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罷不知人換世五

棋罷不知人換世五

清晨的房門被人用力的敲開了。

「淡荷姑娘可醒了?」李小二殷勤的聲音窗紙傳進了屋內,驚醒了屋內的半神一妖。粉蝶忙揉了揉眼氣惱地道:「這個李小二真不會挑時候來敲門。」剛開了門,李小二端來了早飯,笑著道:「城東劉家的六郎託了小的將這封請帖送來。淡荷姑娘,城東的美人大賽,您可要好好的瞧一瞧。」淡荷神情略為冷淡地看了一眼李小二遞來的紅色請帖,粉蝶連忙收了下來,順帶過兩眼,興緻彼濃地道:「主人,我們去看一看吧,這比那個邱白露有趣多了。」淡荷略頓了片刻方道:「勞煩小二你轉告劉六郎一聲,我片刻即到。」李小二很樂意替美人辦事,「淡荷姑娘就放心吧,小的會轉告的。」淡荷輕頷首。李小二也沒了借口留下來多瞧美人兩眼,不舍的去忙活了。待他走後,粉蝶不滿地道:「主人,您為什麼要聽他羅嗦那麼多?」淡荷輕咬下一口米飯,保持著沉默。

「主人,您在天界擔任什麼仙職啊?」

淡荷抬頭看了好奇的粉蝶一眼,淡淡的道:「我並沒有去過天界,就算我日後上了天界,也不會求什麼仙職,只願逍遙在九霄之外,數遍花開花落。沒有束縛,只有悠然自得。你現在還太小自然不會懂得我的心情,若當了個仙職,我每日只能夠重複著一件事情。上頭還有一個天帝管著,讓我沒有自由,整日奴顏婢膝的生活著,我做不了。我已經厭煩了這樣的生活。」

粉蝶皺著包子臉,可憐兮兮地道:「那奴婢算不算得奴顏婢膝的生活著?」淡荷柳眉一挑,心裡有些失笑:「吃飯。」粉蝶見她沒有生氣,她才敢拿起筷子吃飯,嘴裡一邊忿忿地道:「原道跟著主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沒想到主人這般的小氣,不是米飯就是饅頭…嗚…主人能不能下一次添上什麼雞鴨魚肉?」淡荷乾脆直接不理她。

主僕二人用完早飯之後,就下了樓。

「是淡荷姑娘下來了。」樓下正在用飯的客人早就看見出塵的淡荷移動著蓮步款款地走下樓梯,慕名而來的俠士,書生,名士密密麻麻地擠在樓下,只為睹一睹這位打敗卞氏女郎的女子。自淡荷入住龍鳳客棧后,每天都會重複著這樣的事情。

正在樓下用早飯的兩個風度翩翩,姿容俊美的男子在聽見喧嘩聲的那一刻,猛地抬頭看向那個早已傳遍了大江南北的絕代美人,腦子當即愣住了。只見那女子白衣如雪,膚若凝脂白如皓雪,似乎白得有些透明;墨發及膝,飄逸的披散在身後,兩鬢的青絲在發胎上編成兩條辮子弄成展翅欲飛的蝴蝶,一條白色的絲帶將邊髮結好,亦是個蝴蝶結挽在鬢后順著披散在腰后的長發垂下,一白一黑儼然成了鮮明的對比,卻又是如此的美好飄逸。鵝蛋臉面上勾勒出櫻紅如水般的唇,鼻子挺直嬌俏;玉額圓潤,柳眉不淡不濃恰到極處,顫動地睫毛卷翹而濃密畫出秋水之眸,那雙眼睛真美!像是深山中叮嚀的古泉,清澈卻難以見底,柔中帶著淡淡的清冷,讓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她身形修長,清瘦如同岸邊的柳枝,裊娜中帶著出塵的風流,不管遠觀還是近看都讓人有一種不可褻瀆的感覺,就好比你去參拜神佛一樣。

白衣女子身邊的粉衣少女固然是難得一見的國色天香,但是在白衣女子的旁邊就沒有什麼亮點,就好像一朵絕麗的奇花旁邊的一顆塵埃。

白衣女子的出現已經完完全全地擄走樓下男男女女的心。

白衣女子就是淡荷。

她和粉蝶走出客棧的那一剎那,那些恍然還神遊在夢中。也不知是誰最先清醒過來,沖著大門就往外奔去,下一刻,陸續回過神來的人們就直衝了出去,大街又一次的沸騰起來。

直到最後,龍鳳客棧里只剩下掌柜的,李小二和那兩個俊美的貴公子了。

若是淡荷還在的話定然會認得出,兩位俊美的貴公子中穿著藍袍的俊美青年就是昨日救下中年漢子的年輕大夫。藍袍青年身旁的青衣少年生得異常的清瘦嬌小,而且唇紅齒白,有著女性的嬌柔。

青衣少年的雙眸此時亮如繁星,以肘撞了一下藍袍青年吸著氣道:「大哥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藍袍青年恍惚了一陣,乍聽到他說了這般話,笑道:「你沒做夢。這是真的。」青衣少年道:「好美,大哥,她比十二姐還要美上一千倍…不!是一萬倍!…應該還不止。看見她之前,我還一直不滿她奪走了十二姐的榮耀,可現在,我算是服了。上天怎麼可以將她生出這樣的美麗。如果我是男人的話,我一定只要她一個就夠了。」藍袍失笑,神色依舊有些恍惚地道:「這樣的女子,如果沒有能力是守不住她的。」青衣少年咯咯一笑道:「那些凡夫俗子自然不配得到佳人的青睞,但是像大哥你這樣的人還是守得住的。反正那些嫡小姐七哥會娶,大哥您要不要跟人家姑娘提個親?」藍袍暗罵了她一聲,心裡也因為她的這句話起了心思。

女扮男裝的青衣少女見狀也知道自己的大哥因她的話起了心思,不由得道:「大哥,你呀先去探探人家的底,我就是怕襄王有夢而神女無心,而且像我們這樣的世家,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對方的地位不高於我們卞氏或是與我們卞氏齊名的話,那些女子在怎麼美貌有才華也只能夠做妾。我相信她定然不會甘於做妾。」

一語驚醒夢中人,藍袍青年思索了須臾邊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青衣少女道:「怕只怕,她是沖著七哥來的。」說著,她叫了一聲李小二過來問話:「你可清楚那個女子的底細?」

李小二得了掌柜的吩咐,眼前的這兩個俊美的郎君要小心侍候著,所以,就算他不滿青衣少女問話的口氣,但還是如實回答道:「穿白裙子的是淡荷姑娘,穿粉色裙子的是粉蝶姑娘,粉蝶姑娘是淡荷姑娘的婢女,她們半個月前就在店裡住下的了。和游士們一樣,她們在越州城遊玩,若非小的跟淡荷姑娘說了越州有廟會之事,想必,小郎君也不會在店裡再見到淡荷姑娘了。」

兄妹二人鬆了一口氣,想想也是。像淡荷那樣的絕代佳人若現世早就轟動了,哪輪到卞雲香當了那麼多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啊?況且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若生得苯些,早就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他們暗自猜測淡荷的身份,她定然不是四大家族的女郎,也不會是軒轅,伏羲這兩族,因為他們這幾家都是姻親關係。那她有是誰呢?小家族是不可能隱瞞她的存在。所以他們更是斷定她不是什麼小家族的人,那她是誰?她自稱是淡荷,淡氏並非是什麼大族啊!就在兄妹倆苦思冥想之時,天字型大小樓的樓梯上緣又傳來腳步聲。

李小二不由得抬頭望了上去,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著緩緩下來的人。

那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身著白色的長袍,腰間的玉帶隨著他的走動而左右晃動;少年很清瘦,卻不會讓人感覺到竹竿的樣子;少年的容貌是他見過最美的,因為他白皙的皮膚和看似溫和卻帶著淡淡的疏離的墨玉眼;少年的唇是淡粉色的薄唇,少年的鼻子很高挺好看,少年的眉是像女子那樣彎彎的柳眉,只不過,顏色比較濃韻,少年的睫毛很濃密,點綴著他那雙好看的墨玉眼,配上他那張像是用神刀雕刻出的臉龐,那種絕美的韻味發揮得極至。顛倒眾生又怎麼樣?他配,因為他絕世的美貌。

李小二突然覺得這個絕美的少年配得上他心目中的女神,絕代無雙的淡荷。

少年的身後跟隨著四男四女,男女皆穿著青一色的一物,男的皆是五六十左右的老者,雙目銳利,身體健拔,若是被他們直盯著看,你會有一種喘不過起來的感覺,這四個男子是高手!李小二已經有了這種認知。四女與那四位老者相反,她們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長相也是上等的美,其中一位帶著藍色流蘇髮釵的少女最是美麗,雖比不上淡荷那樣的絕色,但也可以稱得上是傾國傾城了。只是看她的穿著竟然只是個婢女。真是暴軫天物啊

「七哥。」青衣少女小跑了過去,她興奮地道:「我剛剛和大哥見到真人了。比十二姐還要美很多很多。」白衣少年含笑地搖了搖頭看向藍袍青年道:「大哥,十三妹可準備就齊了?」

藍袍青年道:「已齊,七弟就差你一個了。」白衣少年點點頭道:「四大家族的後院又開始新一輪的爭鬥了。」說著似是在譏笑什麼一樣的自嘲。

青衣少女笑道:「就算是**爭鬥,今年多了個特別的人,那已經叫做有趣了七哥。快走,快走,卯時三刻那美人的競賽就要開始了,也許那位淡荷也在那兒,大哥,對那位淡荷姑娘有意思的可不止你一個人。讓我想一想你的情敵可能有哪些人,唔……號稱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天下排行第二的美男子畫如意,葯家的那個花心公子,對了還有九皇子蕭月華……還有一大群隱藏起來的情敵,哈哈,大哥恭喜你有得忙了。」她剛落話又想到了什麼,有些幸災樂禍地續道:「最大的情敵就潛伏在你的身邊。大哥你若想將那些人全部解決掉,先打敗七哥。」藍袍青年頭痛地看了眼年白衣少年,見他不以為意的對自己笑了笑,他苦笑道:「什麼最大的情敵?我都沒有跟那位淡荷姑娘說過一句話,怎麼就被你說成釘在板子上的事了?」

青衣少女調皮地笑道:「就這事?你早說不就成了?大哥一會兒或者是今晚遇見淡荷姑娘的話我幫你。」

藍袍青年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的咽進喉嚨里。心裡不由得懊惱這個最小的妹妹。

白衣少年問:「十三妹,你的護衛婢女呢?」青衣少女道:「今次是跟七哥你和大哥這個武林高手一起出來,我才不怕咧!那些人跟在我身邊整天嘮嘮叨叨的,干是聽著我就煩,這次父親大人讓我跟隨你們出來,我怎麼還會帶那群人出來?」白衣少年瞭然地一笑,反倒是藍袍青年嗔罵了一句:「你怎能如此大意?若是遇到刺客了怎麼辦?」

幾人說著話也走了客棧外的馬車旁,青衣少女執意要同白衣少年一輛馬車,四婢只好坐進青衣少女的馬車中去。

「七哥,如果你見到了那個淡荷也心悅於她,你會怎麼辦?」

白衣少年安靜得可怕,青衣少女看去,只見他合著眼不說話,她也就沉默了。

淡荷生得太美,名聲也越傳越大,覬覦她的人已經猶如過江之鯽,想把她弄到自己手裡的道貌岸然之徒更是多不勝數。想要得到這樣的一個絕代佳人就必須擁有過人的實力,青衣少女會對自己的哥哥說出這樣的話,正是因為時人崇尚詩經一樣的求愛方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們並不會因此而感到羞恥。一家閨女百家求,民風如此,再加上貴族世家子弟的性格,他們對於自己想要得到的,會付出努力或者是算計。

東城的蘭香榭邊緣早就圍滿了人群,淡荷和粉蝶趕到的時候,正巧看見翹首以盼的劉六郎劉泉和晏無道,他們見到主僕二人來到后,眼睛一亮,周圍熾熱地目光早就在淡荷出現的那一刻粘在了她的身上。

「淡荷姑娘你來了!」劉泉傻笑著道。粉蝶嘀咕了一聲:「真是個獃子。」淡荷神情彼淡地向二人點了下頭。劉泉連忙讓二人一同上了蘭香榭后的閣樓,他一邊笑著道:「淡荷姑娘,你都要什麼茶?一會兒我讓下人沏給你。」淡荷上了二樓的包間乍聞他的問題,玉顏上也不再像方才那般冷淡,她淡淡的道:「沏一壺荷葉茶即可。」挑起珠簾,入目的是一方陽台,邊緣有紅木雕欄,粉紅色的紗簾纏繞在硃色的柱子上;中間有幾把椅子,附有茶几,第一把椅子上坐著一位身穿紫色綾羅的少女,少女並不是很美,但是卻讓淡荷恍惚了神色。淡荷的唇色有些泛白,她直盯著紫衣少女,心痛了一下。

那少女杏眼含笑,在看到淡荷時愣了片刻而後委婉地走過來溫柔地笑道:「姐姐長得可真美,連小妹也忍不住心動了呢。」

劉泉介紹道:「這是我家的十妹妹劉鏡瞳,十妹這是淡荷姑娘。」

劉鏡瞳眼睛一亮,笑道:「原來姐姐就是淡荷姑娘呀,妹妹可是久仰大名,如今見著了方知聞名不如見面之意。」

淡荷微垂下眼帘,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美得朦朧夢幻。淡荷的聲音有絲點的輕顫:「沒想到劉姑娘也是個溫文如玉的女子,江南的靈氣可真是養育別樣的美麗。」劉鏡瞳含笑不語,兩人相扶著入了座。淡荷的眼睛里有一層化不開的淡愁,她閉上眼的那一刻並沒有看見劉鏡瞳緊咬的下唇,和眼睛里掙扎的妒嫉。她沉浸在前世那痛苦的憶海里,有太多太多,蕭昊華那雙冰冷無情的眼將凍得體無完膚,將她的整顆撕得粉碎,還有炎兒死前的模樣,死了死了!淡荷譏誚地自嘲。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正好對上劉鏡瞳那雙來不及斂去妒嫉之色的杏眼,心裡一沉,譏誚地向她笑了笑。

劉鏡瞳對她的妒嫉告訴自己,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不是前世的她,而自己也不是前世的自己。那個錯誤好像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罷了。

劉鏡瞳被她的譏誚弄得臉色一僵,連忙別過臉去。

晏無道岔開淡荷的注意力道:「為什麼是三皇子?」淡荷不嗔不怒,不喜不悲,好似他們剛才看到的都只是一個而已,她玩弄著手中的茶杯,聲音極淡,「沒有為什麼,只因為我認為他可以。」晏無道卻不是這麼好糊弄的,他無意的詢問:「你肯定認識三皇子。」她拿著茶杯的手輕輕地一頓又玩弄了起來,但是晏無道還是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星眸里的顏色深了幾分。

淡荷自言自語一般地道:「我認識他嗎?算是認識他嗎?我不認得他的,他將自己隱藏得太深了,而且是世上最無情的人,如果在他的心裡占不了位置,他會很殘忍的對待你。」

「你說什麼?」晏無道聽到最後就有些聽不懂了。淡荷的眼神帶著無法跨越的遙遠,直視閣樓下,「在你的認知里三皇子是個怎樣的人?」晏無道思索片刻道:「三皇子乃是太子的親胞弟弟,自幼就不苟言笑,才華橫溢,文武雙全。十五歲時就一個人帶兵打仗,直至今日鎮守北方,立下赫赫戰功。「他剛說完,突然有一種大明了的感覺,他悵然大笑:「三皇子值得我輔助,淡荷姑娘,我不如你聰慧。」淡荷看向劉鏡瞳,道:「值得你對我這般敵對嗎?」她緊咬住下唇,道:「你可以說我自私,你的容貌對我產生很大威脅。」粉蝶不滿地想要訓一訓劉鏡瞳,但是淡荷最先開口了:「你是膽怯了,怕我搶了什麼?你又有什麼讓我好搶的?」劉鏡瞳臉色泛白,一旁的劉泉彼為擔憂地看想她們倆,道:「淡荷姑娘……」

劉鏡瞳死死地盯著她道:「你就算再美貌又能如何,可是依舊進不了四大家族的大門。」

淡荷終於弄明白了她對自己的敵意是打哪兒來的,剛要開口說話,憤憤不平的粉蝶不屑地道:「四大家族又怎麼樣?這些人的身份還不夠為主人洗衣服呢!四大家族算個什麼鳥東西啊!不管這些男子的家族在你們看來有比天高,再怎樣的優秀,他們就是沒有資格。主人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你們能夠仰望得了的。我說你呀,長成這樣還敢站出來丟人現眼。主人長得比你好看是事實,你再怎麼妒嫉,主人也不會變醜。」淡荷抽搐一下唇角。

劉鏡瞳聲音有些尖銳地道:「口氣真大,你以為你的主人是誰啊?」

淡荷剛才不滿粉蝶插話欲訓一訓的話剛到嘴邊就頓住,她看了眼劉泉,劉泉蒼白著臉,歉意地看向她:「真是對不住淡荷姑娘了……」粉蝶氣呼呼地道:「主人的身份你永遠也高攀不起的。」淡荷輕輕地瞟了劉鏡瞳一眼:「今日是劉公子請我們來的,你莫要同劉小姐傷了和氣。」粉蝶輕哼了一聲。

就在他們這邊箭弩相向的時候,自閣樓下傳來陣陣的喧嘩聲。幾人向下望去,只見大道駛來的三輛馬車停靠在閣樓的十丈外,自馬車上最先躍下的六位老者,接著自第一輛雅緻的馬車上走出一位青衣的少年,少年極美,身上似乎擁有那種她在前世見也沒見過的古老氣息。不過,她一眼就看出對方是女扮男裝的少女。就在青衣少女跳下馬車的那一刻,馬車中又走出了一位白衣少年,下方的人群一片嘩然。

那該是個怎麼形容超凡絕世的少年?可能是因為略顯蒼白的面容上,那雙墨玉般潤澤的眼眸充滿靈氣,也可能是滿身的斯文與風華。

這個面帶蒼白之色的少年,絕對是尊貴又不容任何人忽視的!

就算是美麗的嫡仙之人,到了他身邊,彷彿也要墜入凡塵。

可是,淡荷只是輕輕的訝異了一下就無其他神色,劉泉見她不同於其他人一樣著迷於白衣少年的風華,蒼白的臉上略有些神采,原來她並不同於那樣俗女。孰不知淡荷早就看見過比白衣少年更絕美的男子,白衣少年縱然很美,別於東華神君的另一種風采,但她早就不會對這種皮相發痴了。

接著,第二輛馬車走下一位藍袍青年,俊美非凡,但絕對比不上那白衣少年的一分姿色;然而剛才還流連在白衣少年美色上的粉蝶咦了聲,她看向淡荷道:「主人,你看那個穿藍袍的男人是不是昨天我們在大街上遇見的那個大夫?」淡荷輕瞥了一眼,那個藍袍似有感應似地望了上來,他頓了一下,臉上綻放溫和的笑意。

最後一輛是六位青衣少女,皆是上等的佳麗,其中一位帶藍色流蘇髮釵的少女可謂是傾國傾城,身上似乎還透出點貴氣。

晏無道暗暗稱奇,他道:「卞七郎果然絕色,看來世間的男子唯有那位未出世的炎三郎可抗衡。」說著留意淡荷的神色,只見她道:「晏公子有何感想?」他被抓了正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道:「淡荷姑娘就沒有一絲的動心?」她清淡地道:「看來你還是未有所悟。也許你不會相信,我並未傾倒在卞七郎的風采之下。」晏無道細察她平靜無波的瞳孔,訝然一笑:「確實。」劉鏡瞳看著卞七郎等人進入閣樓后,正好聽見兩人的談話,撇了撇嘴。

她淡笑:「他確實很出色,但是卻配不上我。這世間沒有任何男子配得上我。」她說得沒錯,若論身份,卞七郎根本就配不上她,因為他只是個凡人,她卻是個半神,日後的路,她可以成神,會長生不老,卞七郎只是個會生老病死的凡人。況且她的身份還是菩堤子的第一個女弟子,鴻均老祖和魔王獐月的師侄女,就連天帝都要叫她一聲師姑。這樣的身份,只有神才配得上。

左邊的包間里走出幾個人,劉鏡瞳等人緊張地看著,那個雪白的身影躍然出現在他們的眼裡,她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目光痴迷地盯著那張絕美的玉顏,似乎要粘在他的臉上。

「美矣美矣!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蕖,開過上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忽聞將上弄哀箏,苦含情,譴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青峰。七哥,佳人有靈秀聖潔,不食人間煙火之態。」白衣少年卞七郎身後的青衣少女嘖嘖贊道。她早就看見淡荷,如今也不過距離幾丈之遠,能看清楚了些。卞七郎一聽,只觀到佳人絕美的側臉,毛孔幾不可聞的緊縮著,他的墨玉眼裡倒映出她絕世的風姿晶瑩剔透的玉顏,深深地烙印在深瞳里。

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玉一樣的潤澤,雲一樣的飄忽,煙一樣的朦朧夢幻。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文從狸,辛夷車兮結桂棋。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留靈修兮儋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白,君思我兮然疑作。?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狄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獨離憂。」卞七郎的目光依舊放任在淡荷的身上。

劉鏡瞳的神色僵硬,幽怨地看向他。

淡荷放下茶杯,銅鑼一聲響后,蘭香榭上走出一個英俊的紫衣青年,全場上萬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紫衣青年含笑著環視榭下的百姓:「鄙人韓燼,今日能夠再一次登台為咱們江南的美女評選上佳的才女,實則是各位父老鄉親對韓燼的抬愛。遠道而來的朋友們能夠前來,為我們吳越的美人大賽添了不少光彩。卞七郎的到來,想必我們江南的美女期盼已久的芳心已滿了。大家都知道,半個月前,淡荷姑娘遊歷到此,流連忘返,天下第一美人之名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淡荷姑娘能來,也是我們這個賽會的榮幸。」他看想閣樓上的絕代佳人,艱難地移開目光,繼而向蘭香榭下的眾人說道:「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我們越州的五月廟會聞名於天下。父老鄉親們,每年會從大賽中脫穎而出的美人都是我們吳越兩地的驕傲。」他又笑道:「好了,我就不說廢話了,那麼現在,美人大賽就開始吧!」他的話音剛落,蘭香榭上就出現一位抱琴的黃衣女郎。黃衣女郎的長相乃是中上等,打扮是極富貴的,她落落大方地向眾人福了個身,聲音清脆地道:「父老鄉親們,轉眼又是一春秋,去年的我很榮幸能夠得到大家的厚愛,成為了上屆的吳越第一才女,卞七郎能來,我實高興得輾轉反側寤寐思服。」說罷,她抱著琴向著卞七郎的方向福了個身,羞怯地道:「望七郎細聽。」

她坐好后,纖纖素指划動琴弦,琴音如同流水一般滑落,正是一曲《鳳求凰》。不得不說,這個黃衣少女的琴藝之精湛,她將曲意表現得淋漓盡致,令人聽得如痴如醉。難怪能夠以中上等之姿奪得上一年的魁首。

一曲罷了,贏得了如雷貫耳的掌聲。

她看向卞七郎,看見了他溫和卻疏離的微笑,她的臉色蒼白,機械地向眾人笑了笑。

「十妹再想以《鳳求凰》勝任越拾情,難!」劉泉不理會劉鏡瞳凝重的俏臉,發出一陣感慨。

粉蝶奉上茶,笑得諂媚,「主人,這可比您去聽邱白露強多了吧!」

「你不懂。」邱白露是知己,他的琴聲不沾紅塵,其實是他不了解紅塵,沒經歷過人生的七情六慾。他的琴聲太平靜,就如同她自己現在死掉的心。她的記憶會痛苦,可是她的心卻不會輕易地痛了。

粉蝶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她明明覺得越拾情比邱白露強多了,起碼去不會讓她生悶。

劉鏡瞳表演的是用笛子吹奏的《與君別》,有些顫抖,激動,笛聲中還有點小心翼翼的感覺,可算是發揮失常了。她回來時臉色極白,下唇還顫抖著個不停,魂不守舍的令人擔憂。

淡荷卻看見蘭香榭上出現了一個奇特的少女,少女十五六歲的年紀,穿著月白色的紗裙,蓮步款款,似弱柳扶風,裊裊生塵。少女的臉上未施粉黛,眉目如畫,唇紅齒白,麗若春色。隱隱之中含有楚楚可憐的味道。

少女的樂器是琵琶,她有些怯怯地向四周人福了個禮道:「小女子沈然,為父老鄉親們唱一曲《但願人長久》。」她半抱琵琶坐在榭中央的檀木椅子上,手指靈動的在弦上慢慢地滑動,低沉而緩慢的音樂如珠子掉到玉盤子上一樣的動聽,她輕啟檀口唱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她的歌聲如同黃鸝出谷,甜美清脆,讓人聽了難忘。更加讓人驚訝的是,這種歌調,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連淡荷也不由得抬頭目視而去。

一曲終了,眾人還意猶未盡,但是那個叫沈然的少女早已悄悄的退下。

晏無道唏噓了一聲:「可惜,可惜啊!」

卞七郎旁邊的青衣少女道:「七哥可要收了她?」卞七郎笑道:「此女奇特,又有大才,定不甘為妾為婢。」青衣少女笑道:「怕是有人見了淡荷姑娘,三千粉黛無顏色,不過,這個沈然我可是要收了。畢竟祖宅的人也要換換血才不會生悶。」

藍袍青年坐在一旁,皺起了劍眉,看向正襟危坐的淡荷,又獃獃愣愣了起來。青衣少女輕嘆了一聲,她道:「大哥,這次的武林大會到底是為什麼呀?」藍袍青年神色彼淡的道:「是西域天魔教之事,這幾個月來已經有上百位武林人遇害了,盟主為了這件事,召集武林同道前往吳州商議聯軍滅掉天魔教。」

「天魔教建教五百年來,一直不問我中原武林之事,這幾年來,大量的教徒來到中原,一點都不安事。這個天魔教素以使毒聞名,解決它較棘手。」

「那豈不是另一個唐門?」

藍袍青年點頭,「這次崑崙,蜀山,天門三大門派的人也會來人。有他們的相助,天魔教的氣焰也囂張不了多久。」

「咦?既然武林此次有難,鼎立在江湖上幾百年的另七大門派,也會來人吧。」青衣少女頓了一下,看向他,蹙眉道:「江湖傳言蓮花宮宮主白蓮,年方十五,喜歡身穿白衣,從小到大戴著白玉面具,就連她的貼身婢女也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真容。此次武林大會,她不可能不來。而這個淡荷姑娘出現的時間是不是太巧了些?」

「你懷疑她就是白蓮?」

「難道大哥就不懷疑嗎?白蓮淡荷,她們的名字本就是同義。你再看她的婢女,其身手要在大哥你之上。嘖嘖…蓮花宮雖比不上天門,但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麻爺爺,你可看得出淡荷姑娘的武功到了什麼地步?」

卞七郎深后的老者看向淡荷時放出神識探向她,淡荷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無形的神威撞擊在麻老的神識上,他的精神劇烈的疼痛,他痛呼了一聲,臉色蒼白的倒地不起。青衣上少女驚慌地叫出聲:「麻爺爺,麻爺爺,你怎麼了?」「老三,你怎麼了?」另幾個老者驚慌地蹲下身扶起他。卞七郎等人臉色煞白,就在他們不解時,麻老睜開眼,恐懼地盯著六丈內的淡荷:「你……你……」

只見淡荷轉過頭來,目光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你是天門的人?「」

「天門?」淡荷對這個門派不是很了解。前世時她就聽過這個門派,天門是天下第一大派,就連四大家族見到這個門派的人都要畢恭畢敬,除此之外她就不清楚其他的了。

粉蝶這隻在人世混了百年的蝴蝶妖就清楚多了,她道:「主人,這個天門是天下第一大派,跟我們是同一道的。它的年代久遠,細算也有五千年的傳史了。我見過水殿副殿主,比我厲害,好像是在魚起魚紋那個層次。」接著,她輕蔑地向麻老嗤笑:「這個老貨應該在衝擊煉元境界。這次神魂受損,想必很難再進一步。」

麻老臉色白得難看極了,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而毀了自己的前程,可悲啊!顯然她們不是天門的人,可他從來沒聽說過蓮花宮修真啊!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淡荷已經轉頭到另一邊,藍袍青年複雜地看向她。

晏無道劉泉奇怪的打量淡荷,晏無道摸摸下巴乾笑道:「難怪你敢這樣目空無人的出來。原來真的是深藏不露啊!」卻得到的是佳人淡淡的輕瞥,她道:「我可不信你現在才知道我不凡。」乍聞她的話,他尷尬地乾咳幾聲,問道:「你真的如同他們說的那樣,是蓮花宮的人?」「蓮花宮?」淡荷前世可沒有關注過江湖武林之事,對於那些門派的認識只限於峨嵋派和蜀山派。他瞪大了眼,看她疑惑的樣子,他被雷了一下:「你連蓮花宮都不知道,你到底打哪兒來的?「」

粉蝶看向自己的主人,並沒有一絲嫌棄,杏眼崇拜地看向淡荷:「主人,不知道每關係,對這些小門派不需要了解。」主人果然是仙山中的仙女啊!

晏無道扶額,蓮花宮不知道就算了,但是連天門都不知道,這都是什麼人呀這是。「對了,你們剛才說的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煉元之境又是什麼意思啊?

粉蝶乾脆地閉上嘴巴,淡荷睨了晏無道一眼,冷淡地道:「廢物。」粉蝶幸災樂禍地倒了半杯茶:「主人要收徒嗎?徒弟不是廢物,當師父的才不會死那麼早。」晏無道俊臉漲紅,他搞明白淡荷說的廢物是誰了,剛要開口,粉蝶最先開口道:「你可是連我都打不過的呢!」他的憤怒之火立即被她無聲的掐滅了,他訥訥地反駁道:「這,這也能說明什麼呀!」劉泉在一旁根本就插不上話,只聽見淡荷開口道:「我還沒到收徒的年紀。晏公子的單純的武道,這般年紀能有這樣的成就已經不錯了。但他若走我們這條道,只能算是廢物,粉蝶,你的修為也沒好到令敵人恐懼的地步,看來有些事,我得考慮考慮了。」

之後,他們又看了眾佳麗的表演,談一些無傷大雅的話,一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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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荷縱情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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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罷不知人換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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