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清晨醒來，謝詡在貼身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完畢，就到上方小客廳中，隨着自家三叔用早膳。
飯桌上講究食不言，更何況是以百年世家據稱的謝家。謝斐優雅的用着早膳，不時看看坐在一旁的侄兒，小小的孩子，舉手投足間並沒有什麼聲響，可見自家二哥真是有用心教導了。只可惜....哎，二哥福氣不好，去的太早！
用完膳，而客廳之中，僕人將桌面收拾乾淨之後，也安靜的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以備自家主子需要人服侍的時候，找不着人。
「七郎，再過三兩天，咱們就能夠到達京都了，你祖父預估這次二哥因對抗海寇逝世，上皇必有獎賞及補償下來，所以，這幾天，在船上，隨三叔學習一下接旨禮儀如何？」謝家三子本就長得溫潤如玉，此時對待自家侄兒更是將他放在了一個與自己相同的高度上來進行着談話，而不是向對待孩子一般，而這，也正是謝詡需要的態度。
坐在一旁的謝詡聽了，不由肅著一張小臉，認真點頭「知道了，三叔！」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再次開口「三叔，聖上會不會懲治那些兇手？」雖然還不太了解這次事件的完整內幕，但在大齊港府邸之內，阿爹就考校過他，並將他的猜測一一揉碎了，仔細說與謝七郎聽，而憑着謝七郎的腦袋瓜子，也只是稍稍想了想，就將整件事情猜了個**不離十。
所以，他才會問聖上會不會懲治兇手，這裏兇手的意思並不是那些被推出來當做擋箭牌的官員，而是這次事件中主要的皇子們！
聽到這話，謝斐也只得嘆了口氣，一邊是六個兒子，十幾個與皇家有關的旁系侯爵，另一邊卻只是一些官員、百姓的性命，損失最大的也就是那批富可敵國的財物，但財物沒了可以再賺，兒子沒了，卻是真正的沒了，現在聖上也已經到了耳順的年紀，又怎會為了那些去懲治自己的血脈呢！既然懲治不了，那就只能補償一下受害者了，這一點，京都中的幾個老狐狸幾乎都能夠看得出來，自家父親也只得嘆息：聖上終究是老了，心也軟了許多了，這若是放在十幾年前，那幾個搗亂的皇子不死也得被聖上扒層皮下來！
其實這些不用說，謝七郎都懂，但終歸是不忿自家阿爹的死亡罷了。聽得三叔的嘆息，謝詡抬頭，乾脆轉移話題道「三叔，咱們現在就開始學習禮儀吧！」
謝斐看的小小的孩子為了不是他為難，主動轉開話題，不由感嘆「三叔家的五郎要是有七郎這麼懂事就好了！」說完，揉了揉侄兒的發頂，開始講解起接旨時候的禮儀來。
在謝斐溫和的聲音之中，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這樣流逝著，而這一行人也還剩下一天行程就能夠到得京都了，這段時間，謝嬤嬤和林叔帶着幾個家僕，多方了解，仔細打聽了謝家眾人的性格愛好等，為能夠在京中謝家站穩腳跟做準備。而謝七郎卻是從自家三叔那將想要了解的全部了解完畢之後，安靜的站在船板上看着四周泛著層層漣漪的河水出神。
「三叔，京中那些貴人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實則在思考看起來好似發獃的謝七郎開了口。若是謝斌還活着的話，看自家兒子這個神情就知道又要有人被迫倒霉出醜了。
「特殊的癖好？」聽得自家侄兒的這個問題，謝斐有些疑惑，隨後看向七郎那嚴肅認真的神色，也沒有在追究原因，只是大概的想了想，之後才搖了搖頭，「沒怎麼聽說！」當然沒怎麼聽說了，都說是特殊癖好了，誰會光明正大的表現出來。
聽得這個答案，謝七郎皺眉，隨後想了想，再次開口，舉例道「我在大齊港的時候，聽說幾位王爺上朝的時候喜歡吵架，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在朝堂上打起來！」好吧，這個舉例實在是太大眾了，只聽得身旁的謝斐哭笑不得，看來，幾位王爺不和的傳聞，已經是傳的滿天下都是了！
不過也確實，這次大齊港事件，四系皇子王爺之間，真的在朝中打了起來，聽說太子為了拉架，還被磕傷了頭，就連聖上都氣的不輕。
「七郎，這些話以後卻是不能當着外人的面講的，否則被別人聽到了，也是會有些麻煩！」畢竟，皇家不和的傳言，雖然是真的，但最後還是不要在自家這邊傳出去。隨後看着自家侄兒微低的腦袋，嘆了口氣，果然，孩子還是想爹了啊！
『其實我很期待諸皇子在朝堂之上上演全武行的！』默默的，七郎心中這樣想着，嘴角也不知覺的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在那朝陽的映照下，活脫脫就好似一個小仙童般耀眼。
「三叔，母親是什麼樣子的人啊？」這一次，謝七郎問了一個關乎自己以後生活的是否好壞的問題出來。畢竟，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是生長在大齊港中的，自己的生母因為產後不調，去世了，而嫡母更是不在大齊港之中，而是留在京城謝府代為伺候兩位老人，所以說，謝七郎對於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嫡母可真是不太了解。
而被問了這個問題的謝三老爺，卻是怔住了，自家二嫂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他這個小叔子還真是不怎麼好評斷，只憑自家二哥娶了二嫂之後，子女全是二嫂一人所出，滿院的通房姨娘竟然連個蛋都下不來，但外界依舊讚歎二嫂大方得體，不嫉不妒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二嫂的手段了，而自家二哥去了大齊港任職，娶了二房，當即就有了身孕，二房生產之後，原本健康的身子竟然會因為一個見鬼的原因不好了，最後直接去世這一點，自家二嫂可真是好手段！
看着抬頭看着自己的侄兒，謝三老爺嘆了口氣「你母親，」斟酌著用詞，謝三老爺才再次開口「不簡單，七郎回府之後，只要記得不和你二哥爭什麼，你母親應該不會為難你的！」最後，三老爺謝斐還是忍不住的對着七郎提點了一番，畢竟，失去了父母護持的孩子，在表面繁花似錦實則暗流洶湧的後院之中，真是有些危險，也幸好，七郎已經五歲了，在過上一年，就可以住到外院去了！
....
夜間，船艙中，七郎的屋內
兩個貼身大丫鬟正在幫自家小主子擦面凈手，一切做完之後，謝嬤嬤將七郎抱上了床，幫他捏好被角，放下帳子，就在另一旁的榻上開始了守夜，兩個大丫鬟也搬來了小凳，坐在燭火旁邊，抓緊時間縫補起七郎守孝需穿戴的衣衫了。
「嬤嬤，我今兒個讓畫影、畫屏幾個去打聽了一番，這謝家後院可是不怎麼平靜！據說，幾位嫡出小姐之間和庶出小姐矛盾很深！」琉璃小聲的說着，順帶着已經縫製完一個袖子。
另一旁，翡翠也壓低了嗓子開了口，生怕吵醒自家主子「長安、長平和三老爺帶來的小廝搭訕，也打聽了不少的消息，據說這次國公府也派了商隊出海，但在這次海寇襲城中整個商隊十艘寶和大船全部被洗劫一空。」說道這裏，翡翠看了看四周，確定了自家主子已經熟睡之後，才再次開口「據說這次府中損失慘重，大房、三房拿出私房一起壓貨也是賠了個乾淨，聽說，二房咱們的主母連嫁妝都快要賠進去，整個國公府現在都開始節衣縮食了，也不知道咱們主子到了那，會不會被剋扣銀錢！」
謝嬤嬤聽到這裏，手上的針線頓了頓，才抬起頭，看着翡翠和琉璃，低聲說道「咱們的賣身契全在小主子那兒，主母管不到咱們頭上，再說，這次海寇襲擊，損失大了的，又不是只有定國公一家，我估摸著，整個京都的大戶人家，估計都是損失慘重，至於咱們家那二夫人，」謝嬤嬤冷笑「她生了四個姑娘，當然要做些生意給幾個姑娘攢嫁妝，只可惜啊，太貪，咱們老爺在大齊港五年，這位二夫人年年都用嫁妝及二房的私房做生意，幾年中賺的哪裏少了，非要在三年前那次大出海中沾上一腳，將嫁妝及這些年賺的錢全部搭了進去還不算，還將二房賬面上的錢全部填了進去，只剩下了幾家不起眼的鋪子，幸虧老爺機警，否則，咱們小主子還不得去吃北風了，現在好了，一場暴動，身家全沒了，你以為二夫人是為了老爺擔心而暈倒嗎？哼，還不是為了自個兒賠進去嫁妝和這麼多年賺的銀子！」
還有幾句話謝嬤嬤並沒有說出來，也幸虧這次是光溜溜的回府，否則的話，依府中現在這種情況，七郎的東西還不得被扒光不可！果然，還是老爺考慮的仔細，將私房和小主子娘親的嫁妝全都藏了起來，留給了小主子，否則的話，就那吃人的府邸內，小主子還不知道怎麼活呢！
嘆息了一回，謝嬤嬤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起來在國公府中相識的姐妹們現在都在什麼位置上，回去之後就去談談交情，幫自個兒奶大的小主子探探消息。
床上，蚊帳之內，幾人本以為早就睡去的謝七郎此時正睜着眼睛仔細聽着自家奶娘與兩個丫鬟的對話，腦中不斷的思索著，『怪不得阿爹將私房都給了我，原來在來大齊港之前，二房公中所有銀錢就被嫡母給扣住了！』仔細盤算了一下，七郎才佩服起自家阿爹來，短短五年，就從只有祖母給的嫁妝在大齊港中經營來了偌大一份家業，恐怕整個國公府第的積累都沒有阿爹這五年的經營多吧！
再次感謝自家阿爹為自己今後的謀划，七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中發誓，定會快活的過完這一生，不讓阿爹失望！
小小的孩子在經歷過那麼一出滅城慘案之後，愈發的成熟了起來，只是外表上卻是看不出來，依舊還是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傢伙，但內里，本就早熟的小傢伙，憑藉着自己那生來智商就超標的腦子以及這些天聽到的閑話，已經理清了國公府各房的關係，只等回去之後，一一驗證了。
《土著成長史》----雲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