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披虎皮的死人

4、披虎皮的死人

?謝精良終於下定了決心。

「蔑然,既然我們已經陷在這裏了,就得面對。我不相信,時光隧道會一閃即逝。咱們往回找,也許能找到回家的路。」

蔑然覺得很對,就站起來。

兩人邊走,謝精良邊說:「蔑然,我們不能自己欺騙自己。如果一時找不到時光隧道的入口,我們暫時只能呆在這裏,你說對嗎?」

蔑然點頭。

「這就必須要有堅定的信心,不能怕挫折,不能怕困難。蔑然,你要做好必要的心理準備。」

蔑然仍舊點頭。她從心裏,覺得謝精良的話是正確的。

兩人走了一陣子,仍然是曲曲彎彎的路,仍然是夾着山谷流淌的河。再也看不見霧。

前面是個山口,路分了岔,這條岔路向山口裏伸展去,而且隨着地勢,越伸越高。路面上那木車輪壓出的痕迹,在岔路上非常明顯,

謝精良道:「你看到了嗎?那岔路的裏邊,一定有人家。」

蔑然說是。

謝精良突然加了小心,低低地道:「蔑然,你聞到了嗎?有股飲煙的味兒。」

蔑然仔細聞了聞,點頭:「確實有股火燒草木的味兒。」

謝精良道:「這說明,岔道直接通向村莊。」

蔑然道:「那可太好了!」

謝精良卻心事重重地晃晃頭:「蔑然,你知道咱們來的是什麼地方嗎?如果這是原始社會,人們還依靠殺害其他部落的人來維持生命,那咱們不就自投羅網了嗎?」

蔑然大驚,不敢說話了。

謝精良道:「咱們得走一步、看一步,千萬不可冒失。蔑然,你先呆在這裏。注意,只隱身在岩石后,不要向草叢裏鑽,因為草叢裏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山貓野獸。我向前偵察一番。」

蔑然慌了:「哎呀!謝叔,不行的啊!我自己……自己……」

「不要怕!你要鍛煉自己。在這種險惡的環境中,你必須要鍛煉自己,懂嗎?」

蔑然只好噤聲。謝精良把她往前帶了一段路,看到右側有一道豁口,豁口處橫著一個長滿樹木的小小的山丘,很安靜,便安排蔑然躲到山丘下的一塊岩石后,讓她趴在那裏。看看周圍沒有什麼危險,謝精良便沿着道路,大踏步地朝前走。

蔑然躲在岩石后,心在一個勁地顫抖。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他們來到的又是什麼朝代?難道真是原始社會?如果是原始社會,應該有各類動物啊?可怎麼如此之靜?

她極度地思念起父母來。如果他們發現自己失蹤了,一定會急得到處找她,媽媽也許會病倒。全是那個壞小子金硯害的!他可能知道這裏有時光隧道,故意騙她來的吧?可這個金硯,此時在哪裏呢?

蔑然禁不住哭起來,不敢大聲,小聲抑制着哭。學拳擊的時候,她有股狠勁,被人打倒了不哭,打出血不哭,她會一遍又一遍地糾纏着對手,進行搏鬥。可現在,她卻不能不哭了。她怕爸爸媽媽受到傷害,她想爸爸媽媽!

她沒發現,她旁邊那座小山丘半腰的樹叢里,伏着一個人,正是金硯。他穿着一件綠色的大長袍,戴着頂軟塌塌的灰布帽,從樹叢的縫隙中看着她。金硯微微笑了,使壞的微笑!他向小山丘的頂部望了望,輕輕地挪動腳步,順着樹叢之間的小道,向山上挪去。

他挪得很小心,生怕弄出聲響。因為小山丘的頂峰處,在樹叢間趴着一個人,這是個披着虎皮的男人,四十多歲。他瞪大驚恐的眼睛,盯着山腳下坐着的蔑然。男人似乎有些痴迷了,嘴裏喃喃自語:「仙女,仙女!」

蔑然聽到了聲音。她驚怕地抬起頭,向小山丘的頂部望去。她看見那裏的樹叢在輕輕地搖動。她身子猛地一抖,看到了黃色的東西,不,黃色中夾雜着黑條。天哪!那不是一頭老虎嗎。

她尖叫一聲站起來。她看見了一個虎腦袋,冒出樹叢。這是由於披着虎皮的男子站起身來。可蔑然沒有看到,金硯正好潛行到山丘之頂。他手裏拿着一塊石頭,照那個驚恐萬狀、沒有注意到身邊會有人的漢子砸了下去。漢子叫一聲,身子向後仰倒。那山丘之頂十分窄小,漢子身後就是陡峭的石崖。漢子便朝着山崖下掉落下去,發出一陣臨死前的哀鳴聲。

蔑然先是看到山丘上的虎腦袋沒有了,隨後聽到一種類似於人的哀嚎聲,及一陣嘩啦啦的響聲。她不知道這是什麼響聲。可這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了。

咋,老虎嚇跑了?

蔑然驚懼萬狀。她沒看到,山丘頂部,金硯蹲在樹叢里,臉上現出惡毒的微笑,隨後順着樹叢悄悄移動,走開了。

蔑然在原地打着轉轉。她真不敢相信,可怕的老虎會沒有了蹤影。蔑然很想跑,可又不能跑。她怕迷路,怕找不到謝精良。她只盼望謝精良快點回來。

好長時間過去了,謝精良才回來。不過,他穿着一套古里古怪的衣服:土黃色的粗布衣服,像半大衣,卻又不是半大衣,右側是開襟,腰間還扎著一條臟乎乎的布腰帶;腳上是一雙黑不溜丟的鞋,看起來像是皮革所制。蔑然猛地想起來,她看古裝的電視劇,古代人,準確地說,是春秋戰國時期的人,不都是這種打扮嗎!

「謝叔,你的衣服呢?」

謝精良走過來,手裏竟然還拿着幾件灰不溜丟的衣服和一雙木屐。

「蔑然,你趕快換上這身衣服,我再告訴你實情。」

「啊?」

那是一套長外衣和兩塊布頭,其中一塊小點兒的布頭好象是絲織物,但顏色灰不拉及的;另一塊布頭較大,是土布製造,好象是麻織品。再看那雙木屐,已經很舊,底木板上扎著的幾條拴腳的繩子,可能是皮革的,黑乎乎的。

「謝叔,為啥呀,為啥?」

謝精良長嘆一聲:「蔑然,我真沒想到,我倆竟然被時光隧道送到公元前515年的徐國來了。」

「啊!到了徐國,就是你講課講到的徐國?」

「是啊!真令人意想不到。我剛才去的地方,是一座山莊。臨去之時,我把衣服脫得只剩下內褲,因為我怕自己的那些穿戴引起騷動。可不料想,我一進山莊,就被圍起來,男女老少的,一群人,都管我叫莊主。原來他們的莊主長得與我極為想像,已經離家能有半年了。我便只好將計就計,說自己受到打劫,狼狽回家。原來那莊主名叫陽郎,自己獨居一座房子。我便進屋,換了這套裝束,趕緊來找你了。」

蔑然驚得嘴都張了老大:「咋,咋會這樣?」

「是啊!我們沒有時間猶豫了。蔑然,你以後就管我叫陽郎,我稱你為阿蘭。你是與我一起被打劫的,又一起逃出來的。你的四川口音很重,你就說是巴人,跟着父母躲避戰亂逃出來的。半路父母都死,只剩下你一個人。你就這麼說,聽到沒有?你快穿上衣服!這小的布頭,是包頭髮用的,大的當作褲頭,把下身圍起來。你要知道,春秋時期,還沒有內衣,基本上沒有褲子。但你不要脫自己的內褲,用這塊大的布片把內褲圍起來,不要讓別人看到。然後,你跟我去山莊。不管咋樣,還有個落腳的地方,穩定下來再說。」

蔑然真沒想到,古代人會沒有褲子!咋會基本上沒有褲子呢?她弄不明白,可只能依計而行。她避開謝精良,到岩石後面,換好衣服,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這套麻制長衣,穿在身上,直扎皮膚。那當作褲頭的大麻布也是如此。唯一好一點兒的,是那絲織品,把頭髮紮起來,還覺得挺舒服。而那雙木屐,套在腳上真難受。那雙細皮嫩肉的長得很好看的小腳,套著木屐,就如小老鼠被困在了夾子裏。

謝精良又讓她把腳抹上土,怕她的腳太白太嫩,會被人誤解。謝精良還從兜里掏出一個膠袋來,把蔑然脫下來的衣服,以及她的手機等等,裝進袋裏,埋進岩石后的土裏。

「你記住這地方。咱們找到時光隧道的入口后,就挖出衣服穿上。我這膠袋,是誤入時光隧道前,在街上買早餐時留下的,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謝精良要領着她走,蔑然忽然想起了剛才遇到的老虎,把情況說了。謝精良有些訝異:「老虎?它真的看到你,不應該跑啊,而是撲下山來。它咋會跑呢?」

「是啊!我也覺得怪呢。難道這古代的老虎,都怕人?」

「不可能!走,上去看看。」

蔑然有些害怕,不敢上山,謝精良獨自一個朝山上走。那山坡上有道縫,光溜溜的,沒有樹木,一看就知道是流水沖刷形成的,謝精良就沿着這條水道往上去。蔑然一陣害怕,怕身後會有老虎出現,急忙跟着謝精良去了。

兩人爬到山頂,站在崖頂一看,立刻看到崖下是一道被水沖刷得很乾凈的沒有長任何樹木的谷底。谷底中,躺着一個人,墊著一張虎皮。這個人,七竅流血,顯然已經死了。

「啊,是披着老虎皮的人?」蔑然驚叫起來。

謝精良觀察好久,長嘆一聲:「蔑然,你看明白了嗎?這是一個獵人,披着老虎皮的獵人。他是從山上失足摔下去的。原因是……」謝精良欲言又止。

「謝叔,他到底是咋摔死的呀?」

「不說了,咱倆走。但你必須記住,你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誰問你也要這樣回答,明白嗎?」

蔑然不明白,但謝精良一再囑咐她。蔑然才明白了:這個人的死,與自己有關!他一定是從山上看到了自己,受了驚嚇,才從山頂失足跌下去的。可自己就是一個女孩子,咋會嚇着他呢?

蔑然渾身一激凌:是自己穿的衣服!對,對,一定是自己穿的這套現代服裝,使獵人大為驚異,從而受到了驚嚇,跌落山谷的。這個獵人,咋這樣膽小?

「哎呀!」蔑然驀地停住腳,拉住了謝精良,哭起來:「謝叔,是我,是我!」

「別瞎想,不是你,不是!」

「是我,就是我,我嚇着他了!」蔑然一下子蹲到地上,哭嚎著:「謝叔,我也沒想到啊,會嚇着他。他從來沒看見我這樣穿戴的人。嗚嗚,嗚嗚!」

謝精良不得不蹲到了她的對面,勸導她:「蔑然,這都是意外,不是你的錯,懂嗎?他看到你的裝束,一定認為是遇到了神仙,所以嚇得手足無措。可這並不是你有意為之的。你不要往這上面想,一定不要。我敢說,他就是山莊里的人,這裏還有他的親屬。所以,為了安全,你不要說出這件事,就當咱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死人,好嗎?」

謝精良勸了半天,蔑然才漸漸地停止了哭泣。可她心裏沉甸甸的,覺得自己有罪,罪不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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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古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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