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妝罷低聲問夫婿

第4章 妝罷低聲問夫婿

第4章妝罷低聲問夫婿

毫無預兆地竟被壓在床上,捂住了嘴,無艷微怔之下,掙扎不得,於是努起唇頂頂尉遲鎮的手心。

尉遲鎮身子微抖,手心傳來極為奇異的溫熱綿軟,他竭力讓自己鎮定,板起臉來低聲道:「別鬧!」聲音里,三分肅然七分無奈。

無艷眨眼看了他一會兒,身子扭了扭,努力把手抽出來,握住尉遲鎮的大手,——忽然之間發現他的手有她兩個大,她好奇地比了比,邊低聲問:「外面有人在偷聽嗎?」

尉遲鎮見她竟也猜到,便一點頭:「你怎麼知道?」

無艷慢慢地說:「我的武功也還是可以的。」

尉遲鎮忍不住一抿唇,心想:這個就見仁見智了,對付普通人當然是沒有問題,但是遇到中等以上的高手,恐怕就只有被人擺弄的份兒。

這黃毛丫頭,真真不知天高地厚。

尉遲鎮雙眼眯起,似笑非笑地瞥她,卻也不說破。

無艷卻並沒再跟他說下去,她凝眸看向虛空處,若有所思。

外頭門口處以及窗戶邊兒上,幾道人影閃爍,都是來聽牆根兒看熱鬧的。

不知誰嘀咕:「怎麼沒聲兒呢?不會是……」

有人回答:「閉嘴閉嘴,不要亂噴,這遭兒大爺在裏頭呢,聽聞先前那遭親事大爺醉了,沒回來睡,才讓邪祟壞了新娘子,這回大人在裏頭,保管平安無事。」

「那、那也不能沒聲音呀,是了,大爺先前醉了……總不會睡死過去了吧,又或者……哎喲!」

那人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開了去。

那踹人的拍拍手:「好個烏鴉嘴,我哥哥喜事,你卻在這嚼口嘰歪,虧我也跟來看看,哼!若不是好日子,定打爛你的狗嘴。」

倖存的圍觀者們咋舌,慶幸自己沒亂說話,又紛紛奉承:「四爺好手段,好手段,這種不識相不長眼的就該打!」

打人這位,卻是尉遲家四公子尉遲彪,因年紀小,性子烈,是個炮仗,無人敢惹。

尉遲彪打了人,挽起袖子便湊上前來,從窗戶往裏看:「怪哉,怎麼沒聲響?」

旁觀眾人心想:方才說的什麼吶!

尉遲彪皺眉:「莫非哥哥真醉的睡了?不成,這是洞房花燭夜,可不能空錯過了,我進去把哥哥叫醒!」

這位爺,說走就走,當下便要直接從窗口跳進屋裏。

聽牆根兒的大傢伙兒一看,慌忙攔住,窗外頓時一陣暗啞啞地鼓噪。

裏頭尉遲鎮聽到這裏,知道尉遲彪的性子,恐怕他真的掙脫眾人跑進來,到時候……

尉遲鎮看看無艷,見她眉頭微蹙,像是在想什麼事兒,他眼皮一垂,計上心來,當下在無艷巴掌大的小臉上一捏。

無艷呆了呆:「你幹什麼?」

尉遲鎮意外,手指上傳來的感覺……似乎有些兒奇怪,卻說不出究竟怪在哪裏,他看看自己的手,忽然想到正經事:「你怎麼不叫?」

本以為他捏一把她的臉,她會驚呼起來。

無艷看着尉遲鎮:「我為什麼要叫?」慢慢地又說,「你怎麼也跟師父和師兄們一樣愛捏我的臉啊。」

尉遲鎮一聽,啞然失笑:怪道她不驚不叫,原來是給捏慣了。

可轉念間,心裏頭卻又覺得有點兒奇怪,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皺眉說:「難道你師父跟師兄們經常捏……算了,你叫兩聲。」

「為什麼?」

「外頭的人聽不見動靜就會進來,現在不宜讓他們看到你……你叫兩聲,他們就不會進來了。」

「為什麼?」

尉遲鎮笑:「……因為、讓你叫你就叫,總是問什麼。」

「那……怎麼叫?」無艷認真地問,忽然間抬手,伸出細細地手指,在尉遲鎮胸前輕輕戳了戳,「還有,你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尉遲鎮看着底下的人一本正經的樣子,她伸出指頭戳他的時候,他的身子竟像是過電一樣……有種奇異的感覺。

此一刻他才反應自己居然一直都壓着人家,可,怎麼說來着,「騎虎難下」,總不能在這個時候翻身下去。

只是這小傢伙實在難搞,讓她叫她不叫,還問怎麼叫。

耳畔幾乎聽到窗外尉遲彪把人打飛的聲音,尉遲鎮無奈,咳嗽了聲:「啊……」

無艷豎起耳朵,驚訝地看着忽然叫出來的男人。

他這是……在「呻吟」?還是「低吼」?

然而……這聲音還不賴。

尉遲鎮對上底下那雙靈動的眸子,忽然間臉熱了:「就這麼叫,快叫。」聲音無端帶了一點兇狠,微微有些惱羞成怒。

無艷靈光一閃:「哦,原來你是教我啊……我知道啦!」

然後她就開始叫:「啊……啊!啊!」

尉遲鎮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熱了。

不得不說這丫頭叫的有點拙劣,雖然他這個老師也高明不到哪裏去,可是聽着聽着,竟讓人心裏空落落地……有點心慌。

可是效果卻還是很明顯的。

窗外那干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們,頓時鴉雀無聲,像是秋後的草蟲們,盡數偃旗息鼓。

無艷叫得興高采烈:「啊……啊……啊……」似乎上癮了,變着花樣地,調兒長長短短,然後壓低聲音問,「我叫的像不像?好不好?」

尉遲鎮的臉像是烤過火,身體有些不適。

「好……」尉遲鎮憋出一個字,聲音略有些嘶啞,「但是不要叫了。」

「為什麼?」她叫的正歡喜呢,「既然好為什麼不要叫了。」

「總之不要叫了。」尉遲鎮悶悶地,可惡,他的魂兒都跟着盪起來。

窗外有人嘆:「大爺果然生猛!佩服,佩服!」

尉遲彪更是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是我大哥呢!先前誰說哥哥喝醉了不行的?站出來!我揍死他!」

眾人嚇:那不正是四爺你自己么?

尉遲鎮更鬱悶:「這些人怎麼還不走?」

無可奈何,忍無可忍,尉遲鎮揚聲喝道:「老四!還不滾開,等我出去揍你嗎?」

尉遲彪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大哥,聞言頓時跳起來,結巴叫道:「哥哥,我是來替你趕這些不識相的人的……我即刻就走了!不擾你,你繼續、繼續……」

眾圍觀者一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頓時趕在尉遲彪窩裏反發飆之前一鬨而散。

里裏外外,終於安靜了。

尉遲鎮鬆了口氣,翻身從無艷身上下來,兩個人雙雙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只是不同的是,無艷是真的如釋重負:尉遲鎮終於不壓着她了,他可真沉!幸好他雙臂在側撐著,沒有實打實壓着她,要知道,他長得這樣高大健壯,如果真的壓實落了,恐怕直接要壓死了她!不死也要斷兩根骨頭的。

為防萬一,尉遲鎮下地,把門窗都關了,才又回來,放下半邊紅帳的帘子。

他沉吟著看無艷:「你……」

無艷說道:「算啦,那個……是我學藝不精,醫理不明,故而一時還解不開,但是我可以幫你另一件事。」

尉遲鎮意外:「啊?」

無艷問道:「你知道……茶壺裏的葯是誰下的嗎?」

尉遲鎮怔住,他沒想到她會提這個……是啊,差點兒忘了。

無艷說:「起初我以為是你,可是你都不知情,那會是誰?這惹意牽裙散,按理說只是一味催情葯,若是中了這葯,頂多是意亂神迷,把持不住,應該無性命之虞,我原本以為,你前頭娶的三位新娘子,是因你而亡……你明白的,如果你喝了這催情葯,你真的會害死人的喲!」

若非親眼所見,尉遲鎮真不敢相信有女孩兒會在他面前用如此正經的口吻說起如此隱秘難以啟齒之事。

尉遲鎮把臉轉開,暗影里臉色發紅,身子熱烘烘地。

「可是你並沒有碰她們,這就奇怪了,我方才忽然想到……」無艷卻默默地沉思著,忽然問,「你能不能把你前三位夫人的死狀跟我描述一下?」

非要這樣嗎?這分明應該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偏說這些晦氣過往。

尉遲鎮抬手在額頭上摸了一把:「也好。」

桌上,喜氣洋洋地龍鳳紅燭,照亮紅帳下一對兒新人。

兩人都是一身喜服,燭光下紅帳內,面面相對,喁喁細語,倒真有些「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美妙之意。

尉遲家的當家主母張夫人,帶着隨身嬤嬤並兩個丫鬟,緩緩地正走過迴廊,忽然見小兒子尉遲彪興沖沖地跑過堂前。

張夫人一擰眉,喝道:「彪小子!慌裏慌張地成何體統,今兒晚上是你哥哥的大喜之日,你別在這毛三五六的,留神衝撞了!」

尉遲彪見了母親,當下低眉順眼地過來,卻笑嘻嘻地:「娘,這你保管放心,哥哥的事兒,是怎麼也衝撞不了的!」

張夫人瞪四爺:「又在胡說什麼?」

當着嬤嬤跟丫鬟的面兒,尉遲彪也不遮掩,笑着說道:「娘猜我從哪裏來?可不就從哥哥的洞房過來,我跟幾個聽牆根兒的壞胚子……咳,總之您啊,一顆心放到肚子裏,就請好吧。」

那嬤嬤還能掌住,身後兩個丫鬟卻忍不住抿嘴而笑。

張夫人聽他說的蹊蹺,便把他往身邊一拉,避開身後幾個,低聲問:「你別顛三倒四地跟我渾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尉遲彪見娘壓低了聲音,他也隨着低聲:「就是、就是……就是我聽哥哥房裏頭熱鬧着呢,嗐!我那嫂子,叫的跟什麼似的……哥哥可勇猛著呢,照這勢頭,娘你很快就抱上孫子了!」

張夫人一聽,顧不得訓斥兒子,只是大喜:「當真?你沒聽錯?」

尉遲彪笑:「可不是真?你兒子我親耳聽到的,還有一大幫子人在呢……哥哥還嫌我聒噪,打擾了他辦事兒,喝我走呢!」

張夫人喜出望外,搓着手嘀咕:「如此可就太好了!先前那三遭,阿鎮不是喝醉了睡到別處,就是還沒來得及進洞房就……呸呸,不提那些,這下可好了,尉遲家的列祖列宗保佑……」

張夫人雙手合什對天禱祝片刻,忽然又道:「我可得去跟祖先燒香去!」回頭喜滋滋看了隨身嬤嬤一眼,「秦媽,快點跟我去祠堂!」

一行人浩浩蕩蕩,如風般離開,尉遲鎮見娘親高興,他也嘿嘿笑了兩聲,興高采烈,摩拳擦掌回房去了。

尉遲鎮同無艷說了半晌,聽外頭萬籟俱寂,知道人都走了,他是習武之人,精力充沛,雖然應付了整日,卻並不覺得疲倦,只是看時間不早,就說:「咱們先睡吧?」

話一出口,便覺有些失言,尉遲鎮正要解釋兩句,卻見無艷答應了聲:「好啊,我也有些困了。」說着,就往裏讓了讓,開始脫外面的衣裳。

尉遲鎮瞠目結舌,非禮勿視,急忙轉開頭去:「你幹什麼?」

無艷停手,轉頭看他:「不是說要睡覺嗎?」

尉遲鎮咳嗽了聲:「無艷、我們可並不是真的夫妻,如此、大大地不妥。」

無艷怔了怔:「我知道啊。」

尉遲鎮轉頭重看向她,卻見無艷笑道:「你這人當真古怪,睡覺就睡覺,說什麼是不是真的夫妻……只要你答應了不計較張家的事,我明天就也走啦!當然不會跟你是真的夫妻。」她摸索著腰間衣帶,被那些繁複的系帶難倒,不由嘀咕:「這個衣裳真難脫,如果是我自己穿,還不知怎麼穿呢……唉,算啦,就這樣睡吧。」

尉遲鎮見她嘟了嘟嘴,很不樂意似的,然後便和衣卧倒。

尉遲鎮啞然失笑,無艷閉眼的當兒,忽地看他不動,就探手拍拍身邊的空地兒,問他:「你怎麼還不睡?不困么?」

尉遲鎮忍了笑,道:「你我既然沒有夫妻之名,那同床共枕大大不妥,我……」想說自己去書房睡,又怕扔下她在這兒會節外生枝,想來想去,便抱了一床被子,在床下地面上打了個地鋪。

無艷驚訝,欠身看他:「是嗎?但我經常跟師兄弟們一塊兒睡……有什麼不妥?莫非你習慣睡地?」

「什麼?一塊……」尉遲鎮的心又驚了驚,然後悶悶地說:「嗯。」

無艷搖了搖頭:「山下的人怎麼這麼多怪癖。」

尉遲鎮喉嚨里咕嚕一聲,忍住了一聲笑:奇了,竟然被這怪異少女說有怪癖,他該……與有榮焉?

婚床極大,尉遲鎮既然不來分享,無艷便往中間挪了挪,攤開手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入睡。

尉遲鎮側卧在地上,聽到身後窸窸窣窣一陣之後,便響起恬靜的呼吸聲,知道無艷已經睡着。

尉遲鎮不由地嘆了口氣,再次懷疑:慈航殿到底是怎麼會放心讓她下山的?雖然其貌不揚,又有慈航殿令牌隨身,但畢竟是個年輕少女……萬一遇到心懷不軌的歹人……

尉遲鎮疑惑重重,且又憂心忡忡,糟糕的是,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為了這個懵懂的少女擔心。

然而聽着床上之人那香甜綿長的呼吸聲,尉遲鎮卻又一笑,心也莫名隨着安穩下來,不知不覺竟也睡了過去。

兩人一個床上,一個床下,相安無事,一覺睡到天明。

尉遲鎮慣常早起,練武健身,且又因晚上睡得好,因此天還不亮他便睜開眼睛。

雖然是睡在地上,但先前行軍打仗的時候,什麼草叢,岩石地,山溝,甚至水邊都曾滾過,因此對他一點影響都無。

尉遲鎮睜開眼睛,只覺昨晚睡得十分饜足,不由地長長舒了口氣,伸開雙臂舒展了下腰身。

誰知道目光轉動瞬間,卻看見眼前有個放大的臉兒,兩隻眼睛十分靈動地盯着他。

尉遲鎮情不自禁心頭一凜,卻又飛快反應過來:「無艷姑娘,怎麼了?」

無艷的目光跟尉遲鎮對上,便又移開。

尉遲鎮忽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順着無艷的目光往下,頓時之間幾分尷尬:他竟忘了,每天早上都會……

一柱擎天。

無艷坐在床邊,兩條腿垂在床下,此刻就快活地晃了晃,讓尉遲鎮想起小狗快活時候會搖尾巴的情形。

無艷捏了捏耳朵,頗為好學地問:「你的那裏怎麼又那樣兒了?」口吻自在的像是在問「你吃飯了么」。

尉遲鎮覺得腹部繃緊,忙把身子側了側,讓自家小弟避開某人好奇的目光。

尉遲鎮自覺不能把純真少女教壞,於是厚著臉皮轉開話題:「無艷姑娘,你怎麼醒的這麼早?」

無艷道:「我在山上的時候,經常天不亮就得去採藥,有很多珍稀的草藥是半夜或者清早時候才能開的,比如像是月光草,不能見太陽光,一見了光就會枯萎。」

「是嗎?」尉遲鎮好奇問了聲,盤膝坐起,背對着無艷開始運功。

無艷看他靜坐,倒並不覺得好奇,這種情形她也見過,當下自己下地,走到桌邊上,端量著桌上的點心,又撿了幾塊。

無艷吃着點心,嘴裏塞得滿滿地,心想這點心雖然好吃,但不能都吃了,總要給尉遲鎮也留幾塊。

心想到尉遲鎮,於是回頭看他,卻見男人正襟危坐,臉色端莊。

無艷歪頭看了看,忽地察覺尉遲鎮長得有幾分像是師父……她一怔,仔細又看了會兒,才發現並不是像,大概只是那種腰身筆挺面無表情打坐時候的氣質類似,只不過師父打坐的時候雙手是交握團在腰間的,尉遲鎮卻是雙手分開,搭在膝頭。

心裏產生這種感覺,無艷嚼吃點心的動作都放慢了,生怕聲兒略大驚到了尉遲鎮。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男人終於徐徐出了口氣,雙手一抬,平心定氣,而後才睜開眼睛。

尉遲鎮正好對上面前無艷烏溜溜的眼睛,她吃的十分開心,嘴裏塞著滿滿地點心,兩個腮幫子都鼓起來,嘴唇上沾著些許點心酥皮,看起來,有些獃獃地,又有些可憐……還有幾分……可愛?

尉遲鎮心中轉念,面上卻還不動聲色:「你在吃什麼?」

無艷張口,點心渣子便掉出來,她慌忙閉嘴,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碟子,咽下那口之後才又說:「我沒都吃完,給你留了一半。」

尉遲鎮「老懷欣慰」,忍笑道:「多謝。」

一大早兒,尉遲鎮的娘親張夫人就起了身。

昨晚祠堂上香之後,到子時過後才好不容易睡着,大清早卻又毫無睡意,想着親自來看看尉遲鎮跟兒媳。

話說張發財家的那個女兒,她起初是看不上的,小門小戶,聽聞姿色也很是一般,只是偏偏八字跟尉遲鎮相合,只要旺兒子,張夫人倒也認了。

尉遲鎮少年從軍,最好的歲月都在軍中蹉跎,眼睜睜看着家裏頭妾室生得兩個兒子都接二連三娶親,老大甚至還得了子,而她這個正房出的尉遲鎮跟尉遲彪卻還是兩條光棍,張夫人覺得自己越來越氣弱,幾乎要嘔血了。

偏偏那朱姨娘得意非常,得空就在她面前顯擺,老爺在世的時候,她就很會獻媚邀寵,連生了兩個兒子后,更是差點爬上張夫人這個正妻的頭頂,幸好尉遲老爺子雖然好色,卻並不昏聵,雖愛朱氏,卻也堅持正妻不下堂的原則,仍是雷打不動地讓張夫人管家。

尉遲老爺去世的時候,尉遲鎮早就去了軍中歷練,那時尉遲彪才九歲,正是頑皮的時候,朱姨娘兩個兒子,一個將要娶妻,一個也早過了頑皮搗亂的年紀。

朱姨娘雖然很有「寵妾滅妻」的野心,只可惜一來尉遲老爺不答應,二來……尉遲鎮也不是個好惹的。

但讓朱姨娘寬慰的是,她的兩個兒子接連娶親,老大更是得了個女兒,給尉遲家開枝散葉,指日可待。

尉遲鎮跟尉遲彪兩個,卻還毫無預兆。

後來尉遲鎮自軍中回來,先後娶了三次親,三次都喜事變成悲劇,朱姨娘心底樂開花,覺得這是老天給自己的兆示,這尉遲家的家業,以後怕是要落在自己跟兩個兒子手裏了。

那張夫人壓了她一世,最後還不是一場空?每每想到此事,都覺人生樂無窮。

因此這日,朱氏也起了個大早,想要看看尉遲鎮這一次的娶親又是以什麼結局告終……

張夫人跟朱氏兩人,在新房之外不期而遇,兩人都帶着丫鬟,加起來足有十幾個人,浩浩蕩蕩地從廊下在新房門外匯合。

碰面之後,朱姨娘低頭笑道:「給夫人賀喜了。」

張夫人道:「你來這兒幹什麼?」

朱姨娘道:「大公子的好日子,我自然要來沾沾喜氣,且看看大少奶奶是什麼樣兒的。」

張夫人哼道:「你急什麼,待會兒奉茶的時候,難道你看不到的?」

朱姨娘軟語道:「大好的日子,夫人何必這樣兒,還是趕緊看看大公子跟少奶奶到底如何了吧……」

張夫人從這話里聽出幾分幸災樂禍,頓時心火暗燒,若不是一直來涵養極好,簡直就要上去撕朱氏的臉。

張夫人深吸一口氣,吩咐貼身丫鬟:「去敲門,看看大少爺起來了不曾。」

那丫鬟上前,正要敲門,門口諸人卻聽到裏頭一聲驚呼,張夫人雖然面上鎮定,但心中也是沒底兒的,畢竟「三人成虎」,先頭有那樣荒唐的三次經歷,這一遭兒莫非又……

真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聽到驚呼之後,張夫人心驚肉跳,顫聲喚道:「鎮兒!」也不用丫鬟,自己上前一步推開新房的門,便闖進去。

朱氏也跟着急急入內,定睛一看,卻吃了一驚。

就在眾人眼前,在旁邊的窗戶邊兒上,尉遲鎮懷中緊緊地抱着一個嬌弱少女,狀甚親密。

雖只是驚鴻一瞥,朱氏自也認得:這女孩兒,並不是張家該嫁過來的女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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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不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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