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解除誤會,出售武器

第七十七章:解除誤會,出售武器

那兩個大漢才剛閃開她一堆的紫絲,就被別樣冰寒的旋風卷到了,他們竟然無法躲避,因為那是比他們靈級還高的五級水系攻擊,兩人頓時為銀白的冰風捲入其中,形成兩個恐怖的漩渦。

那勁風中的冰晶如最鋒利而細小的刀刃,隨着旋轉的風將他們的身體不斷的割破,無數的血滴從漩渦中甩出,染出了一股巨大的血霧,竟讓那銀色的冰風都變成了紅色,那景象十分的駭人,讓其他幾個攻擊的大漢都呆住了,一下子攻擊放慢了。

藍初雪面無表情的一收手掌,凌空翻身,一下子跳出攻擊的重圍,如星芒般落在台邊:「不想死的,就給我滾,否則別怪我把你們也削成人棍。」

沒有了藍初雪的水系持續攻擊,那股包圍着兩個大漢的冰風終於停止了,眾人卻驚駭的見到,兩具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到模樣的屍體筆直的立着,風勢一去,他們就像失去依傍的東西,啪一聲倒在地上,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

其餘幾個大漢都震驚的瞪大了眼,露出一種畏懼驚恐的表情,如此狠辣的殺人手段,乾淨利落,對方連眼也不眨一下,只怕這個少女本身來歷也非同一般。

他們都臉色大變,帶着驚慌的表情看向那個負責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也是一臉的雪白和狠意,他想藍初雪可能是個其他宗門的高手,可是沒想到她居然還會使用靈術,而且水系的靈術已經達到五級。

這個女子壞了貴人的大事,絕對留不得,他要親自出手,他本身也是五級,加上剩下的五個男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五級的女子嗎?

中年男人陰沉的眼底射出一抹殺意,厲聲:「都給我上,拼盡全力殺了她。」話音未落,他就率先發出一道五級的金系攻擊,偷襲藍初雪。

台下的百姓頓時大呼不要臉,對藍初雪擔憂起來,那麼多男人一起對付一個女子,居然還偷襲,真是太無恥了。

「哼,就憑你們幾條狗?」藍初雪冷笑一聲,剛好可以試試她掌握了一部分的神火,藍初雪毫不閃躲,同樣也發出一道攻擊,只見一道細如絲線的赤紅火焰,直接向那中年男人的攻擊反擊回去。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這個女子瘋了,就這一點火焰攻擊居然想擋住自己的五級金系攻擊,簡直不知死活,他就讓她被自己一招拍死。

手下的攻勢立即加強,中年男人笑容猙獰,可是他的狠辣還沒到眼底,卻看到自己洶湧的攻勢竟然靜止在半空中,而那道微弱的火焰居然穿透了他的攻擊,向他閃電般直刺而來。

他根本沒想到她能擋得住這一招,自然就沒有想過躲開,還沒震驚完,只覺得心口一痛,一股焚身灼痛的感覺讓人像掉進煉獄一般痛苦,中年男人慘叫一聲,一瞬間皮膚就迅速的變黑化焦了。

台下的百姓瞠目結舌,怎麼也不能相信一個五級的高手,竟然一招就被人燒成焦炭,他們都用一種複雜而敬畏的眼神看着藍初雪。

這個女子不但懂得其他的修鍊門道,而且居然是兩靈根的天才,水系已經達到了五級,而這個奇怪得看不出級別的火系攻擊,更是令人心驚不已,完全是秒殺的招式。

這樣十幾歲的年齡,這樣高超的水平,在蘭陵國也該是個有名氣的人,他們竟然從沒聽過。

有人看着藍初雪的紅衣,突然福至心靈,叫起來:「她會不會是前陣子名震南國的那位紫衣小姐,都是那麼年輕,都穿紅衣,那位小姐也是三靈根,厲害得緊呢!」

他這麼一說,很多人都眼睛亮起來,南國一個廢材突然變成了天才,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大新聞隨着幾個使團的歸來,已經漸漸流傳開去。

五國的百姓對這個驚艷翻身的女子故事都很好奇,以至於一傳開,就很多人議論紛紛,探討這個新聞是真是假,那個紫衣小姐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樣厲害,不但長得美貌,而且還身負三靈根。

「可是據說那位小姐很美,天下無雙的絕色啊,把幾國皇子都迷得不行,連我們絕彥丞相都對她另眼相看。」說起的人眼中露出艷慕的神色,滿是夢幻的表情。

「對啊,她是三靈根,好像最高的靈級只是四級吧,這個女子已經達到五級了,比她厲害得多了。」有人不認同。

「可能人家已經升到了五級呢?」有人弱弱的插嘴,這人立即引來大眾一致的打擊:「怎麼可能,短短一兩個月時間,從四級跳到五級,就是我們絕彥丞相也沒有這種可怕的速度吧!一定不是她。」

「可是你們不覺得她殺人的風采很驚艷嗎?雖然臉容長得不怎樣,可是那種絕美的氣質卻同樣很迷人。」議論紛紛,卻沒有人敢肯定她的身份。

藍初雪冰寒染血的視線盯着剩下幾個大漢,那幾個大漢心都顫了,渾身發抖,這一回他們遇上了個可怕的死神。

想也不想,他們立即抓起那些冰族的人擋在面前,武器壓在他們頸脖,狠聲威脅:「別過來,否則他們立即會死。」那幾個被抓住的孩子頓時驚恐的叫起來,害怕哀求的目光盯着藍初雪。

藍初雪臉容變得陰沉滴水,唇邊卻露出了古怪而詭異的笑意:「原本還想放過你們,不過看來你們比較想死,那麼我怎能不成全你們呢!」

在城門迎接完五皇子令狐傲的皇甫彥,和令狐傲、國師一起乘着車隊路過這條街道,看到的就是這驚人的一幕。

沒有意料中的一切,卻是截然相反的情景,他唇邊優雅的笑意褪去,表情一下子變得極其僵硬,震驚萬分的看着高台上那一抹血染風采的紅色身影。

她手握一柄長長的冰刀,彎月薄冰似的漂亮刀身,鮮血一滴滴沿着淡藍的刀尖落下,華麗而詭異,而她的身邊躺着七八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死狀慘烈。

空氣里滿是血腥味,周圍都一片死寂,光天化日下上演如此血腥的場面,讓所有人都震住了。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藍初雪抬起眸,與他的視線撞到一起。

皇甫彥突然覺得心中一驚,心臟緊縮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驚慌從心頭升起,因為他看見了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冰冷而失望,隔着一層凌厲的薄冰,竟然像陌生人一樣令人心驚。

「膽敢擾亂京城秩序,白日殺人,有沒有把我們京城衙府放在眼裏。」一隊穿着官服的侍衛接到消息,氣急敗壞的騎着靈獸飛奔而來,驚怒萬分的盯着台上那殺人的紅衣少女。

藍初雪冷電般凌厲的目光射向他們,讓那些侍衛都心中打了個咯噔,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嗖一聲,冰劍在藍初雪手中消失,她深深看了皇甫彥一眼。飛身跳入人群中,如同游魚如水,消失在大街上混亂的人潮里。

皇甫彥臉色頓時變得白了幾分,手指掐進手心中,想起她剛才那個比任何時候都要陌生冰冷的眼神,竟然覺得心中一痛,窒息般的感覺如潮水湧來。

「是她!」一旁的青衣雅緻的男子,淡漠平靜的臉上也浮出了一絲訝然,那一抹血紅的身影,實在太熟悉了,而她剛才那狠辣的殺戮氣勢和上古戰場時,將三大家族分家人毫不留情推入地獄的冷酷完全一致。

不過令他迷惑不解的是,明明她應該是皇甫彥的人,為皇甫彥辦事,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看到她和皇甫彥對着干,破壞了皇甫彥的計劃,她的行為實在令人費解。

但是毫無疑問,剛才她看着皇甫彥的眼神是那麼冰冷,而皇甫彥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這兩個人的關係竟然有裂痕了。

「她是誰?竟然如此的大膽,真沒想到我一回來就能見到如此驚人的一幕。」最中央坐在金色鬃毛飛雲獅上的藍衣公子望着那抹消失的紅影,心中莫名一震。

他正是剛剛歸來的令狐傲,二十三歲的年齡,臉如美玉,目似明星,兩道斜飛入鬢的朗眉,讓他更顯俊逸不凡,他的氣質偏於溫潤內斂,含而不露,淡然的眼底卻隱藏着鋒芒。

他的目光落在高台上那些被綁住,渾身血淋淋的冰族奴隸身上,眸光頓時一縮,心中暗暗生出一股怒氣,臉上卻不動聲色。聰明如他,一想就想通了這是怎麼回事,有人見不得他風光回朝,一回來,就給他準備了這一幕,讓他難堪。

但是估計那些人沒想到,會有一個橫空出世的紅衣女子來搞局了。那個女子到底是誰,她是有意出現還是無意呢?他對此都很感興趣。

「我以前曾經遇到的一位奇女子,聰明狡猾機智,有時仗義豪氣,有時殺戮冷血,連我都搞不懂,她到底算是一個怎樣的人,不過毫無疑問,她令人過目難忘。」國師淡淡解釋,對於藍初雪,現在他還是搞不懂,她到底算善還是惡。

只是似乎她還是一貫的受不了弱者被欺負,總會為此挺身而出,不惜得罪權貴,這真是個矛盾的女子。

「能得你如此評價的女子,看來真不簡單,希望有機會我能認識她。」令狐傲目光灼灼,很感興趣。

皇甫彥卻冷冷插嘴:「一個江湖女子,以後恐怕也難與殿下相識。走吧,陛下還在宮中等你。」車隊重新移動,這件意外的事情因為兇手的逃脫,變得撲朔迷離。

藍初雪一逃脫后,她也知道自己這樣明目張膽殺了人,必然會被通緝,幸好,她帶着面具,倒也不怕追,脫去面具,露出真容,將紅衣也脫掉,隨意潛入一個小院子裏偷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換上。

藍初雪並沒有回去丞相府,而是回到剛才的地方,裝成大家族的小姐,將那些冰族人買下了釋放,那些人千恩萬謝,藍初雪只覺得他們更可憐,勸他們回冰族的封地。

做完一切后,她漫無目的的在城裏遊走着,心情鬱鬱寡歡,想起剛才與皇甫彥相遇那一幕,心中竟然隱隱有絲刺痛的感覺。

無心亂逛,她便找了一個風景極好的酒樓,開了間靠窗邊的雅房,叫了一大罈子美酒,獨自一人喝酒,喝了半壇,藍初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狂喝過酒,因為她從來都對酒沒有太大的興趣。

想起那些冰族人,想起皇甫彥,今天卻鬼使神差的覺得心煩意亂,想喝酒,這一喝,便是醉了,雙眸很快便迷離了,眸光盈盈欲滴,唇邊沾著一滴金色的酒液。

迷糊間忽然聞到酒樓邊的湖上有幽幽的洞簫聲,一絲一縷纏綿不絕,美如天籟,靜若滴露,有時卻飄渺得如同曠古中傳來,令人覺得怦然心動,彷彿那心弦都被輕輕撥動了,一隻撩人的手在心湖上盪起一個個漣漪。

藍初雪聽着就覺得醉了,那簫聲好像有魔力似的,令人忘記一切,煩惱盡消,聽了一陣子,那簫聲卻漸漸飄遠了,藍初雪往窗口外望去,湖面上有一葉小舟飄蕩著,如一片枯黃的落葉飄在湖上,越飄越遠,她不禁心一急。

那簫聲似能勾魂似的,讓她欲罷不能,藍初雪迷迷糊糊中,想也不想,爬上窗口,從高高的樓下,往下一縱,一襲白衣如雪,從高樓中飄然而落,引得正在賞湖的客人一陣驚呼。

卻見一白衣絕色女子落在湖面上,身姿裊裊,水袖盈風,青絲如迤邐碧水,回眸一笑傾倒眾人。

樓上的人都被這一幕驚艷了,竟然是如此舉世無雙的絕色,那舉手投足間風華絕代,如今飄落湖上,就像芙蓉仙子凌碧而立,白衣翩翩,粉靨含笑,灼灼桃華,那景象就如發光的寶石令看者的眼都被閃得睜不開,特別是年輕的男子簡直看痴了。

美人傾國,不可再有,只是如斯美人,為何突然投湖?卻見那美人搖搖晃晃的踏着湖水,往一葉扁舟而去,她搖晃無穩的姿態令人心驚,似風雲中搖曳不已的白蓮,隨時會被折斷。

饒是為了印證眾人的擔心,那美人用輕功走了幾步,腳下一晃,就滑入湖中,白衣融入水中,衣裙蕩漾開,似突然盛開的雪白芙蕖,酒樓上的客人都驚呆了,不少人喊著救人,更有愛慕美人的熱心少年想跳入湖中英雄救美。

那一葉輕舟卻緩緩飄回來,一戴着古怪半邊面具的男子立在船邊,身姿修長,氣質淡漠,手握一支碧綠如玉的洞簫,竟然就那樣無情的看着那白衣女子在湖水中沉下。

藍初雪被湖水一泡總算清醒了幾分,嗆了兩口水,急忙往上浮,浮到水面剛好對上那舟上的洞簫男子淡漠的目光。

兩人的目光相觸,藍初雪頓覺一陣恍惚,總覺得這般場景似經歷過,雖然淡如水過無痕,卻依然留存這模糊的記憶。

見那男子竟然那般無動於衷,藍初雪憋了一口氣,居然見死不救,她才不管那麼多,一手攀上船邊,緊緊的盯着那男人:「拉我上來。」理所當然的口氣,脫口而出,帶着一絲任性。

那洞簫男子卻淡淡瞥着她,薄唇染著一絲譏諷:「你確定你要上來?隨便上男人的船,不會後悔?錯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藍初雪對於他古古怪怪的話十分納悶,但是人都快被淹死了,誰還管其他呢!難不成他還能吃了她?說實話,她現在的功夫,一個能撂倒好幾個人,還怕他一個?「我要上去。」

洞簫男子彎下腰,伸出一隻蒼白的手,藍初雪趕快握住他,只覺得入手冰冷透心,不禁一怔,人的手怎能那麼冰冷,但是那男子輕輕一拉,她就如出水的蓮花,落在舟上。

男子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落在她濕衣玲瓏的身軀上,氣氛一下子古怪起來,藍初雪臉一熱,他卻淡然的轉過頭去。

藍初雪趕快運用火系靈力,將衣服烘乾,很快全身都干透了,清清爽爽,不過那醉酒的腦袋依然有些犯暈。

「要去哪裏,我送你上岸。」那男子依然站在船邊眺望着水天一色。

藍初雪一怔,好歹自己也脫了面具,這一副美貌竟然讓這個男人毫不動容,看來真是遇上了淡定高人。

她放鬆了心情,如果這個男子表現得對她感興趣,她反而覺得無趣,如此萍水相逢,倒是可以輕鬆相處。

「我不想上岸,如果你不介意,就讓我在這裏坐一坐,我也想泛舟湖上,看看風景。」回去也不過回去丞相府,她有點不想回去。

「隨便你。」

藍初雪上下打量着他,這男子身形有些瘦削卻很修長勻稱,穿着一身銀色的暗流紋衣袍,因為看不見面容,年齡不太清楚,但是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看到他烏玉流墨般的青絲落在衣袍上,她莫名鬆了口氣,幸好這不是霧雪般的髮絲。

藍初雪不禁暗嘆自己警惕過度,這個人無論身形,說話的聲音都不像寞塵,自己怎麼會想到他身上。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藍初雪一旦放鬆,神色也自然起來了。

「縹緲。」

藍初雪皺了一下眉,這是假名吧,縹緲,不就是不存在的意思嗎?這個人不願透露真名,不過這也不足為奇,世外高人,都不會輕易透露姓名的。

「我叫藍初雪。」她沒有隱瞞,她今天心情太差了,也不想太多的防備,一陣靜默,小舟在湖上輕搖,她真懷疑他是否有聽到,第一次被如此忽略,她卻覺得無所謂。

「你剛才吹的曲子很好聽,曠古而遙遠,令人心緒平靜,我很喜歡,這是你自己作的嗎?」那首曲子能令她的煩躁消褪,整個人沉淪在平靜之中,那些殺戮,那些憤怒全都平息了。

「那人曾經也很喜歡。」縹緲道。

「你為她作的?那人是你喜歡的人?」

「……」

小舟里又一陣靜默。

藍初雪不禁惴惴:「對不起,我並不是想打探你的事。」

縹緲卻不再說話,只是坐在船邊靜靜的再吹起那首曲子來,藍初雪便靠着船艙里的軟墊,默默的聽着水聲和簫聲。

縹緲一直不說話,她反而覺得很好,疲倦之後,有一處如此安靜的地方休息,沒人去問你任何煩心事,只需要安靜的休息。

好像隔絕了紛紛擾擾的紅塵,心靈也歸於平靜了,藍初雪閉上眼睛,放鬆身體,不知不覺睡著了。

湖上漸漸下起了細雨,微風捲起雨絲,襲入小舟中,天地蒼茫無限,雨夜湖上聽簫聲,秋風輕寒錦衾薄。

藍初雪微微瑟縮起身體,縹緲回頭看了她一眼,皺了一下眉,手指一點,舟中的火爐便自動燃燒起來,散發出淡淡的暖意。

而另一邊,令狐傲進了皇宮,受到令狐皇的接見,令狐皇下旨讓他常駐京城,封他為京城守衛軍的頭領。

如此大有深意的舉動,自然在朝臣心中引起波瀾,看來這個失寵的五皇子終於時來運轉,要得寵了,而一直得寵的人,恐怕今後風光不再。

不少皇甫彥的政敵都臉有得色的盯着他,而平時淡定沉穩的皇甫彥,竟然一派神思恍惚的樣子,臉色微微蒼白,神遊天外。

幾大世家的家主互視一眼,都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這個皇甫彥平日那麼自負,今天也被打擊得如此失落,終於失寵了,實在大快人心,只有國師卻知道皇甫彥之所以失神,完全不是因為這件事,只因為那個女子而已。

朝堂一散,皇甫彥就冷著臉匆匆離去了。

很多朝臣都趁機上前恭賀令狐傲,令狐傲淡然處之,經歷過那麼多,他早就寵辱不驚,對於這些朝臣的討好之心也很清楚。

一個內侍卻來傳旨,說令狐皇召他到後宮,令狐傲點點頭,眼底的淡然卻染上了一絲冷意,跟着那內侍進了後宮。

上一次進這裏,是母親的死,馬不停蹄從傲城趕回來,最後還是沒有趕上,只看到一室的白色,母妃躺在床上,早已沒有了一絲氣息,慘淡隱忍的臉上即使死了,既然殘留着哀愁。

她在宮中這麼多年,受盡欺凌,連死也無法見到兒子,令狐傲閉上眼睛,心中沉重而悲痛,可是他回來,他終於回來了,內侍並沒有把他帶到皇帝的宮殿,而是一個很隱蔽的宮殿,令狐傲心中一跳。

後宮里一直有一個神秘女人存在,十幾年前令狐皇帶回一名絕色女子,安置在後宮裏,寵愛無二,卻不給任何人見。那女子成了宮裏的神秘存在,卻讓所有後宮的妃子都諱莫如深。

娘親也曾提起過那女子,只是一味的嘆氣憐惜,眼中有隱隱淚水和悲憫,卻沒有妒忌,僻靜的宮殿,外面黯淡寥落,裏面卻奢華無比。

彷彿走進了一個奇異的世界,皓皓雪玉砌成的牆壁、地板,光潤如珠,雪白羽紗的帷幄鋪了一地,四個角落上懸掛着無數的海明珠,散發着柔淡的光芒。

宮殿裏面的傢具器物,每一樣都是白色的,整個宮殿,好像雪雕成的玲瓏水晶宮,只有暖爐里的火光是裏面明亮的一抹黃色,才讓人覺得這裏比較像人間。

令狐傲不禁肅然,脫了靴子走進來,見到外殿上站着令狐皇,已經換去了上朝的衣服,換上了一件白色的深衣,簡單隨意,竟然也生出幾分柔和之意。

平日那種陰沉,暴戾和猜忌已經褪去不少,感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蒼老而無奈,歲月的痕迹如此深刻印在他臉上,令狐傲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父親,覺得很陌生。

令狐皇鷹眸落在他身上,神色複雜,命令道:「進去吧,她想見你,想來你也是唯一活着,與她還有血脈的親人。」說完他看了那宮殿深處一眼,眼底浮起一絲郁色,便靜靜離開了。

令狐傲深呼吸了一口氣走進去,突然覺得心臟跳動得厲害,他隱隱能猜測到裏面的人,卻覺得難以置信。

繞過重重雪白委地的帷幄,踏入內殿,便看到空蕩蕩的殿內,並無甚裝飾,只有一張椅子,一張玉台,一張乾淨而小的床,實在簡單得驚人。

窗邊站着一個白衣女子,儘管衣服穿得很厚,披着雪狐皮,竟然背影蕭瑟而瘦弱,弱不禁風,似一朵就快枯萎的白花。

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過身來,一張蒼白無血的絕色臉容出現在令狐傲的視線中,令狐傲一震,呼吸一下子靜止了。

這個女人,他曾經在畫像里見過,或許十幾二十年前的人,覺得不會陌生,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么!

「花女皇……」他低聲驚呼起來,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夢,那位花千蕊女皇竟然還活着,成了仇人父皇的寵妃。

「好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稱呼我了。」那白衣女人嘆了一口氣,露出鬱郁的苦笑:「我也不配被稱為女皇,無法保護先祖的天下,無法佑護冰族百姓,更沒有繼承娘親的遺志,怎配被稱作皇,冰族毀在我手上。」

她話語中的悲涼和沉重讓令狐傲也感到難過,害成她今天這樣子的卻是他的父親,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夫人,活着起來是一件好事,過去的事已成定局,再怎麼傷心也無濟於事。」

「我不怪誰,只怪當初太軟弱,不夠心狠手辣。」花千蕊目光淡淡的掃過他,有一絲欣慰:「幸好,冰族的後代血脈從來都不是那麼軟弱。別叫我夫人,你是花飄雪堂姐的兒子,我是你的姨母,你娘還好嗎?」

令狐傲苦笑:「娘已經去世六年了。」

花千蕊身子一震,露出一抹悲痛:「曾經少年時,堂姐那麼活潑善良,沒想到也早逝。我在這裏隔絕世事,什麼都無法知道。以令狐妄那猜忌多疑的性格,這些年你應該過得很艱苦。」

「都已經過去了。」

「連你也如此,那麼冰族百姓,應該更凄苦無依。」

「冰族淪為最底層,被驅逐到最偏遠貧瘠的地方生活。」花千蕊無力的閉上眼睛,手指緊緊的攥起來,幾乎掐進肉里,霍然睜開眼睛:「傲兒,你想要當皇嗎?」

大限將至,不能再等下去,何況她有種微妙的感覺,覺得她血脈里的至親,她的孩子已經來到她身邊了。

令狐傲渾身一震,臉色大變,眼底透出一抹微光,隨即又黯然:「我不知道,曾經我很努力想要得到關注,得到父皇重視,想要回來,也想奪得所有兄弟都想要的那個位置。可是我的努力沒有換來任何東西,後來娘親死了,突然之間,我不知道對我而言,什麼是最重要的,權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連親情都變得那麼冷淡。」

花千蕊嘆了口氣,眼神染上複雜:「沒想到你也會對權勢這麼迷茫,可是這蘭陵國本來就是屬於我們冰族,我雖亡國,也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皇權落入他族手中。你是唯一還有冰族血統,也有能力有機會成為皇者的人。作為男人該有志氣,你忘了你母親的死嗎?若不是冰族凋零,飄雪姐也不會備受欺凌,鬱鬱而終。」

令狐傲流露出悲哀的神色,掙扎了一陣,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然後睜開:「我願意接受姨母的安排。」

「很好,果然不愧是我冰族的後人,不過你身上畢竟還有令狐皇的血,我並非不信任你。只是希望你立個血誓,能永遠效忠我冰族女皇,以後要將我冰族子民佑護和壯大,不得傷害冰族人。」

花千蕊認真而嚴肅的看着他,雖然她性格柔弱,但是畢竟曾經為大國女皇,那種王者的氣勢始終有所保留。

令狐傲眸光一凝,最終還是接受了。

花千蕊咬破手指滴出血,令狐傲也割開手指滴出血,兩人念動冰族的血誓,結下契約。

「傲兒,我相信你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的,血誓若違背是會死掉的。你走吧,令狐皇那裏我會下工夫。」

令狐傲退了出去,花千蕊望着他的背影,蒼白的臉上是嘆息,令狐傲確實是個人才,沉得住氣,也夠頭腦聰明,看似無欲無求,但是俗語說,會咬人的狗不叫,太過壓抑也不是好事,一旦到了極端就是另一種偏激。

她對他那番對皇位失望的話並不信,能沉住氣那麼久,韜光養晦的同時做出成績讓人看到,若不是野心夠大,就是已經徹底看破了,可是這樣的年輕人受了那麼多的不公和委屈,怎可能看破。

花千蕊嘆了口氣,如今經歷過亡國的變故,她早已不像當初單純,看透了很多人心,令狐傲一半的血緣關係,能有什麼鉗製作用。

唯有血誓,才能將這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留給自己的女兒,輔助她,花千蕊張開手,一枚蘭陵國傳國玉璽出現在她手心,盈盈光華,代表了蘭陵國最高權力。

對,她怎麼可能將冰族的一切交給一個有着令狐皇血統的人,她今晚做的一切,不過是為她的女兒鋪路,那句血誓,她故意誤導了令狐傲。

令狐傲以為永遠效忠冰族女皇是效忠她花千蕊,一旦她身死,那麼冰族女皇就沒有了,這個血誓就不再存在,那麼他將來為皇為帝也無障礙。

但是她所說的冰族女皇,卻是她的女兒,令狐傲不知道她還有後代,所以答應得那麼輕鬆。若是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最終卻因為一個誓言而變成給他人做嫁衣,恐怕會痛恨自己,花千蕊漆黑的眼神一冷,不要怪她太狠心,這是令狐皇欠她的。

湖上落日早已沉下去,遙遠的天際撒下一片黑暗的天幕,風雨依然蕭瑟,小舟內卻溫暖無比,安靜而祥和,暖爐淡淡的光照着熟睡的人兒。

因為醉酒的緣故,藍初雪的臉頰一片蒸霞般動人的緋紅,比桃花瓣還要嬌艷,因為放鬆的緣故,她的睡態也更為柔和,沒有平日那種尖銳和警惕。

握著洞簫的面具男子默默的看着她,神思恍惚,如此毫無防備,在他面前卻是第一次,可以對深愛她的人冷酷無情,卻對陌生人如此放鬆信任。

心驀然一痛,帶着窒息般的感覺,男子露出一抹慘淡的笑意,這樣強烈的反差,每一次都會在他身上印證,再一次證明她可以對任何人好,卻唯獨不會對他好,他是她所有事情中的例外,唯一不變的例外。

男子覺得這溫暖的小舟內突然讓他透不過氣來,他默默走出舟篷,立在船舷上,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衣服上,天地間只有空茫茫的雨和他孤獨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他就像一塊亘古不變的化石,任由風吹雨打,不知在想什麼,直到岸上突然閃過一抹特殊的亮光,男子才有絲動容。

是令狐傲的信號,縹緲指尖一豎,立即有一道無形的光罩籠在他上空,隔去了雨水,他的身體陡然冒起一股白煙,水汽散去,很快濕透的衣服又恢復飄逸狀態。

他正想回到岸上,掃了眼小舟內的人,想叫醒她,但是看到她平靜的睡顏,他回身站在她面前一揮袖,讓她徹底睡去,然後抱起她飄然而去。

很快來到了令狐傲的府邸,令狐傲正在等他,看到他懷抱中的女人,因為頭髮遮住,他並未看清縹緲抱着誰,但是能讓這位高人親自抱着的女子,必然與他關係匪淺。

「這女子是?」令狐傲也難免好奇心。

「一個女人。」縹緲袖子一拂,徹底遮住了藍初雪的臉容,並不高興令狐傲盯着她看。

令狐傲自然識趣,收回目光:「先讓她去睡覺吧!」

縹緲將藍初雪放到了一個乾淨的房間里床上,便回到了大廳中。

「先生,今晚父皇召我進宮去見了一個神秘的人,你猜是什麼人?」令狐傲依然露出不可思議,苦笑:「竟然是前代冰族的女皇,我的姨母。父皇搶奪了冰族的天下,卻將她藏在了深宮中,寵愛萬般,多麼令人震驚的事。」

「女皇?呵……親人與仇人么?」縹緲眼中泛著通透的光芒,染著無聲的諷刺。

令狐傲知道他並不清楚二十年前的事,便把以前冰族亡國,被令狐一族打敗的歷史告訴了他。

「姨母說,會幫我奪得皇位。」令狐傲眸光迷離,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並沒有什麼興奮的態度。

縹緲抿唇:「你覺得她的話能信任?一個亡國的女人,心懷怨恨十幾年,會願意幫助一個有着仇人血統的人?」

令狐傲苦笑:「但我也有一半的冰族血統,而唯一有可能復興冰族的年輕一輩,也只有我。」雖然他對花千蕊如此慷慨的態度也抱有懷疑,但是花千蕊這樣的做法對他完全無害,他想像不到,這位姨母能從中得到什麼利益?

「先觀望一下吧,有她的幫助,你更容易登上太子的位置,得到蘭陵國,到時候……」縹緲的眼底閃動着冷意。

令狐傲心領神會:「到時候,我一定替你剷除皇甫彥,雖然不知道他和你有什麼過節,但是他也是我的敵人,若不是因為被你所救,我早就死在他的殺手下。」

兩人談了一會兒話,令狐傲見夜色不早了,便告辭去休息,縹緲卻說要想坐一坐,等一個人,令狐傲雖然疑惑,但也知道他不想別人干涉,便離開了。

夜色已深沉,雨終於停了,下過雨後的夜晚特別寧靜,清冷的氣息也叫人容易入睡,很多城樓都黑了燈,多少人落入睡夢中,可是有些人卻無法安眠。

皇甫彥的書房裏,休一輕輕推門進來,神色有些惴惴不安,偷眼看着皇甫彥那冰冷得像萬年冰山的臉容,明知道他心情不好,還不得不硬著頭皮報告:「相爺,藍小姐還是沒有回來。」

皇甫彥批閱奏章的手一僵,筆被握得緊緊,手背上微微有青筋突起,他的臉色變得更冷了。

休一身子一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愧疚萬分:「都怪屬下不好,如果屬下今天跟她一起出去,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皇甫彥冰冷又蒼白的臉上浮起了一道譏笑,看着休一:「你以為你跟着她,就能阻止今天的事情發生?你錯了,她想做的任何事,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何況,你也不是她的對手。」

休一一怔,相爺說得也對,雖然他和藍初雪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但是基本上她的每一次殺戮的場面,他都見識過,他知道這個女人一旦動怒,心腸有多冷,有多狠。

今天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一下子殺了七八個人,足以證明她的怒火有多大,若自己阻止,可能連自己也要負傷。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她要在這種敏感的時機和相爺翻臉,現在相爺正是最危險的時候,令狐皇已經不信任,又有那麼多把柄落在政敵的手中,令狐傲還回來爭勢力。

自己在相爺身邊那麼多年,從沒見過他陷入如此被動的困局,如果不是因為她,一次從西北戰場離開,一次調動了邊疆大軍救她,相爺怎會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中,怎會被令狐皇不信任。

相爺現在的困境都是因為她,她不幫忙,反而拆相爺台腳,令相爺傷心,怎能如此狠心:「相爺,她也太不識好歹了。為了幾個區區的冰族人,竟然和你翻臉,輕重不分。那冰族又不是她什麼人,她本來也不是什麼菩薩心腸,行俠仗義的人。」

擱在其他的下屬身上,敢做出這種不符合相爺利益的事情,必定是以叛徒處置,相爺已經對她很寬容了,她卻耍脾氣不回來,相爺明顯是一下朝堂就匆匆趕回來見她,但是在書房等了一個晚上,都不見她。

看那堆積如山的奏章,明顯就沒怎麼動過,相爺的心亂了,為了她根本沒心情處理事情:「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她為了幾個無關重要的人,就可以這樣不顧大局,一點也不顧相爺對她的救命之恩和愛護之情。」休一納悶又憤怒。

「……」皇甫彥聞言默默無語,只是眼底那分傷痛更濃,別說休一不明白,連他也不明白,為何他們之間的關係那麼薄弱,一次次生死與共,換不來她的一絲信任,一件小事就可以讓她對自己如此痛恨。

他尤其記得她今天那個冰冷而失望的眼神,猶如刀子剜在他心上。他一點一點,那麼艱難建立的一點感情,一個眼神就可以輕易被她摧毀。

他匆匆在朝堂趕回來,一直等她回來解釋,她甚至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他,他以為自己足夠狠心,但是比起她來,那簡直小巫見大巫,至少她從來的對他都夠狠。

「夠了,不要再說,其他人也沒有消息嗎?」

休一點點頭:「派出去的幾個人都沒有發現她的行蹤。不過像她這樣身手的女人,也不可能被京畿衛隊抓住,相爺你不必擔心她。」

皇甫彥皺眉:「找不到行蹤,應該是她脫了面具,換了衣服躲避追捕。你讓人去查一下,今天京城哪裏曾出現一個絕色美人,很快就能查出來了。」

休一立即領命下去。

皇甫彥坐在燈下,坐了良久,想到她的狠心,想到她竟敢夜不歸宿,最終還是壓抑不住怒氣,一拍桌子,滿地碎裂的硯台和墨筆。

外間侍候的丫頭驚得一抖,急忙進來收拾滿地的東西,皇甫彥一拂袖,手指攥緊,召集府中最精銳的暗衛,渾身散發冷意走出去。

此舉自然驚動了掌柜丞相府的皇甫明珠,她披着外袍秀眉緊皺站在大門口,看着出現的皇甫彥,冷冷道:「彥兒深夜還要出去?王宮急召還是發生了緊急的大事,需要你如此大動干戈。」她的口氣頗有幾分不客氣,對於皇甫彥的舉動十分失望。

皇甫彥忍耐著,平靜道:「姑母,你知道我想做什麼,不要試圖阻攔我。」

皇甫明珠眼瞳一縮閃過尖芒,怒氣上涌,冷笑:「我竟不知道,我們皇甫家的天才也會做出這種衝動愚蠢的行為,彥兒,你太令人失望了。」

「姑母,我只是去尋找一個重要的屬下而已,你何必這麼激動。」皇甫彥皺了皺眉,他並不想和這個姑母爭吵,她雖然是長老會的人,但是她自小對自己是真心的關心,比父母更多。

「一個屬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為她做了多大的蠢事。」皇甫明珠端莊的臉容浮出一抹苦澀,那一貫冷靜自持也失去了,只剩濃濃的失望和無力。

「寧可棄自己的名聲和前途不顧,一次次救那個丫頭。我們家族竭力培養出那個雄心勃勃,心狠手辣,一切以家族利益為優先,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和事困住的天之驕子在哪裏?她今日做出那種不顧你利益的行為,無論出於什麼居心,皇甫家絕對無法接納這樣的叛逆。」

「姑母,她平日並不是這樣的衝動,她只是一時被那些冰族人的可憐蒙蔽了理智,我保證她以後不會做任何不利於我的行為。」皇甫彥竭力辯解。

「你不必為她說好話。彥兒,一個這樣的女子對一個大家族來說不足畏懼。但是你知道真正讓家族失望的是什麼嗎?你的行為已經慢慢的與二百年前的那沒責任的祖先靠近,我們一族無法接受再一次的重蹈覆轍。彥兒,我不會任何事都偏向著你,你好自為之。」皇甫明珠失望的離開。

皇甫彥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也浮起一抹迷茫,他終於也讓家族失望了嗎?連一向對他抱着很大希望和信心的姑媽也如此失望,對他大聲責備。

如果是以前,他會冷靜下來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是現在,他理智上知道自己是做錯誤的事情,卻不想反省了,不,姑母太顧慮了,他永遠都不會走到祖先那一步的,她和他並沒那麼大的分歧,他不願為那種根本不會存在的事情而放棄。

「走!」皇甫彥還是帶着暗衛走出了府門,皇甫彥的情報暗探遍佈京城,京城裏每天發生可疑的事情,每一個動向,都能被他們輕易收集到。

很快休一就帶回不少情報,其中一條讓皇甫彥關註:「今天在城南的一家臨湖酒樓,一位白衣女子從高樓中跳下湖,引起不少百姓的圍觀,據說那女子絕色無雙,功夫似乎也不俗。不過似乎喝醉了酒,失足落入湖中,后被一葉小舟中的主人救起。相爺,這種描述,應該是藍小姐。不過她居然也會失足掉進湖裏,要有多醉才能如此反常。」

休一終於露出了一點欣慰的神色,看着皇甫彥,目光灼灼:「看來她對相爺還是很在意的,否則不會借酒消愁,做出這種傻事。」

皇甫彥冰冷的神色這才緩和了幾分,想到藍初雪竟然為自己醉酒失足掉下湖,總算不是表面上那麼冷酷,對自己毫無情意。

「那小舟的主人呢?」

「據目擊者,那小舟在湖上飄蕩了很久,藍小姐也沒有出來。後來下雨了,就不是那麼多人注意了。不過剛才我派人去拿湖邊,找到了那小舟,上面並無人。恐怕藍小姐被那人帶走了。」

皇甫彥頓時臉色一沉,擔憂萬分,她醉了,若是落入不軌的人之手,那就不妙了,她長得那麼絕色,一般人都要心懷不軌,只怕那個救她的人也不是那麼簡單。

「無法查出那船主的去向嗎?」

「那船主據說帶着面具,但是看身形是年輕男子。不過他善於隱藏形跡,並沒有找到他的去向。」

皇甫彥心更加沉下去了,能輕易躲過他城中密佈的眼線,不留一絲痕迹,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他帶走藍初雪,若沒有所圖,根本不可能,到底是誰,竟敢動他的女人。

「相爺,怎麼辦?那人只怕有所圖謀,現在找不到她的去向,能把她制服的人,肯定是個厲害的任務。」休一也不免憂心。

皇甫彥想了想,眸光一閃,命令蒼龍,去把藍初雪的靈獸朱雀帶來,藍初雪出去,並沒有帶上靈獸,朱雀和她是血契約關係,必然能感知到她的位置。

很快朱雀就來了,它也擔憂藍初雪的安危,聽了皇甫彥的話后,立即往前飛去:「跟我走,她還在城內,我能感知到她的力量沒有變虛弱,應該沒有受傷。」

皇甫彥帶着人,跟着它一路兜兜轉轉,到了一條僻靜卻氣勢磅礴的街道,這是城北皇親居住的街道,樓宇林立,詭影重重。

皇甫彥心猛的一震,眯起眼,驚疑不定,雪兒竟被帶到這種地方,是哪個皇子或王爺,難道已經知道她和自己的關係,抓她來要挾。

朱雀小巧的身子落在一座剛剛裝潢過沒多久的嶄新府邸上,朱紅大門上一塊金色的牌匾寫着漆金大字「傲城王府」,皇甫彥眼瞳一縮,臉色頓時陰沉滴水,竟然是五皇子令狐傲的府上。

今天的事情,難道竟然被令狐傲識破了?把藍初雪帶走了?

「相爺,是五皇子。竟然是他抓了藍小姐,是想報復我們伏擊之仇嗎?」休一倒抽了口冷氣,誰也沒想到令狐傲一回來,就行動那麼快。

皇甫彥鎮定下來,若有所思:「不可能,令狐傲再有能耐,單憑一面又豈是那麼容易識破她的身份,何況她力量不弱,令狐傲想抓她可不容易。」

休一眉頭一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咬咬唇:「朱雀說她沒有受傷,說明她在這府上也沒有受到不好的對待。令狐傲即使認得她,今天是她給他解了大圍,也不會將她視為敵人吧,反而有可能受到他的看重,迎為上賓。相爺,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她自己來王府的。」

皇甫彥臉色頓時一寒,視線冷颼颼的射向休一:「你的意思是,她背叛我,與我的政敵秘密相會?」

那冰冷口氣中的怒意讓休一抖了一抖,急忙道:「相爺,我不是這樣意思。但是也有很多疑點不是嗎?她本來就是我們的人,應該幫我們的。可是為什麼那麼巧就出現在那裏,及時的幫令狐傲解了圍,現在又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他的府上,這不奇怪嗎?感覺這兩個人好像是早就相識。」

皇甫彥大怒:「閉嘴,我相信她不會是這樣的人,她一定是被強制擄過來的。」他不想在這種脆弱的關係雪上加霜時再去懷疑她,她雖然狡猾也懂得算計人,但是她既然答應了留在自己身邊一年,就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

休一不敢再反駁。

皇甫彥嘆了口氣,擺擺手:「既然是令狐傲的王府,必然也守衛深嚴,太多人過去,必定會打草驚蛇,休一你帶着暗衛在這裏守着。我先去探查一下,若我發出信號,你們再動手。」

皇甫彥吩咐完,收斂自己的氣息,翻牆悄然潛入王府中,令狐傲府上果然戒備深嚴,很多暗衛隱藏在每個角落,皇甫彥能感覺到他們的氣息,他們卻發現不了他。

最近他的修鍊有大成,已經到達六級最頂峰的臨界點,差一層薄薄的障礙,就能突破七級。不過他還沒能徹底參透天級與神級間的隔膜,還未能衝破。

但是假以時日,他相信很快就能參透,因為他現在已經有一種不同於天級力量的感覺,只要領悟到那一點,他就是大陸上第一個晉陞神級的高手。

無聲無息的落在花木幽深的院子裏,一路上從大門一直到內院,他如入無人境界,沒有一個侍衛發現他的入侵。

但是當來到這個種滿很多蓮花的庭院,他卻聽到黑暗中響起了一道清冷的男人聲音。

「是誰?深夜來訪,何不現身一見。」

皇甫彥眸一眯,自己竟然沒有發現這庭院裏有人在,不過他也沒有驚慌,繞過花木走過去,發現蓮池邊坐着一個男人。

流動的銀月下,印出男人的身影,他戴着一塊奇怪的木質面具,露出完美的下巴,身姿瘦削而修長,卻如奇峰般峻挺,墨黑髮絲融入夜色中,似鬼魅的手。

此刻他正用一個精緻的玉盞盛着銀月下凝結在蓮花蕊上的露珠,一滴滴晶瑩的露珠落在盞中,居然保持着原型,沒有融合成一堆露水,真是奇異的器物。

皇甫彥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頓時眉端一挑:「是你抓走了雪兒。」這樣的打扮,毫無疑問就是天一口中那個船主人,果然看不出靈力深淺。更想不到的是,他竟是令狐傲的人,一個念頭閃電般沖入他腦海中。

皇甫彥眸中微光一動,莫非這個男人就是那個將自己殺手隊伍擋住,救了令狐傲的世外高人?他不禁警惕萬分,這樣的人物來歷不明,不好對付。

「抓走?你似乎誤會了什麼,我並不認識她。」縹緲淡然的摘下一朵水蓮,將珠蕊上的露滴入冰玉盞中,姿態悠然寫意。

「我本在湖上泛舟吹簫,她突然從樓上跳下來,向我踏水而來,我還在暗自奇怪這女子幹什麼。後來她落水,非要上我的船,無奈之下,我才讓她上來。她說喜歡我的簫聲,我要送她上岸,她不願離開,我便讓她隨意。」

皇甫彥臉色隱隱一變,隨即冷哼:「你的意思是她從樓上跳下,是為了追尋你的簫聲,然後還強行上你的船?」

「你不相信可以明日問她,我沒必要騙你。」縹緲淡淡道。

「我自然會問她……」問她那落水的事是因為生氣他而失常的緣故,還是像這個古怪男人說的那樣,只是因為被這男人的簫聲迷住了。

如果她的反常並非因為自己,那麼他剛才所想的一切,以為她在意自己,也不過是自作多情:「不過現在我要把她帶走。」說完他要走過去,走到那間熄滅燈火的房間里,他知道她在那裏。

縹緲卻道:「你不可以帶她走,既然人是我帶回來的,我要確保她的安全,若你對她不利,那便是我的過錯。明日她醒來,自會離開。你若真認識她,大可以回去耐心等待。」

皇甫彥皺眉,隨即冷笑:「她是我的女人,我會對她不利?何必裝模作樣,你既然是令狐傲的人,自然知道我是誰。」

「嗯,你是令狐傲的敵人。」

「既然知道,你們抓她來,必定有陰謀。」

「我說了,她是自願上我的船,跟我回來的,我也沒對她做過任何不利的事情,她醒了想去想留,我也不會幹涉,你信也罷,不信也吧!若她明天沒回去,你大可以大張旗鼓過來要人,但是如今她休息了,這裏是王府,便不是你能輕易動手的。相信你也是聰明人,我若大聲喊,那麼多潛伏暗衛,你一樣帶不走她。」

「……」皇甫彥氣息一凝,卻不得不沉住氣,這個男人說得沒錯,今晚已經暴露,若是再引來暗衛,那麼明面上也不好看,一切等明天再說,若這個人敢傷她一分,他拼了命,也不會放過他。

縹緲見他離開后,拿着玉盞走進藍初雪的房間,將花露滴在香爐中,淡淡的荷香飄出,令人沉醉,他走到床前,看着被他施法,沉睡中藍初雪,蒼白的指尖落在她臉頰上,輕柔的撫摸著。

「既然你不惜一切選擇他,那麼就讓本王看看,你們的信任感有多少,看看你們薄弱的情意能在現實利益中撐多久,雪兒,別怪我太狠心,我會讓你看到這世界上最殘酷的一切。」

第二天藍初雪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心不禁一驚,昨晚自己竟然睡得那麼沉,不過探查了身上,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她才暗暗放鬆。

房間里有清淡的蓮香,那種香氣令人安心,窗外傳來幽深的簫聲,藍初雪推門而出,看到庭院裏有一個大湖,種滿睡蓮,各種濃郁的花色雅緻而美麗,在早晨的陽光中格外清新,這是個令人覺得舒服閑雅的地方。

她掃了一眼,看到那個叫縹緲的男子坐在湖邊吹簫,晨光染滿了他的銀白衣裳,令他有種仙人般的矜貴。

聽到藍初雪的聲音,他沒有回頭,淡漠道:「你走吧,昨晚你醉了,不能將你丟在那裏。如今讓你停留一夜,已是我的極限。」聽到他一副嫌她麻煩的口氣,藍初雪一怔,心中嘆了口氣,看來美貌對有些男人也沒用,人家還嫌棄她呢!

「怎麼也該多謝你昨晚帶我回來,雖然萍水相逢,但是你的簫聲真的很美,只可惜傳達的情緒似乎有點厭世,缺乏積極性。」她並不喜歡令人傷感的曲風,難得對這首曲調有感覺,只可惜這個世外高人似乎生活態度並不積極。

縹緲放下洞簫:「一個小女孩也敢對我說教么!你還太年輕,不知道生命的疲倦。」

藍初雪才不怕他,也昂起頭:「那你是沒有找到生活的意義,缺乏追求,人一旦失去了追求,生活確實很無聊,活着就變得渾渾噩噩。」

「當轟轟烈烈過去了,一切也不過如此,繁華過後,依然是寂寞。小女孩又懂什麼呢!走吧,別妨礙着我的寧靜。」

人家下了逐客令,藍初雪也無奈,只能暗暗搖頭,世外高人就是世外高人,一副看破紅塵,不過她對這位表面冷漠的男人還是挺有好感。

「那老前輩,小女子告辭了。」藍初雪恭敬行了個禮儀。

縹緲臉容一抽:「老前輩?我看起來很老?」

藍初雪上下打量着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一般能對生活看得如此透徹的,都是一些老傢伙,雖然你的皮膚保養挺好的,但是以這樣蒼老的心理年齡,若沒有個五十來歲,怎麼也不像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我猜得沒錯吧!」她挑釁的看着他,眼帶戲謔。

「……」縹緲瞟了她一眼,也毫不客氣的指著院門:「向前走二十步,然後轉彎,不送!」

藍初雪聳聳肩,果然男人也是愛面子,被她說老了,生氣了,藍初雪便走出了這個庭院,碰到一個丫頭,便讓她帶着自己出去。

出到門口,她隨意往門匾上一看,想知道那縹緲住在什麼地方,這一看,臉色頓時一變,「傲城王府。」

藍初雪心都寒了,大叫糟糕,那個男人竟然是五皇子的人,而自己竟然在五皇子的府上呆了一晚,她神色複雜的離開,縹緲是知道她的身份,還是不知道呢?

看他的做派和行為,似乎並不清楚自己的來歷,對自己也一副沒興趣的樣子,若是縹緲之刻意接近她,刻意做出這種淡漠,那麼就城府太深了,但是她感覺他也不可能那麼神,能夠猜測到一切。

藍初雪想到這些,才安心一點,急匆匆趕回丞相府,戴上面具進去,一進門就遇到了皇甫婷,而皇甫婷見到她,卻沒有往日的趾高氣揚,反而瞪大眼睛,好像看着怪物的表情,攔在她面前。

「藍初雪,你終於回來了。」

「讓開,我沒有空和你鬥嘴。」藍初雪冷著臉,不想和她爭吵,她要去找皇甫彥,昨天的事情,她要問清楚。

「誰要和你爭吵啊!」皇甫婷杏眼瞪得更圓了。

藍初雪忍耐:「那你想怎樣?」

「太帥了,你昨天斬殺那幾個臭男人的氣勢實在太酷了。」皇甫婷雙眸冒出崇拜的小星星,撲過來激動的抓住藍初雪的手臂:「我看了好解恨,殺得好,台下那麼多人看不過眼,卻不敢動手,就你敢跳上去狠狠的教訓他們,實在令人覺得好痛快。」

藍初雪看着眼前激動的少女,傻了眼!她是不是眼花了,這個皇甫婷竟然會對自己那麼親熱。平時都是用鼻子看自己的,如今竟當自己偶像一樣崇拜。

「昨天你在那裏?因為我殺了人,你被我嚇到了?」藍初雪覺得她是不是被她殺人的事情刺激到了,不敢再對自己放肆。

皇甫婷瞪眼:「才不是,我是覺得你很厲害啦!而且有膽識和同情心,不像其他人那樣明哲保身,看到可憐也不敢去伸張正義。」

「可是你以前對我……很討厭吧!」藍初雪一陣頭暈,搞了半天,這個少女還是個有着英雄主義的夢幻少女,因為看到自己鋤強扶弱,對自己一下子就喜歡起來了。

皇甫彥這樣腹黑的人,竟然能養出這樣單純的妹子,不過從另一個側面也看出,這個皇甫婷其實本質也不是那麼壞,反而有點可愛,至少比皇甫彥可愛。

「那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你這麼厲害嘛!你又穿着我最討厭的紅衣服,又長得那麼普通,看起來是在不怎樣?不過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是故意深藏不露。哇,改天教我那十個戒指甩出去的功夫,太神了,比我的鞭子功夫還神。好不好,好嘛,你答應我嘛!」

藍初雪只能說好,這麼有纏功的女子,如果不答應,估計一天到晚吊在自己背後,不過這也未必是壞事,皇甫家的人對自己都懷有敵意,能成功收復一個,起碼不至於讓自己孤立。

「我要去找你哥,他還在嗎?」

皇甫婷咯咯一笑,擠眉弄眼:「在呀,他找了你一個晚上,我從見他這樣擔心過一個人,連我也沒有呢,哎,果然有了妻子,妹子就要失寵了。你好好和他解釋,我哥雖然嚴厲冷酷,但是對待自己重視的人,還是很寬容的,你和他道個歉,就沒事了。」

藍初雪敷衍的笑笑,自己就向皇甫彥的書房走去,走到門前,休一守在門口,看着她的目光竟然有絲懷疑和敵意。

藍初雪心一沉,因為昨天她做的那件事嗎?看來只要觸犯了他們一點利益,就可以無條件的視為敵人。

藍初雪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皇甫彥正在磨墨,狀似氣定神閑的樣子,可是握著那磨石的手未免握得太緊了,聽到藍初雪進來,他也不抬頭,只是專註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藍初雪見他故意冷落自己,心一冷,看來他是覺得她做錯了,想讓她先開口道歉。她也不說話,就找了個座位坐下來,也一言不發。

兩人都漠然,誰也不說話,整個書房頓時陷入低氣壓中心。

過了很久,久得皇甫彥握磨石的手都僵硬了,藍初雪依然沒有說過一句話,皇甫彥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清冷的雙眸壓抑住怒火:「現在才回來,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他臉容染著薄怒,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目光執著而失望。

藍初雪也抬頭冷冷的看着他,唇邊慢慢的升起一道譏諷:「說什麼?向你道歉,道歉我不該毀了你昨天一手策劃的好戲?」

皇甫彥氣息一窒,瞳孔一縮,手掌緊緊握着墨硯,下巴也僵硬起來,聽着她諷刺質問的口氣,他怒火更盛了,昨天事情,他已經無意和她計較了,她卻反而一副是他錯的態度。

「雪兒,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你是我的人,也承諾過輔助我,你不是不分輕重的人,這種複雜的政治形勢下,錯一步都會帶來很大的損失,你很清楚。你應該幫我這一方,你卻在那樣尷尬的關頭卻去幫我的敵人解圍,你覺得你還佔理嗎?」

他一直幫她,以她的利益為先,他丟下前線戰事去救她,他不惜私下動用軍隊救她,但是為什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就以此來敵對他,和他翻臉。

聽到他動怒的質問,藍初雪心中被狠狠刺了一下,抿唇失望的凝望着他,大聲怒道:「我是承諾留在你身邊一年輔助你,但是不包括幫你去做那些齷齪的事情,將一群本來就很可憐的人拉到台上鞭笞,讓他們受盡屈辱,被活活打死。

想讓令狐傲當眾難堪,暗示他血統低賤。你或許覺得無所謂,不過是幾個卑賤的人性命,但是我卻覺得你很手段很齷齪,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連底線也沒有。你可以派人去刺殺他,可以做各種事情扳倒他,但是你不該用這樣令人鄙視的手法。」

她從不介意他的心狠手辣,因為她很清楚每一條王道,都是鮮血鋪就的,殺戮、陰謀都不可避免。

但是血腥也是有底線的,做人更要有底線,否則和惡魔有什麼區別。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可憐人,還要被他利用,她無法忍受這種下流的手段。

皇甫彥被她的責罵弄得變了臉色,高傲的臉上似籠罩了一層冰霜,那一聲聲齷齪落在他耳中,就像一把尖銳的刀子刺在他心上,引起一陣陣鈍痛,可是他的表情依然強硬而不羈,努力忽略掉心中的痛楚。

薄唇抿出別樣的諷刺:「雪兒,我沒想到像你這樣手上染滿血腥的人,也會有這種菩薩心腸,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我們一路走來,殺過多少人,有多少人也曾經很無辜,你敢說你手下死去的人,每個都該死?你也會衡量得失,你也明白想要在權勢爭奪中贏,必須冷酷和殺戮。若昨天,台上那些人不是冰族人,你還會那麼義憤填膺嗎?」

他冷笑着走過來,一把握住藍初雪的下巴,將她冷漠的臉抬起,兩人同樣強勢的視線撞在一起,誰也不退讓。

「雪兒,你骨子裏的冷血從不比我少,何必裝出一副鄙視我手段的樣子。我真不明白,那冰族算什麼東西,值得你為了他們,和我翻臉,你的良心似乎用錯了地方,你對冰族人的反應未免太大了,他們只不過是一群無能的人。」

藍初雪胸口一窒,伸手冷冷的拍開他:「我也沒想到你做了這樣的事情,利用了一群悲慘的人,還能理所當然的口氣。我是冷血,我也會殺人,但我也不會做出喪盡良心的事,不會去玩弄毫無反抗之力的弱者。」

想起那些冰族奴隸,滿身鮮血躺在台上,還要被毒打,被殺害,這樣的場景,任何一個還存一點良知的人,都不可能不動容,她真不明白,是自己看錯了他嗎,她以為他再冷血,也不是那種能做那麼卑鄙事情的人。

皇甫彥哈哈一笑,越發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把諷刺的利刃:「真是義正詞嚴,不過雪兒,你所做的一切真是如你所說的那麼光明磊落,真是單純的路見不平嗎?那你今天又是從哪裏走出來的!」

他突然說出的古怪話,讓藍初雪臉色一變,抽了口冷氣,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他知道了嗎?知道自己從五皇子的王府里出來,他怎麼可能知道?

「皇甫彥,你這是什麼意思?」藍初雪憤怒的質問,氣得手指幾乎哆嗦。

皇甫彥深邃的眼眸緊緊盯着她,冷道:「該是我問你,你和令狐傲是什麼關係?」

藍初雪胸口像被狠狠的錘擊了一下,眼瞳放開,心中滿是震驚和不信,她咬住下唇:「你在懷疑我?懷疑我和令狐傲背後勾結?你竟然不信任我到這種地步。」她臉上滿是失望苦澀的表情。

「那麼巧合的幫令狐傲解了圍,你說不認識他,卻又偏偏在他府上過了一夜,關係若只是陌生人,你說出去,覺得有多少人會相信你。雪兒,如果換了你,你不會立即懷疑我嗎?不,你一定立即將我視為叛徒。」

「……」藍初雪咬唇,她知道這件事確實很令人懷疑,但是她和令狐傲真的一點瓜葛都沒有,她也不知道那個船主竟然是令狐傲的人。

陰差陽錯,自己反而成了間諜,有苦說不出口。即使解釋,他也不會相信吧,天下間竟然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換句話說,你又曾給我一絲信任嗎?無論我為了你做過多少事,你依然對我防範無比,只要風吹草動,你就可以將我對你的好全部抹掉,只記住我的狠心和不好的一面。」皇甫彥淡淡笑,說不出的苦澀和無力。

藍初雪揉揉發痛的太陽穴,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茫然了,剛碰觸到一點利益交集,他們就已經互相懷疑,互相猜忌,這樣的關係能維持下去嗎?

其實說到底,兩個人都是薄情的人,本來就很難徹底相信別人,偏偏對方都是要強又富有心機的人,兩個狡猾又冷血的人,如何能完全交心給對方呢,總是暗自裏帶着一絲提防,一旦有導火線,立即就火花四射。歸根到底,不過信任二字。

「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也許我的承諾對你來說反而是麻煩,有一個不信任的幕僚在你身邊,你要不斷警惕我背叛你。這樣猜忌的關係,最後肯定不會有好結果,那麼結束吧!」藍初雪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靜的說完這番話,忽略心中微微的刺痛,淡漠的站起來。

「你的意思是,我們之間經歷過那麼多,現在你覺得沒必要了,就完了?你把我當什麼?」皇甫彥唇色變白,雙眸染滿了諷刺和傷痛,竟然那麼狠心,說放棄就放棄,骨子裏真是冷血到極點,這個無情的女人。

他從來沒有覺得這麼被狠狠傷過,一向只有他能傷別人,如今終於也嘗到了這種痛苦的滋味。

藍初雪側開臉,不看他的表情:「皇甫彥,你是個理智的人,最懂得審時度勢和權衡一切,你應該很清楚,無法信任的夥伴,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很危險的事情,你會因此帶來更多損失。」

「你說得對,這樣危險的關係,確實對你我都沒有好處,你始終不是個願意為我犧牲的女人。」皇甫彥冷笑。

藍初雪聽到他這樣說,微微一怔,他意思是也同意自己的做法嗎?終於也明白他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也對,像他那麼聰明的人,應該清楚,他們兩個如此性格的人不適合在一起。

藍初雪閉了閉眼睛,把心中那種說不出的感情壓下去,她淡然的轉身,義無反顧走向門外。

他們的相遇很詭異,相處過程也波瀾起伏,曾經多次生死與共,卻始終緣深情淺。或許對他們來說,他們都不該擁有愛情,因為像他們這樣複雜又充滿理性的人,隨時都知道怎麼選擇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並不適合去愛人。

就這樣吧,當做了一場夢,帶一點緋色,淡淡的惆悵!走到門前,只要踏出去,他們薄弱又奇怪的關係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藍初雪腳步緩了一下,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抬起腳,身後一直冷冷盯着她的皇甫彥卻動了。

藍初雪只覺得背後掀起一陣風,她的身體一轉,啪一聲,被眼前皇甫彥粗暴的壓在門背上。

皇甫彥雙手緊緊的扣住她的手,胸脯起伏不定,幽暗的眼眸死死的剜着她,氣息粗重,臉卻距離她很近。

「你幹什麼?」藍初雪震驚於他突然的舉動,因沉下臉,惱火的想推開他。

他卻猛的低下頭,狠狠的吻住她的唇,粗暴而用力的吻着她的唇,就像狂風暴雨席捲而來,那滿腔的怒氣和壓抑不住的愛意如潮水一樣伴隨着這灼熱的吻洶湧而出。

藍初雪只覺得唇上被吻得生痛,他勒得她的手也幾乎斷掉,她被奪取呼吸,整個人都被他強烈的氣息包裹住了,無法掙脫。

努力的用腳去狠狠踹他,他卻好像不知痛似的,根本不在意。反而更靠近,用高大的身體壓在她身上,讓她的腳都無法伸出去。

她只能被壓在門背上,被迫接受他瘋狂霸道的吻,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在這一刻,差距顯得那麼大,讓她憋屈萬分。

這個瘋狂的吻很久才在兩人氣息不穩時結束了,藍初雪喘著氣,惱火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臉:「你想怎樣?就這麼捨不得我?放開我。」

「不放。」皇甫彥如狼般的眼光狠狠盯着她,盯了一陣,終於屈服的了:「我輸了。」

「你說什麼?」藍初雪一震:「你不是也說,我們這樣的關係對你我都沒有好處嗎?我也不可能為你犧牲。」

既然是那麼理性的人,為什麼還要拉她回來,他明知道,這種選擇是錯誤的,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

「我知道。」皇甫彥唇邊勾起淡淡的苦笑:「誰叫我真的捨不得你。你不知道女人狠心起來永遠都比男人厲害嗎?如果兩個人之中,始終要有一個低頭,我們才能繼續在一起,那麼我輸了,我向你低頭。」

藍初雪怔忪的望着他,喃喃:「你瘋了,你不是最懂得審時度勢和權衡一切嗎?」

「以前的我確實如此理智,遇到你,我就失常了,你是我的天敵,唯一能讓我無條件投降的人。」遇到她,他的理智就崩潰了,他一次次的選擇,其實早就背離了他的原則和性格,他可以對任何人權衡利弊,做出最利於自己的選擇,唯獨對她無法權衡。

看到她義無反顧的轉身,那麼冷漠絕情的背影,他心就像被重鎚擊中,碎了一地。那種痛苦和瘋狂佔據了整個頭腦,哪裏還能去權衡怎樣做,才是對的。只能任憑瘋狂操控自己,一切憑衝動做決定,就算錯了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他也認了。

誰叫他愛上了一個對他能徹底狠心的女人,無法退讓,那麼只能他選擇讓步,他的狠從來不及她。

「你……真不像你的作風。」藍初雪突然說不出話來,心震動不已,他居然真向自己低頭了。

她從來沒想過,在真正的決裂面前,他會這樣做,他那麼理智,那麼聰明,那麼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她向來也不甘於向誰屈服。

皇甫彥失笑:「不像嗎?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最開始那個皇甫彥,你就不可能走出這個房間。其實如果你無法忠於我,我會直接殺了你,不會讓你活着成為我的敵人。你看這才是最好的選擇,我卻下不了手。」

藍初雪知道他說的話是真的,像他這樣性格的人,確實最可能直接殺了她,省得留下一個威脅自己的人。

可是他放棄了:「即使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又從令狐傲府中出來,你也不介意?」即使他對她懷有真情,可是他們真正的矛盾並沒有解決,橫亘在他們面前的是很重要的問題,是長久潛伏的危機,無法規避。

皇甫彥將她的手緊緊握住,眸光落在她眼睛裏,認真的凝望着她:「你說我們無法互相信任,你說得對。但是不去努力,怎麼知道最終的結果是失敗的呢!雪兒,我願意相信你,我相信你和令狐傲並沒有關係,你既然承諾跟我一年,你不會這樣做的。」

藍初雪呼吸一下子靜止了,怔怔的看着他,面對他的深情和低頭,她剛才無比堅定的心,居然發生了動搖,一時間竟然茫然了,看不清自己的心。

「你讓我想一想,我需要時間。」如果決定接受他,那麼她也是希望兩個人能共同進退,互相扶持,這樣重要的人生大事情,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好好的想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適合她的。若要在一起,她能否接受他的一切。

皇甫彥深深凝視着她,他知道她的想法:「雪兒,我可以等,等你明白我的心意,但是你知道的,我不會接受否定的答案。不要讓我等太久。」

他想得到的一定要得到,不在乎任何手段,因為他相信他付出的愛值得她接受和回報,他一定能讓她感到幸福,這個只是時間問題。

「真是霸道呢!」藍初雪無奈失笑,這樣一個男人,連她也為他變得矛盾了。那麼這一次,她真的要下決心,藍初雪往外面走去,打算回自己的房間。

皇甫彥卻喊住她:「雪兒,昨天那些冰族人的事情,並不是我安排的。」

「不是你?」

「我若安排,也不會安排這麼粗劣笨拙的把戲,若令狐傲是那麼容易激怒的人,他也不會活到現在。那是他那些沒腦子的皇兄做的,以為這樣可以讓令狐傲受辱退縮,卻只能向令狐皇證明他們的愚蠢。不過我得承認,我確實知道這件事。」

藍初雪腳步一頓,回頭複雜的看着他:「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皇甫彥抬起高傲的下巴:「我希望的是,不用我解釋,你也相信不是我做的,而不是我去找證據去證明你對我沒有信心。」

幾天後,藍初雪換了個裝飾和面具,帶上那幾把注入了各系力量的四級武器,回到那個煉器分協會,依然是那個接待的店員,聽說她要變賣武器,便讓她拿出來。

藍初雪把武器交給他,心想,這幾天她終於練習成功,將四級武器也進行注靈,雖然只能注入一種力量晶石,不過這一次卻倒是有不少的驚喜。

這幾個武器,她買來時都是四級初級,但是經過注靈后,有三柄升到了四級中級,有一柄升到四級高級,注靈效果最厲害的是一柄火系的武器,竟然達到了四級巔峰,差一點就能衝破五級。

她自然驚喜萬分,這樣的進境實在不能說不快,簡直像坐火箭炮似的,連朱雀都贊她速度驚人,比之以前的注靈師,簡直速度無敵了。

「嗯,三柄四級中,一柄四級高,一柄四級巔峰,武器的成色和工藝都不錯,按照市價,一共可以獲得六十五萬金幣。」那店員拿着金算盤一番算術后,拿出幾張金幣票,交給藍初雪。

藍初雪數了下,嗯,經過這番注靈后,她原來買這幾把武器是三十多萬金幣,現在一轉手賺了三十多萬,不錯,其中四級巔峰那把足足賺了十萬。

看來找對了門道,在蘭陵國賺錢也不是那麼難,若是她能注靈出更高級的武器,而且注入幾種屬性,價錢一定更驚人。

藍初雪收起銀票,正想走,就看到一個男人大模大樣的走到櫃枱前,啪的一聲,將一把五級高級的武器甩在店員面前:「我要拍賣武器」

那店員掃了眼那柄武器,有點不以為然,但是還是給那客人做好了登記,並約定下拍賣起價。

藍初雪眉一條,拍賣?她又走回去:「你們協會也代理武器拍賣?」

「對,我們只收取手續費。小姐你若有很高級別的武器,又不想直接變賣,可以委託我們幫你拍賣,蘭陵國皇城每一季都有一個大型的拍賣會,無論各種物品,靈藥,寶貝,甚至人都可以拍賣。」

那店員自豪道:「這一次拍賣會是今年最後一季,也是最隆重的,五國最為大型的年度拍賣會,匯聚了各種精粹,所以會有很稀世寶物拍賣,五國貴族,各大世家有錢人爭相競拍,曾經拍出最高的一件寶貝的價格是八千萬金幣,而且每年都會有神秘的大人物頒佈最高獎金。」

「哦,神秘的大人物?」藍初雪好奇。

「哈,上年是令狐皇親自頒佈,今年不知會是誰呢!」

竟然連令狐皇也會參加,看來這個拍賣會真的挺隆重的。稀世寶物,這個藍初雪感興趣:「參加需要門票嗎?」

「競拍的客人入場票每張需要五十萬金幣。」

五十萬?藍初雪咋舌,還真是夠貴的,不買任何東西,都要五十萬,不過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能進去參加競拍的都是巨有錢的人,出價自然高,能夠擠上拍賣物品的,肯定也價值連城。

她一直考慮著賺大錢,累積資金。不過光靠注靈變賣武器,錢雖然也來得快,但是終究不及這種拍賣會拍出的物品一件來得多。

若她也能拍出八千萬的高價,那麼錢絕對不用愁了:「參加拍賣的人能入場嗎?」

「若是拍賣的主人,拍賣的物品經過拍賣會長老評定,能排名到珍貴程度的前二十名,則也能免費入場。」

藍初雪點點頭,便離開了,倒是這位店員對這個普通的年輕小姐有點怪怪的感覺,但是卻說不出哪裏怪。

他搖搖頭,正想收起那幾件藍初雪賣出的武器,他的目光落在武器上,突然眼睛一瞪,瞪得老大的,抽了口冷氣,似乎遇到了什麼詭異的事情,驚得眼睛都大了起來。

「掌柜,掌柜,你快過來看看!」他摸著那幾柄武器,突然大叫起來,聲音急切而隱隱帶着一種震驚和興奮。

正在協會後處理高級武器拍賣編號的分協會掌柜聽到了,走出來,有點不悅的看着那店員:「什麼事情一驚一乍的,小心影響到客人,弄壞了我們分行的名聲。」分行掌柜嚴厲斥責。

那店員卻好像一點也聽不到那掌柜的斥責,反而高興的抱着幾件武器迎上來,眼睛亮晶晶:「掌柜看一看,這些武器。」

那掌柜皺了一下眉,掃眼過去,只是幾件四級武器,並無什麼稀罕的,這個店員是不是瘋魔了,在他們分行,四級武器實屬普通,也值得大驚小怪?

「這武器有什麼問題嗎?不過是四級武器,雖然成色都不錯,但也不是什麼稀罕之物。你喊我來就為了看這幾件東西?」掌柜的聲音已隱隱不悅,他正有很重要的事情忙着呢,剛送了一件不錯的武器拍賣,他正在鑒別。

那店員立即恭敬的將一本武器等級冊子交到他手上,喜悅的示意他看:「掌柜,我剛才想起來了,這幾件武器是我們店裏前幾天出售過的,今天又被一個少女拿回來變賣。這些記錄是我們武器最初打造出來后的數據。」

掌柜疑惑的往冊子上一看,本來很平靜,不以為然的,看了一陣,臉色陡然大變,眼中露出十分震驚的表情,他似乎不敢置信,又仔細的看了一下冊子,對照了一番那幾件武器,眼睛漸漸瞪大到極點。

「怎麼可能!武器在短短今天內,竟然每件都進了小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幾件武器可能相似而已。」掌柜滿是不可思議的口氣,憑他一向的經驗,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雖然有些天級武器能隨着修鍊者一起升級,但是那對時間和修鍊者的力量要求都很高,何況這幾件四級武器,仔細辨析,並沒有那種修鍊者激發的靈力在內,說明根本不是修鍊中晉階的,可是一件武器,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力量提升了不少呢!

更重要的是,在短短的幾天。天才的靈術師修鍊,都不可能幾天內從四級初級升到中級,就更別說巔峰了,所以唯一有可能便是,這幾件武器只是相似,否則就太不可思議了。

「掌柜,這幾件武器是我親手出售的,絕對沒有認錯,何況我們皇圖煉器協會出品的武器都有記號,你看看這裏的印戳,是我們協會的標記,絕不會錯。」那店員急忙向他展示煉器協會特有的標記,這標記無法塗改,混了特有的變色工藝,也不可能模仿。

那掌柜皺眉仔細的看着那標記,果然是泛著淡紫轉紅的標記,一朵五合菊的印記,完全就是煉器協會特有標誌,沒有任何模仿的痕迹。

掌柜拿着武器的后不禁一震,心中驚愕萬分,竟然是真的,那麼說這幾件武器,確實在短短几天內提升了級別。天啊,這是怎麼回事,他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神奇的狀況。

他更隱隱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自作主張,急忙丟下手頭重要事情,將幾件武器裝入珍貴的靈力保存匣子,急匆匆帶上,趕去煉器協會。

藍初雪自然不知道這個意外,她出了煉器協會後,拿着京城的地圖,看着一個西邊位置。

皇城的西部主要是百姓聚居的地方,越靠近中央的街道居然的百姓生活就越富裕,而越往西向外的地方,就越窮,特別是最外圍的地帶,是京城裏的貧民窟,也是最底層的百姓,而據她調查,京城裏僅存的冰族人,就是聚集在這種地方。

藍初雪一路走來,從最裏面的繁華樓宇,到普通民居,到簡陋的房屋,到一片混亂髒兮兮的貧民窟,心中的震動越來越大。

蘭陵皇城是繁華而奢靡的,整個城市充滿了朝氣和活力,到處是令人愉悅的景象,唯有這一處,骯髒、凌亂、貧窮、落後,就像一個醜陋的傷疤一樣印在這座城上。

藍初雪不明白令狐皇是什麼心理,竟然會容忍自己腳下的皇城有這麼一處髒亂的地方,或許他是在炫耀,他從這群人手裏得到的一切輝煌,故意留着這些冰族人在城裏,卻讓他們過着最底層的生活,看着令狐一族的奢侈繁華,越發覺得自己可憐,這到底是怎樣扭曲的心理。

走到最外圍的街道,這裏已經不算什麼街道了,破爛的房屋,屋檐有些都破了大洞,風雨擋不住,到處都是落魄的景象,聚居在此地的冰族人,比之她上次在黑水城看到的狀況還要差。

她以為黑水城那種貧瘠的地方,冰族人過的生活應該是最苦的,沒想到京城裏的冰族人比他們還要苦,一個個臉黃肌瘦、眼神絕望壓抑,沒有一點活力,甚至一點生活的希望,好像眼睛裏只剩下痛苦和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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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嬈驅魔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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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解除誤會,出售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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