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者畫像

畫出來的死者雖不是十分相像，但卻依稀能看得清些許眉目，看完之後的蘇素赫然瞪大雙眸，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可以這樣大膽，蘇素在心裏呼喊，嗓子裏卻彷彿壓着千斤巨石，只能拚命的搖頭，不可置信的搖頭。

夙瑾看到這幅場景，越發覺得有些什麼事情自己不知道，卻需要知道的。雖然因為死者當時的浮腫和潰爛無法看清全貌，但作為設計師的夙瑾還是很有自信相信自己的畫工，蘇素一定是認出什麼來了。

她抓住想要後退的躲開的蘇素，鎖住她慌亂的雙眸，「你看到什麼了？蘇素，你認識死者嗎？」

「皇上駕到——」

這一聲通報讓夙瑾下意識的鬆開了手，而蘇素也回過神來，可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跪下行禮，而是扯下畫卷藏在內殿一個隱蔽的地方。

天色已晚，沈元泰略顯蒼老的臉上疲憊之色暴露無遺，可環顧一周后，霍然道：「怎的不用膳？」語氣微微惱怒，他只是想在女兒這裏好好地吃一頓飯而已，可上天連這個願望也不滿足他。

夙瑾的眼睛瞥向了蘇素，有點想拿出畫卷問問父皇畫中人到底是誰，可突然想到當時在明德宮外聽到看到的一切，又收回了目光，還是讓父皇好好用一次膳吧。

顯然是蘇素和夙瑾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死亡事件當中，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父皇，兒臣想今日親手為你做一頓晚膳，所以才沒有急着用膳的。」突如其來的，夙瑾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沈元泰很是驚愕，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兀自閉眼休憩了。

「大人，您……親手做？」蘇素同樣驚詫，和大人從小一起長大，怎麼從來沒有見到過帝女做過膳食。

一走進寢宮西側的小廚房，夙瑾又一次深刻的感覺到了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一切比解放前還要原始，還要貼近大自然，夙瑾不停地安慰自己，這樣子才是最健康的最營養的……

好在所需要的食材都在，在掌廚的幾個人的指點和幫助下，總算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蘇素。」一直閉着眼睛的沈元泰突然發問道，悠悠然，不疼不癢，聽不出絲毫情緒。

蘇素頷首，垂眸道：「奴婢在。」

「你在瑾兒身邊多久了。」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心。

「回皇上的話，奴婢在大人身邊足有十五年了。」

手指撥弄念珠的動作驟然停止，四壁周遭的空氣徜徉著一股詭譎的氣息，一聲長嘆迂迴，蘇素不禁抬眸看着沈元泰垂下的手臂。

「你可不能背叛瑾兒啊，即便是淋火湯，走刺釘，四面楚歌……國破，家亡……也一定要陪在瑾兒身邊……她，只有你了。」沈元泰似乎在這一瞬間褪去了天子之姿，刨去了聖上光輝，只不過是一介平凡子民，只懂得為自己的兒女擔心，眼中只有自己的子嗣後代。

「皇上！」可蘇素莫名的心一緊，這番話為何如此蒼涼，就如同戈壁灘上垂死之人所抓住了最後一片灑滿甘霖的綠葉，已經精疲力竭的絕望。

「答應我！」此刻的沈元泰突然放下了姿態，他的代名詞不再是東邑九五之尊的皇帝，而是沈夙瑾的親生父親而已。

蘇素雖然不知為何，但卻也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這樣懇切的乞求，她深深的叩首，雙目虔誠無比，「奴婢答應皇上，絕不食言！若有違此誓，入拔舌地獄亦不能懲！」

這個上時候沈元泰驟然鬆開了繃緊的那根弦，後背重重的跌在榻被上，如釋重負，卻也悲戚無限。

寢宮復而寧靜，皎月當空，卻照不進各負心事的兩人心裏。

「晚膳來也——」

一聲呼喊打破寧靜，夙瑾得意洋洋的滿足於自己的成果中，絲毫沒有感受到在來之前的那股詭譎氛圍。

沈元泰這時仿若方從睡夢中醒來，掩嘴略作懶態，藉著柴培德的手緩緩踱步至圓桌前，端菜的奴僕們魚貫而入，各式各樣新奇百怪的菜式一一呈現在沈元泰的眼前，本想裝作滿意的神色不禁變得驚愕，一雙眼眸中盛滿了驚喜，「瑾兒，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夙瑾狠狠點了點頭，親自拿起最滿意的菜式之一——拔絲蘋果，而沈元泰也就勢咬了下去直至整個吞入。

夙瑾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元泰的表情，想要從中看出一點點別的因素，比如……

「這是什麼菜做的？」

就是這個！夙瑾的一雙澈然見底的鳳目此刻得意的眯成了一輪新月，

「蘋果！」

沈元泰聽完之後不住的大加讚賞，臉上的滿意神色掩都掩不住，他筷子一指，「蘇素，你也嘗嘗，蘋果還能這樣做。」

聽聞，蘇素也上前夾了一塊子，細細品味一番，而後也不住的讚賞，同時忍不住問道：「大人，你這些菜式都是從哪兒學的啊？」

夙瑾支支吾吾道：「就隨便做的啦，來來來，嘗嘗這個，啤酒燒鴨！」

接二連三新鮮的菜系讓三個人紛紛開懷大吃了起來，暫時忘記了各自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