的貴人們都迤邐入席,殿內一片熱鬧昇平,氣氛和諧萬千,只是各種意味的目光飄忽在每個人眼中,和諧中不免有點暗流涌動。

早就到達了的皇甫彥正和幾個官員在討論著政事問題,眼見殿內的位置已經坐了不少人,對面的三大世家的家主以及家眷千金都已經坐滿了,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這一邊空位。

皇甫彥心一沉,知道藍初雪她們必定遇到了麻煩,否則不可能那麼久都沒到,令狐皇就快入席了,她們若姍姍來遲,只怕就正中了別人的陷阱。

對面的祝家家主祝遠陽笑道:「怎麼還不見絕相妹妹,皇就到了,比皇還遲可就不妙了。如今的年輕人真的太不懂事,不過絕相你如此縱容妹妹,不加管教,只怕會被人詬病。」

皇甫彥自知他在諷刺自己,冷冷看回去:「祝家主對舍妹真是關心,不過你放心,舍妹一向敬重陛下,怎會失力。」

「呵呵,那就行了,我也只是怕這小輩看不到一會兒的精彩表演。據聞南國以南的拓跋小國最近進貢了一批奇珍異獸,擁有獨特無比的技能,正準備在宴會上表演一番。」祝遠陽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那舍妹絕對不會錯過。」皇甫彥暗暗皺了下眉,什麼奇珍異獸表演,他怎麼沒聽聞這消息,突然增加的么?還是說早就準備好,卻只防備了他一個人,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就不信,這堂堂大殿之上,令狐皇還能弄出什麼變故來。

一隊宮女魚貫而入,玉手上拿着各式美麗的酒瓶,給每一個人面前的杯子都滿上了酒。

藍初雪她們終於從四四方方的院子裏兜了出來,急忙往中宮方向趕去,剛走過一個院子,卻見到裏面很多的侍衛搬動這一些奇怪的水箱。

皇甫婷不禁好奇的停下來,問那些侍衛:「你們在搬什麼?」

那些侍衛見是絕彥的妹妹,便恭恭敬敬道:「絕小姐,這些是南邊小國拓跋國進貢的一些珍品,準備一會兒搬到殿上去。」

「拓跋國不是海邊的國家嗎?又是進貢海明珠吧,沒什麼稀奇的。」皇甫婷不以為然。

「今次的可不是海明珠,真正稀奇的東西,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絕小姐,我們還要做事,先走了。」侍衛神秘兮兮道,一群人哼哼唧唧的用力抬着巨大的水箱往側殿去。

藍初雪卻看見其中一個最大的箱子,咔嚓一聲,箱蓋上開了一道小口,然後一雙碧綠如犀的眼眸藏在黑暗中,閃著詭異而誘惑的光華,勾魂攝魄。

藍初雪被那奇怪的眼睛一掃到,頓時感覺到一陣冰寒通體而過,心中說不出的奇怪,神思也恍惚起來。

「雪兒姐,你怎麼了?快回神。」皇甫婷猛的呼喊她,她才驚醒過來。

藍初雪心中暗暗吃驚,剛才自己那是錯覺嗎,那些水箱裏竟然藏着人,而且眼珠是碧綠色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還在後面呢!當她們往中宮殿趕去時,竟然在中殿前的湖邊遇到了拿着洞簫的縹緲。

藍初雪不是沒想過可能會在宴會上遇到他,畢竟他是令狐傲重要的幕僚,會出現在這種重要場合太正常了,但唯一不正常的是,他身邊竟然帶着玉兒。

那小丫頭經過收拾,穿上了漂亮乾淨的衣服,整個人變得粉嫩玉潤,十分的可愛,不過依然有點膽小,小手一直拽住縹緲的衣擺,不過小臉上卻有一絲絲興奮。

「你幹嘛帶她來這種危險的地方?」藍初雪有點惱火,她儘力想讓這丫頭遠離這些危險的風暴中心,他卻把她扯進來。

「娘親。」玉兒看到她,水潤的大眼睛頓時一亮,立即丟開縹緲的衣服飛撲過來。

藍初雪只能接住她抱在懷裏,一臉的黑線:「你剛才喊我什麼?」

「乾娘……」玉兒怯生生的眨眨眼。

「雪兒姐,這是你的女兒?」皇甫婷在一旁瞪大了眼:「你竟然已經有孩子了,這事情哥哥知道嗎?被他知道了,他會殺了她的。」

藍初雪一口氣堵在喉嚨,沒好氣瞪她:「別聽風就是雨,我生不出這麼大的孩子,這是我救的小丫頭。」然後她又瞪着縹緲:「這是怎麼回事?」

縹緲眸光淡淡的撇過來,淡定道:「雛鳥情結,雛鳥都會將第一個見到的認定為母親,而你在她娘死後,她最害怕無助時救了她,她就下意識覺得這世上最親最信任的人是你,把你當第二個娘親了。」

藍初雪看着緊緊抱住自己,臉上帶着開心笑意的玉兒,有點鬱悶,又有點心軟,唉,算了,和一個可憐的孩子計較什麼呢!玉兒她一下子失去了父母,小孩子的心靈沒有安全感,肯定是想要找到一個親人,她剛好在恰當的時機保護了這孩子,孩子一下子就捨不得她了。

而縹緲總是那麼冷冷淡淡的,估計玉兒跟着他,也挺鬱悶的:「那你為什麼把她帶進來這種地方。」

「她整天鬧着想要見你,我被她纏得不耐煩了,小孩子真麻煩。」縹緲雖然一副不耐煩的口氣,卻沒有生氣。

「那你也不能帶她進來。」這種皇宮危險地方,是隨便能進來的嗎?

「好,我下次直接帶她去丞相府找你。」

「你……」藍初雪氣得無語,若他帶着孩子找上門,她才是跳到黃河洗不清。

「雪兒姐姐,這孩子也挺可愛的,長得真漂亮,我都想當她乾娘呢。不過這個面具人是誰?」皇甫婷疑惑的打量著縹緲,興奮的壓低聲問藍初雪:「不是你的姦夫吧!雪兒姐,你太強悍了,有了我哥哥,還敢找姦夫!」

藍初雪額頭n條黑線,這皇甫婷的性格還真是古怪,為什麼就那麼興奮呢!她瞟了眼一臉淡定的縹緲,這樣高深莫測的姦夫,她這座小廟可收不起:「好了,別胡說八道了,我們要進去參加宴會。」

藍初雪放下玉兒,親了她臉蛋一口,柔聲道:「玉兒要乖乖,乾娘會經常來看你的。」

玉兒乖巧的點點頭。

她然後看看縹緲:「既然見過了,就把她帶回去,以後我們可以約一個地方和時間出去見面。」

「不行,我今晚是陪令狐傲來,暫時還不能走。不過區區一個小丫頭,我還能保護得了。」縹緲口氣淡然卻堅持。

藍初雪沒有辦法,但是既然他這樣說,必然做得到,不過他也參加這個宴會,不知又是何種目的。

藍初雪拉着皇甫婷匆匆走入外殿,然後警告她:「不要和你哥說剛才的事情。」

「哈……我知道,我保證不亂說。我哥若知道了,肯定會吃大醋的。」

藍初雪暗暗皺眉,她只是不想讓皇甫彥知道縹緲是五皇子的人,還認識自己,這樣複雜的關係很難說清楚,無謂節外生枝。

兩人匆匆趕到大殿,見到幾乎人齊了,只有令狐皇還沒到,看到他們兩個,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都是掩臉輕笑,各種複雜的眼神和嘲弄。

而皇甫彥看到她們,繃緊的唇角終於放鬆了些,兩人走到他身後的女眷位置坐下,藍初雪低聲和他說了剛才被困住的事。

皇甫彥點點頭,心中冷笑,雕蟲小技也想攔住他的人?不過這倒是說明令狐皇已經開始慢慢行動了,從各方面入手,想要將他弄得身敗名裂。

估計這些只是小菜一碟,一會兒還有大餐要上呢。皇甫彥眼底露出一抹冷厲之色,幸好他也不是完全沒計劃的,他瞟了眼對面幾個神色各異的皇子,拿起酒一飲而盡,那就看誰能贏得了這次交鋒了。

藍初雪安安靜靜在後面坐下來,平復心情后,就觀察整個大殿的狀況,基本上人都到齊了。

對面是令狐皇的幾個皇子位置,幾個皇子雖然都長得還算出色,但是無論風度和樣貌都被令狐傲壓了下去,臉上都有隱隱不甘心的表情,對坐在他們中間的令狐傲雖然都保持着笑容稱兄道弟,但是誰都能察覺幾個皇子間的暗流,特別是令狐皇居然要為這個失寵的兒子舉行宴會。

這其中的意味就大了,不得不令其他皇子感到擔憂,若不是因為令狐傲有冰族人的血統,恐怕早就撕破臉皮了。

坐在皇子之下的就是三大世家的幾個家主,都是幾個看起來德高望重,頗有傲氣的老頭子,一副擺譜的樣子。

而之下就是煉器煉藥協會的會長,藍初雪吃了一驚,竟然見到那個送她十戒,中年落拓的大叔。

可是現在的他,哪裏像當初那樣鬍子邋遢,醉醺醺,一副流浪漢的樣子,現在穿着簡約又修身的衣袍,鬍子刮乾淨了,眼神明凈而內斂,一派沉穩的風度,絕對是個中年美大叔。

見藍初雪打量他,他側頭對她微微一笑,依然是那時灑脫,藍初雪也笑了一下。

「他是我小叔叔。」皇甫彥輕聲告訴她。

藍初雪驚訝,隨即又瞭然,皇甫家的人果然都很厲害,只是這樣的人困在這個朝堂,不能做一個瀟灑的閑雲野鶴,還真是可惜了。

但是生在皇甫家,只怕心中有再多的想法,永遠都沒有辦法不服從家族的利益,皇甫夜華是這樣,皇甫彥也一樣,甚至連天真的皇甫婷,也無法逃避。

皇甫夜華後面坐着幾位長老,是幾大世家的人。其中一個走到淳于家主淳于掌身邊,湊近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淳于掌皺了一下眉,眼中閃過精光,然後目光落在皇甫彥身上,掃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和其他兩個家主談了幾句,不知在說什麼,但是看他們的神色似乎有些興奮,在算計着什麼。

「令狐皇到。」終於悠長的鐘聲敲響,意味着皇駕到的絲竹弦樂飄來,威武霸氣十足的令狐皇一步步走了進來,朝臣紛紛起身迎接,高呼萬歲。

藍初雪也悄然抬起一點頭,看着那穿着暗金邊黑色衣袍,頭戴金冠的男人大步而入,他頭髮已染白霜,臉上也有不少皺紋,但是寬眉深目,臉型方正大氣,但是眼神帶着陰翳,給人一種陰沉暴戾的感覺,好像一個隨時會暴躁起來的雄獅,那股強大的帝皇威壓,令人臣服。

藍初雪看到他,卻緊緊的攥緊了指甲,眼底透出寒光,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將冰族人害得那麼悲慘,一個暴君,殘暴的男人,讓她第一眼見到,就想殺掉的男人。

令狐皇走到皇座上坐下,大手一揮,讓所有人坐下,他今次並無帶任何妃嬪出席,而皇后早亡故,所以後位一直空懸。

令狐皇掃了下大殿裏的所有人,最後落在令狐傲身上,眼神深不可測,帶着鋒利的冷意,大殿裏,一時安靜下來,氣氛詭異,眾臣看着令狐皇的臉色,暗暗心驚。

令狐傲突然被召回京城了,還賞宴慶祝,貌似得到了令狐皇的關注,可是看令狐皇現在的神色,那麼冰冷詭異,眼神里絕對沒有什麼慈父的感情,這又算哪一齣戲。

他們突然覺得揣測不透令狐皇的想法了,只覺得緊張萬分,怕自己壓錯了牌,萬一令狐皇根本只是做個表面功夫,其實想把這個一直不喜歡的兒子剷除掉,那麼他們就損失慘重了。

而令狐皇其他幾個皇子則眼睛大亮,心頭升起喜悅之情,令狐傲臉上依然帶着淡然的笑意,只是唇角顯得有點僵硬,長袖下的手,更是緊緊的攥緊。

藍初雪也被這種緊張的氣氛感染了,覺得詭異萬分,皇甫彥唇邊勾起一抹諷刺的冷笑。

「哈哈哈……」令狐皇突然張狂的仰天大笑,眾臣更覺怪異,屏住呼吸,根本沒有人敢問這個暴戾的皇在笑什麼。

令狐皇笑了幾聲:「各位不必如此拘束,今日是大喜之日,應該好好慶賀,林全,宣讀聖旨。」

大殿裏的人都臉色微微一變,這種不同尋常的時刻突然宣讀聖旨,必定是巨大的變故,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緊張萬分,面面相覷的看着令狐皇,不知是喜是禍。

那禮官站出來,開始大聲宣讀聖旨,前面的都是不是重點,而後面的一句話,將大殿裏所有人都震住了,「冊封五子令狐傲為蘭陵國正統皇太子。」

令狐傲也是一臉的震驚,而三大家主則互視一眼,眼底閃過暗芒,皇甫彥臉色變得難看了,微微眯起的眼眸浸了清冷的寒意和幽深。

殿上很是寂靜,眾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令狐傲身上,而幾個皇子更是瞪大了眼,滿臉不敢置信,又是怒又不敢輕易出聲對抗令狐皇。

只是他們不明白,為何父皇突然就選了他,完全毫無預兆,他們以為令狐皇召他回來只是顧念父子之情。就是對他的才能看重,也不可能短時間給他什麼重要職務。

不止幾個皇子,其實在場的人都沒有料到令狐皇這一完全不符合他一貫作風的行動。

「陛下,臣以為不妥,五皇子擁有一半的冰族人血統,當然他自是對陛下,令狐皇室忠心耿耿,但是別人可不會這樣想,特別是那些想借冰族謀反生事的人,肯定會利用此身份煽動百姓的情緒,陛下何不慎重考慮一二。」大殿中響起皇甫彥清冷的聲音,語氣雖然淡然,態度卻堅決,擺明了不給面子令狐傲。

他一說話,那些支持丞相府的朝臣自然紛紛出來闡述立令狐傲的弊端,而另一邊支持令狐傲的臣子也出來反駁,一時間整個宴會鬧哄哄起來。

令狐傲聽着眾臣對他的議論和評定,早就已經靜下了心神,任由大臣們爭論,表現出罕見的風度和沉穩。

其實結果根本不需要討論,既然是花千蕊親口保證,那麼父皇無論如何都會力排眾議,將自己冊立,只是讓他心寒的是,他的父皇冊立他,並非感情,更非他的才能。他對自己毫無感情。

特別剛才那冷漠的一眼,足以說明了一切,父皇冊立他為太子,不過是因為一個女人的話,哈哈,何其可笑而悲哀。

沒想到那樣殘暴霸氣的父皇,卻會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看來花千蕊女皇,對父皇而言,非同一般,令狐傲眼底閃過一抹諷刺。

「都給本皇閉嘴。」令狐皇大吼一聲,怒目掃過全場,那些熱鬧爭吵的大臣頓時噤了聲,令狐皇轉過臉來,看了眼皇甫彥,鼻子裏哼出一聲。

「多謝絕相如此為令狐皇室擔憂,不過本皇心意已決,不必多議。本皇另外要頒佈另一份聲明,從今以後,冰族人的待遇和其他族一樣平等自由,所有的政策皆一視同仁,不再將冰族另行區分開去,以後冰族人也可以入朝為官。今年皇室祭祀節日,各地家族都必須派人入京。」令狐皇的一番話,再度讓大殿上的人意外萬分,連令狐傲都驚訝了。

誰不知道令狐皇對冰族的防備和忌恨是如何的厲害,這十幾年來,那些折磨冰族人的政策全部都是出自他的手,基本上以這種趨勢,冰族人不出百年,肯定要衰落滅族,令狐皇對冰族的恨意,向來扭曲,他會做任何善事,都不可能做到冰族頭上。

可是如今,竟然寬恕了冰族人,抬高回他們的地位,這實在匪夷所思,甚至不少臣子心底暗嘟噥,令狐皇是不是病了,頭腦不清醒,竟然讓前朝的皇族復興,任何一個帝皇都不可能這樣做,因為,太愚蠢了。

令狐皇從不是這麼愚蠢的人。

「陛下,對冰族人的政策,請三思。」這一回剛才那些吵得熱鬧的兩派,都同時勸阻令狐皇別做這種蠢事。

「不用多說,一切按本皇旨意去辦。」但是令狐皇那臉色黑沉,眼裏滿是一意孤行,眾臣沒有辦法,只能閉嘴,納悶不已。

皇甫彥捏著酒杯,眸光閃耀,也猜不透令狐皇這突如其來的心思,只能暗暗警惕,怕令狐皇這樣做怕是有陰謀。

而藍初雪心情就更複雜了,看着高位上那個冷酷無情帝皇,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對冰族人真正好的,他眼裏沒有善意,卻為何這樣做。

隨後大殿終於平靜了下來,歌舞不斷,觥籌交錯,恢復了熱鬧喜慶的氣氛。

藍初雪卻越發警惕起來,這樣怪異事情不斷出的宴會,絕對不可能就這樣風平浪靜下來。

果然,一會兒便有人提議了:「陛下,總是看宮人的表演,有點沒意思,在座的千金們都多才多藝,何不讓她們來表演一番,增加情趣。」

這個提議得到了不少大臣的附和,可以讓自家女兒上台表現一番,出出風頭,博取名聲,二來參加宴會這麼多青年才俊,若是對上了眼,也不錯。

皇甫婷聽到后,卻不自在起來了,側頭着急的望向若有所思的藍初雪,壓低聲氣惱道:「什麼才藝表演,分明是故意為難人,我可沒啥才藝。」

藍初雪也秀眉微蹙,手指捏起潔白的玉杯:「既然不是每位小姐都需要上去表演,你就不去罷了。」可是皇甫婷不想上,別人可不會輕易放過她。

那剛上台的淳于欲曉嬌俏婉轉,這一回是她主動上場,據說表演什麼天女散花鞭子舞,她眼眸轉動着微妙的光,突然落在皇甫婷身上。

「陛下,一個人舞,未免沒有意思,我聽說絕婷也是拿鞭子的好手,不如一起與我共舞,相信絕婷不會不賞面給陛下。」她那分明夾帶着不懷好意的眼神,但是偏偏聰明的扯上了令狐皇,若是皇甫婷不上去,就是不給令狐皇面子,這自然萬萬不得。

皇甫婷一下白了臉色,又氣惱又無奈,她的功夫可比不上淳于欲曉,而且淳于欲曉和她不對盤,上去肯定會故意讓她丟臉的。

「既然如此,那絕婷你也上來給大家表演一番,添個趣味,京城世家的大小姐們一向多才多藝,本皇也很想欣賞一二。」令狐皇威嚴的目光落在皇甫婷身上,皇甫婷只覺得頭皮一麻。

「陛下……」皇甫彥眉心一蹙,正想要找個借口幫皇甫婷推脫。

「哥,我就上去表演一番。」皇甫婷霍然站起來,她不想讓哥哥為難,說完便走了出去。

藍初雪心中暗叫不好,她以為皇甫婷死活都會拒絕的,至少皇甫彥不會讓她上去,沒想到這丫頭腦子一熱就衝上去了,那淳于欲曉會讓她順利下台嗎?沒那麼簡單。

「那就開始吧,咱們可以邊交手便舞動,這樣更精彩。」淳于欲曉抬起下巴,得意的盈盈一笑。

「誰怕誰。」皇甫婷自然不肯被她小瞧,啪一聲拿出鞭子。

高昂熱情的音樂聲響起,兩人均是一個旋轉翻身,身體凌空,鞭子齊齊甩向地上,發出凌厲而刺激的鞭撻聲。

鞭子舞是一種舞蹈加功夫的表演,美女裙裾飄飄,姿容嬌艷,纖纖玉手甩出一道道凌厲的長鞭,風聲鞭聲,都格外挑逗人心,不失為一個剛柔並濟,別有風味的舞蹈。

不過這一場舞蹈就顯得更刺激了,兩個美人千金相互交手,那火辣辣的鞭子配合著舞蹈,殘酷無情的甩向對方,這可不是玩的。

音樂**時,皇甫婷就顯得有些勉強了,她比較在造詣方面不及淳于欲曉,那淳于欲曉也夠狠辣,節奏把握得非常快,步步緊逼,皇甫婷越發的手忙腳亂。

啪一鞭甩來,鞭子帶風的尾端擦過皇甫婷的裙裾邊,瞬時一片衣袂被淳于欲曉打落了半邊,隨着鞭尾甩在半空中,打散零落成破絮,倒真有幾分天女散花的樣子。

皇甫彥和藍初雪都是臉色一變,想出手又沒有辦法,因為淳于欲曉並沒有傷到皇甫婷,但是卻分明是惡意的作弄她,故意讓她丟臉。

「哈哈,有趣有趣,丞相不必擔心,小丫頭們不過台上比試一下,不會傷到身體的。」對面的淳于家主滿意的捋捋鬍子,用話堵住皇甫彥,讓他無法喊停。

皇甫彥臉容冷寂,幽魅深潭似的眼波下壓制着萬千的情緒,握住酒杯的指骨泛白,而台上佔據優勢的淳于欲曉更是步步緊逼,幾下舞動起落,又捲去了皇甫婷一個衣袖和裙角,氣得皇甫婷滿臉怒容,不過幸好音樂聲就快結束,皇甫婷不至於越來越狼狽。

踏着最後一道樂聲,淳于欲曉突然跳起,囂張一笑,手指凌厲扣動,鞭子唰一聲卷上了皇甫婷的身體,撕拉一聲,竟然從皇甫婷背後扯爛了她的衣裙,一大片布料被拉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兩道人影飛般撲出去,一道紅色的撲去一下子抱住皇甫婷,擋着皇甫婷暴露的春光,快速脫下外面的紅衣將驚慌落淚的皇甫婷包裹住。

而另一道黑色的人影則一掌打向淳于欲曉,淳于欲曉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是皇甫彥,他滿眼的怒火和殺氣,掌風森寒凌人,帶着滔天的怒意,似地獄修羅般撲來。

那邊三大家主齊齊出手,飛身落在淳于欲曉面前,擋住了皇甫彥怒氣的一擊,頓時整個大殿靈力激蕩,靈壓一下子爆發得驚人。

淳于掌收回掌,精光四射的眼眸一動:「絕相是不是太過分了,竟然一出手就要置我孫女於死地,不過是小丫頭們的玩鬧,如此究真,實在有失風度。」

皇甫彥冷冷收回手,薄唇勾起諷刺的弧度:「如此心思狠毒的丫頭,淳于家主既然管教不來,那在下自然替你管教一二。當眾如此扯下我妹妹的衣服,羞辱於她女子的重要名節,淳于小姐手段如此齷齪,若縱容只會禍害更多人。」

淳于掌臉容一沉,這個年輕的小子,竟然對自己橫加指責:「台上比試難免有失手的時候,曉兒並非有心,讓她向你妹妹道個歉就是了。不過歸根到底,還是絕相對妹妹的教導太差,堂堂丞相小姐,連一鞭都躲不過。這只是表演所以無所謂,若換了真正的比試,那可連命都沒有了,曉兒也是好心給她一個教訓而已。」

「就是啊,我怎麼知道她那麼差勁,連這點小招數都躲不過,好歹我們都是一個級別,躲不開自己怪自己修鍊不到家。」淳于欲曉一看有三個家主擋在自己面前,底氣一下子就來了。

皇甫婷氣得眼淚都來了,當場被人扒了衣服,露出身體,對於任何一個千金來說,都是極大的羞辱,她的名節算是被淳于欲曉毀了。

藍初雪緊緊抱着顫抖不已,羞辱落淚的皇甫婷,心中怒火狂涌,淳于欲曉分明是故意的,否則怎麼會在最後的時候出手,她早有預謀要在當眾狠狠羞辱皇甫婷,或許這就是今晚鴻門宴的一部分,徹底的打擊皇甫婷,所以連他的妹妹也不放過。

這麼多人面前,皇甫婷的衣服被扒了,就算不是她的錯,但是這名聲就算臭了,對於最重視名譽的千金小姐來說,還有什麼比這種事情更能徹底毀掉她,好狠毒的心腸。

只不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肯定是經過令狐皇的默許,否則誰敢在大殿上做出這种放肆的事情來。

藍初雪不禁微微抬眸,看向高座上一臉漠然冷眼看着一切,高高在上令狐皇,那麼冷漠,那麼的絕情,絲毫不把任何可憐的人放在眼裏。

或許她的目光太過凌厲,令狐皇皺眉低頭,接上了她的視線,藍初雪陡然看進一片黑暗深淵,無邊無際,好像有什麼可怕的吸力,讓人覺得窒息不已,藍初雪急忙低下頭。

令狐皇也一怔,竟然有人敢對上他暴戾的目光,這個女子的眼神還毫不退縮,絕彥的人,果然有點骨氣。

不過他要他們今晚全都嘗到他的手段,敢和他作對的下場,絕對悲慘。哼,絕彥別以為他真是老了,這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連他也看不透,他怎能允許這麼危險的人物一直留着,當然是利用得差不多時,就該剷除了。

「好了,不過是一場誤會,小丫頭們都年輕氣盛,難免有失手的時候,丞相也別太放在心上,本皇會好好賞賜安撫絕小姐,這事情就算了,今晚是喜樂的宴會,你們怎能不給我傲兒面子呢!」令狐皇一說話,將一切輕描淡寫的壓下。

令狐傲眸光一閃,也緩緩道:「希望絕相給我一個面子。」這種時候,他自然是站在令狐皇那一邊的。

皇甫彥哼了一聲:「好,我就看在陛下和傲王的面子上。」回身去扶著皇甫婷。

藍初雪卻突然大聲的朝着一臉得色的淳于欲曉道:「這樣非勢均力敵的較量很無趣呢,淳于小姐敢不敢再和我舞一曲,給大家開開眼界。」

她這種關頭,說出這種話,自然是充滿了挑釁的意思,不但是向淳于欲曉、淳于世家,更是有向息事寧人的令狐皇。

殿上眾人都大吃一驚,看着這個膽敢和令狐皇叫板的女子,她身形纖細裊繞,傲立大殿中,氣勢不凡,頗有大家風範,只是臉容長得實在平常。

所以剛才並沒有人注意到她,不過如今仔細一看,卻發現她有一雙寒光熠熠的眼眸,似冬日北方天空的晨星,散發着無窮的寒意和幽魅。

當着令狐皇的面子,口氣如此狂妄,這是本朝女子第一人,因為誰不知道令狐皇的脾氣暴戾,冒犯他等於找死,光這一點,這女子的勇氣就可敬。

皇甫彥眯眼看着藍初雪,藍初雪點頭示意一下,他才安心,沒有把握的事,她不會亂來的,自己要相信她,想到這裏,他扶著皇甫婷走下去,安慰了幾句,讓人將悲憤的她送回去。

「誰不敢應戰。」淳于欲曉一點也沒把藍初雪放在眼裏,連皇甫婷都不是她對手,雖然沒看過她的力量深淺,但這個女人看起來比皇甫婷還要弱的樣子。

「不過就憑你,也配和我交手,一個卑賤的侍女,如何配在皇面前表演,這裏可不是任何上不了枱面的人都能上來的。」

藍初雪臉容一寒,將皇甫婷那條鞭子一扣,直指著淳于欲曉的鼻端:「你最好一會兒別後悔說過的話。」

她的神色如冬日寒霜,浸透了冰冷的意味,凜然而銳利,那顫抖著的鞭尾,在淳于欲曉面前距離幾寸前挺著,帶着勁風,讓淳于欲曉陡然不寒而慄。

「淳于欲曉,她是我的未婚妻,那配不配和你交手。」皇甫彥不屑到極點的話音一落,殿上眾人皆變了臉色。

從沒聽過皇甫彥看上過誰,京城那麼多名媛,有才有貌的不少,但是誰都知道這個年輕的丞相對於女人不感興趣,很多大臣曾有意將女兒送他做妾,他都冷眼不掃一下,高傲之極。

人人都認為他在選女人上眼高於頂,不知何種美人才能入他法眼,如今看着台上這個女人,相貌如此平庸,似乎也不是什麼世家的千金,這眼光,實在夠詭異。

「你是絕彥的未婚妻?」淳于欲曉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曾經她也暗戀過皇甫彥,但是那男人就像絕情絕愛似的,根本就不會看上任何女人,她家世什麼都配得起他,他卻冷眼也不瞧一下她,狠狠的傷了她的傲氣。

如今見到他找的女人連自己也不如,心中那股氣憤更濃了,簡直是對自己**裸的羞辱,她怎麼甘心,哼,今天絕對要讓他後悔,讓他知道他今天的選擇是何等的愚蠢,淳于欲曉如毒蛇般的目光逼視着藍初雪,一副要吞噬她的模樣。

「是……又怎樣?」藍初雪心中冷笑,自己還怕她不應戰,沒想到皇甫彥一句話,就讓這個女人動了殺機,那麼正好,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那我就接受你的挑戰,共舞一曲,不過你才該好好小心別後悔,當然我會讓你後悔得痛哭涕零。」淳于欲曉冷傲的抬起下巴,傲視她。

淳于家主打量著藍初雪,渾濁卻精光的眼眸透出探究,這樣氣勢的女子,又是皇甫彥所選中,恐怕不簡單。

剛想阻止,高位上的令狐皇卻眼瞳幽深,頗有興味道:「好,蘭陵國向來都是勇者為王,無論男女,想要有說話權,都是實力說了算,就較量一場,助助興。」

淳于欲曉不滿道:「若是較量,有時難免失手怎麼辦,若是傷了那些沒本事的人,肯定又要唧唧歪歪,要我道歉。」

「比試有時自然難免受傷,只要不傷及性命就行了。」令狐皇道。

眾臣頓時瞭然,這是公然給淳于欲曉機會,意思是即使打傷了藍初雪,那麼只要不殺死,就無所謂,看來令狐皇始終是幫着三大世家,有意打壓丞相府。

不傷及性命嗎?藍初雪暗笑,很好,令狐皇這句話是在說得太好,她也等著這句話呢!否則怎能盡情的好好教訓淳于欲曉,為皇甫婷報一箭之仇。

「那麼,就開始吧!真正的天女散花。」藍初雪手中的鞭子如靈蛇竄出,線條優美流暢,力度看起來並不重,但是那鞭子蘊藏的力量卻柔中帶剛,鞭子甩過長空,就甩出一道令人心寒的風響。

淳于欲曉一個閃身,輕盈避開,水亮的鳳眸染了一抹譏笑,長鞭反掠,如利箭射出,卷向藍初雪的喉嚨:「連拿鞭的姿勢都沒正確,一個外行人,姿勢花俏,還想贏我,等我這個用鞭高手來教訓下你,什麼是狂妄自大的下場。」

淳于欲曉的常用武器就是十六節鞭,把用鞭的技巧滲透得淋漓盡致,在蘭陵國的年輕一輩里,是挺有名的用鞭高手,十六節鞭,卻舞動得遊刃有餘,力度控制極好,她敢這麼囂張,也是一直自持自己的實力。

而只需一眼,她便看出藍初雪雖然出手也靈巧,但是那姿勢實在不像習慣用鞭,這樣的初學者,也敢和自己叫囂,虎虎生風的鞭子似飛蛇舞盪,藍初雪腳下急閃,向後俯下腰,鞭子便從她面孔上方擦過,危險得近。

藍初雪一怔,這個淳于欲曉看來還真有兩把刷子,不似南國那些千金一樣無能,一擊不同,鞭子就像有磁性似的,追着藍初雪不放,握鞭的淳于欲曉皺了下秀眉,這女人的腳下速度挺快的,竟然能躲開她全力一擊。

不過接下來,她就不會那麼輕鬆了,長得那麼丑,還敢和絕彥在一起,自己讓她比絕婷還慘,讓她那張礙事的臉血肉模糊,反正令狐皇也默許了她。

心隨意動,淳于欲曉越發使得長鞭招招凌厲,空中化成無數的鞭影,如一張巨大的網,不斷向藍初雪籠罩過去。

不過藍初雪雖然處於下風,下盤的步法依然十分靈巧穩定,每每在淳于欲曉將來打到她時就及時閃開。不過藍初雪確實不太熟悉鞭子,因為平時她用劍,對於這種完全和劍使用力度不同,需要嚴格控制力量的武器很少碰。

不過幸好,她的十戒也是輕巧的武器,比起鞭子,力度的把握要更細膩,她雖然看起來被淳于欲曉步步相逼,但是卻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慢慢的開始掌握著使鞭子的力度,已經將鞭子納入可控中範圍。

「只會躲的窩囊廢,看你還能往哪裏躲?」淳于欲曉見怎樣也打不到她,頓時怒火冒起,就不信這個女人真那麼邪門,竟然能看透自己的鞭法路數,能及時躲開。

她手腕註上全身的力氣,那條黑色的鞭子陡然像一條兇猛的狂蛇衝天而起,化成無數道黑色的幻影,每條尖端像蛇尾狂卷向藍初雪,每個方位都被她的鞭影控制住了,就像密不透風的網,鋪天蓋地。

殿上的夫人千金們驚呼出聲,誰都知道這個淳于欲曉的鞭法很厲害,下手更是狠辣,那個寂寂無聞的女子,恐怕要血濺當場了。

只有皇甫彥依然一派神色淡然的模樣,好像絲毫不為所動,眾人心驚,要不是那女子本身很厲害,就是皇甫彥其實一點也不關心這個女子,竟然無動於衷。

令狐皇的目光落在皇甫彥身上,暗了一暗,令狐傲也視線也不由自主飄過來,眾人心思各異,都在揣測。

而台上那一凌厲的一擊將藍初雪包圍住了,藍初雪卻反手迎着她的鞭影甩出去,淳于欲曉冷笑,那麼多幻影,看她能抓得住自己哪一條,只要抓不住真身,那麼鞭子就會毫不留情的摔落她臉上身上。

可是淳于欲曉得意沒多久,陡然一道勁風從鞭影中擦過,她的手腕猛然被拉扯得一沉,感覺自己那兇猛的鞭子彷彿被什麼厲害的東西咬住了,竟然使不上力氣。

她心頓時一涼,一下子懵了,卻見眼前的鞭影瞬時消失,藍初雪的鞭子正狠狠的絞住她的鞭子,嫣紅的唇邊勾著淡薄的笑意。

「好。」不少殿上的人大聲叫好起來,剛才那危險關頭,藍初雪的反擊實在太出人意料,明明她對鞭子的掌握都不太熟練,卻能在頃刻間,反手勾住了淳于欲曉這個使鞭高手的鞭子,實在看得刺激萬分。

淳于欲曉大怒,她何時和人用鞭子對戰吃虧過,一定是巧合,讓她抓到了自己的鞭子,淳于欲曉飛快的運氣想扯回鞭子,可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卻扯不動。

在她拼足力氣和藍初雪較量一番時,藍初雪卻突然鬆開鞭子,淳于欲曉一下子失控狼狽的倒退幾步。

藍初雪卻冷冰冰的笑起來,語氣蕭殺逼人:「你表演了前半個曲子,那麼該由我來表演後半個曲子了。」

淳于家主微微變色,卻見藍初雪靈巧的騰空而起,身輕如燕,似仙女般浮在半空,佔據了空中最有利的位置。

他不禁大吃一驚,竟然是一直深藏不露,找准了淳于欲曉的弱點才出擊,淳于欲曉空中交戰可不怎樣,最喜歡即是適中距離的近身交戰。

啪一聲優美凌厲的鞭影甩出,從半空斜飛向淳于欲曉,最神奇的是,隨着鞭子的展開,鞭子的末端出現了一朵冰晶幻出成的蓮花,晶瑩剔透,泛著淡藍的光芒,卻栩栩如生,慢慢在尾端盛開。

然後隨着鞭子甩到淳于欲曉面前,那蓮花嘭一聲,四散開來,似天女散花,片片花瓣落下,美麗絕艷,卻蘊藏着鋒利的力量,射向淳于欲曉。

淳于欲曉大驚失色,急忙躲開,幸好她閃得快,否則那些冰花瓣割到她的臉上必定毀容。

大殿上的人都驚住了,能將靈力透過鞭子化成冰花,這女子的靈力不簡單,至少五級以上,而一直冷眼看着的令狐皇瞳孔一縮,似想到什麼,臉色變得怪異了。

一旦被藍初雪佔了上風,那麼誰也別想能從她手中逃出去,她冷笑一聲,在空中不斷繞着淳于欲曉旋舞,一道道凌空而至的鞭子,在大殿裏開出一朵朵冰藍色的蓮花,居然還帶着淡淡的草木香氣,只見漫天花瓣,帶着清涼的寒意,伴隨着紅衣女子的舞動。

那凌厲的鞭影,那鋒利卻唯美的花瓣,還有那一道鬼魅般的紅影,都令在座的人瞪大了眼睛,徹底華麗的表演,蘊含了藝術、美感和殺戮。

頃刻間無數鞭影閃花了朝臣的眼睛,卻見空中的花瓣飄落,景象如仙如幻,真真像天女散花一般唯美驚心。

那麼美的景象中,淳于欲曉卻慘烈的叫起來,快如閃電的鞭子從她身上掠過,嘶嘶嘶嘶幾聲,衣裙碎裂,衣不裹體,幾道血痕印在她雪白的肌膚上。

淳于家的人大驚失色,幾條人影齊齊飛出去,一些急忙遮住淳于欲曉,一些憤怒的襲擊向藍初雪,而一到黑影落在藍初雪跟前,一掌反擊回去,是皇甫彥,不過這一次交手,形勢卻剛好相反過來。

「絕相,你們別太過分了。」淳于欲曉的父親淳于獨怒容滿臉,看到自己女兒被打得滿身血痕,衣服都碎了,大家千金的面子全丟光了。

藍初雪冷傲的收起鞭子,不屑的掃過淳于家那幾個人:「哼,如此輸不起又和必出來比試,你們不是說比試會有失手嗎?就許你淳于家的人失手,我卻不能失手?不過很抱歉的是,我好像失了好幾次手,實在對不起了。」

藍初雪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讓淳于家的人變了色,惱火得要命,卻沒辦法,剛才是淳于欲曉先動手的,也傷了皇甫婷,如今只能吃啞巴虧。

皇甫彥也微微一笑,戲謔的看向淳于家主:「淳于家主想必不會介意,剛才你也說不過是台上比試難免有失手的時候,我家雪兒也並非有心,歸根到底,還是家主對後輩的教導太差,堂堂淳于家小姐,連一鞭都躲不過。這只是表演所以無所謂,若換了真正的比試,那可連命都沒有了,雪兒也是好心給她一個教訓而已。」

這一番話,正是剛才淳于家主在皇甫婷受傷時,對皇甫彥冷諷熱嘲的一番話,現在讓皇甫彥這樣說回來,頓時充滿了戲弄和嘲笑。

被反咬一口,淳于掌就算一向持重,也被氣個半死,卻偏偏發作不得,因為這些話是他自己先說的,只能哼聲,讓後輩扶著淳于欲曉退下。

「哈哈,果然精彩,絕相身邊都是奇人,習慣深藏不露,實在叫人防不勝防。」令狐皇哈哈一笑,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反而透著寒意:「如此精彩的天女散花,本皇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小姐確實不凡,不過光有舞蹈,沒有歌聲怎麼行。來人,把拓跋國進貢的奇異『珍品』帶上來。」

藍初雪剛想走下台,令狐皇卻喊住她:「小姐。」令狐皇不帶溫度的目光穿過空氣,落在她身上:「你還需留下,一會兒還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題外話------

今天五更。後面還有二更。拼了。瓦要這個月完結…

存稿君日漸消瘦…不過還好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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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嬈驅魔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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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收養孤女,赴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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