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埋伏

第九十三章 埋伏

二鍋頭看著司馬相的面色誠懇,絕無半點假意,當下也算是放下心來。道:「既然如此,便再好不過了,還……」二鍋頭還未說完,蕭十一郎已經再不停留,抱起蕭瀟的身子便往門口走去,無人阻攔。二鍋頭一見,對司馬相道上一聲:「告辭!」便尾隨而去。

司馬相在身後喊道:「蕭瀟姑娘臉色蒼白,昏迷不醒,連家堡離司馬山莊甚遠,長途跋涉恐怕不妥,不如先在山莊內安置,讓大夫瞧瞧。」

眾人一聽連家堡,心道:「連家堡向來為武林正道朋友所倚重,江湖中人提到連家堡,無不都豎起大拇指,沒想到竟是與大盜為伍?那人是蕭十一郎的父親,定然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武林中人向來對連家堡敬重仰慕,想不到連家堡如此黑白不分,姑息養奸。二人青天白日里擅闖司馬山莊不說,還如此咄咄逼人,囂張跋扈。」江湖中人只要提起蕭十一郎,誰都嗤之以鼻,無不痛恨。當下對連家堡的印象也差了幾分。蕭十一郎聽著司馬相之言,連頭都沒有回,大步流星的去了。卻見二鍋頭頓下腳步,卻未轉身,道:「不必,多謝司馬少主好意。」也跟在蕭十一郎身後大步去了。

又聽得司馬相朗聲道:「門口以備有馬車,綿薄之力,還請不要拒絕。」司馬相話說完,卻也見不到幾人的身影。忽而又傳來一個聲音:「多謝!」竟是二鍋頭傳來,聽這聲音人已經遠去,但是聲音渾厚,顯然是以深厚的內力傳音送來,司馬相心中佩服不已。

蕭十一郎當然不會拒絕司馬相的馬車,蕭瀟此刻昏迷,他也不可能抱著蕭瀟一直奔回連家堡。剛一出得司馬山莊,果真看見門外停了一輛四尺來寬的黑色馬車。蕭十一郎將蕭瀟抱上馬車,馬車裡面墊有軟墊,蕭十一郎將蕭瀟的頭靠在馬車板上,又轉身下車,扶了二鍋頭一把。對二鍋頭道:「爹,你進去照顧蕭瀟吧,我來駕車!」二鍋頭點了點頭,轉進馬車之中。蕭十一郎放下車蔓,跳上馬車,揚起馬鞭,聲擊空下,啪的一聲馬鞭打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痛提足狂奔。蕭十一郎即刻調轉馬頭,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回到連家堡時天色已黑,星月無光。連家堡的大門口吊著一串串的燈籠,將周圍照的通亮。連家堡的大門口正有七八個守衛站崗。夜靜寂無聲,突然之間從遠方傳來馬車車轅發出的吱嘎吱嘎的聲音,幾人心驚,看著來路。不多時,一輛黑色的馬車映入眾人面前,緩緩停下。

眾守衛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走上前來,舉刀問道:「來者何人?」,還未等蕭十一郎開口,二鍋頭已經揭開門帘,探出頭來應道:「是我,二鍋頭。」那人一聽是二鍋頭,立即上前來牽馬。蕭十一郎立即跳下馬車,二鍋頭將蕭瀟抱出來給遞給蕭十一郎。

倏忽間,只聽得幾聲疾厲的聲音叢林中急射而來,只聽得幾聲慘叫,已有兩名守衛倒了下去。眾人一見變故,只聽得鏘鏘鏘幾聲拔刀聲,個個舉刀向前,眼神到處張望,好不警戒,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從什麼地方飛來不明暗器將自己擊倒。突然之間從連家堡內湧出一大群守衛,看見地上的人先是一驚,隨後又聽得數十聲鏘鏘鏘的拔劍聲。二鍋頭飛奔到那倒下的守衛身旁,俯身查看,卻見那人喉嚨處一個細小的針孔,一招致命,招式及其陰險狠毒。二鍋頭又查看了那一名守衛,死法一致。正欲起身,突然之間,瞧見黑暗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的朝著蕭十一郎的方向飛來,落在剛才的馬車頂上。二鍋頭大叫一聲:「小心後面!」剛一起身來救,突然之間只聽得砰地一聲,眼神頓時一片迷霧,空中到處都是粉碎沙石。又是一陣疾厲的聲音,二鍋頭縱身一躍,身子向後一個凌空,只聽得幾聲凄厲的慘叫,又倒下了幾名護衛。

蕭十一郎一聽見二鍋頭的叫喊聲,立即回頭。恍惚間便見一個黑衣人出現在馬車頂棚上,他心中一驚,說時遲那時快。卻見那黑衣人雙掌朝著蕭十一郎的面門拍來,掌風疾厲,威力極大。蕭十一郎手抱蕭瀟,見此掌風來勢洶湧,此時避開已然不及。情急之下,他左掌急揮出擊,一掌硬生生的接了那黑衣人的雙掌。那黑衣人掌力中運起全身內力,蕭十一郎早已料想到此掌威力非凡,但是他無法抽出雙掌對招,單掌相接,頓時只覺得氣血翻騰,只覺得五臟六腑竟要被震碎一般,身子搖晃,險些暈倒,只得勉力支撐。口中卻是噴出好大一口鮮血來。那黑衣人趁機又接連一掌直擊蕭十一郎胸口,蕭十一郎大驚之下,生怕那一掌打在蕭瀟身上。將蕭瀟身子用力一拋,雙掌急速出擊,接住了那黑衣人一掌,二人用力相擊。黑衣人用力一掌推出,蕭十一郎大驚之下身子騰空飛起,竟是被掌力震得後退幾步。那黑衣人見此機會,長袍一卷,將蕭瀟身子接在手中倏爾化作一道人影朝著樹林飛去。蕭十一郎大怒,驚叫道:「蕭瀟!」但是卻哪裡還有人影,剛一落地身形,左足輕點,朝著黑衣影子追去。

二鍋頭一聽蕭十一郎驚呼,心中大急。待得煙霧散盡,衝出來一見,哪裡還有那黑衣人的身影,竟連蕭十一郎和蕭瀟也不見影子,心中氣急。對身後的守衛吩咐道:「你,趕緊進去通報,其餘的人快給我追!」那守衛一聽,一溜煙的便跑進去通報去了,而其他的人立即點起火把,跟在二鍋頭的身後朝著樹林中追去。

林中靜寂,蕭十一郎的凝神傾聽,此時只要有一點風聲便逃不過他的耳目。雙足在樹木之間交替輕點,猶如一隻迅捷的猴子,在樹木之間逃竄,只見黑暗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梭。他雖然身受重傷,但是心繫蕭瀟安危,竟是發足狂追。眼見前方一道黑點映入眼帘,蕭十一郎當下運起全身內力,縱身躍上,雙足在樹榦上急點而過,一個凌空竟是擋住了那黑衣人前方。那黑衣人雖然輕功卓絕,但是身負一百來斤的重量,腳程自是沒有一個人那麼快,現下卻是被蕭十一郎追上。剛一穩定身形,蕭十一郎一聲大喝,便朝著黑衣人面門凌厲攻來。今日在司馬山莊蓄憤已久,蕭瀟此番受辱,更是與黑衣人逃不了干係,對黑衣人簡直是恨之入骨。此時哪還有半分活路可留,招招全是痛下殺手。

欺身上前一掌朝著黑衣人的面門拍來,這一下兔起鶻落,迅捷之極。距離黑衣人的面門不過三尺之遙,蕭十一郎即刻變掌為二指朝著黑衣人的眼珠摳去,一招『雙龍取珠』既狠且准。倏爾右足騰空飛去朝著黑衣人的腰脅踢去,左手變爪朝著黑衣人懷中的蕭瀟抓去,這出招之機不過是眨眼功夫。此刻蕭十一郎簡直如一頭暴怒的獅子,已是拼盡全力。黑衣人先是一怔,隨即快速躲閃,身子向後一躍,避開蕭十一郎的一踢一抓。待到落地之時,突然之間只覺得腦後一陣疾厲的掌風拍來,黑衣人大驚失色。原來蕭十一郎前方的招式乃是虛招,不過是迷惑對手,他早已料到黑衣人勢必要向後閃躲,就在出招之際已是想好了下招。急速躲藏在黑衣人的落地地方,只待黑衣人飛身前來,一掌打在他的腦後,如此出其不意,登時便將黑衣人擊斃。黑衣人即刻飛身而起,飛起一腳朝著身後踢去,蕭十一郎又即刻變招,一招『遊刃有餘』,雙手巧力抓住那黑衣人的右腳踝。此刻黑衣人懷中抱著蕭瀟,二人身子本身沉重,蕭十一郎不得用雙手齊上,方才能拖住黑衣人的身子。黑衣人只覺得腳上一陣劇痛,竟是要斷了一般。蕭十一郎運起全力,用力一轉,那黑衣人的身子在風中急速旋轉,就如斷了線的風箏掌握不了風的方向,蕭十一郎將他的腳用力一拖,黑衣人身子往下一沉。蕭十一郎身子飛身而起,一招『流星飛墮』突然向他的肩頭劈將下去。黑衣人方才已經吃過了苦口,早有防備,右肩一沉,快速閃身繞道蕭十一郎的身後,二指急發,便朝著蕭十一郎背心刺去,正是一招『花開見佛』。

蕭十一郎反手格開,還了一招『江上弄笛』,朝著黑衣人的脖子掃去,同時拳腳齊發,竟是朝著黑衣人腰脅,胸腹踢去。二人你來我往,片刻之間已是交手五十餘招。蕭十一郎本已身受重傷,只累的氣血翻湧,渾渾欲倒之態。但是他卻強穩住身形,蕭十一郎自是沒有想到黑衣人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拼盡全力竟是拿他不下。一時之間只聽得風聲肅然,林中寂寂。二人沉重的呼吸聲在二人之間繚繞,蕭十一郎心中大急,若是在這樣打下去,幾百個會合下來不被打死也是勞累致死,更何況他已身受重傷,不適合久戰,須得速戰速決。否則待到真氣耗盡之時,山窮水盡還賠上了蕭瀟的一條性命。想到蕭瀟,蕭十一郎心中又是痛又是怒,百感交集。突然之間蕭十一郎縱身而上,左掌擊出,不等招式使老,右掌已從左掌之底穿出,一招『翻天掌』中的一招『雲里乾坤』朝著黑衣人的胸口拍去。黑衣人揮手格擋,右手來抓蕭十一郎的肩頭。蕭十一郎的肩頭一沉,左手揮拳擊出,那黑衣人側頭一避。不料蕭十一郎左拳突然張開,拳開變掌,直擊化為橫掃,一招『霧裡看花』朝著黑衣人的臉頰招呼而去。掌風既迅猛又疾厲,閃躲已然不及,眼見就要吃一記重重的耳光。突然黑衣人的身子向後一倒,身體向後倒去。蕭十一郎右腳飛起,由上而下急劈下,那黑衣人將抱著蕭瀟身子在地上連連幾個翻滾,卻還是閃躲不及,被蕭十一郎的腳掃中了腰脅。又聽得砰地一聲,那黑衣人彷彿撞在一顆大樹上。又聽得『啪』的一聲,只聽得『咔嚓』一聲,轟隆隆的身後的樹已被蕭十一郎掌力打斷,簌簌的倒了下來。蕭十一郎只覺得手掌已失去了知覺一般,竟是痛的麻木,頓時只聽得鮮血滴在地上的叮叮聲,又聽得風聲乍然。蕭十一郎飛身而起,將來物接在懷中,竟是蕭瀟,而黑衣人早已無影無蹤。

原來方才蕭十一郎那一招『霧裡看花』朝著黑衣人掃去之時,要避開蕭十一郎這一招,只有兩招。即使避開此招更是躲閃不開下一招的攻擊,而且更是大失顏面的打法。一是屈膝下跪,二是四面朝天向後倒去。如若不然,定要重重的吃上一巴掌,黑衣人當然不會挨上蕭十一郎的巴掌,更是不會與蕭十一郎下跪,男子漢大丈夫,若以此招險中求勝,尊嚴更是被踐踏於地,於另一層面來說,已是輸了。只得使用后招,向後倒去,抱著蕭瀟的身子在地上連連幾個翻滾,卻還是晚了一步,被蕭十一郎的腳踢到,身子飛身而去出,撞到樹上。而蕭十一郎剛才一掌打在身後的大樹上,就趁著大樹倒下之時,他方才退開,又已蕭瀟斷後,蕭十一郎定然不會再追來。

待到黑衣人一走,蕭十一郎再也支撐不住,『噗』口中鮮血狂涌而出。若吐紫黑淤血,憑他深厚無比的內功,三數日即可平復,而他此刻吐出的卻是鮮血,又是狂噴而出,顯然肺腑已受重傷。胸口就像被一掌劈開了七八片似的,蕭十一郎倚在樹上,懷中抱著蕭瀟。她依舊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地連靜聽都無法聽得清楚,蕭十一郎抓起蕭瀟的手腕,搭上脈搏,脈搏跳的極是微弱,但是她的體內蘊藏的內功一直在勉力支撐。蕭瀟現在的情況來看,情況不為樂觀,急需看大夫:「那黑衣人是誰?與上一個黑衣人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三番四次的要至蕭瀟於死地?」蕭十一郎滿腹疑犢,但是此刻他卻擔心的是蕭瀟,雙手抱起蕭瀟,便朝著連家堡的方向而去。

剛走出幾步遠,蕭十一郎四肢百骸一軟,再也提不起一絲氣力,頭腦一昏,眼前一黑,身子往前直墜。黑夜中,蕭十一郎只覺得懷中的蕭瀟也倒了下去,但是星月無光,林中一片黯然,他只感覺道蕭瀟的頭枕著自己的胸膛,蕭十一郎輕喃一聲:「蕭瀟」,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忽而光影攢動,猶如一條火龍朝著這邊快速移動過來。火把的光線將四下里照的通亮,突然有人驚叫起來:「那邊有人!」二鍋頭一人聽到動靜,快速跑了過去,在火把的照耀下,二鍋頭看見一棵碗口大的樹榦從中折斷,斜倒在地上。地上灑落一滴的落葉,樹樁上面參差不齊的斷橫很顯然是被掌力所打斷,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就從這裡來看,剛才一定是經過了一番劇烈且兇險的打鬥,而且與蕭十一郎有關。二鍋頭心中焦急,透過樹枝疏孔中一眼便瞧見了倒在地上的蕭十一郎和蕭瀟,二鍋頭驚駭,立即奔到二人身側,大叫道:「蕭瀟,郎兒?」二鍋頭立即將身上的衣裳脫下來,披在蕭瀟的身上。蕭瀟身上的裡衣已被白衣被鮮血染紅,身上的那件從司馬山莊穿出來的衣衫早已經不見了,香肩已經暴露在外,趴在蕭十一郎的胸口。蕭十一郎的手放在蕭瀟的腰間,鮮血兀自流淌,染紅了身上的白衣。但是蕭十一郎卻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二鍋頭探上二人的鼻息,又搭上二人的脈搏,蕭瀟倒是沒有什麼內傷,但是蕭十一郎內傷卻是十分的嚴重,傷及肺腑。二鍋頭來不及細想,將蕭瀟抱了起來,又對身後的守衛吩咐道:「趕緊找個擔架,將蕭大俠抬回去。」

眾人一聽吩咐,只聽得刷刷刷的幾聲,那根倒下的大樹已被剃下幾根粗壯的樹枝,又有幾個守衛脫下身上的衣衫,做成了個簡易的擔架。又有幾人將蕭十一郎抬上擔架,眾人便朝著連家堡而去。

待到眾人走遠,黑夜中閃出一個黑衣人來,卻見他的冷眸清冷,看著遠行的一群人。將臉上的面罩一扯,一頭銀白色的如瀑般瀉下,臉上罩著一層寒霜,眸中卻是閃著簇簇火苗,無可抑制的憤怒。

連家堡大廳之中,沈璧君滿臉焦急的在廳上來回踱步,風四娘也是一臉擔憂的坐在太師椅上,眉頭深蹙。一聽到蕭十一郎等人找到了蕭瀟,本是大喜,誰知道突增變故,又殺出個黑衣人來。都這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十一郎他們怎麼樣了?連碧君心中早已祈求上天無數次,但是見不到人他心中隱隱難安。倒是風四娘顯得卻是冷靜的多。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她心中是相信蕭十一郎的,從未擔心過他出什麼意外。但是自從認識沈璧君之後,每次蕭十一郎外出歸來,都是帶傷而歸,久而久之,她也會擔心蕭十一郎遇到了什麼不測。她心中是雖然怨恨蕭十一郎,卻也愛著蕭十一郎,後者更甚前者,他和蕭十一郎十幾年相依為命,沒有人比對方更了解彼此。蕭十一郎想要做的,就算是天皇老子都管不下來,更何況於她?

而她能做的,就只有在蕭十一郎受傷歸來之後,為他熬藥裹傷,殷勤守候在他的床畔,為他擔憂,盼他醒轉,為他做上一桌好菜,聽上一句誇讚,她也心滿意足了。蕭十一郎心中有了沈璧君,而她,心中卻已經有了楊開泰,那個木楞倔強的獃子,有時候風四娘只想罵自己很傻!蕭十一郎是傻子,別人借著他的名聲到處作惡,為非作歹,而他不管不顧,卻還說上一句:「由他去吧,名聲而已。」楊開泰也是個傻子,卻是個木楞倔強的真君子,有時候風四娘只想劈頭蓋臉的給他一頓大罵,明明她騙了他那麼多次,但是最後卻還是走在了一起。風四娘覺得好笑的是,自己卻比他們更傻。古人有句老話說的倒是事實: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每天跟著一群傻子在一起打交道。豈非連自己也都變得傻了?

就在風四娘沉浸在思緒中還未回神的時候,泥鰍便在門外喊了起來:「風姑娘……」風四娘被泥鰍的聲音拉回了現實中。剛一回神卻見泥鰍從門外火急火燎的奔了進來,風四娘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焦急問道:「怎麼樣?人回來了沒有?」

「回……回來了!」沈璧君和風四娘一聽回來了三個人,臉上的焦急頓時化為了一陣欣喜,二人相似一笑,便出門去了。泥鰍只覺得上氣不接下氣,只怪自己跑得太快了,「對了,風姑娘問我什麼來著?」轉頭道:「他們都回來,只不過……!」泥鰍剛緩過神來,卻是哪裡還見著風四娘和沈璧君的身影?「風姑娘人呢?」此刻大廳中只剩下了一個泥鰍一個人。

泥鰍嘴巴一闋,道:「人是回來了,不過是被抬回來的。」其實他剛才正想說此話,但是風四娘卻是一聽見人回來了,就已經不見了蹤影,泥鰍巴掌大的小臉上鼻子一翹,扁嘴道:「怎麼說也得關心一下我泥鰍吧?我可是一直守在門口等著,一見人回來就立馬來通風報信呢,氣都不讓人喘一下。」但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風四娘這火急火燎的性子可不是一兩天了。

「風姑娘,等等我啊!」泥鰍大廳中大叫道,抬腳也追了出去。

二鍋頭一路飛奔至連家堡。剛一進來,就直往廂房奔去,其餘眾人尾隨其後將蕭十一郎抬了回來。徐姥姥等眾人一聽說人回來了,早已在院中候著,滿臉焦急的看著長廊處,忽見二鍋頭急速朝著院中奔來。「來了來了……」侍兒眼尖歡喜的大叫起來,徐姥姥一見,立即迎了上去。二鍋頭身形極快,片刻之間已到了徐姥姥跟前。徐姥姥一見懷中的蕭瀟,見她臉色蒼白,雙眸緊閉,但有的額問道:「二鍋頭,蕭瀟姑娘這是怎麼了?」

「別問那麼多,趕緊找大夫!」二鍋頭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聲,便將蕭瀟抱往廂房之中。徐姥姥一聽,立即吩咐丫鬟將王大夫請過來,她和侍兒卻是跟著二鍋頭一起進了廂房之中。

二鍋頭將蕭瀟放在床上,見徐姥姥跟了進來,立即上前對徐姥姥道:「徐丫頭,趕緊找一套乾淨的衣衫給蕭瀟換上,在檢查一下全身,有沒有什麼外傷?蕭瀟就拜託你了。」二鍋頭說完就徑直出去了,二鍋頭的表情從來都沒有這麼嚴肅,眼中從來都沒有這麼憂鬱過。徐姥姥只是聽著二鍋頭的話,侍兒會意的出去拿衣服。徐姥姥來到床邊,蕭瀟此刻身上穿的卻是二鍋頭的衣服,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起來卻是很嚴重的模樣。當下也不含糊,解開蕭瀟的衣衫,裡面穿的是件白色的抹胸,胸前膚色如雪,身上白衣上被鮮血染紅,看得徐姥姥心驚肉跳。立即將蕭瀟的身上的衣衫褪乾淨,又檢查了一番,身上卻是沒有一點傷口,徐姥姥方才放下心來。方才見著那白衣裳的鮮血時,心嚇得砰砰直跳,現在見著蕭瀟並無外傷,心也漸漸平復下來。

不多時,侍兒已經端著衣物進了門來,侍兒將門掩上,拿著一件白色絲綢內衣,徐姥姥和侍兒兩人合力給蕭瀟換上。侍兒突然瞥見蕭瀟胸口的地方好似有什麼東西,對徐姥姥道:「姥姥,你看蕭瀟姑娘這胸口的地方有什麼東西?」侍兒指著蕭瀟胸口的地方,用手指輕輕一按,那裡的皮膚突然往下陷,侍兒一聲驚叫起來,嚇得臉色煞白。

「大晚上的鬼叫什麼?」徐姥姥嗔怪道。

「蕭瀟姑娘,她,她……」侍兒指著蕭瀟的胸口,硬是說不出話來。徐姥姥很是奇怪,看著蕭瀟的胸口,徐姥姥又靠近幾寸,撇見蕭瀟的胸口皮膚有點微陷,卻是剛才侍兒所按之處。徐姥姥瞧見蕭瀟的胸口皮膚上上貼著一層東西,遠觀雖然與膚色相近,但是細看時卻是明顯的不同,很顯然是有東西被貼在上面的。徐姥姥伸手觸了一觸蕭瀟的胸口處,剛一觸摸也跟侍兒的反應一樣,嚇得身子一抖,急縮回手,臉色也有些發白。蕭瀟胸口的皮膚不似其他地方的皮膚一般有彈性,就好像是缺了一塊?這個念頭閃過,徐姥姥的心又砰砰的跳了起來,她害怕自己所想的是真的。顫著手想要去一探究竟,卻又有些猶豫不決。

蕭瀟姑娘全身都沒有傷痕,難道是傷在此處?徐姥姥暗想道,方才二鍋頭讓她替蕭瀟檢查全身有無刀劍外傷,當下也不遲疑。心中一橫,手探上蕭瀟胸前那傷口處,輕輕一撕,一張如人皮一般的東西被撕了下來,徐姥姥心道:「果真是有東西貼在此處?」當下揭開那張麵皮的時候,蕭瀟的傷口被暴露了出來,侍兒一見,竟是『啊』的一聲驚呼出來,徐姥姥一見,手一抖,心猛然一跳,將整張麵皮都揭了下來。頓時手一撒將整個人往後一跌,幸得侍兒眼疾手快將徐姥姥身子扶穩,卻見徐姥姥的臉色已經嚇得一片慘白。

卻見蕭瀟的胸前一個凹洞,裡面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但是冒著的卻是黑色的血液,周圍的皮膚已經有發炎的跡象,看起來可怖之極。徐姥姥的眉頭緊皺,眼中已充滿了熱淚,罵道:「是哪個狠心的王八蛋,竟然對一個姑娘下此毒手,好狠的心吶!」說著眼淚已是簌簌的掉了下來,侍兒一見,也不禁熱淚盈眶,嚶嚶的啜泣起來。就在此時,庭院之外傳來一陣嘈雜聲,接著聽見陣急促的敲門聲,只聽得二鍋頭在門外喊道:「徐丫頭,怎麼樣了?」

徐姥姥和侍兒一聽是二鍋頭,立即抹乾眼中的淚,徐姥姥上前將蕭瀟衣衫拉好,又為她拉好被子蓋上。侍兒則去給蕭瀟開門,侍兒開門之後,卻見二鍋頭身後還跟著泥鰍和風四娘。剛一開門,二鍋頭立即跑了進去,徐姥姥坐在床邊。「徐丫頭,蕭瀟身上有沒有外傷?」二鍋頭擔憂的問道,徐姥姥點了點頭,忽而眼淚卻又掉了下來。二鍋頭一見徐姥姥的眼淚,心就慌了起來,道:「徐丫頭,你怎麼無緣無故的哭起來了?」二鍋頭有些手無足措。卻聽徐姥姥帶著哭腔叫道:「好狠的心啊!」說完哭的更加兇狠了。一聽徐姥姥的話,二鍋頭的心更加焦急,立即搶問道:「蕭瀟哪裡受傷了,你別哭了行不行,哭得我心裡堵得慌?」

風四娘一見,滿臉的不耐煩,雖然同為女子,她最招架不住的也是女人的眼淚,她也是女人,所以更懂女人。一個女人若是在哭泣的時候,最好是不要打擾她,否則沒完沒了。風四娘轉過頭來問侍兒:「傷在哪裡?」

侍兒淚眼盈盈,道:「胸口!」聽見胸口二鍋頭心中一驚,今日明明是完好的,怎麼會受傷?卻見風四娘手停在半空中遲遲未下。二鍋頭會意,一把將泥鰍拽到了外屋。風四娘見二鍋頭出去,揭開薄被,拉開白衣,卻見胸膛上面有一層似皮非皮的東西,風四娘將皮給撕下來,立即倒抽一口涼氣。眉頭緊蹙,二鍋頭聽見風四娘的驚呼,心中大急,在外面叫道:「風姑娘,怎麼樣了?」風四娘將蕭瀟的衣衫遮住胸部,只露出一個傷口之處,對著二鍋頭道:「蕭伯伯還是自己進來看吧!」

二鍋頭一聽,立即轉身進屋,奔到床邊。卻見蕭瀟的胸前一個凹洞,裡面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但是冒著的卻是黑色的血液,周圍的皮膚已經有發炎的跡象,看起來可怖之極。泥鰍也是一陣驚呼,捂著眼睛不可再看上一眼,卻見二鍋頭眉峰如聚,淚水在眼中打轉。

「黑色的血?看來蕭瀟體內身中劇毒。」風四娘道。她突然有些同情起床上的蕭瀟來,如此美麗的姑娘,可惜身上將會永遠的留下一塊難看的疤痕。

「侍兒,趕緊去叫王大夫進來。」徐姥姥招呼身後的侍兒道。侍兒領命便去了。風四娘坐在蕭瀟的床邊,搭上蕭瀟的脈搏,臉上露出迷茫之色,暗道:「既然是中毒,為何毒素沒有向五臟六腑內擴散?難道是自己診錯了?」風四娘放下蕭瀟的玉手放進被子里,起身。又將蕭瀟的衣裳拉上。

「風姑娘,怎麼樣?」二鍋頭擔憂的問道。

風四娘搖搖頭,淡淡道:「一切等大夫來了自見分曉了。」

不多時,侍兒便領著王大夫進了門來,這幾日里沈璧君身體欠安,所以王大夫一直留在連家堡內還未離去。卻見他身著一身灰布長衫,肩上還掛著個四四方方的藥箱垂在腰間,卻見頭髮已有些發白的跡象,臉上發福,嘴邊留著兩撇八字鬍,圓圓的臉上卻不笑也帶著三分笑意。方才他正為蕭十一郎整治,沒有想到一時之間卻有兩人受傷,蕭十一郎受了嚴重的內傷,還未來得及細細整治開上藥方,只將手上的血給止住,手上的情況傷至不容樂觀。

他見著躺在船上的蕭瀟,王大夫快步移到床前,二鍋頭一見,立即迎上前道:「大夫,你趕緊看看我女兒!」王大夫立即將藥箱解下放在一邊,侍兒上前將蕭瀟的手移出來給王大夫把脈,王大夫右手搭上蕭瀟的脈搏。把了好一會的時間,看得二鍋頭又是緊張又是擔憂,偏偏又不敢說上一句話,問上一句,生怕打擾到了王大夫的把脈。卻見王大夫的表情越來越奇怪,一會兒不可置信,一會又是搖又是點頭的,看著二鍋頭滿心忐忑。卻聽王大夫喃喃道:「奇怪啊!當真奇怪!」又兀自搖了搖頭,又起身扳開蕭瀟的眼睛和口腔細查了一番。看得眾人簡直是緊張忐忑,卻是不敢打擾。

半晌才讓下蕭瀟的手,二鍋頭立即搶聲問道:「王大夫,怎麼樣了?」

「這位姑娘受傷不輕,尚且有些時日了。看她面無血色,臉頰凹陷,那便是失血過多,加之湖水沁骨,已經落下了嚴重的病根。幸得救治有方,使用數種藥材熬在一起,用藥水浸身,驅除體內的寒氣,又已銀針分刺頭頂諸穴,保持意識清醒。方才我把脈之時發現這位姑娘早已在七八天以前就受了很重的內傷,為何不及時醫治反而還拖到現在?」

聽到王大夫的話,二鍋頭心中悔恨交加,道:「若不是因為自己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想到試探蕭瀟武功,與她醉酒鬥武,後來也不會險些喪命。而蕭瀟被郎兒打成重傷,被人劫持,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若不然,如今也不會害得身受重傷,生死未卜。郎兒重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也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我該死!」說到這裡突然右肩一沉,一掌朝著胸口擊下,又快又狠。風四娘大驚,快即出手,抓住二鍋頭的手腕一拉。哪知二鍋頭膂力奇大,而且又是一心想死來恕罪,風四娘一拉之下竟然紋絲不動。風四娘使上左手,雙手齊發,一推一拉間,風四娘竟是大汗淋漓,險些招架不住。朗聲道:「蕭伯伯,千萬不可,你若為此而自殺,蕭瀟今後若是醒過來,你想她一輩子活在內疚之中,一輩子鬱鬱寡歡不快樂嗎?蕭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爹爹,你忍心看著她從此成為一個孤兒流浪江湖,任人欺凌嗎?」

風四娘的武功並不高,她並不是一個喜歡虧待自己而吃苦的人,一個吃不了苦的人武功當然不會很高。她哪裡是二鍋頭的對手,眼見二鍋頭一心想死,她急中生智,只要她抬出蕭瀟,二鍋頭自然便會停手,不再尋短見,風四娘也放開二鍋頭的手腕。二鍋頭一聽風四娘之言果真停了下來,手停在半空中並未擊下,身子一個踉蹌,跌坐在身後的紅木椅上,哇哇的哭出聲來,這一變故卻是嚇得房內幾人目瞪口呆,驚魂未定。二鍋頭方才剛事情經過道出來,而蕭瀟於司馬相**之事卻是不說,事關蕭瀟名節,茲事體大,又怎能輕易說出口。

聽到二鍋頭的話,眾人至今才知蕭瀟被劫這一切的前因,風四娘一聽,心中更是驚心,暗道:「原來蕭瀟的重傷是被十一郎打的?那胸前這傷口是誰造成的?蕭瀟本來就不會武功,蕭伯伯又何以與她醉酒鬥武,而且還險些送命?又是誰將蕭瀟劫走的?這劫走蕭瀟之人一定想過辦法救過蕭瀟,但是為什麼沒有救治痊癒,反而她身中了劇毒?」風四娘實在是想不通這其中的疑竇。一張風情萬種的臉上全是疑惑。

「蕭伯伯,命數使然,也怪不得你,說不定是蕭瀟命中有此一劫。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蕭瀟經歷過這麼多的磨難。尚且都化險為夷,這一次也肯定會平安熬過來的。」風四娘柔聲安慰道。

「是啊,二鍋頭,風姑娘說得極是。我們都知道你心中萬分難過,但是這也怪不得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體,若是蕭瀟姑娘醒將過來,見不到你,她該有多麼傷心難過?你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蕭瀟姑娘想想啊!」徐姥姥驚魂未定,嚇得臉色蒼白更是沒有一點血色,當下聽風四娘的話,立即展顏附和。

「王大夫,你好好瞧瞧蕭瀟姑娘的病,一定不會有事的是不是?」風四娘轉過頭來眼神凌厲的看著王大夫。王大夫剛才驚魂未定,聽到風四娘的話才回過神來,又見風四娘眼中那凌厲的眼神,就好似在說: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有你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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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值連城之暴主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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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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