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姐姐
「那個時候，大人還很小，而東邑國是在諸多國家中最強盛的國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那個時候的皇城也不似如今這般冷清，」靜眸望向窗外，蘇素沉浸在了往事中。
「皇后也還健在，膝下有一男一女，一個是皇上意下的儲君，一個就是你的親姐姐，沈夙璃，由於是皇上所獲的第一位公主，於是加冠封號為護國公主。而公主也格外爭氣，三歲就已經綸滿腹，五歲熟知天文地理，上至各朝各代，下至文武商運，沒有什麼事公主不知道的，皇上便格外器重護國公主，滿朝文武也都奉護國公主為聖女，每每朝拜，那個時候，公主十歲便輔佐皇上處理朝政要務，一切都井井有條地進行着。」
若有所思的垂眸，佩服和崇拜徜徉在胸臆，卻難以將蘇素口中所說的聖女將當天所見的那面目全非的女屍聯繫起來，「那為何……」
「直到有一天，如今的皇貴妃柳芙瀾出現在了皇城，年輕貌美能歌善舞的她一下子就吸引了聖上的注意，而那時的皇后早已色衰而愛弛，加上皇上納柳芙瀾為妃，皇后便經常獨守空房，含辛茹苦的撫養著年幼的儲君，一方面只能靠着護國公主吸引皇上為數不多的注意力。」
倏爾，蘇素的眸光突變，那樣的憤怒，那樣的痛苦，「只是柳芙瀾並不滿足於小小妃嬪之位，直到那日儲君意外夭折，眾人都道是意外，但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明白，這並非意外，而之後皇后便知曉下一個
有可能就是極有威脅的護國公主，雖然皇上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可在東邑國並非沒有過女皇的存在，就單看公主『護國』頭銜，便能看出非同一般的舉足輕重的分量，正逢此時公主遭遇接二兩三的彈劾，皇上雖是不信，卻也是有疑心，再加上外出奉旨查案之時，公主的失職讓皇上的疑心立刻有了着落點，一怒之下削掉公主的頭銜，革掉公主的職位，囚禁在了明覺寺，幽禁終生。皇后雖然心急，但卻不得不尋個辦法，好讓落魄的公主免遭壞人魔爪，於是皇後派人安排了假死，李代桃僵的換走了公主，將公主送往鄰國西轅。」
蘇素頓了頓，忽而展眉，眉宇間添了些許明亮的色彩，連語調也變得輕鬆了，「好在我們公主才能卓絕，即便換一個國家依舊能夠大展風姿，容貌稍作調整，改名換姓，短短几年時間便已成為西轅不可或缺的一名良將，同時也將西轅的機要事務了解的一清二楚。而這個時候，東邑的人人都以為曾經的護國公主已經死了，痛失兩子的皇后傷心欲絕，這個時候皇上也滿心愧疚，心回意轉，而沒過多久，大人您便出生了……」聲音有些飄忽，黝黑的瞳孔直愣愣的看着夙瑾，想要看出點什麼，卻發現什麼都看不到。
「大人您是真的什麼都忘記了啊……」她輕嘆一口氣，繼而道：「奴婢記得大人是在一個寒冬臘月里出生的，當時快臨近春節了，在柳芙瀾的百般刁難下，皇后艱難的生下了大人，便再也扛不住，才照顧了你三日，便辭世了。本因為皇后的離世悲痛難忍的皇上很是不喜歡大人你，因為人人都覺得是大人的出生帶走了皇后的生命，視為不祥之物，再加上柳芙瀾煽風點火，請來一位看相算卦的人在皇上耳邊說大人您是不祥之人，生來命格與龍氣相衝，於是大人在六歲前都是不受皇上喜愛的甚至是討厭的。」
原來她那麼命途多舛啊，夙瑾有些感概，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問道：「可我為什麼又是帝女了呢？」
「再後來，大人一次偶然的中秋家宴上即興的一隻曲加上才華橫溢的詩詞作賦，讓皇上對你刮目相看，對你有所改觀，而從小你便在看人眼色中長大，學會忍讓，也就小心的躲過了各種明槍暗箭，皇上面見你的時候多了，你也在御前得力的多了，隨着你越長越大，才能也就越來越顯著，不輸男兒的謀略膽識，皇上好像通過你看到了那個已『死去』的大女兒護國公主，於是對你便越發憐愛，不知為什麼，宮裏的妃嬪逐漸的一個個都沒有了生育能力，皇上也知道自己不會再有兒女了，便封你為帝女大人，地位與當朝宰相平起平坐，再加上你是皇上的親女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大人你一直在與柳芙瀾的周旋中存活着。」
夙瑾點點頭，她似乎能夠看到這幅身子的主人是怎樣的人了。
蘇素的眸光漸遠，似乎又回到了那遙遠的年代，「可一次偶然的機會，皇上得知護國公主還沒有死的消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皇上並沒有公開，只是秘密託人帶話，想要同女兒團聚，同時還能掌握帝國的動態，這麼一箭雙鵰的事情，皇上為此開心的幾個晚上睡不着，」
「是不是有人蓄謀造反？」夙瑾一針見血，能夠讓皇上這麼激動地難道僅僅只是因為父女重見？
蘇素瞳孔猛縮，擔憂蔓延開來，「柳芙瀾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奴婢雖為一屆女流，但卻有十足的把握斷定，朝野中有將近大半的人早已被皇貴妃收買，另外小部分即便沒被收買也屬中庸之態，皇上沒有別的辦法，掌握軍庫糧倉等要職的官員也早已動搖了，此時的東邑國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頸，無法動彈也別無選擇，皇上只能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可如今……」想到夙瑾畫的那幅畫，蘇素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難怪蘇素說什麼也不讓她拿出來給皇上看，與其這樣，不如讓皇上相信沈夙璃早已逝世的好。
夜色正濃，可夙瑾卻睜著雙眼，久久不曾閉上，若是如同今日蘇素所說，那麼此刻的東邑已經是瀕臨滅亡，即便負隅頑抗，也撐不了多少時日，突然她腦海里浮現出當日吃的暢快的沈元泰，感觸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