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昨夜洞房停紅燭

第3章 昨夜洞房停紅燭

第3章昨夜洞房停紅燭

尉遲鎮以為:這來歷不明的女子,面容又生得如此奇異,恐怕是張家請來的異人,這茶壺裏的葯也多半是她所下,故意說出來要挾自己,恐怕還有些不堪的齷齪手段待用。

本來想將她立斃掌下,以尉遲鎮的能為,能看得出她的內功似並不深厚,起碼對他來說,不足為慮。

但是不知為何,當她說話的時候,他望着那雙明眸,竟看不出有任何污濁惡意。

尉遲鎮問無艷想要如何解這葯之時,幾乎認定她會用色誘的法子了,雖然對她來說有些難度,但如果這茶壺裏的藥量足夠,或許她有信心令他神魂顛倒?

尉遲鎮心底戒備,卻見無艷起身走了過來,而他暗中運氣,手掌如刀,只等她使出下作招數,立刻就將她斃於掌下。

無艷走到尉遲鎮身前,鼻端又嗅到他身上的酒氣,她如小狗一樣掀動鼻子嗅了嗅,隨口便說:「你是故意裝醉的嗎?可是要裝的很像恐怕也不容易,你一定真的喝了許多酒。」說着便低頭,小手在懷中掏了掏。

尉遲鎮正提防她會掏出什麼極厲害的暗器,或者迷藥之類,卻見她果真掏出一個裹着的小包。

無艷抬頭看他一眼,大概察覺他有些緊張,便笑:「你別介意,我不是怪你裝醉,我的意思是,這種惹意牽裙散,遇到酒的話,效力會加倍,所以你現在一定不大好受。」

尉遲鎮正覺得渾身燥熱,聞言卻心頭一凜。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無艷雖無惡意,但在這種情形下,此話在尉遲鎮聽來,豈非正如要挾?

無艷卻自顧自地抬手:「會有點疼,你要忍一忍。」她從布包里掏出一根極細的針,捏在指間,同時去握他的手。

尉遲鎮極快後退一步:「你幹什麼?」

無艷詫異看他。

尉遲鎮發現她眼中有抹迷惘之色一閃而過,似乎疑惑他為什麼這麼大反應,然後她說:「我給你解毒啊。」

尉遲鎮皺眉,厲聲道:「你不要同我玩花樣!」

無艷很是不解,反問:「玩什麼花樣?解毒不需要玩很多花樣,就像是我這樣,在手指上刺一下,揉一揉,不需要很麻煩。」

她微微歪頭,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笑得帶了幾分頑皮:「啊,你一定是怕疼,放心吧,不會太疼的,就像是……被蚊子咬一樣。」

尉遲鎮覺得自己額頭上冒出汗來,也不知是因為藥效的緣故,還是因為聽了這些話。

無艷卻上前一步,招呼他:「你要快些啦,不早點幫你解了,會傷身體,你壓也壓不住。」

她竟看出他在暗中壓制?尉遲鎮遲疑着,然而望着對方瘦小的身材,如許模樣,心道:「怕什麼?只看她玩什麼就是,若有不妥,立刻動手,又有何難?」

尉遲鎮轉念一想,反而上前一步,走到床邊落座,大義凜然道:「既然如此,你來吧!」

無艷見他答應,才笑了笑,跑回床邊,自自在在地也坐了,居然離他很近。

尉遲鎮挑了挑眉,壓住心頭的抵觸感。

無艷握住他的手,手指極快地在他手腕上拂過。

尉遲鎮只覺得手腕處被綿軟地一壓,不知為何,他的心頭竟然一盪,急忙看向無艷面上,卻見她正垂著頭,眉頭微蹙,說道:「藥性已經發作啦,難得你竟還能壓住。」語氣遺憾中,居然帶幾分欽佩之意。

尉遲鎮冷笑,故作不屑道:「這點不入流的毒藥還奈何不了我。」

無艷卻認真地說:「可不能這樣說,這葯會迷惑人的神智的,尤其是……但你別擔心,因為我在嘛,只不過你中的葯厲害,恐怕要多疼兩下了。」

尉遲鎮聽她的口吻里又帶幾分愧疚,正欲問她究竟何意,手指忽然極快地疼了疼,等他反應過來后一垂眸,卻正好看到她的銀針從自己的小手指上撤出,而就在他左手的五根手指指腹上,正各自極慢地滲出一絲血點。

尉遲鎮的眼睛驀地瞪大了:太快了!他幾乎都沒看清她如何動作的!竟然在一眨眼的功夫刺破了他的五指!

同時一陣后怕:若是她有心對付他,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足夠了!

額頭上隱隱見了汗。

「你、你做了什麼?」尉遲鎮其實明明知道,可是又不太願意去信。

「不疼吧?」無艷略覺自得,「師父說我下針很快,門內也只有大師兄能比我快,而且我還扎的很准呢。」

「師父?大師兄?……很准?」尉遲鎮啼笑皆非,渾然沒發現無艷將他的袖子挽起來,一直至手肘以上。

「是啊,師父從不騙我,所以應該是真的,但也不一定,或許是師父太偏向我了……對了,方才你覺得疼嗎?」無艷探出拇指,順着尉遲鎮手肘處的血管,緩緩往下推。

「我倒是沒有覺得怎麼……」尉遲鎮不知不覺順口接下去,然後感覺那綿軟的小手緊緊地貼著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他低頭,差點把人拍飛出去:「幹什麼?」

無艷被震開雙手:「替你解毒啊……」

尉遲鎮咽了口唾沫,身上更熱了,甚至一陣陣地輕微戰慄。

無艷安撫:「別怕,毒血都出來后就好了。」她自然而然地又拉住他的胳膊。

尉遲鎮竟沒有反抗,他得分神對抗那劇烈如潮湧的藥性。

那雙小手按着他的胳膊,順着往下推,也不知她用的什麼手法,他竟漸漸覺得渾身上下極為舒服,只有一個地方不舒服。

耳畔忽然響起無艷的聲音:「好硬啊。」

尉遲鎮猛地又一震,渾身汗毛倒豎:「什麼?」

無艷看着他的胳膊,嘖嘖羨慕:「你手臂上的肌肉好硬,看樣子你一定是勤練過武功,比大師兄的都要結實。」

尉遲鎮額頭上的汗嗖地一下就流下來,正要咳嗽一聲以掩飾,忽然之間目光轉動,頓時面紅耳赤。

在他腰下,有一處地方,正挑了旗杆,像是水簾洞外金箍棒朝天而起,掛了「齊天大聖」的名號,高高在上,耀武揚威,甚是尷尬。

尉遲鎮不安地看了無艷一眼,發現她並沒有留意,於是他偷偷地把腰下的衣物扯了扯,幸好喜服繁瑣重疊,一時倒也看不出異樣。

「你看,出血了。」無艷心無旁騖,沖着他的手指一努嘴。

尉遲鎮看過去,果真看到五根手指的指腹上冒出黑血,他看着手指,又看看無艷,心裏有些不太是滋味。

「你真是替我解毒?」他問出一個自認為愚蠢卻又不得不問的問題。

無艷瞪了瞪眼:「不然要幹什麼?」

尉遲鎮覺得自己臉上挨了個巴掌,他皺了皺眉:「這葯真不是你下的?」

無艷也皺了皺眉:「我為什麼要下藥?而且……茶水裏兌了這個,味道很不好。」她撅了撅嘴,有些嫌棄地搖頭。

尉遲鎮無奈地垂頭:「那麼是誰下的?」

「我不知道。」無艷繼續替他推血,尉遲鎮看着那細嫩的手指一寸一寸從自己的手臂上往下滑,忽然口乾。

「對了,」無艷看着他手指的出血情形,一邊說,「你還沒有答應我,不要去追究張家的事呢。」

尉遲鎮看她:「你是張家請來的?他們讓你來對付我?」

無艷搖頭,又急忙商量著說:「他們是怕你們家,所以才叫我來說和的,你不要再為難他們了好不好,我都給你解毒了。」

尉遲鎮的眼神里透出幾分探究之色:「我怎麼知道葯不是你下的,這一幕不過是你自己安排。」

「我為什麼要……」無艷皺眉,有些氣憤地看尉遲鎮一眼,然後說,「我說沒有就沒有,我們慈航殿的人都不會說謊的。」

「慈航殿?」尉遲鎮失聲。

像是被他忽然的大聲驚到,無艷的動作停了停,然後才端詳了一下尉遲鎮手指流出來的血,說道:「你的毒血已經差不多都出來啦,應該會無礙的,但是你今晚上不能再飲酒,只能喝清水。」

尉遲鎮卻只看着她,目光炯炯:「你真是慈航殿的人?」

無艷不太高興,皺着眉瞪向他:「都說了我不會說謊。還有,你還沒答應我不去為難張家的人了呢。」

尉遲鎮凝視着她的眼睛,打量着她的容貌,忽然冷笑:「空口無憑,若是有個人冒出來在你跟前,說他是慈航殿的人,你難道就信了?」

無艷抬眸,看了尉遲鎮一會兒,嘆了口氣,抬手在懷中摸了摸,摸出紫檀令:「張家的人應該就是看到了這個,才纏着叫我來說和的,你要是還不信,我就不知道怎麼辦啦。」

尉遲鎮抬手接過那枚令牌,翻來覆去看了片刻,驚喜交加。

無艷見他不說話,似是信了,此刻他毒性清除,身子無礙,無艷便趁機將他渾身上下又細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某處。

無艷凝視着那有些古怪之處,歪頭看了會,又疑惑又好奇,終於抬手過去,蠢蠢欲動地往那看來很不自然的地方摸了過去:「這是……」

新房之外,賓客還在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隱隱有勸酒聲傳來。

洞房之中,卻一片寂靜,甚至呼吸聲都不聞。

尉遲鎮正全神貫注在那令牌之上,忽聽無艷喃喃自語了句,尉遲鎮抬眸功夫,整個人虎軀一震,忙出手如電,不偏不倚握住無艷手腕。

尉遲鎮跟無艷兩個人面面相覷,彼此都受驚不小。

一個想他怎麼反應如此之大,另一個想這女子實在荒淫大膽,竟然敢當面就……此一刻,大眼瞪小眼。

尉遲鎮壓着驚怒問:「你幹什麼?」握著無艷的手腕,將她的手遠離那緊要地方。

無艷皺着眉心叫:「喂喂,疼啊!」只覺得尉遲鎮的手如鐵鎖一樣,快要把自己的腕子給掐斷了,細細地眉毛因為疼幾乎擰在一塊兒。

尉遲鎮反應過來,察覺她的手腕很細,有種稍微用力就會捏碎的感覺,於是趕緊放鬆了一點,卻仍目光凌厲地望着她。

無艷掙了掙,有些不解地看他:「你怎麼了?莫非……還難受嗎?」

尉遲鎮看着她懵懂認真的表情,心中掠過一絲困惑:「你……」

無艷瞪着他:「為何你的那裏……那麼大呢!」

尉遲鎮只覺得臉上像是要噴血了:「你!住口!……無恥!」

無艷察覺他的不悅,忙說:「你別惱,我對這個不是很懂,不知道為什麼,師父不讓我看,也不讓我學與此相關……」

尉遲鎮打了個哆嗦,又有些汗毛倒豎:「不讓你看?學……」

無艷點點頭:「是啊……」她忽然眼睛閃閃發亮地看着他,像是發現了珍禽異獸,「你要不要讓我看看?雖然沒什麼經驗,但我總覺得你這樣不太對……」她一邊說着,眼睛又溜向尉遲鎮胯下,滿臉好學不倦。

尉遲鎮渾身的燥熱湧起,卻又覺得冷颼颼地,水火交加,十分難熬。

他趕緊鬆開她的手腕。

無艷揉着被捏痛的手腕,一邊打量尉遲鎮的神色,眼神有些異樣地發亮。

她本來是極為怕疼的性子,但是大概是因為從小跟着研究醫理的緣故,一旦遇到了跟醫學有關的東西,就會暫時忘記了疼。

鏡玄真人覺得這大概是一種病,略帶偏執的病症。

無艷饒有興趣地看着尉遲鎮:「對了,方才我聽他們說你是帶鈎的,這是什麼意思?聽起來似很不正常,你放心,我雖然不太懂,但師父說我很聰明,而且……我也偷偷看過師父記錄的一些……」她神秘兮兮地自誇數句,又道,「或許我會治好你的,我要是治好你,你就別為難我,也別為難王家的人了,好嗎?」

這回尉遲鎮有點相信她是慈航殿的人了:如此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就算此刻他制住了她,將要對她不利,她居然還想着要為王家人討價還價,而且是在如此令人尷尬的時候。

尉遲鎮對上無艷渴望的眼神,感覺自己在她眼中就如什麼珍禽異獸,而她充滿興趣,很想深入研究研究。

尉遲鎮素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俊臉慢慢地變黑:「我……你……」生平第一次有些失語,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好。

無艷歪著頭看尉遲鎮,滿懷希望地等候他的回答:「當然,我並非希望你有病,如果你沒有病,那麼我會對眾人說明,你前三位夫人的死跟你無關,那樣,那些女子就不會害怕嫁過來了,流言也自會煙消雲散,你說可好?」

尉遲鎮臉黑黑,垂眸看到那面令牌,悶聲道:「多謝。」

無艷急忙擺手:「不必謝我,畢竟我對此缺乏經驗,沒有十足的把握……」

尉遲鎮一愣,然後忍笑:「姑娘你太謙虛了。對了,你是慈航殿玄字型大小的弟子?你叫什麼?」

無艷近距離看着他的臉,覺得這張臉很耐看,看常了也覺得很舒服,於是心甘情願地回答:「我叫無艷。」

「哈……」尉遲鎮不禁莞爾。

長得如此,名字也跟歷史上那個著名的醜女「鍾無艷」差不多,尉遲鎮幾乎就想問問無艷是否姓「鍾,」但他到底是個有涵養的人,即刻知道陡然失笑是十分失禮的,便忙又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無艷問道:「故意什麼?為何要道歉?」

「這……」尉遲鎮語塞,望着她誠懇的臉色,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他輕輕咳嗽了聲,隨意說道,「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意思,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你姓什麼?」

蒼天可鑒,他只是隨口問問,轉移話題而已。

無艷卻一本正經地回答:「我沒有姓。名字也是師父起的,因為師父對我說,我長得太過貌美,恐怕不是好事,會驚世駭俗甚至惹禍上身的,故而要用這個名字壓一壓。」

「太、太過貌美?」尉遲鎮體會到什麼叫做「目瞪口呆」,他定神看了無艷一會兒,疑心她是在故意說個冷笑話逗自己玩兒,然而她的模樣實在是太正經了,讓他無法疑心她說這話的認真度。

尉遲鎮生生壓下自己想要大笑出聲的衝動,強忍笑意讓他的聲音略顯古怪:「真、真的嗎?」

無艷深信不疑地點頭:「是啊,師父這麼跟我說的。」

尉遲鎮低頭,笑:「令師……可真是個有趣的人……品味、相當不俗。」說了這句,忽然目光炯炯又問,「令師可是有『起死回生』之稱的鏡玄真人?」

無艷歪頭:「起死回生什麼的我可不知道,但師父是叫鏡玄真人沒有錯。」她忽然皺眉,「為什麼你總是問我,你到底要不要我幫你把脈?」

尉遲鎮張了張口,他很想說自己其實沒病,但是望着無艷認真的神情,不由心念一動:「好啊。」

無艷聽他答應,一陣歡喜,摩拳擦掌:「太好了!那你是不是不計較張家人的事了?」

尉遲鎮啞然失笑:「你收了他們多少銀兩,居然這樣維護他們?還代人出嫁,你可知道……」她可知道,倘若真的遇到個好色的登徒子,她就不像是現在這樣安然自在了?並不是每個人都敬畏慈航一葦的名頭的。

想來,慈航殿那位鏡玄真人,還真放心將這樣天真的小徒弟放養出來呢,雖然生得如此……但到底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無艷竊笑:「銀兩我並沒有要,但我要了別的……希望他們不會反悔罷,主要是我看他們怕得實在厲害,所說的傳言也十分離譜……心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而且我自己也覺得好奇……」

「好奇什麼?」尉遲鎮不由自主問出了聲,然而話一出口,卻又立即後悔,因為他已經知道答案:無艷的目光正在他的下身晃悠。

尉遲鎮略覺尷尬:「行了……我……」難道要說「我那裏沒有問題」?罷了,尉遲鎮咽下解釋的話,默默地伸出手:「不是說要診脈嗎?還有這令牌……」

無艷嘻嘻一笑,收回令牌:「你們可真奇怪,寧肯相信令牌也不相信人。」

尉遲鎮挑眉,隱隱覺得這話有幾分意思。

無艷挽起尉遲鎮的衣袖,看着他的手腕,又看看自己的,簡直是參天古木跟細細翠竹的鮮明對比,於是用一種羨慕的語調說:「好生粗壯。」

在經受數次驚嚇后,尉遲鎮已經淡定了許多,於是聽了這句后,僅僅是嘴角略抽搐了一下:在這女娃兒嘴裏,今晚上他不僅「大」了,而且「好生粗壯」……果真是洞房的氛圍。

尉遲鎮表面淡定,內心咆哮,嘴裏淡淡地「哦」了聲,看着她探出三根手指,輕輕壓在自個兒的腕上,手法十分地老練專業。

尉遲鎮見狀眉端一挑,又看無艷聽脈的時候,不笑不言,神態肅然,倒顯出幾分令人敬畏的氣息來,跟之前的天真懵懂判若兩人。

此一刻,才真信了她是慈航殿出來的。

無艷壓着尉遲鎮手腕的脈,起初是正面細聽,隔了會兒,便又轉頭,微微閉上眼睛,又過片刻,手指頭彈壓數下,頭又轉向另一側做入神狀,漸漸地,又搖搖頭,雙眉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尉遲鎮既然信她是慈航殿的,見她如此,心中不由有幾分發毛,生怕自己真有什麼「絕症」被診出來,真真沒病也嚇出病來。

一直過了一刻鐘的功夫,無艷才將尉遲鎮放開,她看尉遲鎮一眼,唉聲嘆氣,大搖其頭。

尉遲鎮的心怦怦亂跳幾下:「如何?難道真有什麼不妥?」

「奇怪,奇怪,」無艷眼中透出疑惑之色,又有些不滿,屈起小手指撓撓唇角,嘆道,「你怎麼竟沒有什麼病,反而十分強健呢?」

尉遲鎮正被她兩句「奇怪」嚇得懸心,聽了最後這句,心頭一寬,想要大笑,又覺得自己該大怒才是,兩種情緒交加,臉上表情就有點似笑非笑,哭笑不得:「喂,你這是什麼話?」

無艷回頭看他:「等等,別急,我忽然想到……」

她仔細地凝視他的臉,從額頭,眉眼,口鼻,下頜……一直看到尉遲鎮的胸前,那種目光太過直白,就像是面前的人沒穿衣裳一樣。

尉遲鎮一震,本能地想用手擋住胸口,又覺得這個動作太過娘兒氣,強行鎮定,不動聲色問:「怎麼了?」

無艷思忖著,說道:「看你……臉色潤澤,身體壯碩,大概是練過武功的緣故,你的寸口脈實而不疾不徐,關脈充盈不張不馳,故而你陽氣充沛,中氣十足,陽火極盛,所謂『龍精虎猛』是也……」

尉遲鎮徐徐鬆了口氣。

無艷又說:「我看過的《難經》《素問》》《金匱要略》這些有名的診脈醫書……你陽火太盛,又是這個年紀,這種體格,最好『陰陽調和』一下,可若是與你行房的女子體質陰虛,就會虛不勝補,若是承受不住而一命嗚呼,也是有的。」

尉遲鎮難以置信,臉色從白轉紅,又從紅轉黑。

無艷一口氣說了這些,雙眸微微發亮,似是解決了個極大的難題:「故而就算你沒有病,也是會害死人的……但你不必怕,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我給你開兩劑葯調理身子,以後你找個身子康健壯實的女子,在房事之上再略加節制,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尉遲鎮眼皮跳了兩下,臉色青青白白一陣后,又變成原來那種面沉似水。

一直聽無艷說完,他才「哦」了聲:「原來是這樣啊。」

無艷嘆:「照我看是如此……但我對這方面所知有限,只是推測而已,若是師父或者大師兄在此,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她說到最後,忽然走神,臉上露出一絲思念著誰的表情。

尉遲鎮暗中磨了磨牙:「那麼,據你所說,先前那三個女人都是因為我行房無節制,才不幸殞命的?」

無艷點頭:「我說的對不對?」

看着她等待誇讚的眼神,那眼睛跟面容不同,生得委實是好看,亮晶晶地,如秋水盈盈,如星子爍爍,靈動清澈,很難想像這樣一雙至美妙眸,會生在這樣一張臉上,尉遲鎮一怔。

無艷伸手,在尉遲鎮面前一晃:「喂……」

尉遲鎮察覺自己的失態,忙掩飾般微笑,道:「很抱歉,慈航殿的無艷姑娘,我只是想跟你說,那三個新娘子,我連碰也沒有碰過她們……」

腦袋裏「嗡」地一聲,無艷覺得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你……你……」

尉遲鎮好整以暇地翹起腿來,順便展了一下自己的喜袍,目光極快又掃了掃某處,嗯……已經平復下去,極好,情況仍舊都在掌握之中。

尉遲鎮淡定地微笑,進一步解釋道:「我並沒有碰她們,更不曾行房,那麼……她們是怎麼『虛不勝補』的呢?難道我跟她們對面坐坐,便足以讓她們虛不勝補了?哦是了……其中有兩人,我連見也沒見過,因為我……」

尉遲鎮欲言又止,忽然警醒地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話多了,無端端要把自個兒的事向這個才認識不久、來歷又如此神秘的人抖摟出來:這些話,他連至親之人都不曾說過。

真真咄咄怪事。

「連見也沒見過?」無艷眨眼,迷惘,且失望。

尉遲鎮淡淡地,惜字如金:「嗯。」

無艷半信半疑,抬手抓了抓頭,疑惑:「可是、怎麼可能……」

尉遲鎮正在用「你是個庸醫」的眼神看她,忽然臉色一變,目光掃向窗口某處,然後他忽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探手,將無艷一抱,順勢把她壓在床上。

無艷正冥思苦想,身體就被尉遲鎮壓在下面,她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抬眸正對上男人深邃的眸子,不由問道:「你幹什麼?」

回答她的,是一根有些粗糲地長長手指,及時地壓在她柔軟地唇瓣上。

無艷覺得異樣:「唔唔……」低嗚兩聲后,努起嘴頂了頂那根手指。

尉遲鎮急忙化手指為手掌,手心壓在她的唇上,又低低在她耳畔說道:「噓!別出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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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不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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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昨夜洞房停紅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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