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章 對人
?「你說什麽？」聽到這話，距離最近的洪玉轉身來到柳亦飛面前，顧不得男女授受不清的教條，抓住他的手臂急聲問道「你說孫媽媽被我爹帶走了？」
「表小姐沒聽錯。」柳亦飛不動聲色將手臂抽出來，後退一步拱手說道「剛才小人手下前來回報，阮大人身邊的長風親自帶人架走。」
「有沒有查到孫媽媽被帶去那兒了。」洪康皺眉問道，阮祥這是要撕破臉對著幹了。
「由長風斷後阻止我們跟隨，阿洋怕老爺為難沒敢起衝突，所以不清楚孫媽媽被帶去何處。」柳亦飛回道。
「這麽看來，阮祥早就掌握到我們的意圖，這是將計就計反逼迫我們了。」洪康蹙眉說道。
「什麽將計就計？」洪玉狐疑看著大舅問道，心裡想著難道他們暗地裡暪著她什麽事。
「就是我們打算用當初的文書逼你爹讓我們帶走你娘。」洪俊介面道「再者也想把孫媽媽留下來侍候你。」
洪玉眼光在他們身上打量，瞬間慌亂過後她逐漸沉穩下來，即便還不完全清楚其中原因，可她敏感查覺到二位舅舅有事暪她。
再者對這個父親的心性約莫有些看明白，他並非傳聞中那般對娘親有情有義，反倒像個無情無義，唯利益是從的自私小人。
舅舅與舅母雖然沒有完全坦白，略為思考後她選擇順應自己的感覺，相信母親的娘家人。
「我去找他要人。」洪玉面對著洪康洪俊說道「甥女覺得舅舅是該早日帶母親回鄉，讓娘親能儘早安歇。」
「你去恐怕也是徒勞無功，他不會放人的。」洪俊神色嚴竣「除非可以找到有權勢的人幫忙。」
「總要儘力試一試，要實在不行我去求三王爺幫忙。」洪玉肅目說道，心中暗暗思量，再不行就求到寍諒老候爺面前。相信阮祥不會連開國老候爺的面子都不給吧。
再不然若明面上辦不到，她不在乎做個背地裡使暗招的陰險女人。
「玉兒真能夠求到三王爺那兒？」洪康洪俊聞言神色一震滿臉驚喜交加，那滿腹愁緒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阮祥雖是正三品尚書堂上官，總比皇子要矮上一節「要是真能得三王爺出面說理。不怕你爹不退讓。」
「舅舅放心，這事讓甥女去辦，如今我打定主意要讓娘親回錦南城。」洪玉點點頭，想了想又對洪康道「請大舅把那隻文書抄本給甥女，這樣見了三王爺也好直接說話看憑證。」
「哎，還是你考慮的周詳，是應該這麽辦。」洪康說罷從懷裡拿出文書遞給她後又交待幾句「正本在舅舅手裡。隨時可以拿給三王爺細瞧。」
「我現在去找爹要人，爹要不答應我就出府去求三王爺幫忙，舅舅靜待我的消息。」洪玉說著朝外叫香綿香草入內幫忙她整理服裝儀容。
「亦飛，派二個身手好的保護表小姐。」洪俊想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雖說是虎毒不食子，可他對阮祥就是無法信任，寧可侫作小人也不要到時後悔莫及。
「玉兒想跟舅舅再討個身手好的。」洪玉說道，她心下有個主意形成，洪康便讓柳亦飛幫著選人。
看著洪玉出門後。洪家兄弟心頭沉殿殿不知能說什麽話，大廳里竟是悄然無聲。
「夫君覺得玉兒能成嗎。」蔣氏率先打破沉默問道，倒不是他們不相信洪玉的能耐，官家宅門重視規矩，皇室子弟更是規範一籮筐。又不清楚外甥女與王爺的交情到何種境界。
「別問我，我這心裡也是直打鼓。」洪俊苦笑著搖頭「要不是我們在京城沒門路，再怎麽都不能讓玉兒拋頭露面，小萱知道肯定會狠狠罵我們一頓。」
「是啊，我這當大舅的沒用，竟然讓玉兒去張羅這些事。」洪康也是憂心忡忡。
「大伯和夫君覺得玉兒會全然信任我們嗎。」蔣氏想了想問道。
「弟妹這話是什麽意思。」洪康臉下一沉有些不悅。
「大哥別誤會，婉如不是在指責玉兒。」洪俊搶在蔣氏開口前說道「玉兒恐怕已經查覺我們有事暪著她了。」
洪康也在商場上打滾多年，怎麽可能沒感覺剛才外甥女的打量，嘆了口氣沒說話。
「既此如此也別難過了，總歸玉兒還是相信我們，後續要怎麽得儘快商議。」蔣氏見二個男人這般垂頭喪氣便轉移話題「若是後天一早還不能照計畫離開，有些補救措施得要提早應變，不能再這樣受制於人了。」
「弟妹說的對，時間有限耽誤不得。」洪康一拍大腿振作起精神，轉頭對外喚道「亦飛，先派人去請秋大夫過來，我有事找你商量。」
卻說洪玉離開客房庭院，徑直往阮祥的書房走去，半路上低聲對香草交待她去辦些事。
書房門外，長風遠遠見到來人迎上前，不偏不倚硬是擋住去路。
「小姐見諒，大人正在處理公務嚴禁外人打擾，還請小姐晚些再過來。」長風拱手說道。
「你雖然是保護我爹的侍衛，再怎麽說也還是下人。」洪玉皺眉冷臉哼聲道「你好大膽子，不但阻攔本小姐的去路，竟敢說本小姐是尚書府的外人。」
「奴才不敢請小姐恕罪。」長風臉色微變拱手一揖回道「奴才是奉大人吩咐…」
「我爹的吩咐有包括阻攔我嗎。」洪玉不等他說完就打斷「我現在就要去見我爹，本小姐的去路不是你這個奴才能攔的起。」
洪玉沒等他反應，直接繞過他往前走。
長風略一沉吟，依舊決定上前阻攔，香綿轉身手一攔橫上前擋在他面前。
「大膽，難道你還想碰觸小姐的身子不成。」在來路上香綿得到洪玉的吩咐，務必要拿出當家主子大丫頭氣勢「小姐是主子，你個奴人還敢攔主子的路。」
被她這麽斥喝一頓，長風面色冷冽站在原地沒動。
香綿架勢擺完瞥了眼面前男人，轉過身邁開步子追上走遠的小姐，陪著保護她們的洪家侍衛也快步跟上，沒有人再去瞧冷著臉的長風。
洪玉到書房門前，幾個深呼吸穩住情緒，便上前敲著門板。
「爹，玉兒有事找您說說，我自個兒進來了。」沒等裡面回應她推開門跨步進去。
香綿追過來時小姐已經進書房，她只得面對門口守著以便主子隨時招喚，眼角餘光見跟著過來的侍衛低頭悶笑不已。
「你到底在笑什麽。」瞧他竟有越笑越歡的樣子，香綿惡狠狠瞪著叉腰罵道。
葛文洋挑挑眉看著紅臉鼓著腮幫子的女人，好不容易憋住的笑意噴洒而出，剛才明面上擺足大丫頭架勢斥喝長風，實際上那二條腿抖的像風中柳絮，現在又是惱羞成怒對他張牙舞爪。
這麽個表情豐富的女人還真是有趣，他心裡暗暗想著。
「香綿姑娘真是好魄力，竟然敢斥喝阮大人的侍衛，在下佩服之至。」葛文洋拱手說道。
「你在想什麽以為我不知道，我是為了小姐才敢這麽做，其實我怕的要命。」香綿翻了翻白眼。
葛文洋被她的直白給怔住，這麽一來反而是收了笑鬧的心思。
「在下沒有取笑香綿姑娘的意思，反倒敬佩姑娘為主子的勇氣。」葛文洋認真說道。
香綿打量眼前男子，沒了嬉笑的確能看出態度是有些真意，她正要說話卻聽見書房裡一片硄啷聲，門外三人頓時被驚嚇住。
「小姐。」香綿大急不管不顧就要上前推門，身形方動二隻手肘同時被人拽住。
「不可以進去。」長風的聲音響起。
「放開我。」香綿抬手想掙脫他的手掌，但凡是小姐不喜歡的人她也不喜。
「你放開香綿姑娘。」葛文洋上前握住長風手腕沉聲說道被他反手隔開，二個人目光在空中對峙良久隱隱有著劍拔弩張的不安氛圍。
最後長風哼聲挪開視線退開幾步，葛文洋便把香綿拉到旁邊。
「你不要緊張，阮大人畢竟是表小姐親爹，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才是。」他低聲勸道。
香綿想想是這個道理沒錯，只好耐住性子注視門口等著。
卻說洪玉推門而入迎面飄來檀香味，若大書房的左方有隻屏風，其後有張床榻想必是方便累了可以休憩，右方一座縷空落地珍玩櫃，透過縫細能見到擺放文房四寶的木桌及整面牆的書本，珍玩柜上那二十來只磁器，即便不懂行情的她都能看出來價值不斐，柜子另一邊是張大型書桌，此時書桌上的人正抬頭看她。
「玉兒，你不請自入爹的書房成何體統。」阮祥蹙眉看著大喇喇走進來四處打量布置的女兒道「爹還有事要處理，你先出去晚些再來。」
「爹不用急著趕我，等女兒把話說完自然會離開。」洪玉上前福身說道，雖然目前來說她對這個父親沒什麽好印象，但該守的禮儀自當要做周全，先禮後兵見招拆招總不會有錯。
尤其在今天初見阮祥時，在他臉上看到一抺不屬於父親該有的厭惡，她突然有股異樣衝動，很想去探究阮祥遺棄女兒背後的緣由，總覺得應該不是浮在表面上只因為不祥這個忌諱。
「玉兒想說什麽。」阮祥眼眸微眯起，他似乎有些知道她想要說的話為何。
洪玉沒有遺漏他眼中浮現的冷冽，嘴角彎起露出甜美笑容說道。
「女兒要跟爹討要孫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