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罷不知人換世四

棋罷不知人換世四

一座典雅的大宅,一個四五歲的中年人氣喘吁吁地跑到一間倘開的書房跑去,他喘著氣向裡面的人道:「郎、郎主信、信。」書房裡站著四個男子,最老的也有五十齣頭,身穿墨色襦袍,目光銳利,文質彬彬,可看出其年輕時是個英俊的男人;站在一側,年紀稍長,英俊帥氣,與中年男子有七分像的青年,約二十三四歲,身材高拔,虎背熊腰,氣質威然;略小的少年,十*歲左右,生得唇紅齒白,杏臉桃腮,明眸皓齒,頰如丹楓,其艷色不輸任何一個靨妝的姑娘家;最後一個少年是四人中最為年幼,年紀在十七八歲一身紫衫,貴氣逼人,長相清貴俊俏,漂亮秀雅得比女子都要亮眼。這樣的美貌在富貴人家中常有見之。

「信?什麼信?」中年男子疑惑地接過僕人遞上來的信,只見信封上寫著四個娟秀的字:孟舸親啟。他當即拆開來,裡頭只有一張信紙,孟舸閱讀下來,他的手抖了一下急切地看向管家老吳問道:「這信打哪兒寄來的?」老吳老實道:「聽驛站來送信的人來說,這封信是打越州那邊寄來的。郎主有何不對嗎?」孟舸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暗笑,他都年紀一大把的人了,居然還似個年輕人那般容易激動。

「父親,這信有什麼問題嗎?」英俊青年也就是孟舸的長子孟鳩代表同樣好奇的弟弟和表弟詢問。

孟舸呵呵地笑道:「你們猜猜,這封信是誰寫的?」

最小的少年道:「此人對姨父而言很重要,莫不是您的好友范寒江先生?」孟舸搖頭。孟鳩道:「那麼是那個來眉州采貨的越州商人,遭人搶劫的賀時貴?」孟舸還是搖頭,最後將目光投向最聰明的四兒子孟鶴,笑著問道:「四郎,你向來最聰明,可有猜得出來?」孟鶴道:「父親可否讓孩兒看一下信封?」「可。」孟舸將手上的信封遞給他。

孟鶴看了兩眼后道:「給父親寫信的人是位女子。」孟舸笑著點頭。這時孟鳩沒頭沒腦的插了一句:「莫不是父親您的老相好?」孟舸瞪了他一眼,美少年抿嘴笑了笑,看向孟鶴。孟鶴又道:「父親您看完信后,是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此人出乎於您的預料之外,她寫的字是用快要滅絕的閻體。」孟鶴含笑道:「孩兒已經猜得出她是誰了。」「是誰?是誰?」孟鳩摸了把鼻子,急切地問道。

孟鳩滿意的笑道:「四郎果不令為父失望。前朝哀帝姬恆安昏庸無道,聽信奸臣讒言滅了閻家八百七十二口,獨岳母大人,一個忠厚的老僕和閻家唯一的希望閻表兄三人逃了出來,正巧遇上揭竿起義的岳父大人,結髮為夫妻,生下一子兩女。三個子女之中,唯有夫人得了岳母大人的真傳。」

「而閻家表兄三房妻妾*育有三女四子,得你們外祖母真傳者只有若天和翔天二人,而我們家,就只有四郎和款兒兩人,你們的外祖母十二年前就西逝了,能寫出閻體的女子只有兩個人。所以,四郎能從細微之處觀察出寫信之人便是如此緣故。」孟舸拿出信紙,三人一看,只見信上寫道:

少小離家,轉瞬已過十載,念與親之舊時難免惆悵,今有幸得恩師之令出谷欲養親之百年。此番出谷流連他鄉,不免長嘆世事蹉跎,吳越秀美難免停留,望親莫憂心,不日便歸。不孝女款兒。

孟鳩皺了皺鼻子道:「比四弟還酸,六妹小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

「然否,大哥,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六妹自幼頑劣,她在信中寫道:『流連他鄉』『吳越秀美難免停留』,就算改變了不少,但本性依舊難改呀!」孟鶴哂笑道。

「想必款兒表妹是因為越州廟會而有所停留,看來,半個月後就歸來。」俊美少年溫和一笑道,但是,片刻間,臉色大變:「不妙,不妙啊!」

「什麼不妙?」孟鳩被他嚇了一跳,丫的這傢伙說變臉就變臉,皇家的人真是喜怒無常。

「聽宮裡的那幾位皇妹妹所言,今年卞氏七郎會南下江南。你們想,卞七郎的美貌如何?款兒表妹自幼身居幽谷,純凈無瑕,若是見到卞七郎,動心是在所難免的,所以我才說不妙的。」

三人臉色一白。卞七郎此人誰人不知?四大家族之首的卞家少族長,忠靖侯的次嫡子,名玉京,排行第七,年僅十七,卻是個神仙一般的人物;他五歲時就懂得作詩,七歲就名滿天下,八歲就被人稱為士,十一歲被稱為神機仙算,十三歲被稱為嫡仙公子,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女子見之難忘,無不動心。

但是,女子嫁誰都可以,就是不要嫁給四大家族的嫡子。

四大家族的門檻極高,門庭比皇族更為森嚴,就算是皇家也入不了他們的法眼,連嫡公主也只能是做妾的命,所以四大家族是姻親,他們的主母必須是四大家族的嫡女。不過,還有一些遠古的隱秘家族,如:軒轅族,姬族,伏羲族。他們都會同四大家族聯姻。縱使能做妾,也是這些女子的榮幸。

除了卞七郎外,四大家族中還有這樣的一個少年,這個人就是炎家家主的嫡三子炎行御。

傳聞,炎族有神的血脈,炎族的每一個人都有如神祗一樣絕美的容顏。而卞七郎的生母,卞氏家族的族長夫人就是炎族族長的親妹妹,擁有絕世的美貌。

同樣,炎族亦是四大家族中最為神秘的家族。炎行御炎三郎年十八,他所寫的《長相思》,《長歌行》,《玉樓春》,《紅塵戀歌》都非常的出名,但他也是最神秘的人,人們只聽說他的才華和美貌。傳聞,他的美貌如同神宮嫡仙,其形也,翩若驚鴻,宛若游龍,容曜秋菊,華茂春松,猶如洛水之神也。

這樣的人,是女子都會動心,更何況款兒這樣入世未深的小丫頭?

孟鶴沉吟片刻道:「就算派人去找六妹,也無濟於事了,若不動心還好,一但動心,那就沒治了。」

「女大不由娘,也罷,也罷!」孟舸長嘆了一聲。

「姨父,我倒可以南下江南,有當地官府相助,找款兒表妹一人應該不難。」孟舸聽了九皇子的話並沒有放心,身容易找,心丟了該怎麼找?他沉重地對管家老吳道:「老吳,你將這封信拿去給夫人,她這些年來雖不說,但我還是知道她怨著我讓老道長將款兒帶走的。」

「是,郎主。」老吳接過信,告退離去。

其實孟舸他們的擔憂是多餘的,淡荷是重生過的人,愛過,恨過,死過。就算前世她沒有見過卞七郎,就算卞七郎再怎麼絕色有才華,她也不會輕易的愛上。

美男子她沒見過嗎?多!她見過的多了,國師姬反影,三司令虞牧寒,少師北貞,左相燕飛卿,六皇子蕭隕華,八皇子蕭夷華,逍遙侯方悠然,九皇子蕭月華,十一皇子蕭日華……還有那個人,她愛過,恨過的男人,蕭昊華!這些都是美男子。若是還比不過,那她的大師兄東華神君呢?

可以說,大師兄東華神君的美麗,是絕世的,只除了那個為芙蓉女神帝而遁入輪迴的修羅王阿修羅和他的兒子魔王獐月外,東華神君的美貌可以號稱為天界第一美男子。凡人再怎麼絕色也比不得神,淡荷見了東華神君也只是驚艷,既然如此,她又怎麼輕易的會對卞七郎或者炎行御動心呢?

淡荷對此完全不知孟舸的過度擔憂。她每日與粉蝶這個小導遊遊山玩水,認識了住在南丘的少年隱士邱白露,二人談得十分投機,視彼此為知音。

南丘隱蔽,環山繞水,山丘的南側有一座草廬,琴聲裊裊,格外的寧靜,乃是世外桃源也。要過草廬就需要駕舟而過,這就隔絕了紅塵。

淡荷永遠是一襲白色的絲紗長裙,素麵朝天,天下無雙。

「一盞香爐,一壺茶,人心的*如何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不會因此而滿足,只要自己感到滿足了就不會衍生出更多更大的*不是嗎?」撫琴的青衣少年淡淡地道。

「你說的沒錯,知足就會快樂,人生苦短,何必要那麼的*?否則到死時方後悔,那就太遲了。紅塵之中每個人都會如此,總要等到最後才會後悔。子矜是人都會有*,所以道家才會提倡無為而治,大千紅塵,碌碌而為者到是最快樂的,你沉浸在這山水之中,想要忘記紅塵的煩惱,談何容易?我的恩師曾告誡過我:只要有靈智的生靈都會有煩惱,時間可以讓記憶沉澱卻不能夠抹殺,想要目空一切,逍遙一生,不易。世人所追求的自由並不是自由,也許世上本無自由。自由在心中,只要你感到自由了,你就真正的自由了。」

他深思:「自由就在心中,只要自己感到自由了,自己就真正的自由了。同理,*來源於人心,抹殺掉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壓下它,沉澱它。身在紅塵又怎能不沾染紅塵?我是在逃避,我懦弱,我不理解上天賜予我生命的意義。現在,聽淡荷你一言勝讀十年書呀!我明白了。」

淡荷淡淡地一笑道:「你並不是懦弱,而是不理解。子矜,你有你的生活,任何人都無法去干涉,什麼事順其自然就好不要太過於苛求自己。」

「我活了十九載,也沒白活,你說得對,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只恨你我相見晚。」

淡荷搖頭,並不贊同他這句話,早晚之說太過於牽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相見恨晚也不過是詩人常態,對於我而言,你我相識並不晚,因為我的生活就是如此,我喜就游,不喜也游。人生之路並不是你說如何就能夠如何的,現在,你我二人遇為知音,乃是緣有如此。」

「緣嗎?」邱白露的聲音不知不覺間放柔了下來。

粉蝶在一旁聽二人說話,早就雲里霧裡,真是太深奧了!深奧得她一句也聽不懂。無聊的摘下邱白露種在草廬外的薔薇花,用嘴舔了舔花蜜,恩,真甜啊!調皮的明眸骨碌的轉了一圈,就跑到河邊脫去紅靴子,玩水:「真涼!呵呵……」她稍兒轉向正談得歡的主人,嘆了口氣,皺著臉自言自語:「主人到底要跟那個酸巴巴的邱白露談多久?」摸了摸下巴,「這個邱白露太可惡了,害我不能瘋玩,這樣的窮山惡水也想讓主人迷戀,不行,我不能讓事惡劣下去。可是,怎樣才能阻止主人呢?」粉蝶歪頭思考。

忽然,腳下被兩個滑滑的東西撞了一下,她嚇了一跳,不小心又踩到水裡長青苔的卵石,她控制不住身子,「撲通」地一聲,整個人…不!是整隻妖往河裡栽去。

真是悲哀啊!

粉蝶欲哭無淚,她真的體會到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了!

喝了幾口的河水,她爬了起來。真是氣死她了!

粉蝶利用她們蝴蝶獨有蝶粉追魂術,一下子又往水裡泅去,她一定將那兩個還她落水的罪魁禍首捉住,好好的虐它們,將它們做成紅燒魚!將它們的魚刺當牙籤使用!

原本還在相談的淡荷和邱白露也被粉蝶那邊的動靜吸引住了。看著粉蝶忿忿的樣子,二人不由得會心一笑。

邱白露笑道:「她倒是無憂無慮,淡荷你有她在身邊日子方不會有無趣可言。」

淡荷的眸中因他的這句話而泛起淡淡的漣漪:「我確實不夠快樂,但是我很滿足。我會不到最初那個不知人間愁滋味的女孩了,因為一些事一些人,他們不容許我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你能明白嗎子矜?」

他深吸了一口氣,他怎麼能不明白她的心情?因為他跟她是一樣的人。

二人說話間,粉蝶的腦袋忽地露出水面,兩手各抓著一條魚,俏臉笑的得得意:「終於將你們兩個混蛋逮到了,哼哼!讓我想一想該怎樣紅燒了你們?嘖嘖,你們夫妻兩個瞪著我幹什麼?誰叫你們惹到姑奶奶的?」

兩條草魚在她的手裡掙扎個不停,她左手的草魚張著嘴道:「好個小蝴蝶,你父母沒教過你尊老愛幼嗎?真是沒教養。我們魚類是龍族的子孫,你若敢紅燒了我們,你就完了!」她右手上的草魚道:「相公,怕這個小蝴蝶幹什麼?」

粉蝶嘖嘖了連聲:「你們兩個別忘了你們的小命還拿捏在我手上,竟然還有力氣威脅我。是該說你們大智若愚還是天生太傻了!」

母草魚瞪大了魚眼:「你…你…」

粉蝶眯起眼睛笑道:「我什麼我?」她走上岸正見淡荷走過來連忙穿好靴子,把兩條憤怒的草魚扔到河岸上的草地上,「主人,咱們今晚吃清蒸魚還是紅燒魚啊?」淡荷似笑非笑的看向她,紅唇輕啟:「帶回去。」「耶?」粉蝶迷惑。淡荷淡淡的掃過兩條草魚一眼。身子掠過水麵,卻不濕鞋,粉蝶呵呵一笑也跟者她飛掠過河面。

剛離開南丘,轉過山腳,淡荷停了下來,看向身後與兩條魚大眼瞪小眼的粉蝶道:「莫要再氣,它們也活了三百歲了,罵你也是應該的。」那兩條草魚妖大吃一驚,它們沒想到眼前這個絕色的大美人才是顯山不露水的人,人?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妖,它們沒有感受到她身上的妖氣,而且,她長得也不似個妖,相反的她給人…妖是那種聖潔不可侵犯的感覺;鬼?那更不可能了。這樣的絕世而獨立的女子是仙?是了,雖說這個空間大陸沒有出現過什麼神仙但並不代表沒有神仙。想到此,兩條草魚妖已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它們大氣不敢再哼一聲,四隻魚眼弱弱的看著淡荷:「小妖不知仙子降臨,多有得罪還望仙子海涵。」

粉蝶得意地向二妖呲了呲牙,只聽見淡荷空靈的聲音透過風傳來:「海涵?要如何個海涵法?」

魚妖夫婦沒想到她會這樣詢問,二妖愣了一下,雄草魚妖看向一臉鬱悶的粉蝶,咬牙下定決心,它的眼無雜質地看向淡荷道:「小妖與拙荊願以自由之軀,赤誠之心跟隨仙子左右。」淡荷漠然地看了二妖一眼淡淡的道:「能否侍於本座左右暫且不論,但在這俗世中的百年裡,爾等二妖就為本座護衛。」「願為仙子效勞。」

淡荷輕點了下頭,手邊已經漂浮起兩顆紅得發紫的李子,就在粉蝶驚疑得一瞬間,那兩個李子沒入兩條草魚妖的口中,下一瞬間,青光地兩條魚身上凝聚,魚妖慢慢地演變成人身,青光消失后,粉蝶才看清了兩條魚妖的人身:男的英俊,女的俏美。她咂了咂嘴:「雖長得不賴,但是與人類差遠了。」

淡荷輕淡地道:「你們日後就叫魚起魚紋吧。跟隨在本座身側不得行傷天害理之事,否則,本座將會把你們打入畜生道,輪迴生生世世,包括你粉蝶。若犯錯,本座定不手下留情。」

「奴婢記住了。」粉蝶弱弱地說。

魚妖夫婦倒是十分認真地道:「小妖記下了。」淡荷頷首,蓮步絕塵而去。三妖緊隨而去。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越州城每到了五月,家家戶戶就會在家門口掛上五顏六色的花燈,使得

越州城的黑夜亮如白晝,化成一條一條的火龍。

淡荷走在花燈間,有一陣的恍惚,模糊的記憶從遙遠的時空飄進腦里。

那一年,她才十五歲。因為那些人的野心,孟家一家老小從眉州趕往京城參加虞太后的八十大壽。

那一夜,正值上元節,錦都的花市無比的熱鬧,她的笑聲被覆蓋在喧囂聲中,和許多的大家閨秀一樣,她帶了一條白色的面紗和最疼她的五姐,調皮的表妹姜茉蘋遊走在那繁花似錦的街道中。

那時的她聽到周圍有吵鬧的聲音,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三皇子回京了!讓路。」她好奇地抬眼望去,那黑袍青年意氣風發的模樣一下子撞入了她的心底,再也抹不去。他不是最美麗的男子,而且他並不溫柔,甚至他冷心冷肺,不怒而威。他是她見過最殘酷最冷情的男子。可她就是愛上他了。愛得失去了尊嚴,失去了驕傲,失去了自我。為了他的回眸一眼,她害死了自己的親哥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連炎兒也失去了,如此的大逆不道不顧一切,到最終什麼都得不到。她太傻了!傻得可憐,傻得可惡,傻得殘忍,傻得自私,傻得不可原諒。

淡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迷離的神智回歸,她苦澀地一笑,嘴角輕溢:「曾笑人痴,自己又何嘗不是?」

粉蝶跟在她旁邊,又怎麼不會聽不到她的惆悵,雖然她不知道小姐為什麼惆悵,但她可以感覺小姐的不快樂。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妖精,沒有愛過人,似乎也沒有感情的牽拌,所以她不懂。

「主人,你覺得世界什麼最美?」

「什麼最美?」淡荷難得的想了想:「笑容吧!」粉蝶一下子蹦上前,那嬌俏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可是,眾人的目光又轉移到淡荷的身上,一下子移不開眼。粉蝶絲毫不介意眾人的行為,她瞪大了一雙杏眼:「笑容?可是奴婢覺得您是最美的呢。」淡荷心情略好,淡笑著道:「我並不是最美的。最美的女子,我也沒見過。」「為什麼呀?」粉蝶驚疑地問。淡荷輕嘆了一口氣道:「很多年前,她就已經投入輪迴隧道了。」

蝶更加好奇了,什麼樣的女子比她的主人還美麗?

淡荷也沒深談這個話題,但是釣足了粉蝶的小心肝。

淡荷之所以不加深談,有很多的理由,比如,那個女子是她小師叔的生母,那個以生命挽回了一場浩劫的女子,那個女子是她太師父最愛的女人。雖然,藏經塔上沒有記載,她也沒見過太師父,但是,她還是從太師父的字中感受那份愛而不得的痛苦和那種深入靈魂的愛意。師父也說過,她現在的模樣也只能夠號稱第二,可若是要第一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個女子已經佔據了,就算她再比現在的樣子美上萬萬倍也比不上她的萬分之一。從而可以知道七界第一美人是如何的美了。

那種極致的美,是天生的聖潔高華。

粉蝶不知她心裡所想,嘴裡嘀咕了聲就沒了。

魚妖夫婦在身後對望了一眼,魚紋還沒來得及問,前方的人群就傳來一聲喧嘩,也不知是誰喊了聲:「有人暈倒了。快、快抬去柳大夫那兒。」魚紋眼見著自家主人蓮步生波一般,飄移到人群外圍,她與魚起連忙跟去。

原來,淡荷聽到那一聲呼喊聲后,神目就穿透人群看到一個中年漢子倒地不醒,她想到自己在混沌神谷學醫多年還沒派上用場過,是否試驗試驗?她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十分自信的。所以她就上前來湊湊熱鬧。還沒來得及實施她的醫術,就有人搶先一步。

人群中一位長相絕美的藍衣青年自衣袖中快速地取出一包銀針,修長的右手飛快地拔出三根銀針,熟練地扎入暈倒在地上的中年漢子的胸前的穴道,接著藍袍青年自腰間拉下一個灰色的布袋從中取出一個紅色的瓷瓶,倒出個紅色的藥丸,他捏碎成粉末放進身旁小童端來的杯子里:「喂他喝下就沒事了。」小童依言餵了中年漢子喝葯,藍衣青年利落的收拾好銀針和藥瓶等待著中年漢子的醒來。

「主人,他有料。」粉蝶站在淡荷的右邊輕呼。淡荷淡淡地道:「紅葯丹,以紅花,當歸,銀杏,人蔘,冬蟲夏草等十三種珍貴藥材煉製而成,是黃階二品的丹藥。」那藍袍青年轉頭過來時淡荷已經絕塵而去,絲毫見不著方才那擁有空靈的美妙的聲音的佳人。「醒了,醒了…」「真是神醫啊!」藍袍青年自眾人崇拜,愛慕,敬佩的目光中飄然離去。

對於方才那件小小的意外,淡荷並沒有記住多少。回到龍鳳客棧時,李小二似乎比以往更加忙了些,淡荷等人的歸來讓疲憊了一天的李小二又有些神采:「淡荷姑娘你們回來了。」淡荷不欲理會他,倒是粉蝶一邊上樓梯一邊不滿的嘟囔:「嘮嘮叨叨的,比個大姑娘還煩。」李小二自動地將粉蝶的話忽略掉:「淡荷姑娘今日玩得開心否?」淡荷頓了下腳步,紅唇輕啟:「勞煩小二差人挑來熱水,和一些香料。」李小二眼睛一亮,豬哥的道:「不勞煩不勞煩,淡荷姑娘要的熱水小的立即去吩咐。」粉蝶翻了個白眼。

淡荷的蓮步輕移,轉眼間就已經上了天字型大小樓,粉蝶撅了撅嘴道:「主人,明天就到廟會了,您還沒有想好去哪兒嗎?」淡荷怎麼不知她的小心思,只輕淡地道:「子矜那兒你不喜歡?」粉蝶俏臉一垮道:「主人您難道不知道在他那兒很悶嗎?每次您去他那兒談話彈琴,都只是奴婢自己在自玩自樂,就算奴婢能夠耐得住寂寞,但也不能忍受那麼久。」淡荷在混沌神谷四百年的時間早已習慣了寂寞,這讓她忽略了粉蝶這個調皮的小妖精的感受了。想了想,她之所以停留在越州那麼久不就是為了廟會嗎?她淺淡地一笑,令一旁的粉蝶跟著傻笑了起來。

「就依你所言。」

粉蝶大樂,終於不用再受邱白露的茶毒了,這感覺真爽啊。

「那主人明天我們去看看那個美人大賽吧。」

樓道別於往日的喧鬧,今夜特別的寂靜,天字一號房到天字三號房的燈光全都亮了。淡荷剛走到房門時,粉蝶唏噓了聲:「平日,那三間房都是黑糊糊的,今夜怎麼有人住了進去?」淡荷推開房門道:「想必是主家的人來了。」粉蝶瞪大眼紅唇不屑地撅起:「什麼大人物?主人您才是大人物呢。」她關上門連忙狗腿地為淡荷斟茶,對於主人的這個小習慣她還是記下了呢。

淡荷唇邊含笑道:「你這個小蹄子若是進世俗世家中定得主人家所愛。」

粉蝶自動地將這句話忽略掉:「主人,方才,您說什麼黃階二品丹藥是什麼意思?」淡荷放下手中的茶杯,斜睨了她一眼道:「這世上的丹藥分為天地玄黃四階,每一階有十品,天階之上還有聖階仙階和神階。每一品的功效都不同,品級越高,服用后的危險就越高。方才那個男子拿出來的紅葯丹只是黃階二品的丹藥就可以讓凡人的病瞬間痊癒,所以你可以想像越往上,那些丹藥的功效越好。」粉蝶聽得美眸亮晶晶,她的妖體雖不易死,但並不代表她不會生病啊。如果她能擁有丹藥就好了。

淡荷拿起針線在白色的手絹上綉出一朵白色的蓮花,嫻靜如嬌花照水,像擱淺了朦朧的霧氣縈繞在她的周身,雪白的臉龐透著淡淡的哀愁,這世間有一種美麗,是清透,是飄渺的,更甚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粉蝶直看得呆住了。主人真美,比她看到的花還美,人類常說人比花嬌,主人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淡荷頭也不抬,道:「你的手絹可是沒綉完。」「啊!」粉蝶皺著鼻子,哀怨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她不情地拿出軟榻上的手絹,咬咬牙,彆扭地綉著手絹上的蝴蝶。

「咄咄!」房門被人用力地敲開了。粉蝶的小臉神采煥發地放下手中的綉品,快步地走向前喜道:「來了。」淡荷輕搖了搖頭。

粉蝶輕快地打開房門見是李小二,笑眯眯地道:「小二,香料準備好了沒?」李小二讓幾個小廝將熱水弄進房內的浴桶里,他沒想到粉蝶這個小辣椒今晚會這麼的和顏悅色,雖說他也不喜歡她平日兇巴巴的樣子,但是她突然變了性子,他怎麼就學得格外的彆扭。他乾笑了一聲道:「粉蝶姑娘,淡荷姑娘吩咐的事小的怎麼會忘記呢?掌柜的已經讓小的拿最好的香料給淡荷姑娘了。包淡荷姑娘滿意。」粉蝶見狀嚅了嚅嘴,她道:「那還差不多。」李小二的目光投在淡荷的身上,笑得十分的花痴:「淡荷姑娘還有什麼需要小的儘管吩咐。」淡荷的煙波眼微抬,有一種肆意的慵懶,帶給他們的感覺卻是一個神女將眾生俯覽在眼裡,他們是那麼的渺小。她淡淡的道:「沒事了。」李小二一聽她的話連忙招呼了幾個被迷得一塌糊塗的小廝出去,他關上門時笑道:「淡荷姑娘好好休息。」

粉蝶跟上落了匣,回身道:「主人,這個小二真真是可惡至極。」淡荷不理她的嘮叨解了羅帶就進入了香湯里。粉蝶看了急吞口水。極品啊極品啊!

用完香湯后,淡荷慵懶地倚躺在被褥上,長發披散在床上,美得如此的遙遠。無形的氣流自四周凝聚在她的身上。這方空間的陰陽之氣很稀少,但並防礙她吸收,她的修為已經是神仙九階的巔峰,這般猛烈地吸收也不過是宇宙中的一塵埃罷了。陰冷的氣流自四面八方急速地聚來,粉蝶也感覺到了,她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看向淡荷心裡暗咐:這天地靈氣怎就如此的陌生?

她,粉蝶是靠吸收日月精華才修鍊至鍊氣四階之境,才不會那麼早早的死掉,可是拂過她的面頰的氣流很陰冷,似乎沒有半絲的雜質,純凈的陰冷之氣。

也正是因為這個空間大陸的靈氣太稀少了,所以這個空間的妖魔鬼怪,修仙之類的生靈的修為才會像粉蝶那樣的低,單單是一個鍊氣四階的修仙者就已經是撼動整個武林的先天高手;不過,也有元嬰之境的修仙者,但很少,少的可憐。沒有靈根,七竅沒有一竅通的,根本不可能走修仙這條路,所以,平日在街上看到的道士並一定是修仙者,最多是白巫,亦或是坑蒙拐騙的神棍。而那些妖魔也難以化成人的形體,那些道士通常只是畫苻驅鬼而已。

像淡荷這種神仙級別的半神,妖魔鬼怪是不敢靠近方圓百里內的,她有神光護體,她身上的神威會煞到它們,會讓它們魂飛魄散,灰飛煙滅;要不是當初淡荷用神術斂去身上的神威,粉蝶早就灰飛煙滅了。後來,淡荷又給粉蝶吃了靈果,她才能夠在她的身邊呆那麼久的。

粉蝶奇怪歸奇怪,但她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她靜靜的躺在軟榻上,微眯起眼。

那股氣息太純凈,像是可以洗去靈魂中的鉛華,舒服至極。粉蝶沉浸在這樣溫柔純凈舒服的氣息中,不知不覺間已然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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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荷縱情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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