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懷鬼胎
芙蕖殿,嬌笑聲不斷從內殿傳來,或嬌或嗔,亦或是勝者自傲的前兆,總之柳芙瀾閃爍著春意的明眸中潛藏的只是無限放大的野心和勝券在握的姿態。
「皇上——瑾兒可好些了?」她雙眼無辜,是試探。
沈元泰怎會不知,只是一直以來的賴以生存的途徑或是謀得夙瑾活路的方式讓他不得不,也不能不扮寵愛之情,捏了捏那雙若嬰兒般嫩滑的手,「還是很多事記不得,也沒要吩咐她重新執掌大人之事,且讓
她休息著吧,還勞你這麼費心。」
「是啊,且休息著吧,以後啊,有的她忙的呢。」輕輕垂睫,掩住流光四溢,沈夙瑾,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的。
鑲滿金色甲蔻的手緩緩抬起,掖了掖沈元泰肩角的絲被,恬然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手慢慢下滑,直至沈元泰的胸口處,此時手下還是溫熱的,還能清晰感覺到生命的跳動。
闔上雙目,柳芙瀾的笑容愈發甜美可人,待到這顆心臟停止了跳動,
便輪到了你,沈夙瑾。
天階夜色,月涼如水,朧朧地籠罩在荷花池畔,風起漣漪,卻涔涔淋漓在如拋光圓潤般的玉石床上,落水無痕,廖無印記。
「珩。」
一黑衣男子靜悄悄佇立在石床邊,默然注視着這價值連城的玉石床的
主人,而後語氣暢快,略低壓聲帶卻洋洋洒洒的自豪道:「已經萬無一失,那女人本就沒有多少心房,再加上那出奇的笨腦子,也算是幫了不少忙,你盡可放心了。」
一直背對着黑衣男子的那人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再無其他話語,只是那隱約可見的弧度絕妙的凌唇微微上揚,若劃破一世的驚鴻一般,謝盡芳華。
良久之後。
「淵。」他終於開口,聲音溫醇,細細聽來卻如同久釀的烈酒,熾烈帶着些許稜角。
「嗯。」喚作「淵」的男子正是那黑衣男子。
「定義不要下的太早,說不定……」男子將輕裘的領口縟平,燦爛毫光映襯懾人容色,微涼的唇角笑意森涼,「未定變數呢。」
話語涼意輕襲,卻也不無道理,慢慢的在這深夜的荷花池旁逶迤蕩漾開來……
近幾日,夙瑾尋皇上尋得頻繁,甚至都驚擾了皇貴妃那邊的人,蘇素不得不出言制止,「大人,若有事問奴婢便可,不必頻繁此往地去明德宮。」
夙瑾止住了腳步,卻難掩蔑然笑意,「我不是沒有問過你,你卻從未有過隻言片語提起,讓我還怎麼問你?」
果不其然,像是戳中了蘇素的軟肋,她立馬緘口不言,神色明顯避諱。
「看吧,我看我還是自己找父皇問答案好了。」一次不行第二次,再不行就拿殺手鐧,「畫卷給我吧。」
蘇素那雙溫和的杏眼中盤旋著焦慮不安,細細看去,還能參出幾分猶豫不決,而夙瑾一直保持着雙手攤開的姿勢,她知道,畫卷一定在蘇素那裏。
「大人,畫卷給你可以,可你卻千萬不能給皇上看,」躊躇之餘,蘇素又道:「特別是在找出真兇之前。」
夙瑾點頭答應,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拿到畫稿的下一瞬便小心放好,轉身抬腳又欲前往明德宮。
「我全都告訴你,帝女大人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訴。」蘇素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手緊緊拳起,神情木然。
夙瑾駐足,回首看向她。
「大人畫中的人,不是宮女,而是郡主,準確說來,她是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